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是顾瑾卓尔不群的傲然身姿,正望着我,削薄的唇角是一抹宠溺却又有几分玩味儿的笑。
“脏猫儿,自己起来。”
“你嫌弃我!结婚前你明明不是这样的!”
“哦?我忘了。”他挑着眉,嘴角的笑邪魅诱人。
“你!”我气急败坏地从坑里爬出去,一不小心扯到舌尖的伤口。顿时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从今天起咱们分房睡!”
我这话才刚喊出来,顾瑾轻甩衣袖,我便整个人落到了一出温暖的池子中,等睁开眼睛一瞧,可不就是上回那温泉!
“这是什么地方?”
“金莲圣池”
上回他明明还是匆匆逃离,这次却反倒气定神闲地倚在一旁的软榻上欣赏起来。
“看什么看,转过脸去!”
“你浑身上下还有哪儿是我没看过的?乖,快点把自己洗干净,你老公我还等着享用呢。”
“你走!”
顾瑾勾唇深意一笑,轻轻地拍了拍手掌,几名身着白衣的侍女便从那张檀木屏风后边儿鱼贯而入,恭敬地候在他面前。
“我自己洗!”我冲着他用力地咆哮了一句,他脸上的笑意便愈发明显了。
地府冥宫,一夜**芙蓉帐。更胜却人间无数。
“老公……唔……轻点儿……”
我紧紧地抱着他精壮的腰肢,任由他耀武扬威般地在我身上驰骋。
“老婆对我可还满意?”
他勾唇轻笑,愈发加剧速度在我身上挥汗如雨地展现“实力”,我被他弄得吟哦连连,身体的愉悦愣是将原有的羞涩完全打压得一干二净,那不争气的身体早已在柔情与坚挺的双重打压下化为一滩春水。
第二日醒来,却已经身处位于教职工公寓楼内的家中。
枕旁早已没有期待中俊美的睡眼。
“老公?”
我裹了睡袍起身出房,透过厨房的玻璃门远远便瞧见他矜贵的身姿。
不多时,两份精致到早餐便摆在桌上。
“老婆早安。”深邃地黑眸便那么深情地凝视着我。
大清早的。这么**会不会吃不消啊!
我不好意思地咬咬下唇,“早。”
这种事情明明就应该是我这个做太太的责任,倒是让他来操劳了。
“以后不要进厨房了。”我踮着脚尖,轻轻地吻了吻他精致眉目。“我很幸福,谢谢。”
爸妈死后这么多年,只有他带给我这种久违的强烈的幸福感。
“傻丫头。”
昨天随时一夜的心惊胆战,待到这会子内心却已经是完全的风平浪静,也不知是那金莲圣池的功效还是顾瑾挥汗如雨的功劳。
任海滴说我这会儿的气色就一句话,“人面桃花相映红!”
绿萝一大早便出现在我们学校,起先我以为她是为着昨天的事情来找我,谁知她神秘兮兮地将我拽到实验楼前。
“今天,带你去见一个人!”
我一看到这栋建筑物便浑身不自在,当下把脑袋摇得跟拨浪?似的,“不去不去,这里面只能见到异世界的‘人’。”
多次的实战经验告诉我,基本只要是绿萝主动带我去的地儿,都不会有好事发生。
“师父!”
就在我俩在门口僵持不下之际。那起死回生的老道士忽然远远地自实验楼门内走出来,身上是一件半新的麻布棉长衫,穿着厚厚的老布鞋。
纳尼!这老头儿是绿萝的师父?
这事儿巧的,我能说脏话么!
“长安,这就是我师父!道号……”绿萝想半天也没想起来,“老头儿,你道号什么来着?”
果然被盗号了。
“贫道道号云中。”老道士像模像样地朝我做了个稽首。
“老头儿,表装了。”我才不信他那一套,敢情一直在b大混日子,居然还好意思去白沙岛上打酱油,你这么不务正业你家祖师爷造么!
“老天,还钱!”我随手将掌心往他面前一摊。
老道士装疯卖傻,伸出手指在我掌心貌似仔细地查看了几眼,“啊呀尊者,你这太阳丘饱满有光泽,将来定是大富大贵之兆啊。一定要乐善好施、仗义疏财方能福泽万年啊!”
老道士说完,趁着我尚未反应过来之际,已经撩了袍子快速闪回到实验楼中,寒风中依稀是他放荡不羁的喊声,“尊者,最多贫道下回帮你免费贴膜啊!”
擦,这就是传说中的技多不压身么!
我赵日天服了!
绿萝望着风中凌乱的我,尴尬地讪笑着,“师父他素来不拘小节,尊者你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对了,你今天干嘛来了?”
“看师父啊!”
“说实话!”我不屑地斜睨着她。
“拯救你那水深火热的学校于风雨飘摇中。”
我又多白了她一眼,“说人话!”
“好吧,你们学校那万人坑这活儿摊我身上了!”
“再见,我要去上课了!”
“长安,我们家高贵冷艳的慕长安童鞋。”绿萝死皮赖脸地揪住我衣袖,死活就是不撒手,“事成之后,学校答应给你保研!”
我默默地朝她挥了挥手。
我会告诉你我已经被“保研”了么!
好吧,我又让她给我缠上了。
之前学校老宿舍不是让拆了嘛,砸出一个万人坑,说真的我一直以为顾瑾会处理这事儿。
不后来想想,以他那种双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金瓶梅,啊呸,黑皮书的性格,怎么可能多管闲事。
学校领导请的那帮子假冒伪劣道士完全不管用的样子,然后也不知从哪儿听说了我们几个成功地帮叶曦子驱邪捉鬼,这不就彻底顶上我们了。
“我不会捉鬼啊!”
“我会!”就在我捶胸顿足之际,任海滴也不知从哪儿闪出来,一脸得道高人的傲娇模样。
在看到我满脸的鄙夷后,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摸出一本《茅山宗法》在我眼前晃悠,“师父给的!”
擦,这不就是校门口十块钱三本的辣种嘛!
我上回还买了一本九阴真经呢。
“多少钱?”
“破盘价998,还送八箭八心迷你桃木剑,只要998,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今天你茅山了吗?”
任海滴说着和绿萝相互对视一眼,两人摆出一个双剑合璧的pose。
“茅山术法,一代天师的术法!”
擦,被那老头儿忽悠得不轻啊!
“慕长安,再敢说脏话,我禁言你一礼拜信不信。”耳畔忽然传来顾瑾冰冷的声音。
我气急败坏地捏起拳头,冲着面前两人大吼一声,“去寝室等我!”便气势汹汹地朝教师办公室奔去!
说好的不窥屏呢?
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就不知道老娘文武双全!
“嗯……唔……不要啊……老公我错了……”
嗯哼,不得不说现实总是比理想要来得深刻那么一些些。
顾大禽兽终于成功地在他的私人办公室里将我法办了一个小时。
其实我是最无辜的好不好,完全都是误交损友啊,我十八年来积攒的脏话全在这一学期发挥到了巅峰。
我撑着打颤的双腿颤颤巍巍地往寝室走去,一路上那庄重的注目礼简直堪比国庆阅兵式。
强撑着直起腰来走回寝室,几个损友一见到我却是立马毫不留情的戏谑。
“从你离开到现在,总共一小时四十分钟,除去路上来回半小时,顾大教授足足办了你一个小时十分钟!膜拜!”
“膜拜,保持队型!”
“膜拜,保持队型!”
……
“去你的,前戏不要时间啊!啊呸!”我这张贱嘴!
几个人脸上的笑意明显更加淫荡了。
还是我家好吴悦给我指了条正道儿,她小心翼翼地指指我的脖子,又指了指不远处墙上的更衣镜。
我狐疑地摸着脖子走了过去。
尼玛,满满都是嚣张的草莓印。
顾禽兽,你踏马的开荒啊!
我坐在床前默默流泪,这辈子的脸都叫他一次性给我丢了个一干二净,果然做事情够干净利落从来不拖泥带水。
其实万人坑剩给我们的工作并不多,学校清理了所有白骨,而大部分的魂魄则在宿舍楼倒塌当晚便四处逃窜去了,只是还有一些搞不清楚状况的“钉子户”需要拔除而已。
就在我们准备好家伙什准备下楼之际,一名保安却慌慌忙忙地朝我们这儿跑来,“快快快,那万人坑里又挖出东西来了。”
每次这种时候我的右眼皮子便会特别应景儿地跳上两下。
“走,下去看看!”绿萝朝我们一挥手,便先一步下楼去了。
此时的老宿舍楼区早已被夷为平地,除了被挖的坑坑洼洼的地面以及几处没来得及运走的泥土堆,便只剩下中间那个极大的土坑,更确切的说,这是一处刚被挖掘出来的简易墓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之前我在实验楼遇到的那只公主鬼的墓穴。
那女鬼不是后来被顾瑾给收拾了吗?不过是挖出具古尸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这是干尸啊!”任海滴探头探脑地张望了一会儿。
我这才想起上回那女尸浑身仿佛腊肉似的模样,好奇之下伸着脖子往坑内探了一眼,果然跟之前我看到的一模一样。
简陋的墓穴其实就是一个约摸两米深的土坑,周围零零散散地随意摆放了几样随葬品,连一具像样的棺木都没有,仅仅以几层单薄的绸缎包裹这,在时间的腐蚀下早就破烂得不成一样,风一吹便成了灰尘。
原本年轻的尸体经过千年的风干早已萎缩成一块坚硬发黑的肉质物体,双眼处只剩下俩支离破碎的黑窟窿,暴出的牙?上还依稀占有还未干涸血迹。
等等,这血迹为什么看起来这么新鲜!
“噢,好像萨拉咪啊!”任海滴撅着嘴盯着那具尸体。
呕……再也不想吃肉了。
绿萝一直垂头注视着坑里的干尸,面上有着一丝罕见的凝重。
“这尸体有问题。”她说。
“不会,这干尸的鬼魂已经被你师父那老头儿给打散了,不可能再出来作祟!”虽说其实真正收拾那女鬼的是顾瑾没错,可这样的事情我自然不能告诉她们,况且我想老道士也不会让这事儿穿帮的吧。
“不对,这尸体肯定有问题,它牙口上的血还是鲜血的,说明才采食不久。”绿萝说话间,那几名保安已经在校领导的吩咐下戴上手套将干尸抬了上来,绿萝伸手沾了点儿干尸牙?上的血迹,放在鼻尖嗅了嗅。
“是人血!”
我原本不算慌乱的心顿时便开始七上八下地狂跳起来,不是已经魂飞魄散了吗?怎么可能再出去食人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再低头看一眼此时已经被平方在地上的干尸,原本被我忽略的是她那诡异的姿势,她的双手指指地向上伸长,指头做爪装,双腿则是高高隆起,呈打开状,屁股下连着一块同样已经干结的不规则肉状物。
这样的死相,未免也太不正常了!
“她似乎是生前被人活活塞进墓坑里埋了的。”说话的是一名年迈的老教授,历史系的,我还听过他的课。
也不知他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这种场面正常人都唯恐避之不及。
“她死前应该还在生产。”他又补充了一句。
我忍不住追问,“那她屁股下面那块东西是胎盘?”
老教授点点头表示认可,“风干的胎盘!”
“那孩子呢?”不对啊,我忽然猛地想起之前老道士说的话,这公主不是在去和亲的路上死的吗?哪儿来的孩子啊?
“在她肚子里。”绿萝略有所思地盯着那具干尸看了半天,忽然缓缓开腔道。
我狐疑地顺着绿萝的目光朝那干尸肚子上望去,“怎么可能?胎盘都出来了,孩子怎么可能还在肚子里!”
“绿萝说的肚子,是指她的胃。”任海滴似乎也看出了端倪。
我立马就有种整个人都不好了感觉,自己的孩子在自己的胃里,这意味着什么!
绿萝琢磨道:“她应该在将要生产时被人强行埋进土坑里,结果她在咽气的最后一刻生下了那个孩子,只是她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为了活命她便将自己的孩子吃了。”
“可是不管她生前发生了什么,是怎么死的,她如今已经魂飞魄散了,怎么可能还出来祸害人?”
“只有一种可能。”绿萝咬破中指,快速地用鲜血在干尸的额头上画了一个怪异的符号,“这是具双魂尸!”
纳尼!双魂尸?这是比双头人还要更高科技的存在吗?
“双魂尸,顾名思义这具尸体有两个魂魄,如果说我师父之前打散的是这干尸的本尊,那么很可能现在控制这干尸的便是那个孩子的魂魄。”
就在我们谈论之际,那历史系的老教授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台相机,凑到尸体跟前猛拍起来。
只是他的头才刚挨近那干尸的脑袋旁,那干尸忽地就从地上直接飞了起来,直接完完全全地贴合在老教授的背上,那种姿势有着说不出的怪异,就好像老教授的背上背着一具干尸似的,它的手禁锢着老教授的手掌,它那干柴般褐色双腿则紧紧地缠在老教授腿上,老教授整个人已经从头到脚被它给控制。
“啊——啊——”
老教授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然后整个人就开始不受控制般地东倒西歪地缓缓朝我们走来。
不过很快,老教授的声音便戛然而止,他的脑袋迅速地干瘪了下去,只剩下一个皮包骨头的形状。
我这才注意到,他脑后的干尸竟贴着他的后脑在不住地吮吸着,就好像用吸管在喝一只新鲜的椰子一般,白花花的脑浆以及鲜红的血液混合在一起,缓缓地自干尸的嘴角滑落下来。
稍微有点医学常识的人都知道,这人的后脑勺那块儿可是一块完整的骨头啊!
“啊——啊——”
“鬼啊!”
“你们小心点儿,这教授的尸体已经完全被这具干尸给控制,干尸吸了他的血髓及魂魄,已经不是一般的鬼物了!”
绿萝在说这话的时候,边上的那些校领导和保安们早已四下逃窜得无影无踪,仿佛根本就没来过似的。
“怎么弄?”
“开坛做法!”绿萝大喝一声,从一旁早已准备好的坛桌上抄起一件黄色道袍,顺手抓起一把黄色圆纸钱往空中一撒,原本晴朗的天空顿时便灰暗了几分,呼呼的寒风将周围的树枝吹得四下摇晃,现场的气温瞬间降至冰点。
干尸箍着老教授的尸体不停地吸着,原本干枯的身躯急速地开始膨胀起来,而老教授的身体则萎缩得越来越瘪,直到最后变成一张松垮垮的人皮,好似那泄了气的充气玩偶一般,干尸咧着嘴,用力一撮,那张人皮便全部被它吞进了那姑且称为嘴的黑洞中,它的肚子瞬间便撑的老大,黑色的皮肤被撑得仿佛一张薄膜,隐约还能看到腹腔中堆积的人骨。
那干尸忽地仰天长啸一声,当场激起阵阵电闪雷鸣。
我不由自主地往后倒退了两步。
绿萝忙着提笔画符,任海滴则在一旁打下手,明明她们俩才是要对付干尸的人,可那干尸却仿佛置若罔闻一般单单朝我直直地走来。
次奥,你知道我老公谁么你就敢跟我这儿大眼瞪小眼,信不信分分钟送你下十八层地狱。土帅以才。
就在我美美的意淫之际,耳畔却传来顾瑾风淡云轻的声音,“又说脏话,就让这干尸替我好好教训教训你也好。”
我靠,顾瑾你又犯规!
然而空气那头却再没有了任何动静。
不会真这么绝吧!
就在我被干尸追得跟狗撵鸡似的到处逃窜之际,一直伫立在坛桌后凝神掐指的绿萝忽然猛地抄起坛桌上的一把四棱方形乌木短棍,左手掐诀直接一跃而起冲那干尸袭来。
那干尸倒也镇定,一个侧身轻而易举地便躲过了绿萝的攻击,虽然已经腐朽得不像话,可那灵活身手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它的骨头不会折断吗?
绿萝双手合十将那根方形短棍护在胸前,口中开始吟唱起晦涩的咒文,只见那短棍的棍身上蓦地浮现几道金色符咒,一闪一闪地冒着金光,愈来愈明显,看得人没来由的心声安然,仿佛身处庄严的庙宇听高僧诵经一般。
“孽障,吃我一棍!”绿萝忽地原地腾起数米,直直地朝干尸头顶戳去。
干尸也不是吃素的,整个身子以一种不可思议地姿势向后直倒下去,只是它的后脚跟却死死地着力在地面上,僵硬的身体与地面形成一个约摸三十度的角,就那么诡异地吊着,仿佛脖子上牵着一根无形的绳。
“噗噗噗……”它的口中接连喷出几块坚硬的白色物体,用力地撞击上绿萝手中的短棍,绿萝不停地挥舞着短棍去阻挡这些突如其来的攻击物,只是那干尸的嘴就好似一挺机关枪般不停地朝她射击着。
我定睛一看,尽是满地大小不一的骨头!
绿萝许是挥得手酸,一把剥下披在自己身上的道袍充当起了盾牌,灵活地挥舞着,将那些拦截下来的人骨又?刷刷地往干尸身上返去,那些人骨在经过道袍的包裹之后,通体散发着微弱的金色光芒,饶是干尸左闪右躲,仍有不少砸落在它身上,炸出一阵阵“砰砰砰”的闷响,它那原本膨胀的身躯上顿时多了几个漆黑的小洞,正往外不停地冒着黑乎乎的烟。
干尸似乎有些怒不可遏了,它重重地发出一阵类似与打嗝般的声音,猛地又将方才吞下去的那张人皮重新吐了出来,那人皮在干尸肚子了呆了这么几分钟,已经完全变得干枯,在空气中一抖开就像一张偌大的人皮薄膜般。
干尸原地旋起一阵剧烈的狂风,将自己完全包裹在风团中,那人皮便紧紧地贴合在他后背上,等劲风一过,那干尸俨然仿佛长了一对蝙蝠的翼手,人皮诡异地将它的双臂和腰两侧连接在一起。
有了“翅膀”的干尸愈发不得了了,扑腾两下便原地飞了起来,直接朝绿萝滑翔而去。
任海滴此时已经抄起坛桌的一只金色铃铛快速地摇晃起来,口中不住地念念有词,清亮的铃声不停地在空气中扩散出一个个金色旋涡,径直朝那空中正在与绿萝打斗的干尸飞去。
“砰砰砰!”
干尸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自是防不胜防,当下连挨好几下,身上已经被音波划开好几道深深浅浅的口子。
然而它却丝毫没有败下阵来的意思,“咯咯咯……”一阵阴森的婴儿笑声蓦地从空气传来,我抬眸往前方望去,一个混色漆黑的婴儿灵体不时地从干尸身上分离出来,只是不一会儿又钻了回去,那坚硬的干尸俨然成了它牢不可破的盔甲!
“海滴,准备引雷符!”绿萝忽直空中高喊一声。
任海滴得令,立马用桃木剑挑起绿萝事先画好的引雷符,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从昨天到今天,短短两天不到时间,想不到任海滴已经有些像模像样,这丫头如果在学业上能有这一半的用心和努力,何愁挂科。
也不知这是不是天赋。
“慕长安,别再干看着了,你当时看电影啊,快过来帮我摇三清铃!”任海滴冲我咆哮,新手终归是做不了一心两用。
我硬着头皮慢慢挨到任海滴身旁,说真的,每次一动弹下场就是会被鬼给盯上,所以在这种时候,能装死我绝对不愿装逼。
这三清铃怎么摇我也不会,只能学着任海滴方才那样拿在手里装模作样地晃动,只要发出声音来就是了。
只是出乎我意料的是,我摇出来的音波明显比海滴刚才的强劲不止一星半点,明明我才那么轻轻地摇晃了几下,那股音波便风驰电掣般地在空气中擦除猛烈的火花朝着不远处的干尸侵袭而去。
那干尸再次被音波击中,隔空哀嚎起来,惨厉的叫声响彻天际。
绿萝捞了上风,举着短木棍对着它的脑袋猛砸几下,那颗黑黢黢的头颅就这么径直从半空中掉落下来,连同干尸的身体一起狠狠地砸落在地上,激起一阵飞扬的尘土。
然而此时,那干尸体内的婴灵却是依旧安然无恙,它悬在空气中,示威般地朝我们露出两排尖利的牙?,仿佛一把锋利的锯子,分分钟能把人的脑袋切下来。
“长安,继续摇铃不要停!”
任海滴吩咐一声,已经举剑朝绿萝处奔去。
绿萝一个飞身腾空抄起拿把桃木剑,唰唰唰在空气中飞舞中,好似在画什么东西一般,令人啧啧称奇的是,那剑尖上轻沾的黄符却从头到尾都没有要掉落的意思。
那一连串在空气中画出的形状终于完整了连接成一道陌生的符号,散发出一道金色的光芒,几道耀眼的闪电利剑般地划过昏暗的天际,伴随着阵阵震耳欲聋的雷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朝那婴灵袭去。
只是那婴灵也是灵敏,左闪右躲丝毫没有任何畏惧,它并没有再跟绿萝继续纠缠下去的意思,反而转了身,径直朝我飞来,引得那天上的雷电不停地在我跟前炸响,就连那面前的坛桌也被直接劈成了两截。
麻痹这是要同归于尽啊!
这回死定了!傻子都知道被雷劈中恐怕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我嘞个去,我果然是要成就一代至尊炮灰了。
我一手还攥着那只三清铃,只是早已吓得忘记了摇晃,眼睁睁地愣在原地看着那婴灵朝我飞来。
“快跑啊长安!”
我已经分辨不出这到底是任海滴还是绿萝的声音,只是傻傻地站着,直到那婴灵枯萎的小手蓦地掐上我的脖子。
虽然这双手看着是那么的瘦小,就像是风干的鸡爪子,可那力道却大得惊人,我觉得自己已经开始喘不过来气了,惊恐地瞪大双眼,用力地张着嘴巴想要让那丝新鲜空气挤入我已经快要爆炸的腹腔。
绿萝和任海滴此时已经飞奔至我跟前,可是两人谁也不敢擅自出手,生怕我因此遭殃。
看来,她们是打定主意等我死后再替我报仇雪恨了。
可恶的顾瑾,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名正言顺的老婆,你要不要这么绝情啊!
再不滚粗来,你就等着去阴曹地府跟我做夫妻吧。
啊呀卧槽,这样好像正合他意。
忽然“轰隆!”一声巨响,一道白闪闪的雷电就这么气势汹汹地朝我直劈下来。
短暂的时间根本由不得我逃离,更何况脖子上那婴灵还跟泰山似的压得我完全无法动弹,我只能万念俱灰地望着天际,看着那条闪电仿佛一条巨龙一般逐渐朝我靠近。
死定了!
半空中蓦地出现一道黑色的身影,瞬间幻化出一道金色的光芒,直直地迎上正欲朝我袭来的雷电。
就在那瞬间,一切恢复到风平浪静,天际再次呈现一片湛蓝,仿佛从头到尾的风云突变都是我们的幻觉。
“下来。”顾瑾重新在地面上凝聚出自己的轮廓,朝那只婴灵招招手。
擦,怎么感觉认识的……
那婴灵回头一看,这才松开了我,蹦蹦跳跳地朝顾瑾奔去。
我脖子上猛地一松,整个人当场就跪坐在了地上,没命似的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争先恐后的新鲜空气。
“你母亲已经在冥府等你,快快跟随鬼差下去吧。”顾瑾大手一挥,两名身着冥府差服的男子便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婴灵老老实实地朝他跪下拜了三拜,便跟着那两名鬼差一起消失在了空气中。
别说一旁的绿萝和任海滴,就是我那也是踏马的看得目瞪口呆啊!
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那公主鬼我一直以为她已经死了,为毛顾瑾刚才说还在冥府,还让她们母子团圆,碰到作恶多端的鬼不都是直接打得它飞灰湮灭的吗?
尼玛,我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长安。”
“别跟我说话!”信息量太大,一时之间完全消化不了。
绿萝和任海滴也不是个迟钝的,纵使对顾瑾这逆天的本事深感不可思议,然也看出此时情况不妙,唯恐自己成为炮灰,也不跟我打声招呼,直接一转身便溜没了影儿。
我估计她俩这是找老道士追根求源去了。
“长安。”
见我脸色不大好,估计顾瑾也是料到了,只是还没等他来得及开口我已经掉头往教职工公寓走去。
敢给老娘戴绿帽子,老娘就让你变成一棵草!
我一面开始在心里琢磨怎么报复,一面愤愤不平地踢着路旁的一颗石子儿,一路从老宿舍踢到公寓楼下。
短短几分钟的路程,心路历程竟从伤怀到悲愤然后逐渐转至暴戾恣睢。
一回到家我便直接将门从里面反锁,再上了两道保险。然后故作漫不经心状伸了个懒腰,踱步往卧室走去。
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心情不好便睡他个天昏地暗,任凭外面下金雨都雷打不动。
只不过我还没来得及接受大床舒适的拥抱,整个人便陷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中。
额……忘了还有穿墙术这回事儿了。
“老婆。”
“不用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事实……唔……”还没等我说完,柔软而冰冷的薄唇便紧紧地贴了上来,将我的嘴堵得严严实实。
脑中莫名浮现四个字:以吻封缄。
如果没有这一摊子乱七八糟的事情,会不会有那么些浪漫?
许久过后,他才赦免似的将我松开,我抚着心口,微微喘着粗气。
今天这已经是第二回我差点儿被闷死。
“那公主原是我金莲圣池中的一朵金莲,因着年幼顽劣而逃出了冥府,投胎成了宋光宗赵惇的二公主,不过后来死在了和亲的路上。”顾瑾轻描淡写的,似乎这就算是将事情解释了。
“那你跟她什么关系?”我才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人呢,刚才我可是亲眼所见,加上之前老教授的揣测,这事实基本就是那公主未婚先孕没跑儿!
“那孩子是你的?”我故意模糊不清地说道。
“你说什么!”
“那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
顾瑾向来平静的脸上终于起了意思波澜,不知是恼怒亦或者恼怒,“慕长安,你脑子被门夹了?”
“呸,你不说我也知道,那孩子就是你的,所以你才对那母子俩格外法外开恩,明明作恶多端你居然还放他们生路,想当初海滴老家那唱戏滴不就被你给打得魂飞魄散了么!”
我气得直跺脚,丫的,既然还敢养小的!还有了孩子!这不是摆明了打我的脸么!
“你滚,你走,你出去!”我气急败坏地用力将他往外推了一把,“再也不要看到你了,你这个**!我就知道你勾搭人的手法娴熟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想不到你居然已经操练了一千年,阿西吧,我这满腔的洪荒之力真是分分钟想要发作!”
“敢情在你眼里我就是个这样的人?”顾瑾不怒反笑。
看他那死皮赖脸的德行我就想野蛮。
“我放过他们不是因为我仁慈,而是他们本就是冥府的人,自然要回冥府去接受应有的惩罚。”他耐着性子对我解释道。
“那那个孩子是谁的?公主怀它的时候明明未婚好吗?”
“这个嘛……”关键时候,这货反倒卖起了关子。
“快说!再不说这个黑锅你就背着好了!”
“我还是让你亲自眼见为实为好,免得你半信半疑的下回再翻旧账。”
擦,说得好像很了解我似的。
吵架翻旧账是女人的通病好吗!
顾瑾说着从一旁的书桌上拿起那本黑皮书,朝我招招手,“过来。”
我心里自是老大不愿意,可这本黑皮书一下子便引起了我的兴趣,这么久以来我还是头一回见顾瑾主动招呼我去看,虽然那上面明明是一片空白,可我打从心底里不相信顾瑾会每天捧着一本无字天书看得津津有味儿。
所以说,这本书一定有问题。
“这是《幽冥录》。”
顾瑾将我拉至书桌前,然后在我面前摊开那本书。
原来这书并非无名。
他伸出手指轻轻地在我头顶画了个圈儿,等我再次睁开双眼,眼前的这本《幽冥录》哪儿还是方才一片空白的模样。
这分明是一份图茂并存的冥府实录,而且每一页的内容都在跟随顾瑾指尖的触碰而不停地变换着。
“方才我已经让你的思维介入我的大脑,所以你现在能看到我所看到的一切。”他浅笑着自我身后圈住我,将脑袋轻轻地搁在我肩膀上,继续道:“这本书是由神兽犼的皮做的封面,上古大神女娲的鳞片做的纸张,它的内容可以随着我的冥想而发生变化,记录了自开天辟地以来到至今发生的一切事宜。”
他一页页地往后翻着,每一页的画面都在不停的跳转,就仿佛一台先进的平板电脑,当然平板电脑这样的凡物自是无法完全概括它的出神入化。
“《幽冥录》分天、地、人三界,那南宋公主虽是曾是我冥府的金莲,只是她早已放弃神职,如今便是在人界中寻找她的资料便是。”顾瑾说话间已经将《幽冥录》翻至末几页,他伸手在那空白的纸张上随意划拉了两下,那公主鬼的资料便原原本本地显现出来。
政和公主,小名赵和儿,宋光宗赵淳次女,(1167年7月15-1184年7月15),前世乃是幽冥地府金莲圣池中的一朵金莲,因生性顽略,擅出鬼门,投胎转世成人,与光宗时期赵恺之子嘉国公赵抦暗生情愫,珠胎暗结。光宗1184年7月在去往金国和亲的路上,被赵抦收买的和亲将军活埋于幽州土地上,于墓穴中产下一子……
“这个赵抦简直莫名其妙!”
完全渣男嘛,肯定是担心公主怀孕的事情被皇帝和金国知道,索性一不作二不休干掉公主后换宫女顶包。
“老公,看来我真的是冤枉你了。”
“你知道就好。”
“诶,对了,你活了这么久,就没泡过妞吗?我不信!”
顾瑾无可奈何地笑了笑,似有若无地望了一眼我脖子上悬挂的玉坠子,轻轻地合上《幽冥录》将书搁至一旁。
有那么一瞬,我竟忽生一种虚幻的感觉,仿佛那双古潭般深幽的长眸中浮现的身影重叠着一抹异样。
只不过那样的异样,稍纵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