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赐烧的脑子都浑了。
从海边离开时,他一路超速行驶,窗前两旁的景象快速的向后掠过。
他一直紧紧绷着。
眼底胀的发痛。
离婚两个字就像魔咒一样,一直在他脑海里盘旋回荡。
她的声音虽低,但充满决绝。
他从来没见过她这么果断这么决绝的一面。
恐怕这个念头先前在她心里浮现不下上百次吧。
可是明明该说离婚的人,是他才对。
她一次又一次犯了他的底线,特别是这次,竟然当着外人的面说喜欢天辰。
明明该说离婚的人是他的……
明明该是他说的。
搞笑的是,从听到天辰这个名字后的每一秒,他除了弥漫着重重的愤怒以及无力感之外,他竟没有动过片刻离婚的念头。
但她这个犯了错的人,竟然先跟他说离婚!!!
就在这样糟糕透顶的情绪之下,他将车子直接往剧组开去。
他很难受,不止身体,还有心里,但他仍想强撑继续拍戏。
他知道只有工作才能麻木自己。
是阿力发现他情况很不对劲,几乎是押着他去到医院。
医生检查后,说他在发高烧还有肺炎,要是来迟一点连生命都会有威胁。
在医院的病床躺下,他惦记着自己还要去离婚的,但他真的起不来了,只好给汉文发条短信,让他去办。
然后又多此一举的,让那个工作人在安好出现后给他视频。
他看到的,是抱着枕头以及拉着箱子的她,她真的按她所说,顺便收拾东西然后离开,似乎连多回去一趟都不想。
他看到的,是她毫不犹豫签下自己名字的动作。
他看到的,是她再次毫不犹豫签下自己的名字,并且监督汉文指着那份合同,一字一字念着他的名字,生怕汉文再写错,让她被逼着多当几分钟的莫太太。
他看到的,是她确认签完字后,飞快离开的身影。
真是该死啊,明明她所做的一切,该是他做才对。
怎么反过来了呢。
“天赐,接下来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剧组那边我已经给你打过招呼。你这种状态就别去浪费别人的角色了,等调整好再说。”阿力握着手机站在床尾刷着微博,翻看莫天赐微博底下的评论:“最近舆论已经淡了很多,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彻底消失。娱乐圈从来都是三分钟热度的,很快就没有人记得……”
“你帮我把这项链拿去修一下,记得找最好的师父。”莫天赐嗓音哑的难受开口。
说完,他从枕头底下摸出那条旧旧的链子。
项链断了,被分成了两截。
在今天捞回来的时候,他本在想该怎么和她说。
结果一进屋就听到她喊离婚,他气的握着项链就走了。
“什么项链,我在和你说正事呢。”阿力无奈,放下手机,接过莫天赐手上旧旧的链子,嫌弃道:“天哪,都旧成这样还断了,看这手艺是件老东西啊,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人会修,干脆换条新的吧。这项链你老婆的?”
“我离婚了。”莫天赐盯着阿力手里露出来的半截项链,淡淡的说。说完后这手惯性的往身上摸去想拿烟,才意识自己已经换了套病服,压根没有烟,他交待:“你去楼下帮我……”
“不要命啊,都高烧肺炎了还抽烟,你想都别想。项链我会帮你想办法弄的。不过,为什么要离婚啊?”阿力将项链塞进口袋里,不解。
他觉得莫天赐挺爱安好的啊。
前段时间才为了她和余峰拍对手戏而吃醋。生日的时候还喊他将那一向热门的餐厅清场,天知道那顿饭多少钱,肯定得赔偿餐厅老板当晚不营业的损失,并且还要多给一些人情费。甚至还大费周章找个老人做钵仔糕……
这些事对于别人来说也许是很普通,但对于天赐来说,却很难得。
阿力第一次见,莫天赐第一次对人好,对的这么上门上面的。
毕竟天赐的性格有点闷,搁在以前纯属是雷锋那种。
“能有什么,不就不爱……”
他放在床头的电话响起。
捞起一看,竟是安父的。
莫天赐想了想,难道安父知道,现在找他来兴师问罪了?
但是他慌什么啊,这婚是安好喊离的,错也不在他。
想着,莫天赐接听。
“天赐啊,忙不?公司还是在拍戏?”
“……在拍戏。”莫天赐犹豫了一下,决定先撒谎。
“你的声音怎么也哑了?我给安好打电话她也是,我还以为她哭了呢。你们是不是感冒然后互相传染啦,今年有点冷,你们要记得注意身体啊。”
莫天赐一时语塞,其实他们还真的都哭了。
但既然安父往感冒的方向想,那就当感冒吧。
只是,听安父的声音,似乎并不知道他们离婚了?
安好没说?
面对安父的关心,莫天赐嗯了一声,静待下文。
“你们中秋节不是去了海边吗。我寻思着让安好和你回老宅陪太爷吃顿饭,让她也叫你回咱家这边吃顿,一家人团圆一下嘛。她总是说等你有空先,她到底有没有和你说过?”
“提过。对,我最近比较忙。”莫天赐怔了一下,这下百分百确定安好还瞒着安父,她也真是能耐。都离婚了还骗人。但他更能耐,他竟然还帮着那女人骗人!
他应该戳穿她的,让她的所作所为看起来像一场笑话。
可他却不忍心。
也许是安父太好,他只是不想伤了他老人家的心。
“这样啊……”
“我有空就会回去的,”莫天赐说完,觉得少了点东西,开口略为僵硬的补一声:“爸。”
“好好好,你先忙,那我就不打扰你。回家前提前说,我给你倆准备一桌菜哈,注意身体啊,别累坏了。”
“好的,你也是。”说完,莫天赐将电话掐了。
本想顺手将手机扔在旁边的柜子上,但是最终却没扔出手,反而将手机紧紧握在手心里。
因为他突然在想,那女人既然答应了安父,这件事肯定拖不了多久。
要是他们久久不回家安父肯定会质疑,以那女人平常顾家的想法,搞不好会来叫他回家演戏吧。
嗯,她会找他,一定会。
莫天赐笃定的想。
想法刚落下,他嗅到可怜这两个字的味道。
他内心呵呵一笑。
“真是搞不懂你们,我先回趟公司,你自己注意,有事打我电话。另外,别让我发现你抽烟,不然这项链……”阿力难得抓到莫天赐的短板,威胁他道。
莫天赐抬眼,淡漠盯着阿力瞅了一眼。
阿力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尴尬着离开。
一天过去,他没有收到那女人求他的电话。
傍晚护士来给他拔针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朝他递出本子,希望他能签个名。还保证说自己决不像上一个人那样发微博,她会默默的珍藏。
莫天赐本想拒绝的。
但蓦然,他想起上次某人多管闲事要他签名的样子。
见鬼了,他竟然拿起笔,在那护士的本子上龙飞凤舞的签下……
“写错了。”莫天赐抓着那张白纸大力扯下,之后快速在新的一页上面快速写下自己的签字。
“没关系没关系,谢谢你啊莫影帝,我会永远支持你的!祝你早日康复!”护士被喜悦冲昏头脑,抱着本子推着小车离开,没有注意到莫天赐的不对劲。
直到护士离开,病房门咔嚓一声关上。
诺大的病房又仅剩他一个人。
他静坐了好久,才缓缓的将刚才那团揉的发皱的纸摊开。
纸上面是一个偏旁部道。
是一个宝盖头。
安字的上半部份。
他竟然拿起笔第一反应是写她的名字。
他一定是傻了。
不对。
他是疯了。
……
第二天。
安父和安母去银行,办一些事情。
两人被带到vip室。
安父一进门,坐在沙发上的二姨一下子眼尖的认出那是安好的父亲,恰好她等的无聊了,没想到就遇到熟人。
身边那个女人,想必就是安母了吧。
想着,二姨从沙发站起,摇曳着走到安父面前:“哎呀,这不是安好的爸爸?”
“好巧。”安父也认出二姨了。
“安氏不是破产了吗,按理说你们已经没有资格……”二姨说了一半又不说,毕竟进vip室是需要资格的。
“……”安父嗅到来者不善,但他一向不擅长与人争论,听到这话干笑一下便不再说话。
安母听不下去了,向前一步:“你也太小看我们安家了吧。也是,不像某些人,公司就是唯一,倒了就没了。现在竞争那么残酷,你可以守好你那一分三亩地啊。”
“你……”二姨本想消遣两人,没想到反被安母给消遣了一把。但气只是一上来随即又散了,毕竟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安家之前还不是靠莫家才得以继续。现在天赐安好都离婚了,他们怎么还这么得瑟?
难道还不知情?
“算了,老公,我们先去逛街吧。这里闲杂人太多,有点闷。”安母说完,转身。
“呵,还有心情逛街,你的女儿现在指不定躲在哪个角落在哭。你们还是去安慰她一下比较好。”二姨冷呵,竟然说她是闲杂人。
“什么意思?”听到有关安好的消息,安父陡然紧张起来!
“你女儿因为连颗蛋都下不了,天赐已经和她离婚,她被赶出了莫家了。昨晚估计在酒店睡的吧,怎么,她没和你们说吗?”二姨盯着安母,想让自己重新占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