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依旧保持着冲锋动作,侍从们本有些异动,但是招来的,则是画师绝对残暴的骂咧声,余光中,指挥官大人仍在保持那个威武肥壮的动作。
他们正想掰回原先的恭维姿势,可下一秒,他们又僵住了。上百米的瀑布,就是一截枯枝,坠落的速度都不会太慢。
在油画里,他们扮演的是无辜的受难群众,至于身上的服饰,画师会酌情更改的,最好能有多破烂就有多破烂。
可现在似乎真的蒙难了,主子......
“卧槽我居然没死??”甘某人绝处逢生。
......
一个面色青紫的男人,坐在指挥官先生的肚子上?他看不到背后唇齿大张的可怜胖子。
他本以为自己掉在河边,没有水流缓冲,怎么都是个死字,结果居然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为了彰显荣耀,胖子选择的是一块白石,而自己身上也是一袭白衣白帽白披风,唯一一个颜色不对头的刺剑,还是个细的几乎只能看见剑柄的奇葩武器。
所以阿甘佐的大脑因为缺氧,暂时没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细节,身下的白石为什么会这么软,比起在场的形势,他更想先满足自己饥渴的肺。
而面前的士兵们,虽说都在摆着怪异的姿势,但并没有什么拘捕动作,半个月前还是平民的阿甘佐,心理上表示无所畏惧,毕竟他从不接触律法底线。
人们从这个从天而降的勇士身上移开目光,他的同伴降落在不远处的河面,当场掀起一圈巨大的涟漪,要知道那里是浅滩,深度不足半米。
正常来说,倒吊进浅滩的男人,基本宣告死亡,可那人就是很正经的站起身,头上的细沙水草,还细细的梳理起来。
一副很在意外表的既视感。
“......”
你tm上百米瀑布跳河进浅滩,头插葱啊喂!!能不能摆出个我很受伤的表情啊??混蛋!
副团长默默的小抿一口酒,不知道说些什么,在对面的团长先生,他默默的看着两人掉下来的地方。盯,一点白色反光坠落,又有东西掉下来了。
身侧的超凡斥候坐下倒酒,他的余光很清晰的看到,那个坠落物就是个类似十字架的东西。
这里难道真的没有垂涎水蟒肉的高阶魔兽吗?
也许曾经有?但是寻找了几年无果,就彻底失去信心?前几天正好走了?新来的魔兽还没到?
导致现在一群娇润美味的人类,集体过来拜码头都不受袭击了?
虽说真有这种可能性,可这也太扯了吧。
副团长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过念随心至,下一秒还真冒出了条锯齿鲇鱼,它从瀑布的拐角腾腾跳跳,像打水漂一样朝这边靠近,那个洗头男回头瞄了一眼,锯齿鲇鱼当场刹车在水面上,正好躲过从天而降的十字架。
半晌,人与鱼的对视愈发火热,鱼挪挪身子,又腾腾跳跳的蹦了回去。
“......”
过了很久,阿甘佐也喘完了气。
在场悉悉索索的只有那专注的画师,画师是最先画胖子的,半个小时前就画完了,只是胖子固执的想继续稳住动作。
大概是在等路过的暗精灵女王,或者银月精灵圣女之类的人物。
画师无奈,调转方向继续勾勒,开始细细研磨受难群众的神情,这一入神,就什么都不在意了,艺术家都是孤独的。
被勾勒的侍从们,或许是猜不透这两个天降勇士的心,所以只能一脸僵硬的别过身去。
没看士兵们都没反应吗,冒险者们也没反应,这两个能打的群体都无视了那两人,我们急有什么用。
而士兵则是看画师跟侍从都没反应,就自己也保持了原状,要知道胖子经常装中暑装头疼的,为了躲避日常带队训练,他的花样早已炉火纯青。
上次被喂马的老头撞了一下,就说自己内伤严重,当时的副指挥面无表情,他挥挥手,休息五分钟接着训练,所有人就这样目送胖子回帐篷。
要知道冒险者安插进新兵营随行的人物,都是一个一个记录在案的,那老头真的只是个普通老头。
而这次,大概为了悲壮的油画行动,指挥官先生硬生生的顶了一个小时,实在顶不住了,才找台阶雇的两个人吧。
不过真敬业啊,真想再看一次。
不懂魔法物品的他们,永远觉得贵族身上会有很多防护矩阵,被上百米掉下来的人砸中,还真不算什么,史诗小说也曾说过,一个戒指召唤了亡灵天灾。
......
最后一方的冒险者,他们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子被砸个半死,侍从们居然当没看到??你们都不急,我们急什么?而且我们看胖子很不顺眼的,摊手。
就这样,因为冒险者跟士兵不动手,所以侍从们很矜持,很唯美的保住了油画动作。
而侍从们不大呼小叫,士兵们以为这又是一次装病演习。
最后看穿一切的冒险者们,懒得解释也懒得掀开天窗。
真是诡异的沉默呀。
……
诺顿洗完了头,控制水流移来了龙骨十字ji……哦十字铲。
阿甘佐下了白石,接过龙骨背在背上,感觉这个世界是真的变了,士兵都在玩行为艺术,冒险者还能在士兵横列里喝酒,一个脏乱不堪的画师,居然在骂贵族的侍从。
此时的他,面色已经缓了回来,只是暂时不能深呼吸,不然会立刻哮喘,这个诡异的场景,最好都是轻呼吸,他不敢打断。
诺顿在他身后满无所谓,伸手戳了戳昏死的胖子,还真是舍己为人啊,他的衣着形象,绝对是个强势的一哔的贵族先生,而他的手下亲眼见到这事,居然荣辱不惊。
看来这个好人贵族先生,经常在悬崖下面,以肉身接住轻生者,导致手下都习惯了。
好人啊,真的是好人啊。
两人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走出了士兵列队。
……
过了很久。
画师终于快画完了,示意左边的士兵可以休息,右边的士兵仍憋着一口气,为什么不先画我们。
而瀑布之上,一开始无意识的阿甘佐,他曾用铲子插住一块钟乳石,那个地方距离瀑布只有不到60米。
只要松手,他就能瞬间呼吸到新鲜空气了,但他不知道。
一直顶到诺顿的出现,他被诺先生狠狠的扇了一巴掌,当场松手,跟诺先生一起下了瀑布,在断气的前一秒,得到新生。
水流冲击着龙骨铲铲,没多久也一起掉了下来。
而那个被铲铲铲出裂缝的钟乳石......
它墨迹很久,也下来了。
……
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别过脸去。
那个扛着大锤,据说很擅长战场急救术的男人,挣扎着单手抽出钟乳石。
“没救了。”
然后又插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