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窦娥冤

七年后。

“窦娥啊, 我去赛卢医那里为我儿拿点调养的药,你在家看家啊。”蔡婆婆对着正在屋中打扫的窦端云说道。

“好的,婆婆, 你去吧。我会看家的。”

窦端云声音轻快地回了蔡婆婆的话。

竖起耳朵听着蔡婆婆的动静, 在确定蔡婆婆已经走远之后, 窦端云有些兴奋地把扫帚放回了原处,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莺莺?莺莺?醒过来和我说说话吧?”

边往屋中走着, 窦端云边喊着莺莺的名字。

因为渐渐大了的原因,蔡婆婆越来越愿意和窦端云呆在一起闲聊街坊邻居之间发生的许多事情。也越来越会让她帮着做一点活计。

她倒也不是不愿意听蔡婆婆聊这些,也愿意做活计, 就是这些事情都做下来,她每天都会变得很累, 晚上就会很困, 导致她晚上本来就不多的和莺莺的说话的时间就更少了。

偶尔终于在白天没那么忙, 晚上李景又会来找她,就又会耽误时间, 今天这种难得的只有她在家中的情况可真是太难得了。

窦端云叹了口气,嘴角上扬地更厉害了。

“莺莺?莺莺?别睡了,和我一起说话吧,你这些天都睡了那么久了!”

在发现自己刚刚的话没有得到回应之后,窦端云继续喊道。

莺莺这次终于被窦端云的喊声叫醒了。

“端云?怎么了, 这么快就到晚上了吗?”

她声音有些迷茫地说道。

“没有啊, 莺莺。可是现在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们一起聊聊天吧。”

听到窦端云带着期待和兴奋的心情, 莺莺有些莞尔。

“好啊, 端云。那我们聊点什么呢?”

虽然几年前不知为何她突然变得有些虚弱,可大概是端云的意志起了什么了不得的作用, 她这几年里即便仍然没办法时时保持清醒,却也能够在每天端云叫她的时候醒过来。

……虽然也仅限于此了。

希望端云今天晚上不要再叫她的好。

莺莺想到自己今晚可能不能回应窦端云的呼唤之后她可能会有的反应,不由得有些忧心。

“聊点什么?”窦端云语气兴奋地重复了一遍,“我们能聊的事情可多了!莺莺,我……”

然而,还没等窦端云开启她的话题,便有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的话头。

窦端云愣了愣,没想到现在居然会有人找上门来。

她不由得有些发怵。

她之前可从来没有单独见过外人,也不知此时来的是什么人。

如果是来还债的人的话还好,如果是来恳求延期还债的人的话……

窦端云有些心虚。

她可不确定自己能应付的了这种人。

“莺莺,你说外面是谁在敲门啊?”

听着门外的敲门声,窦端云有些踟蹰,她边慢慢推开自己卧房的门朝外走去,边有些胆怯地问了莺莺这个问题。

莺莺听出了窦端云话中的怯意,有些想笑。

还是个小姑娘呢。

“虽然我不知道外面敲门的人究竟是谁,可我觉得她应该不会像你想的那样难对付,端云。”

莺莺的声音中带着笑意地对着窦端云说道。

“你听,她敲门的力度非常适合,节奏也很有规律,应该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

“是吗?”虽然有些不相信莺莺仅凭敲门声做出的这种判断,窦端云还是被她的话安抚了。“那我就放心了。”

她迈向大门口的步子快了些,终于在门外的人进行下一轮敲击时打开了门。

然而,打开门后,窦端云却因着门外的来人而有些发愣。

“在下韩寅,表字山君,因事前来拜访,万望海涵。”

门外的人在听到门打开的声音之后便先作了个揖,随后才直起身看向了前来开门的窦端云。

窦端云看到这人,也就是韩寅,在看到她之后愣了愣,似是没有料到来开门的是她。

她仍有些反应不过来,没有回韩寅的话。

韩寅没想到前来开门的居然是个小姑娘,自己要找的人也是个小姑娘,有些怔愣,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往后退了几步,继续开口对着她道:

“不知姑娘可否容在下叨扰一番,问姑娘几个问题?”

而且这小姑娘居然长得如此面熟,很是似曾相识。

在听到韩寅这句话后,窦端云终于回过了神,她有些为难。

虽然面前这人给了她一种极为熟悉和亲切的感觉,也十分君子端方,可他毕竟是一个男人。

而自己现在只有一个人在家……

“不知公子是有何事?若是并不十分重要的话,公子可以先行离开,待这家的李景公子或是蔡婆婆回来之后再来拜访。”

窦端云最后这么对着韩寅说。

他要么就是来找蔡婆婆借钱的,要么就是和李景有关系,现在他们两人都不在,只有自己一个人,他叨扰也没用。

韩寅听窦端云这么说,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意思被人误解了。

“姑娘,我并不是来找蔡婆婆或是李景公子的。”

他看着窦端云仍然带着些警惕的眼睛回道。

“那公子来这里究竟所为何事呢?”

窦端云有些疑惑,他总不会是来找她的吧。

她不觉得现在的她会有别的除了爹爹之外的人找来,她谁都不认识。

……怎么越看她越觉得熟悉?她好像……是自己之前的那个小妹妹?

随着与窦端云呆一起的时间的变长,韩寅脑中那种熟悉的感觉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有了头绪。

顿了顿,他并没有直接说出自己本来来这里的真正的原因,而是带着些试探地问道:

“不知姑娘可是名为端云?”

端云?

莺莺和窦端云同时被这人说出的名字惊到了。

“端云,你认识他吗?”

莺莺一时间忘记了要避免在外人面前和窦端云说话,也忘记了自己现在的问话完全不能得到窦端云的回复,径自把这句话问出了口。

“不认识啊。”

窦端云也忘记了旁人并不能听到莺莺的话,很自然地回复道。

话刚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在外人面前露馅,快速抬头看向韩寅,见他并没有露出什么惊异的表情,窦端云松了口气,连忙补救道:

“我刚刚是说,我便是端云,公子,我根本不认识你,请问您找我是有何事呢?”

韩寅听着窦端云有些凌乱的回复,微微一笑,没有发出疑问,只是认真地看着窦端云。

“姑娘应该是认识我的。不知姑娘是否还记得你幼时的一个玩伴——虎子呢?”

虎子?这人居然是虎子?

窦端云有些难以置信。

她明明记得虎子在小时候的脸肉乎乎的,远不是现在棱角分明的样子。

怎么现在……他变得这么好看了?

不过,窦端云倒的确能够从眼前人的脸上隐约看出一点小时候的虎子的影子,再加上她刚刚也的确觉得他非常熟悉,她便相信了他的身份。

“原来韩公子便是虎子啊。”

窦端云有些放松地回答道。

现在想想,虎子的大名好像是叫韩寅,是她几乎没有听过他的大名,故而没有反应过来。

“我当然记得你。只是韩公子与小时候的差距太大了,故而方才有些难以相认。”

她对着韩寅露出了略带歉意的微笑。

“端云还记得便好,你亦是变化巨大,我也几乎没有认出你来。”

韩寅看着自己面前的窦端云,想到自己当年照看着的那个小妹妹,那个本来是个小团子的姑娘现在变得这般亭亭玉立,亦是极为感慨。

恍然间,还未结婚生子的韩寅竟是莫名有了一种老父亲的欣慰和心酸之感。

窦端云没想到韩寅居然这么自来熟,直接叫了自己的名字。

她皱了皱眉。

这可是自己的闺名,按理是不应让除丈夫之外的男人知晓的。

虽然有些不喜欢韩寅熟捻的叫法,不过想到他是自己小时候就认识的人,自己这个名字又几乎已经没人再叫,窦端云就没有出言反对。

“那韩公子这次来是为的什么呢?虽然我们幼时相识,可似乎也并无相见的必要啊。”

她出言问道。

即使知道了眼前的人是自己的旧识,端云还是不太想和他多做交谈。

虽然她们小时候曾经一起玩耍过一段时间,可是那样的关系也并没有多么深刻,窦端云不相信他已经这么大了,她们也已许久未见,他此时会是专门为的小时候那短暂的玩乐时光再来找她玩的。

那他究竟是来干嘛的?

“端云不必生疏,叫我山君便好。”

韩寅先是出言纠正了窦端云的称呼问题。

没想到她长大之后居然会如此规矩,他还记得她小时候天天去他家找他,他还会带着野小子一样的她到处玩呢。

韩寅有些感慨。

“我此次来其实正是因为你。”

“因为我?”

窦端云更加迷惑了,看向韩寅的目光甚至多了一丝警惕。

“你来找我干什么?”

莺莺也因韩寅的话再次提起了精神。

她自然也记得虎子这个人,也记得小时候的他还挺可爱的。

可是如果情况是已经长大的虎子在隔了这么多年之后突然找上了窦端云的话,他就一点也不可爱了。

李景的问题还因为各种原因没有找出来,又来了一个韩寅,自己现在又一直是这个鬼样子。

莺莺不由得有些烦躁。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