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转过头去,视线中,小二正在端着一壶茶走向走镖人那一桌。
茶壶看起来和之前的毫无两样,白色的水汽正从小小的壶口安静的升腾起来,然后缓缓消失在空气里。
夏拂衣端着茶碗,定定的将那个茶壶看着。
直到那茶壶被放在桌上发出了轻声的脆响,那个七哥伸手执起茶壶,开始往茶碗中倒水的时候,一个冷冷清清的声音才安静的吐出两个字,
“有毒。”
茶棚里一时静谧,本就安静的空气被这两个字推入了更加静谧的气氛里,甚至添上了一层紧张。
首先出声的是那个小二。
他猛然瞪大了眼睛,像是要将眼珠子都瞪出眼眶般的砖头来看夏拂衣,嗓音也不可置信般带着惶恐道,
“客官!您在说我泡的茶有毒吗?这话可不敢乱说的!”
他当即便回头朝这群走镖人跪了下来,痛哭流涕道,
“客官可不能相信那位姑娘的胡言啊,我这茶棚都在这里开了好多年了,一直都只是小本生意,要是我能有给人下毒的胆量,茶棚早该被人拆掉了,我家里还有七十岁的老母亲......”
店小二一边磕头一边大声哭喊,额头都青了也不见停下来,小人物的慌张与惶恐暴露十足。
茶棚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夏拂衣那一桌。
方才语出惊人的白袍少女看起来依旧安静极了,面对店小二的哭诉和否认也毫无反驳之意,好像刚刚说茶中有毒的人不是她一般。
那七哥抬手阻住了兄弟要开口的话,他举着茶碗,看了一眼还在不停磕头的店小二,又看向另一桌上的夏拂衣,问道,
“这位姑娘,敢问你是如何确认这茶水中有毒的,我们总不能无缘无故便相信你吧?”
“是啊!”
店小二立刻转过头来,他额头一片淤青,衬着此刻满是不平和愤怒的神情竟也显出几分狰狞来,
“姑娘你现在还在喝茶呢!都是从同一个锅里舀出来的水,怎么你敢喝你的茶水,却要说这另一壶茶有毒?对你来说这可能只是无关紧要的一次小玩笑,可对我来说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夏拂衣抬头淡淡看了他一眼,道,
“我这壶茶没有毒,我当然敢喝。”
说着她便喝了一口茶水,又对小二扬了扬下巴,
“你说那壶茶也没有毒,那你也喝一口。”
茶棚突然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转移到店小二身上。
只见他跪在地上,直直盯着夏拂衣,全身都微微僵硬起来,
“我,这是......这是给客人的茶,我怎么能......”
“没关系。”
那七哥脸色阴沉,语气却礼貌。
他慢慢倒了一碗茶递给小二,道,
“这壶茶算我请你的。”
茶碗已经被送至眼前。
小二吞了吞口水,慢慢接过来,眼神死死的盯着茶水,极缓的送到了唇边。
就在他的嘴唇即将挨上茶碗边缘的时候,气氛骤变。
方才还唯唯诺诺小人物样子十足的店小二下一瞬便摔了茶碗,噼里啪啦的碎裂声里,走镖大汉们早就做好准备,小小茶棚中抽剑之声不绝于耳。
然而当店小二突然暴起的时候,棚外路边的山林中,也突然猛的窜出了大批蒙面人,朝茶棚内风驰电掣般袭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