第二十章

皎洁的月光透着光亮通透的玻璃打在地面上,砸碎了一地的银光。借着这样和谐的光照下,隐隐约约能看见床上抱成一团的两人。

一梦紧紧捂住下滑的睡衣,微微闭上眼,承接着任南强势而下的吻。她轻轻唔了一声,红润的小脸泛着羞涩。

任南啄了啄一梦的小嘴,嘴角挂着满意的笑容,随后他竟然还很体贴的抄起一只手,帮一梦穿上已经松垮到不能再低的睡衣。

当衣服终于从新包裹好,一梦本想推开他跳起床,远离这只揩油的禽兽,不想他反手一捞,又把她禁锢在她的怀里,并且眯起眼睛,笑得很天真,“不好意思,一下子情不自禁起来。”

一梦怒瞪,她是生气,但不是生任南的气而是自己的气,为什么自己那么不争气,被他一挑拨,她就完全沉陷,毫无招架之力,甚至渴望更多?

任南轻轻搂她入怀,在如此皎洁又清凉的夜里,他心底忽而产生一种莫名的感叹,他怀里抱着的,是他在这几年里总是让他无法夜寝的人。

“一梦,我好想你。”任南低喃着埋在她的脖颈之间,碎碎念着他一直很想说的话。

胡思乱想又心不在焉的一梦并没有听进去,她这才反应过来问,“你刚才说什么?”

任南苦笑,略带伤感的眼眸瞬间换成促狭的目光,“没什么,就是很想吃了你。”

她脸一红,推拒着他,然而任南却固执地抱着她,有丝疲惫,“乖,让我抱抱,让我好好睡一晚。”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有种已经疲惫不堪的感觉。一梦不再动弹,老实地窝在任南的怀里,发着呆。

两人皆不动弹地躺在床上,偌大的屋内顿时安静得连呼吸都能听得清楚。一梦只是稍微挪动了一下,腰间的手便握紧了几分,很警惕。她扁扁嘴,她只是想换个姿势而已,又不是逃跑。

她摆正好姿势,眼皮闭了闭,可她这一闭就直接睡了过去。一梦可是雷打不醒的“觉(jiao)主”!任南听见自己胸膛传来微微鼾睡声,紧绷的身子这才放松起来,他微微松了松自己禁锢她的手臂,明朗的星眸如浩瀚的银河,闪着千万种的光芒,但他所以的光芒只投射在一人的脸上,带着温柔,带着一个男人看着自己女人的痴缠。

***

她醒了。被身下突然地一泻吓醒了。她坐在床上,睁眼看向宽敞的卧室,身边已经没有任南。她愣了愣,看了下床头柜上的闹钟,指针才指到六点。

居然这么早?一梦本想继续躺着再睡一觉,可她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刚才那一泻,是否太多了?她的脸不禁刷白起来,掀开雪白的被子,朝里面看了看,最终僵硬,嘴唇泛白。

在如此洁白的床单上,多了一点红!这中原一点红实在太突兀了。她立即跳下床,突然有种天塌下来的感觉,好好的床单就这么被她毁了。她小跑下了楼,却见任南半倚靠在灶台旁,眼睛盯着工作的微波炉。当“叮”的一声后,他倏然站直去取,原来他是在热牛奶。他端着牛奶见到傻站着一梦,不禁笑道:“这么早就醒了?”

“你也很早。”一梦抿了抿唇,一时不好意思开口,她把他雪白的床单染红之事。任南把牛奶端在餐桌上,餐桌上已经放好了早餐,典型的西式早餐,面包、牛奶、奶酪、煎鸡蛋。

“过来吃吧,待会上班。”

“哦。”一梦走上前,坐了下来,两人便不约而同地开动。这顿早餐吃的很安静,一梦几次想开口,总被任南面无表情的脸庞咽住,开不了口。

当好不容易吃完以后,任南起身收餐具之时,一梦不得不鼓足勇气对任南道:“床单红了。”

任南顿了一会儿,歪着脑袋看她。她咬咬牙,脸已经通红,“睡觉不老实,不小心见红了。”

“没事。”任南轻描淡写地回答,转身去洗碗。

他这种处若不惊的样子,倒是把一梦给愣住了。这个男人,好像对于这种尴尬的事情,一点也不介意,难道是学医早就锻炼出来了?

任南洗完碗,走到厅里拿起电话拨了号,“喂,是百物干洗店吗?请到a幢1单元502来一趟,有衣物。”任南挂完电话,朝一梦走来,把她拉到身边转了一圈,微微一笑,“还好没把睡衣染上。”

“这睡衣是谁的?”一梦小声问了问。

“你的。”

“啊?”一梦瞠目结舌,有些难以置信。任南不理会她的吃惊,抬手看了看表,“你先去整理一下,我们去上班。”

一梦点了点头,去洗手间整理去了。任南望着一梦的背影,嘴角勾着一股耐人寻味的笑容。

一梦整理花了一段时间,当她刚一出来,只见任南坐在客厅看书。察觉到一梦出来后,站了起来,微笑,“等业务人员来再走?”

“嗯?”什么业务人员?

任南报以微笑,此时门铃响起,他去开了门。等了一会儿,一名女子走了进来,见到一梦不禁惊讶起来,笑道:“任先生,请问要干洗什么?”

“床单,上面溅了点血迹。”

那女子先是愣了一愣,目光转向一梦,无不暧昧地自她周围细看了一遍,最后目光落在她脖颈间浅浅的吻痕,她了悟了。她扑哧笑了起来,“那我上去拿。”经过一梦之时,朝她眨了眨眼。

一梦有些莫名其妙,问任南,“你跟她很熟吗?”

“百物干洗店的常客。”

那女子下了楼,抱着整套床上用品对任南说:“任先生,两天后电话通知你拿。”

“谢谢。”任南微笑回应。

那女子又朝一梦看了看,眼底带着笑意,走了。

在一梦看来,那女子的眼神极其不对,带着如此暧昧的眼神!任南看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不禁扶额一笑,“走吧,上班去。”

一梦跟在他后面,下了楼梯。忽然,任南停下来,一梦跟着也停了下来,不解地看着他的后脑勺。任南低声地笑了起来,完全没由来的笑着。一梦眼角动了一动, “你笑什么?”

任南转脸看她,目光落在他昨晚留下的吻痕上,伸手抚过去,却被一梦躲开了。

“这东西,给人很多意想。”他朝她淘气地眨了下眼,继续下楼。

一梦呆在原地,抚摸着脖颈处的那道不深也不浅的吻痕,心里开始惨叫,这明眼人所想的肯定是不纯洁的东西。她现在就是脱光衣服让人遐想了。

她要抓狂了。当他们走下楼,任南对一梦说,“你在这等着,我去取车。”

一梦点点头,看着他离去。等人很无聊,一梦便掏出手机打发时间,她这一看手机不禁愣了一愣,上面赫然出现三个未接电话和四条短信。

其中一个是赵吉祥的电话和两条短信。

“一梦,你跟任南私奔了?”

“我靠,一梦,你成我们学校的名人了。”

一梦看了这两条短信莞尔一笑,接下两个电话和短信都是她师兄的。

“牛郎想织女了,可否鹊桥相会?”

“小师妹,我回b市了。”

一梦看着这两条短信,心里忽然沉甸甸地,她连忙打电话过去,那头嘟了好多声,才有人接听,“喂。”

“师兄,我是一梦。”

“小师妹?你昨天去哪了?”

“那个……”她总不能说她在她竹马家住了一晚吧?她迟疑地想了想,撒了个谎,“昨天回家很早就睡了,所以手机响动我没听见。”

“是吗?”言珩呵呵一笑,“你现在在哪?我接你上班。”

“啊,不用了,我在家呢,还没洗漱,你先去吧。”

言珩此时刚从车棚开出车,朝着凌天小区大门开去,他手持电话,眉眼间带着一丝暖暖笑意,“没事,我到你家楼下等你,我不怕迟到。”

他车刚开到一个过道,见一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挡住了他的去路,按了下喇叭。一梦闻喇叭声转头看去,彻底僵硬。

车上的人与车外的人双双举着手机呆目地看着彼此。

一梦紧紧地咬着双唇,她难得一次撒谎,就这么悲剧的被识破了。言珩下了车,走到她面前,勉强扯着一丝微笑,“真巧。”

一梦脸色苍白,十分尴尬地笑道:“师兄。”

“你是不是想给我惊喜?所以骗我?”言珩为自己找了这样的借口,然而目光扫到一梦颈脖上那道吻痕之时,他的背脊忽然发凉,从头到脚血液冻结。

忽然他们身后响起了喇叭声,两人不约而同地往后一看,只见任南一手杵在车窗上,明亮的眼眸带着一种若有似无的嘲讽,却面无表情地对一梦说,“上车。”

一梦突然产生一种窒息感,她不敢去看她师兄。然而言珩却笑道:“去吧。”

一梦倏然抬起眼睑看着言珩,只见言珩极力表现出他惯有的绅士温润,“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小师妹?”他的语气很平静,却总让一梦不自在。

一梦有些歉疚,她不该骗她师兄的。她低着头点了点头,走到任南的车旁,钻进车内。任南冷冷扫了一眼一梦,变脸似的朝言珩温和一笑,“言医生,医院见。”

言珩轻笑,目送着任南的车开出凌天小区。他的小师妹,其实一直拥有春天,只是她总是包裹着一层层的衣服让自己以为很冷。而唯一能有资格脱她衣服的,始终只有她曾经并且现在一直爱着的宋安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