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宗师》总算是杀青了,霍云亭和刘亦霏也算是彻底解脱。
跟王嘉卫拍戏这段时间实在是煎熬的不行,现在必须得好好放松放松。跟他们想法相同的人不少,不,应该说是除了王嘉卫,剧组所有人都这么想。
这就像是每年高考完,学生们总是要出来聚一聚,放松一下。
杀青后回到剧组的第二天,霍云亭就拉着刘亦霏,还有沈滕,释行羽,张德邦等等人一同在他家别墅门口摆了烤架,准备吃烧烤。
这都是一块儿受苦受难的战友,本来他想叫着他爹一起来的,不过被霍中德婉拒了。
他这人不想张德邦那样圆滑,面对比自己小几十岁的人还能叫着哥,他去了就是坏气氛。
霍云亭见状也不再多说。
五月份的日子已经进入了春末之际,不过微风还是带着一丝凉爽,正是吃烧烤的好时候。
这肉串放在烤架上一烧,浓烟滚滚,香气弥漫,把隔壁钓鱼的葛悠都给招来了。
“哎哟,吃烧烤呐?”
“葛悠老师好。”
“葛老师下午好。”
“葛大爷一块儿吃两口啊?”
葛悠也不见外,估摸着是心里儿就等他说这句话呢,“得,那我不客气了。”说罢盘腿坐下。
若说霍云亭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那葛悠着实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了。
只听其名,不曾见过其人,一时间除了霍云亭和刘亦霏,大伙儿都不是很敢开口。
“葛大爷,前几天我听文哥说你想换个角色试试?去演黄四郎?”
葛悠眼睛盯着串儿,“让那小子给我批回来了。”
“猜到了,黄四郎这人狂妄且野心勃勃,你这整天一张颓废脸,确实是不合适。”
“什么就颓废脸了,这都是演技,懂不懂?”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周围其他人也不敢擅自开口,只是围坐在一块儿听着。
一位是一马当先,一位是后起之秀,两个人身份都超了在座其他人太多,人家聊的话题他们也插不进去。
不过哪怕是听一听,也能窥得其中一丝韵味。
像什么江文手写情书,冯晓刚和他裤子等等……当然,他们也就是听个乐呵,不敢多打听,也不敢听太仔细了。
除了刘亦霏,什么事儿她都听的兴致勃勃。说的太含糊她也不急,等晚上睡觉了再去嚼他耳根子。
两人从那天江文的饭局说到剧本,又聊到了他的《太阳照常升起》,随后就谈到了英皇。
“葛大爷,你说这英皇,为什么就愿意赔本给江文投资呢?”
那份剧本确实是晦涩难懂,可谓是艺术到了极致。与其说是拍给观众看,倒不是说是江文拍给自己看的。
这样一份看一眼就大概率猜到回不了本的片子,居然也会有人上赶着投钱?他着实是有些理解不了。
葛悠颇有深意的摇头,“杨老板缺这点儿钱吗?百亿身价缺他这几千万?人家是要脸面,不要钱。”
“再说了,这电影公司投资那就是有赚有赔,谁也不能保证能赚一辈子不是。”
霍云亭头也不抬的撒着孜然,“可不管怎么说这公司赚的还是比艺人多啊。”
“这不是废话嘛,公司要是赚的还没艺人多那开什么公司?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明星火了之后都去搞一家自己的公司了……”
葛悠正滔滔不绝说着,突然打住话题,挑着眉头看向霍云亭,“你这问东问西的,难不成是想开个公司?”
霍云亭诚恳点头,“有这想法。”
这话一说,在场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就连身边的刘亦霏也不例外。
他们俩之前确实是说过开公司这个问题,不过那会儿只是随口一聊,她也没想到霍云亭居然把这事儿记到现在。
“云哥,你真想要开家公司啊?”
“身后跟着吃饭的人越来越多了,得把盘子整合一下。”
换做以前的时候,他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顶多身边有俩跟班。
可现在跟在他屁股后面的人越来越多,暂且不论别的,单就霍家班就快小一百号人了,老这么吊着也不是回事儿,总得给一个正式编。
张德邦默不吱声的撸着串实际上心里已经激动的不行。这公司要是真开起来,他这元老级人物那不是直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想自己开公司的明星葛悠见多了,霍云亭有这想法他也见怪不怪,眼皮也不抬的继续撸着串。
“你是打算弄个什么类型的公司?经纪人公司?”
“综合类的吧。”
“那就是以投资为主呗?”葛悠咂咂嘴,“你自己想好了,这开公司可不比当演员,接一部戏必然有片酬收入,每一笔投资亏损那都是没准的事儿。”
就霍云亭这么个小年轻去搞影视公司,玩不转啊。
霍云亭乐呵呵笑着,“我这人吧,眼光比较独到,一般的片子可入不了我眼。”
“没人敢保证自己的眼光次次精准。小子,亏一次,可能你就破产喽。”
“我也不指着这个赚多少大钱,主要是先把手底下这帮人都照顾好。”霍云亭把烤好的最后一批羊肉串儿递到刘亦霏面前,“就当玩玩了,学习一下经验。”
葛悠忍不住摇头,不过还是多了句嘴,给他细细说起来在娱乐圈开公司的行行道道。
他混的日子长,处的水也深,霍云亭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听着。
正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这做公司也不例外。
成立一家公司容易,有俩经纪人,手头上有点钱就算成了。可是要把它搞下去,这才是难点。
单说一个最直观的,如发行号,电影和唱片的发行号要是没有专门的组织去搞这件事,就只能从大公司手里买。
一张唱片的发行号大概是五万左右。
霍云亭听得直咧嘴,“这开公司也不是个容易活儿啊。”
葛悠摇摇头,“还不止呢。”
释行羽他们收拾着烤炉架子,霍云亭则是和葛悠边走边聊,一路朝三楼阳台去。
一阵风袭来,下面的郁郁葱葱唰唰作响,夕阳又映的赤红一片。葛悠不由得感慨,“你这房子买的真妙,好地界啊。”
“葛大爷,你刚才说那个避讳再细讲一下?”
“那可说来话长了,找两把椅子咱坐下来慢慢聊吧。”
霍云亭点点头,在身上摸去,空无一物,烟落在了下面。
“和尚!”
“哎!”
“帮我把烟拿上来,三楼!”
霍云亭朝楼下大喊几声,随后带着葛悠去他卧室搬摇椅。
那两张竹摇椅本来是常放在阳台的,不过昨天下了雨,怕受潮,就搬回了卧室。
两人去卧室搬起两张竹椅就往外走,葛悠回头无意一撇,看到了他那张纪念柜。
“哟,霍老弟,你这柜子可有意思啊。”
“人活着总得留个念想嘛,就是一些小物什。”
葛悠眼睛直勾勾盯着,拖着的竹椅也慢慢放下来,不住的点头应和,“是得留个念想,是得留个。”
最先入目的便是一柄长剑。
“这剑看起来不一般啊。”
“于乘惠于老爷子所赠。”
“哎哟!那确确实实是不一般。”葛悠的神色严肃起来。
本以为这些都是霍云亭个人的小收藏,现在一看并不尽然,每一件物什背后都有故事啊。
“那这佛珠呢?”
“那时候拍《功夫》,和释行羽有些小误会,解开了人家送我一串佛珠……”
葛悠听的是津津有味,频频点头。
因误会而赠佛珠的人现在已经给他当了小弟,这串佛珠有被他拆散打过外国明星,跟他一块儿经历了车祸,这佛珠背后的故事也不小啊。
要是换做他有这么个物什,肯定也要小心翼翼的供起来。
“霍哥,你的烟。”
门外忽然传来释行羽的声音,霍云亭接过他手中的烟,拍拍肩膀,“辛苦了。”
释行羽没说话,眼睛却直勾勾盯着那展柜,“霍哥……这是我当初送你的那串佛珠?”
“对。”
释行羽有些惊愕的张大的嘴巴。
这展柜是用来干什么的不必多说,看其他的展物就能略知一二——只是他这佛珠有资格放到里面吗?
见他一直发呆,霍云亭挥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发什么呆呢?”
“霍哥,您这展柜是什么时候弄的?”
“从我住下的那一天就有了。”
释行羽有些木讷的点了点头,身子略微僵直的往回走,没两步又回过身来,“霍哥,打火机。”
这下才摇摇晃晃的坐电梯下去。
葛悠忍不住咂嘴,这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啊?
释行羽到楼下的时候陈伟涛正风卷云残的撸着剩下的串儿。
见到自己的好搭档,大声招呼着,“和尚!吃饱没?再跟我一块儿撸两口啊?”
释行羽讷讷的坐下,也不回话,脑子里还想着之前霍哥跟他说的那些。
“从我住下的那一天就有了。”
一想到这些,心里就有些暖暖。霍哥这人是刀子嘴豆腐心,典型的外冷内热啊。
“干啥了?是不是让霍哥给批斗了?”见释行羽一直没反应,陈伟涛忍不住猜道。
“哎呀,多大点事儿,他批斗你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不过霍哥这段时间脾气确实比较大,我感觉是让王嘉卫给逼的……”
“老陈。”话还没说完,就被释行羽一脸义正言辞的打断,“你要是再这么说霍哥坏话,就别怪兄弟我不讲情面了。”
陈伟涛愣了好一会儿,努力把嘴里的肉咽下去,“和尚你他妈二逼吧你,不是你天天跟我说的时候了——不对,霍哥是不是给你涨工资了?”
“什么涨不涨工资的,你跟霍哥混就是为了钱?”
“那不然为啥?图他身子啊?”
“图他重情义!”
陈伟涛脸都皱巴在一块儿,连连摆手,“和尚,别特么恶心我了。这话才哥说我信,你说我宁可信霍哥给你涨工资了。”
楼下的两人嘀嘀咕咕,楼上的两人也围着展柜絮絮叨叨,葛悠是真对这里面物什的背后故事感兴趣。
“这个房产证也放里儿啊?”
三楼卧室,摩挲着下巴的葛悠还在展柜里看来看去。
“这房子是我跟茜茜一块儿买的,等结婚之后就把结婚证也放里面。”
这话说的葛悠忍不住咂舌,这小子确实是娱乐圈里的一股清流啊。
抬头一瞧,看见一张按满了红手印的纸。
这个不用霍云亭多解释,他虽然认不得那许多名字,但是看这几十个名字最上面那个:于乘惠,再看一看时间日期,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嘶!”
葛悠倒吸一口凉气,腰板也下意识的挺直,这下他大概能猜出来那些认不得的名字可能有不少都极具含金量了。
只要他还在传武这条路上继续直道儿走着,那这些名字的含金量就永远不变。
“你这是丹书铁卷,免死金牌啊。”
霍云亭没说话,快三十的人了,他现在也越发意识到这份请愿书有多重。
葛悠往左看去,又瞧见一张聘书,右上角是霍云亭的大头贴。
他眯起眼睛,看着这张聘书上的小字不自觉念出来,“特聘请任丘传武,传武门创立者霍云亭先生为武警ZJ省总队反恐特战格斗——”
话说到一半,眨了眨眼睛,“噌”的一下挺直了身子。
看着这张展柜,葛悠一时间有些口干舌燥,他算是明白霍云亭为什么是娱乐圈里的一股清流了,他就算不想是清流也不行。
“……云亭,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就我拍《一代宗师》之前的那段时间吧,跟我认识的一位杭州师傅在那儿教了几个月。”霍云亭挠了挠下巴,脸上露出可惜的表情,“本来他们那刘参谋还说我教的一些东西挺适合特种兵的,结果这么长时间也没下茬儿了。”
葛悠听的脑门发热,用袖子擦了擦额头,动手把这竹椅重新搬回原处。
“怎么了葛大爷,咱这嗑还没唠完呢。”
“甭唠了,没必要。把你的掌柜放一楼客厅我觉得正好。”
葛悠深吸一口气,“等你这公司开起来,以后谁给你使绊子,你带他来你们家做客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