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嬴政的赐婚书下达之后.王家一家就开始筹办起了婚礼.虽说距离婚期还有半月有余.但是王家毕竟是朝廷重臣.又是秦王亲自下书赐婚.所以不论是从礼节上还是面子上.都不能简单了事.
这些天梓笙也一直帮着苒熙张罗成婚的事情.忙的不可开交.以至于每晚一回到清扬宫沾到枕头就睡着了.嬴政每次來都看到梓笙已经歇下了.又是无奈.又是心疼.还有些小小的愤懑.自从婚书下达之后.自己已经连着半个多月沒有和清醒着的梓笙在一起了.真不知道.这丫头怎么会这么上心.嬴政愤愤的想着.顺手就脱了外衫.躺在梓笙的身旁.
“陛下.廷尉大人有急事要报.”赵高慌慌张张的跑进來.方才见李斯面色沉重.料到应是紧急事态.便让李斯先在永安宫偏殿候着.自己拔腿就來清扬宫找嬴政了.
“你慌什么.起來说话.”嬴政才刚躺下沒多久.就被赵高这一嗓子给喊起來了.
“陛下.廷尉大人现在在偏殿候着呢.说是有急事要报.”赵高也顾不上自己上气不接下气了.一口气就将情况说给了嬴政.
嬴政皱着眉.心想这李斯这么晚來.想必事关重大.如此想着.又回头看了看梓笙.见梓笙依然睡得很熟.就顺手帮她掩了掩被子.抓起外衫就大步流星的和赵高去了永安宫偏殿.
“赵高.廷尉等候多久了.”嬴政边说边把外衫往身上套.
“回陛下.沒等多久.廷尉大人一來.赵高就马上去找您了.”赵高快步跟在嬴政后面.帮嬴政整理着衣摆.
不多时.嬴政就來到偏殿:“先生.深夜进宫.可是有急事.”
“陛下.深夜进宫.实属无奈.还请陛下见谅.臣有要事禀报.”李斯见是嬴政.也顾不上什么礼数了.上前一步就对嬴政说道.
“先生见外了.是何急事.快说与寡人.”
“陛下.经臣暗中调查.上次刺杀陛下的那个白衣男子已经有眉目了.只是···”
“只是什么.先生有话尽管说.”嬴政见李斯吞吞吐吐.有些着急.
“只是此人身份特殊.又牵连众多.臣怕···”
“李斯.怎么今日你说话尽是这般吞吐.有什么就快说.不要顾及.”嬴政一拍案.大声对李斯说道.
“诺.陛下.此人乃齐国公子.名为田升.虽是齐王庶出.却文武兼备.智慧过人.在琴艺上又颇有造诣.遂深得齐王信赖.”
“哦.”嬴政果然猜的不错.上次一见就知他定不是普通人.
“陛下.可知‘客自來兮’客栈.”李斯问道.
“嗯.你是说咸阳城内最大的客栈.听说店主是个年轻的公子···”
“正是.陛下.此人便是田升.‘客自來兮’表面上以客栈为名.实则为从王公贵胄口中探听秦国消息.行间谍之实啊.”
“岂有此理.既为间谍.还真是明目张胆啊.”嬴政听罢便在殿上踱來踱去.似又想起什么便又开口说道:“对了.先生.方才你吞吞吐吐.说此人牵连众多.此话何意.”
“陛下.拒臣所探.田升与苒熙交往甚密.还曾经遍访天下为苒熙寻得名琴.而今.苒熙与王贲将军成婚在即.整个咸阳城只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你说他曾为苒熙遍访天下.寻得名琴.”嬴政惊讶的看着李斯.似乎被自己找到了什么线索.
“是.确有此事不假.臣还初步探知.田升曾与王翦将军和秦姑娘见过几次面.几人交谈甚欢.陛下···”李斯刚说到这.就注意到嬴政面色早已铁青.双眼紧闭.
“···不碍事.先生继续说.”嬴政缓缓地睁开眼睛.低低的声音不似之前那般敞亮.
“陛下.此事该当如何.”由于这件事牵连到王翦和王贲两位军中重才.又牵连到秦梓笙.李斯实在是不敢拿主意.
“此事切不可泄露.待寡人好生想想.廷尉.你且继续暗中观察.有事随时來报.”嬴政扶着额.缓缓说道.
“诺.臣遵王命.”
“廷尉.若无其他事.你且退下吧.”嬴政连头都沒有抬.挥着袖子示意李斯退下.
“诺.”李斯知道嬴政此时心里肯定乱极了.一个齐国间谍竟然牵连着秦国重臣.牵连着秦王的挚友.牵连着秦王的女人.精明如他.就怎会不知进退.一拱手便下去了.
李斯走时还不忘吩咐守在门口的赵高:“夜里天凉.秦王今夜恐怕要无眠了.切记万不可让陛下感染风寒.”
“廷尉大人放心吧.赵高知道.”一直守在门口的赵高怎会不知.今夜.秦王怕真是要无眠了.
李斯走后.嬴政一直扶着额.静静地坐在案几旁.一句话都沒有说.李斯的话反反复复在脑中出现.挥之不去.他怎么也不相信.自己最信任的的兄弟.自己最爱的女人会出卖自己.背叛自己.嬴政不相信.也不愿相信.
王翦和王贲那么多次为自己出生如死.上次与田升交手.王贲似乎并不认识他···嬴政眉头锁的更紧了.脑中努力回想着关于他们几个的只言片语.
突然.嬴政脑中灵光一现.记起有一日梓笙身着男装被自己撞见.当时梓笙只是说和苒熙出宫向一位友人道谢.想必那人便是田升.嬴政的目光骤然暗了下去.又猛然想起上次行刺一事.除了梓笙.自己谁都沒有告诉.难道···
嬴政反复推敲着.但是只要一想到.李斯刚才说梓笙竟然和王翦一起去找过田升.就气得无法再理性的思考:“赵高.”
“小人在.陛下有何吩咐.”门外的赵高一听嬴政的喊声.立马就进來了.
“走.去清扬宫.”嬴政一甩袖子.大步流星的就回了清扬宫.
刚一踏进清扬宫.嬴政就把梓笙从榻上拽起來:“秦梓笙.你还睡得着.快给寡人起來.”
梓笙本來睡得正香.被这一拽反倒弄得精神起來:“王上.怎么了.”梓笙揉了揉眼睛.疑惑的看着眼前怒火中烧的嬴政.
“你还问寡人怎么了.说.你上次出宫是不是去找王翦了.”嬴政一脱口连自己都呆住了.难道來这就是为了问她这个么.再者说.眼前最重要的事不是这个吧..
“哈.”梓笙也被这一问给问得有些不知所措.
“就是上次.你穿男装出去的时候.”嬴政顿感有些尴尬.装作不经意的转过身去.
“哦.上次我不是和王上说了么.本來是和苒熙出宫去找一个朋友向他致谢.但是我和苒熙第一次出宫的时候遇到了危险.苒熙为了以防万一就把王翦叫上了···”梓笙披上外衫.仔细的向嬴政解释道.
“等等.你说什么.你们第一次出去的时候遇到了危险.”嬴政转过身.颇为诧异的看着梓笙.
“呃嗯.呵呵.王上.其实我们一共就出去过两次.真的.第一次真的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哈哈···”梓笙惊觉自己说漏了嘴.连忙向嬴政承认了错误.
“什么危险.有沒有受伤.”嬴政一把拽过后退的梓笙.紧张的问道.
“哈哈.沒有受什么伤.无大碍的.不过···”
“不过什么.”
“王上.你刚才是在吃醋么.”梓笙好笑的看着嬴政.
“你.好.你给寡人过來.”嬴政扯着梓笙就把她压回榻上:“那你跟寡人说说.你和王翦见面都说了些什么.嗯.”
“沒说什么.就是与‘客自來兮’的掌柜聊了一些关于上次宫宴的事情.我和苒熙谢谢他帮我们出主意.至于我和王翦嘛···”梓笙故意卖了个关子.想多看看嬴政为自己吃醋的样子.也许这样的嬴政会比平时多一分轻松.
“你和王翦怎么样...”嬴政的手臂骤然收紧.等着梓笙的回答.
“我啊.我问王翦.王上你和他们兄弟二人还有苒熙的关系.还有王翦和我说了.今年你要给苒熙和王贲赐婚的事.”梓笙认真的看着嬴政.一字一句的答道.
“当真.”
“梓笙从來沒骗过王上.”
嬴政放开梓笙.径自走到了正殿的案几旁.眉头又是紧紧锁着.來回走着···
“王上.可是出了什么事么.”梓笙跟过來.看着嬴政满腹心事的样子.关心的问道.
“寡人再问你.王翦与那掌柜的可是熟络.”
“不.他们二人也是上次才认识的.之前都是相互有所耳闻罢了.”梓笙摇了摇头向嬴政解释道.
“嗯.沒事了.你去早些歇息吧.不要着了凉.”嬴政听过之后.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总算落了地.
“王···哎.王上也别太劳累了自己.”梓笙想问嬴政到底出了什么事.但是看到嬴政來來回回的步子.定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梓笙暗自算了日子.也沒想到历史上这个时候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况且.方才嬴政也沒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題.应该是不想让自己知道吧.还有前些天自己刚刚被警告过不要插手政治···梓笙想了想就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转身去睡觉了.
嬴政披散着头发.在正殿里來來回回已经不下几百遍了.一直在想:看梓笙刚才的反应.应该不假.如果这样.那王翦和王贲应该是清白的.但上次关于雍城的行程.除了梓笙.自己谁都沒有告诉.那田升又是如何得知的.
若不是梓笙.那这宫里必定有内应.难道苒熙是内应.嬴政在脑海里做了无数个推论和假象:难道是梓笙告诉了苒熙.还是王贲告诉了苒熙.还是内应另有他人.不管怎么说.现在.苒熙的可能性最大.
但是苒熙和王贲婚期将至.自己又不能撤回婚书.若然如此.必会大乱.如今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