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自然是欢天喜地,各自玩耍去了,秦浩却跟李纲在办公室里开会。
“陛下已经答应,明年书院会招一百名新生,书院的基础设施是完全具备的,可先生却是如何都不够的。”
总之就一句话,缺教师。
李纲玩味的看着秦浩跟云烨:“你们师门真的就没人了?”
“李先生,真的就只有我们了。”云烨苦涩的道。
“唉,既然如此,看来就只能看看老夫这张薄面,有没有人卖账了。”李纲站了起来,原本瘦骨嶙峋的身躯,此刻竟然异常伟岸。
“那便有劳李先生了。”秦浩冲着李纲微微躬身。
“这经史子集,老夫都能找到先生,可这算数、格物,就只有靠你们两个了。”
李纲走到门口,忽然又转头对云烨道:“云小子,明日老夫要邀请几位好友来玉山登高,可要劳烦你做些吃食,给送到山顶吧。”
“小子一定保管老先生们满意。”
“嗯,你做的吃食,想必没有人能拒绝,对了,秦先生明日若有闲暇,便与我等一同登高如何?”
“自当效命。”
李纲走后,云烨忽然酸溜溜的道:“师兄,他们是不是有点太瞧不起人了,动不动就敲打我几下,对你却一直以礼相待,凭什么你们登高赏景,我就要给你们做吃的。”
“那还不都赖你自己。”秦浩笑骂道。
云烨满脸疑惑:“怎么还赖我了?”
“难道你没发觉,自从穿越变小之后,言谈举止都变得有些孩子气了?现在别人眼里你就是一小孩,你见过哪个封建大家长跟孩子讲人权的?”
听秦浩这么一说,云烨傻眼了,一开始他其实是有意装得孩子气的,这也的确给他带来了不少好处,牛进达、程咬金都拿他当子侄,李世民也拿他当晚辈对待。
就连他自己都没发觉,他好像装着装着真把自己当小孩了,亦或者是受到这具身体的影响,就连思想也变得“年轻”了?
“行了,别想了,连虫洞穿越都被咱们遇上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秦浩见云烨满脸纠结,拍了拍他的肩膀。
云烨猛地惊醒,冲着秦浩深鞠一躬:“多谢师兄点醒。”
“行了,今天也累了一天了,你也早点回去准备吧,明日一早还要登山呢。”
翌日,秦浩起了个大早,没想到云烨比他还要早,等他出门时,云烨已经坐着马车来到书院门口。
二人正要前往玉山,薛二他们听到动静也都吵吵着要一起去,虽说李世民发话,他们还能继续在书院就读,可从家里跑出来,还闹出这么大动静,回去难免遭到责罚,还是躲在书院比较安全。
“难得不上课,怎么不多睡一会儿?”秦浩笑着问。
“嘿嘿,这不是每天这个点听到牛先生的晨起钟声都习惯了。”薛二等人相视而笑。
“行,那就一起吧。”
薛二一众学生欢呼着跑去马厩牵马,云烨看着这些孩子雀跃的神情,不由露出向往的神色。
“师兄,你说,他们像不像咱们上初中那会儿?”
秦浩笑了笑,没说话,跨上赤月从侧门鱼跃而出,薛二一众学生口中怪叫着也骑马追了上去。
云烨有些酸溜溜的坐上马车,伸手在低头啃着嫩草的旺财脑门上拍了一下:“骑术好了不起啊,旺财咱不跟他们一般见识,咱们就慢慢走,气死他们。”
旺财却打了个响鼻,朝着玉山的方向一路狂奔。
“一个个的都是没良心的,跑吧,都跑吧,没我,看你们吃什么喝什么!”
玉山脚下,几辆马车停在一旁的草地上,一位身披儒服头发花白的老者对李纲道:“你这老小子,一把老骨头了,偏要拉我们来登高,也不怕摔个好歹来。”
李纲哈哈一笑:“离石跟玉山都没说什么,就你这老小子话多。”
几个老头相识半生,虽然偶尔会因为一些小问题闹一闹,却从未红过脸。
玉山先生指着面前的山峰哈哈大笑道:“我自号玉山,今日来登这玉山,倒也不失为一件雅事。”
元章先生笑骂道:“你可别高兴得太早了,这老小子平白无故的把咱们弄到这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啊。”
“你这个老家伙真是越老越刁钻!”李纲瞪了对方一眼。
一直没开口的离石先生也含笑说道:“今日怕是宴无好宴,你若是不说,我可不敢跟你上山。”
“难道你还怕我使上屋抽梯之计,不答应就不让你们下山不成?可惜这玉山也不是屋子,我还没那么大本事能把你们给困住。”
“哈哈~~~”
就在几人谈笑间,一阵激烈的马蹄声呼啸而来。
李纲见领头之人是秦浩后,暗暗松了口气。
一旁的元章先生待秦浩一行下马后,冲另外两位老友挤眉弄眼道:“你看,我就说这老小子没安什么好心吧。”
秦浩带着薛二等人,走到李纲面前,恭敬行礼,齐声道:“见过山长。”
“嗯,不必多礼。”李纲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后又拉着秦浩来到元章先生三人面前,隆重介绍道。
“这位就是我与你们说过的秦浩,字子瀚,于格物之道有极高造诣。”
元章三位老先生都有些错愕的看着李纲,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这位老友,对一个年轻人如此推崇,这明显不是提携后辈,而是以平辈相交,介绍给他们认识。
元章打量着秦浩:“哦?可是献上制盐之法,又献上土豆祥瑞的其中一位?”
“正是。”李纲轻抚长髯。
秦浩冲几位老先生躬身行了一礼:“晚辈见过诸位先生。”
“子瀚客气了,既然你与李纲平辈相交,就无须多礼了。”离石先生含笑道。
元章有些好奇的看向薛二他们:“这些便是你们书院的弟子?”
秦浩点了点头,冲薛二等人招了招手:“还不见过几位先生。”
“见过诸位先生。”薛二等人规规矩矩躬身行礼。 离石三人相视而笑,并没有说破。
云烨的马车姗姗来迟,当然,还有旺财,不过它好像有点怕赤月,始终不敢接近,只敢跟在云烨的屁股后头,时不时还探出脑袋来偷看众人,如此灵性的表现逗得李纲几位老先生开怀大笑。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便上山吧!”李纲对几位老友说道。
一行人浩浩荡荡开始爬山。
古代的山路并不好走,哪怕玉山古时候属于兵家必争之地,道路经过修缮,但爬起来依旧十分耗费体力。
几位老先生很快就喘息不已,好在爬到山腰时,有一处凉亭,众人便在凉亭处歇脚。
离石看着薛二这些半大小子脸不红气不喘,不由好奇的看向李纲:“你书院这些学生体力倒是不错。”
李纲笑道:“我们书院可教不出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懒货,每日清晨都要到跑操,每两日有一节体育课,由牛进达操练。”
“原来如此。”离石闻言微微有些错愕:“书院还教兵事?”
“不止是兵事,算数、格物、堪舆统统都要学。”
“哦?难道就不怕贪多嚼不烂?”
李纲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头看向秦浩,示意他来回答。
秦浩也没有推诿,正色道:“多样性的课程,其实更有利于激发学生的大脑潜力,若是一味的死记硬背,读书也就很难有乐趣,所以我们书院在教学时,往往不会照本宣科,而是采用更加具象化的方式,来激发学生的学习热情,兴趣才是最好的老师。”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玉山先生闻言赞赏道:“这种说法倒是别具一格。”
一直没有吭声的离石先生忽然开口:“你所说的具象化方式是什么?”
秦浩想了想:“其实很简单,比如我今天要讲的是气压,为让学生们能够更直观的感受到气压,我会事先准备一个小实验,而不是照本宣科的告诉学生,什么是气压,然后让他们去背一大堆古怪拗口的公式。”
“你所说的气压为何物?能否也让我们这几个老顽固开开眼?”
几位老先生相视一眼,都默认了离石先生的举动,很明显,这里面有些考较的意味。
秦浩沉思片刻,忽然走到云烨面前,从他携带的包袱中取出一枚鸡蛋,跟一个酒壶,还有一个小砂锅。
“你们去弄点柴火,然后找点水来,把这个砂锅装满。”
薛二等人见秦浩又要做那些神奇的实验,一个个屁颠屁颠的去找柴火跟水源了。
秦浩有拿着鸡蛋放在酒壶瓶口:“诸位先生,这鸡蛋比瓶口要大,按照常理是无法在不损坏鸡蛋的前提下,将鸡蛋塞进酒壶的,对吧?”
离石三人对视一眼,相继点头。
没多久,薛二等人就抱了一堆柴火来,小砂锅也已经装满了山泉水。
秦浩走出凉亭,用枯枝弄了个简易的架子,然后将装满水的小砂锅放在上面,再把鸡蛋放在砂锅里,最后点火开始烧水。
三位老先生对秦浩的举动满是疑惑,下意识看向李纲。
李纲却哈哈一笑,摆手道:“你们别看我,他的学问自成一派,我这老头子也看不懂。”
过了有十分钟,小砂锅的水已经开始沸腾,鸡蛋也开始跟着滚动起来。
又过了两分钟,秦浩从小砂锅里取出已经煮熟的鸡蛋,然后又从火堆里取出一根还在燃烧的柴火,当着众人的面,将木材塞进空酒壶里,任其继续燃烧。
在场众人除了云烨之外,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秦浩,想看看他究竟要做什么。
“请离石先生帮我把这个鸡蛋的外壳剥掉。”
离石接过鸡蛋,还有些烫手,敲开鸡蛋壳,一颗圆润泛着光泽的鸡蛋出现他手掌。
秦浩接过鸡蛋,然后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鸡蛋被他放在了酒壶瓶口处。
但是鸡蛋还是太大,只有尾部一点卡在酒瓶里面,大部分都还在外面露着,就在薛二他们以为秦浩这个实验要失败时。
忽然,就见鸡蛋哧溜,一下整个滑入酒瓶内。
“这怎么可能?”
“这,鸡蛋是怎么进去的?”
这下不止是薛二他们这些学生了,就连离石这三位老先生也都是一副瞠目结舌的模样。
离石还特意将酒壶拿在手里仔细检查了好几遍,这才确认酒壶没有做过手脚,里面的鸡蛋也是完好无损。
“这是何缘故?”离石拿着酒壶问道。
薛二他们更是抓耳挠腮:“是啊先生,跟我们讲讲吧,这到底是是什么原理。”
秦浩接过酒壶,正色道。
“这就是我刚刚所说的气压,你们应该都知道,这天地之间有一股气,如果我们掩住口鼻,不用多久就会气绝身亡,这种气,我们称之为空气,气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它是实际存在的,就像水一样,之前上课的时候,我跟你们讲过水压,同样的,空气也有气压。”
“这个实验的原理其实很简单,柴火在酒壶内燃烧,里面的空气升温同时气压减小,而鸡蛋外面的大气压力保持不变。在大气压力的作用下,鸡蛋就会被推进酒壶里。”
薛二等一众学生经过这一个月的课程,对于秦浩所说的专业术语接受度还是比较高的。
离石他们就有些像是在听天书了,不过事实摆在眼前,三人虽然年纪大了,但并不是食古不化的老顽固,心中也承认了秦浩有一套自己的学问体系。
李纲见三位老友一副大开眼界的模样,不由哈哈大笑。
“怎么样,我就说他的学问,足够自成一派吧?”
离石先生笑骂:“你这老家伙,一早就算准了要看我们吃瘪吧。”
“你别胡说,我可没有,是你们自己要考较他的学问的,关我什么事。”
“你这老泼皮,真真无耻之尤。”
“唉,还真让你说对了,老头子这牙已经快掉得差不多了。”
薛二一众学生暗暗咋舌,这真的是平日里那个不苟言笑的山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