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发言,身边的狄奥格尼斯与泰提修斯都惊呆了,劓鼻将军随后就沉稳下来,但是守捉官却紧张万分,因为此刻皇帝陛下的委托书尚未拆封,高文怎知官衔?
更匪夷所思的是,高文这把剑来历蹊跷,从未入鞘,杀伤十分暴虐凶残,并且在刺中任何派别的信众后效果都是一样,怎么可能是圣米哈伊尔大天使所有之物?先前他听过高文说过,此剑得到过魔鬼的诅咒,但怎么摇身一变,居然.......
此外,高文的这番话绝非谵语,实际等于勾勒出了他的行军路线,他必会直接自船只而行,过爱奥尼亚海,突入卡拉布里亚的狭长地带,而后北上,解除阿马尔菲之围,而后他的最终目的地,难道是海洋另外一侧卢卡尼亚的巴里地区(面向亚得里亚海)?因为,在意大利巴里城中,最著名的圣迹便是圣尼古拉的坟墓与以他为名的大教堂。
这些花里胡哨居心叵测的东西,难道是长公主教给他的?不太可能啊......
在士兵欢呼时刻,狄奥格尼斯死死而复杂地盯住了举着剑的高文,接着这位揭开了皇帝的委任书状,也不看什么内容(反正也看不懂),就用手遮挡着内容,只露出下面的紫墨印章,大声对所有人说,“果然,这就是陛下的官衔委任,一如你们所愿,为了不负陛下厚望,我等即日誓师出征!”
“为了圣米哈伊尔与圣尼古拉的永恒栖息之地!”在士兵们拔剑互相鼓舞时,高文急忙将委任书重新放入匣子当中。
出航的舰队大胆地穿过了各处岛屿与沿岸的荒地,告别了岸上的烽火与灯塔,朝着变幻莫测的大海驶去,水手与士兵们呐喊着,在桅杆上升起了用英格丽娜送来的六丝绸缎,制就印染出来的崭新“军旗”——红手与十字架形态的剑的混合体,而后与圣尼古拉画像一起供奉朝拜。
“高文你老实说,在陛下的委任书里到底是什么官衔?”最终忍受不住的狄奥格尼斯,指着坐在甲板上的最高指挥官说。
泰提修斯一听到这话,就急忙裹紧了身上披风,缩到了桅杆的那侧去了,对这情景不闻不问。
而高文也不介意的模样,便将匣子里的文书取出,交到了狄奥格尼斯的手中,“什么,不过是伦巴第连队的阿寇尼斯,是最普通的蛮族佣兵司令官而已,你凭什么说自己是大公,凭什么说自己是高等带剑贵族,还是第一佩剑贵族!要知道这种人,只有被陛下赐予紫袍后才算是合格的。”狄奥格尼斯额头的汗水都在海风下冒出来了,愤怒地责难,接着粗通文字的他往下看看,“还有,陛下明明要求你上缴战利品的七成的,以供陛下出征莫利亚所需,而你全把所有的战马、钱币、谷物与布料绸缎,运上了船队。”
“说完了?”高文眯着眼睛,看着守捉官,盘膝在甲板上。
“我说完了,并且你有权不做出辩解。”守捉官气愤地保住双手,往后靠在桅杆上,准备不再理睬高文。
“我在做官衔的期货而已。”接下来,高文却做出了这个回答。
“期货,什么期货。”守捉官表示闻所未闻,而桅杆那边的泰提修斯摇着头笑笑,大概是表示早已见怪不怪了。
“也就是期望的货物,我可以先揽下虚拟货物等量的钱财,获取赢取更大利润的资本,待到日期满后再交付货物。”高文悠然地仰头靠在船舷边,风吹动他棕色的短发,接着他看到狄奥格尼斯满脸不解的样子,就继续解释说,“比如我要从士麦那,运一万莫迪的小麦来阿马尔菲来,但因为两个海港距离太过遥远,又或者还未到小麦成熟的季节,所以阿马尔菲商人就预先给我一笔款子,我花了很多时间,最终以没有波动的价格,在两年后交纳给他们所期望的谷物,便是如此。”
“可是为什么士麦那要卖给阿马尔菲谷物?阿马尔菲也完全可以向萨丁尼亚买小麦。”守捉官表示完全不能理解。
“也许萨丁尼亚现在全是新月教徒的酋长国,他们不愿意再卖给阿马尔菲小麦了。行了这并不是重点,打个比方,官衔就是款子,而我承诺的谷物,便是我而后在意大利的功绩与光复的失地。”高文说完了,便问狄奥格尼斯明白不明白,这时候守捉官皱着眉头,点头表示好像有点理解了。
“那就好。”高文便起身,朝着船首走去,他要询问水手现在的行程如何,后面守捉官还在那里抓着脑袋思考着“官衔期货”,嘀嘀咕咕。
哥林多神庙教堂上,做完祈祷的英格丽娜,正立在夕阳前,看着波光粼粼的佩雷拉海湾,那人随着船只与桅杆走后,便再也没有归来,直到她的奴仆告知:高文已经前往意大利了,但收下了她的馈赠。
“果然在他的眼中,我只是个毫无智慧与吸引力的寡妇吗?”英格丽娜懊恼地捂住了脸,徒自伤感,那象征着她与高文间情谊的,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木板通道,还横在两处海湾之间的陆地上,阿马尔菲的艨艟与商船停泊在科林西亚湾,水手们有的下岸,有的躺在甲板上,悠闲地看着日头和云彩移到那片海洋当中去。
“不,我必须振作起来,高文伯爵指挥官正在从事着伟大的航路与征途,我应该不懈地在主与天使面前,祈求着对他的庇佑,希望他能取得更为辉煌的胜利。”就在英格丽娜为自己打气时,一名带着布帽,束腰的信使邮差举着匣子,愣愣地在她的奴仆指引下,站在了台阶上,询问来自皇都发给斯蒂芬.高文的信函是否可以在此接受。
“哦可以,就暂时寄存在我这里好了。”英格丽娜回答说。
卡拉布里亚海边的滩涂上,一名顶着红手羽饰的高大武士,骑着匹银色的骏马,手里握着高耸的骑矛,轻快无比地越过了其上山坡长长的草丛,和孤立在其上的撒拉森塔,来到了处被山风包围的修女院门前。
修女们正集体坐在外面公餐,那武士随着哒哒的马蹄行走声,来到了她们的面前,而后插住骑矛翻身下马,手中握着念珠,很有礼仪地鞠躬,“可敬的嬷嬷,请问阿普利亚公爵母亲的墓地,是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