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灯光忽闪忽闪的走廊上,披着金色披风的圣银之王,遇见了披着红色披风的腥红之王——韩苍和另一个韩苍,白王与红王,二者之间,展开了一场跨越时空的终极对话:
白王深吸一口气,虽然起初的确有些难以置信,但他很快恢复了平静,冷静的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让我救他?”
红王微微叹了口气,说:“因为我就是那么做的,我把我的飞升能量分给了歪歪,将其复活,然后完成他的使命,但最终他还是死了。我无数次的回到这里,试过各种方法,但都无法改变那个最终结果,中间经历的曲折与折磨,你最好还是不要问了。”
白王露出一丝恍然的表情,分析道:“所以这就是你反复穿越回「闪点」的原因,是因为歪歪的死…你就是那个未来的我,你在破坏地球的时间线,是你导致了世界线的分裂,出现了无数个平行世界,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拯救你…我的儿子?”
红王点了点头,解释道:
“过程是这样,但又不止是这样。歪歪肯定跟你说过,他从未来回到现在,是为了寻找在那个未来失踪多年的你——也就是我。而这一切的起因,所有事情的源头,则是发生在我帮助英雄们对抗召唤师的时候,我的行为触怒了这个神秘组织的高层,于是他们派了一个人回到过去除掉我,这个人就是艾斯特凡。”
“但艾斯特凡比任何人都聪明,他很快就意识到,单单杀掉过去的我是无法改变整个局势的,因为我已经飞升成神,不受凡人命运的影响,而且飞升者的灵魂永远不灭,所以过去那个身为凡人的我,即便被杀死,会影响到某些历史**的发展,但却无法撼动未来的我,作为一名飞升者的绝对存在。”
“于是艾斯特凡反复尝试各种消灭我的办法,阻止我在未来出现,他是个很狡猾的家伙,而且善于观察,我想你在战争学院时就能感觉到。结果在又一次的穿越中,他无意间碰见了从未来回到现在的歪歪,发现了我们之间的联系,他意识到歪歪在帮助我复活时所起到的关键作用——如果歪歪死了,那就没人能够帮助我复活,我的灵魂将永远被封印在宿主的体内——这将是阻止我在未来出现的唯一办法,而且我亲身体验过,它的确奏效,于是在那个生死攸关的时刻,我便做了你刚刚想做的事情,将歪歪复活。”
白王听了之后,下意识的朝倒在地上的歪歪看了一眼,他失血过多,已经死了。
虽然这看上去让人很难以接受,但白王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如果他救了歪歪,那么只会重蹈覆辙,陷入跟红王一样的恶性循环。
红王接着说:“歪歪的第一次死亡,是发生在09年,他陪我找到宿主,在我的灵魂完成附身之后,他便独自离开,结果很快就遭遇了艾斯特凡的袭击,他死了。”
“我当时的想法只有一个,我必须救歪歪,不仅因为他要帮助我复活,更因为他是我的儿子,于是我带着他来到了今晚,准备复活沉睡在宿主体内的那个我,但我没想到艾斯特凡也来了——他之前杀死歪歪的时候,拿走了他的水晶球,而那个水晶球是被我调包过的,是新的,它只记录了两个时间点,09年5月,以及16年的元旦——于是艾斯特凡利用水晶球来到了今晚,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必须再杀死歪歪一次,两次,三次…这就是噩梦的开始,无限的循环,我们两个人在时空中不断追逐,与死神赛跑,所以究竟是谁导致了世界线的分裂,我想我跟他都参与了,而我们都没有意识到这将会带来怎样可怕的影响。”
“结果就是这个地方,此时此刻,这里变成了「闪点」,你们俩的每次穿越都会随机的进入某个平行世界,但并不是每个世界里都有我和歪歪。”白王分析道。
红王深深的叹了口气,说:“没错,时空穿越者是不存在平行世界的「分身」的,我们只能在同一条世界线上,反复折磨着过去的自己,不论我还是艾斯特凡,都被自己织成的这张网困住了,我无法回到未来,因为未来已经没有属于我的位置了,更何况…歪歪的死,是我永远都不能原谅自己的错误,我一定要救他…”
白王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他突然替红王——替自己感到心疼,他完全理解这种救子心切的感受,因为就在刚才,他自己也打算用同样的方法救歪歪。
“但如果你一直抱着这样的想法,不就永远也出不去了么?”白王问。
只见红王的嘴角掠过一丝苦涩的微笑,说:“我已经出不去了,而且即便我回到未来,也无法起到应有的作用了…”
白王微微一怔,他看见红王缓缓举起了一只手。
盯着那只弹指间便能令事物灰飞烟灭的手,只听红王发出一声叹息,沉重的说道:
“经历过这一切之后,我愈发感觉到幽冥领主是对的,还记得他当初所说的那条定律么?「神只靠自身的神力,是无法改变世界的命运的,比力量更重要的是判断力」…虽然我已经目睹了歪歪的无数次死亡,但每一次见到他倒下去的样子,我都在心里责问自己,作为一个神,为什么我连自己的儿子都保护不了,我究竟算什么神?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想不到自己还能为他做些什么,除了不断将飞升能量分给他,将他复活…但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我自身的力量已经变得大不如从前了,但这也算是对我的一种惩罚吧,现在只有你是最强的,所以我不能让你也变成这样…”
只见红王弯下腰,从歪歪的尸体上,摘下那副护目镜,然后又站了起来。
白王看着这一幕,唯有在心里替自己扼腕叹息,虽然飞升者不会老去,但此刻正拿着歪歪遗物的红王,却仿佛度过了一百年的苦痛岁月,他的眼神,他的表情,看上去都显得无尽沧桑——这已经不再是那个所向披靡的战神,只是一个沉浸在丧子之痛中的父亲,从精神上红王已经被击垮了,他的确无法再回到未来了,即便回去了,他也不再会有任何作为。
白王回过神来,深深的吐了口气,说:“既然歪歪的死是不可避免的结果,那么你的意思是,我应该转身离开,回到瓦罗兰么?”
红王沉吟了一下,又弯下腰,从歪歪的身边拿起那颗水晶球,说:“不…你要带着歪歪一起回去,看看这个。”
白王微微一怔,疑惑的接过那颗水晶球,然而就在他开始查看里面的穿越记录时,却突然震惊了:
“这…这是!?”
他手里的那颗水晶球,是一颗老的水晶球,储存着上万条不同时间、不同地点的穿越记录,并非当初跟歪歪调包过,转给对方的那颗新的水晶球。
白王猛的抬起头来,诧异的问道:“这…这究竟怎么回事?”
只见红王嘴角露出一抹欣慰的微笑,坚定的说道:“我说过的,我一定会救他…”
看着他手里拿的那副护目镜,白王的眼瞳渐渐放大,似乎明白了什么:
歪歪第一次登场时,戴着一副耳机,拿着较老的那颗水晶球,但在嚎哭深渊再次登场时,他戴的正是这副护目镜,手里仍然拿着那颗较老的水晶球,一直到最后——韩苍从冰鸟那里得到了初生的水晶球,带着歪歪回到09年,然后将二人的水晶球做了交换,把几乎没使用过的那颗新的水晶球,给了歪歪。
但是眼前死去的这个歪歪,虽然戴着护目镜,但他带在身上的那颗水晶球,却是较老的那颗——红王做了跟自己类似的事情,他将两个歪歪调包了。
白王恍然大悟,急忙问:“难道这个是…是…”
红王点了点头,解释道:“帮助你复活的这个歪歪,其实原本应该去楼上的病房中见你,这是你第一次遇见的那个歪歪。”
白王追问道:“那…那之前去病房见我,被艾斯特凡杀死的歪歪——”
“是原本应该陪你来这里寻找宿主的歪歪。”红王答道。
“还记得你来这里寻找合适的宿主时,曾让歪歪去过ICU病房么?你们当时分开了一段时间,也正是那个时候,我找到歪歪,向他说明了情况,我让他先去楼上送病房里的那个你去混灵之地,接下来再陪你去了09年,然后被艾斯特凡杀死…但艾斯特凡不会总出现在那里,后来他也意识到,如果要结束这个循环,他就必须杀死最初的那个歪歪,也就是躺在病房里的你第一次应该见到的那个歪歪,所以他也去了病房,杀死了他以为是最初的那个歪歪。”
白王听了之后,匪夷所思的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红王说:“为了保证最初的歪歪,是最后一个死亡的,而在他之前,所有的歪歪在完成对你的帮助之后,也都死了。”
“从逻辑上来说,一旦最初的歪歪死亡,那么后面的歪歪都不会再存在,也就不可能发生你和他共同经历的那些事。然而从时间上来看,越往后的歪歪反而是先死的,并且死之前都完成了对你的帮助,包括将最初病房里的你送往混灵之地,艾斯特凡每次都晚到一步,而你已经走了,只剩下歪歪站在那里。”
“从逻辑和时间上来看,两个都没有什么问题,但似乎又都存在着问题,而这便是一个时空悖论,我制造了这样一个悖论,用来终结「闪点」。”
白王的神情显得愈发惊愕,怀疑道:“可你的目的不是为了救歪歪么?但他还是死了。”
随后白王低头看了一眼,按照红王的说法,此刻倒在他脚下,因复活自己而失血致死的歪歪,正是最初的那个歪歪。
“你所谓的死亡,只是眼睛看到的死亡,是**上的死亡,但我们现在讨论的却是一个人的存在与否,以及他存在的形式。”
白王微微一怔,只听红王继续说:
“造成时空悖论的并不是歪歪的死亡,而是他的死亡顺序,倘若歪歪真的从整个宇宙中消失了,那么你我都会受到影响,不会像现在这样站在一起说话了,所以…”
白王的眼瞳渐渐放大,他接下来听到的话,简直让人振聋发聩:
“歪歪如果彻底消失,那你和他共同经历的一切也都将彻底从这个世界上,从你的记忆里被抹除,但你还记得他,所以他并没有消失,他正处于一种生死叠加的状态,既是死的又是活的,你所看到的是眼前的他已经死了,但在某个时空之中,还有另一个他好好活着,是歪歪在平行世界里的「分身」,不受这里的世界线影响。”
白王大吃一惊,连忙说:“怎么可能!你不是说时空穿越者不可能有——”
“理论上是这样。”红王打断他,继续说:“但我曾经复活过一个歪歪,然后将他放走了,没有再参与这里的循环,我让他像凡人一样长大,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去成长,比我们曾经给他的时间要更多,更久,让他彻底明白自己肩负的使命是什么。”
“而当时机成熟之际,他将来到这里,帮助你终结「闪点悖论」,重返瓦罗兰!”
……
【同一时间】
在医院的地下停车场里,空荡荡的通道中回响起一阵脚步声,只见一道孤零零的身影,正在朝停车场的深处走去。
而位于停车场中一处偏僻的角落里,地面上躺着一颗闪闪发亮的水晶球:这是之前韩苍在病房里,从艾斯特凡手里抢回的那颗水晶球,然后便利用它回到了这里。
但当时韩苍的注意力都在救歪歪这件事上,慌乱中把这颗水晶球落在了停车场里,却没想到此刻会被别人捡到——
那道漆黑的身影来到了水晶球的面前,将其拿起来看了看。
只见在水晶球那温润如玉的光滑表面上,映出了一张俊秀帅气的面孔:
他看上去20岁左右,意气风发,英气逼人,有着一头冰蓝色的乱发,左眼金黄色,右眼紫红色,嘴角挂着自信迷人的微笑,自言自语道:
“老爸,我来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