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都打完了,还有啥紧急军情?”
常刚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回身朝阿辉抱拳道:“辉帅,咱们有机会再聊。”
阿辉回道:“将军请便。”
“常将军,请教下,”阿辉忽又道,“你刚说的仗打完了,是指的哪?”
“辉帅不知道吗?大欧国退兵了呀。”常刚说完朝手下的士兵道:“全体回城!”
阿辉本还想问,但他也是军营里出来的,知道“紧急军情”的含义。
马三他们也围了上来,又是一番鼓噪。
常刚急急地赶回城门,从边上的斜道上了城墙。北关城墙的结构非常奇特,兵营和城墙是一体的,既士兵门就驻扎在城墙内,而玄武军团的议事厅就设在城门顶上。这么奇怪的驻兵方式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没人提,也没人问,似乎本来就是这样的。
常定天是常家老大,常老爹过世前给他留下不少的亲弟弟。至于有多少,只怕连他老爹也记不得了。而玄武军团的元帅常彪是常定天非常器重的几个弟弟之一。
议事厅很暗,常彪一言不发地坐在他的白熊皮大椅上。整个大厅里也就这一件东西是白的,其他的凳椅全是深沉的黑色。
他身量颇高,却是极瘦,坐在椅内显得有些滑稽。
常刚在门口整了整身上的盔甲,向门口的士兵点了点头,才轻轻推门走了进去。这也就是常刚,换做旁人没人敢就这么进去。
“常刚参见元帅!”大厅内偏黑,他一进门,眼睛还有点不适应,进了门立即来了个标准的军礼。
“嗯,近前说话!”常彪的声音冷冰冰的传来,坐在那一动不动。待常刚走到面前,才道:“今天猎到几头…”
常刚搔了搔头,有些不好意思,道:“今天啥也没捞着,还差点把命丢了。原本想继续再看看的,元帅紧急召唤,我就回来了。”
“猎鳄的事交给别人,我有更重要的事要你去办!”常彪道。
“遵命!请元帅示下。”
常彪这才把微闭的眼睛睁开,深深地看了常刚一眼,道:“半夜你就起程,帮我送点东西回京城。”
“半夜就走,好急。”常刚有些诧异地道。
“你要把东西亲自送到元首的手上。”常彪说得极凝重,音调也压低了,“这事得绝对保密,不能告诉任何人你要去哪!你先回去准备一下,入夜了再来。”
“常刚以性命担保,一定完成任务!”常刚说到这,转身想走,拍了下头,又道:“元帅,告诉您件事,我今天猎鳄的时候碰见个人。”
常彪抬眼看了常刚一下,似乎有些不耐。
“元帅,这人非比寻常,”常刚急道,“他是热血军团的阿辉!”
“是他!”常彪浑身一震,一股寒气猛然从体内迸发出来,呼地站起身来,“在哪?带他来见我!”
“他应该快到城门这了。”常刚一脸的纳闷,他还从未见过被称为万年寒冰的玄武统帅这样激动过。
“咳,还是我亲自走一趟吧。”常彪忽然改变了口气,“我也想见识见识传说中的白发杀神是何等模样。”
常彪的腿极长,说话间,已经出了大厅。
北地的风是执拗而自大的,仿佛它就是这片世界的王者,总是要无端地发发脾气。原本还是晴朗的天空,忽然间就变得有些暗了,风呼呼地驱赶着云层在空中堆集,渐渐遮满了天空,阳光也弱弱地渐渐隐去。
常彪站在城墙垛口,望着脚下无垠的雪原,紧绷的面颊似有了一点暖意。
空中已飘起了小小的雪花,风也开始呜呜地吼叫起来。他看了看天色,又捉了一片雪花在手中。
“常刚,今夜你要小心行路,怕是有暴风雪。”常彪道。
“元帅请放心,不碍事的。”常刚彪悍的身子在凛冽的寒风中依然故我,领口也微微地敞开了,似乎先前捕鳄的热劲还没过。
打闹的人声从高高的城墙下传来,马帮众人一路嬉笑着回来了。北地的风光其实很美,晶莹的雪花和一望无垠的雪原对这群初来北地的汉子来说,亦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尤其刚经历了一场惊险的人鳄大战,大家的心情都还激动未平。
“元帅您看,”常刚手指着走在最后面的阿辉道,“那就是。”
常彪微微点了点头,其实不用常刚说,他也知道那就是阿辉。
阿辉走得似乎很慢,轻飘飘地跟在喧闹的人群后面,呼啸的北风将他的白发吹得有些凌乱。
当常彪看向他时,阿辉亦警觉地抬了抬眼。
于是,两道惊电在空中相遇。
他的脚步变得轻灵,随着风的节奏更加飘忽。
雪花也渐渐大了,大片大片如鹅毛般飘洒下来。
“元帅,我下去请辉帅上来一叙吧。”常刚感觉到异样,忙道。
“不必,你将闲杂人等擗开就可以了,我要和他单独一晤。”
常彪所指的闲杂人等自然说的就是马三他们了,常刚和马三一见如故已有惺惺相惜之意。见元帅这么吩咐,还愣了一下,但耳畔一声冷哼让他立即飞快地转身下了城楼。
和马帮众人热烈地打了招呼后,常刚悄悄拦住了阿辉,很恭敬地请阿辉上城墙。
阿辉明白常刚的意思,也不说话,看了看城楼。
“我家元帅有请。”常刚轻声道。
阿辉点了点头,跟在常刚后面上了城墙。
垛口处,常彪已经不见,应该是回到议事厅里去了。
常刚挥手让门口的士兵在前面去站岗,自己站到了门边,轻推开厅门,道:“辉帅请进,我家元帅在里面等您。”
阿辉朝常刚微一点头,表示谢意,径直走了进去。
议事厅内的窗户都是紧闭着的,玻璃上结了厚厚的霜花。诺大个厅里连炉火都没有,除了没有风雪,这里和外面一样的冷。
昏暗的大厅深处,常彪背靠着熊皮一言不发。
阿辉也不说话,拿眼睛漫不经心地扫了下四周。心中感叹,这样的地方要是李新肯定待不了一刻钟,那个贪图享受的禽兽。想起他们,阿辉的嘴角浮起几丝笑意,但随即隐没了。
“有人让我带话给你!”常彪打破沉默道。
阿辉目光一凛,道:“请讲。”
“常烈想见你。”
“见我?”阿辉更加纳闷了,心想这常烈有意思呀,没事要见我干啥,莫不是战争结束了,他想和我了结那事?
这时候常彪又说了句:“云轩兄被刺,所以想见你!”
“是雷帅?”阿辉猛地一惊,“谁干的!”
“所以想见你。”常彪还是这句话。
“明白了!”阿辉的面色陡然变冷,“那你还不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