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里，值班警察数了数，刚好是十个人，最左边坐着的是闫斯琦，最右边坐着的沈婉灵，两个只隔着九个人的距离，却隔了一个永久。
一位看上去很年轻的警察，对沈婉灵很是礼貌的笑了笑，小声的说了句，“我们宋局马上就过来。”
沈婉灵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没说话。
皇甫少擎看到了闫斯琦额头上溢出的冷汗，再想想刚才警察带他们走的时候，他非要先去拿大衣穿着。
“你受伤了？”这是唯一的可能，皇甫少擎担心的语气问。
闫斯琦点了点头，“那个被我打在地上的家伙，手里有刀子。”
皇甫少擎立马有担心转为严肃，“那里受伤？”他的声音没有刻意的放小，在座的也都听得到，包括离他们最远的沈婉灵。
那个拿刀捅了闫斯琦的家伙脸色骤然大变，本来被打的就很惨，这下脸上的表情更难看了，打人还可以说得过去，可如果要是拿了刀子捅了人，那就不是小事了。
闫斯琦笑了笑，摇摇头，他知道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包括警察，但唯独一个人，没有看他。
皇甫少擎不相信，拧眉看他，闫斯琦忍着痛看了眼自己的腹部，然后又摇了摇头，意识他不想让那个女人知道，即使她一点儿都不关心。
“先去医院。”这一次皇甫少擎压低了嗓音，只有离他们很近的几个人能听到，警察听不到，沈婉灵也听不到。
闫斯琦忍着痛，还是摇了摇头，“我还能忍着。”
有两位给他们做笔录的警察，问完话之后，就看了所有人一圈，“打电话给家属，让他们来领你们。”
其中坐在最中间的那个胖子瞬间不好了，求着警察说，“要不就算了吧，我和老婆说去出差了，这要是被老婆知道，我这一年的日子都别想好过了。”
警察可不吃这一套，“想好过以后就别犯浑。”
两位警察从一开始就没问话皇甫少擎和闫斯琦，他们说出身份证号码的时候，他们就知道这两人惹不起。
“皇甫总裁，闫少，你们可以离开了。”一位小警察毕恭毕敬的说着。
闫斯琦和皇甫少擎眉心同时一拧，这是明目张胆的为他们开了扇后门，可他们不愿意啊，听刚才那个胖子说，给家属打电话，是打给老婆的，他们也要让家属来领。
闫斯琦比皇甫少擎脸皮要厚一点儿，“我们也要找家属来领回去。”
“啊？”刚工作没多久的警察也是不理解的，但也只好照着他们的要求。
警察先问的是皇甫少擎，“家属的联系电话？”
皇甫少擎二话不说，就把那个熟悉的号码报了出来，闫斯琦鄙夷的瞥了他一眼，然后在他身旁小声的说，“请我吃饭。”
要不是他先动手打架，他能找机会见到牧晚秋吗。
警察又问闫斯琦，闫斯琦扭头看着坐在最右边，低头认真玩手机游戏的沈婉灵，嘴角一挑，伸手指过去，“那个女人，就是我家属。”
沈婉灵按着手机的手顿了顿，但很短，一秒钟的时间都没有，她什么话都没说，连头都没抬，她知道一切都自由安排。
那位问话的警察笑了笑，“闫少咱别开玩笑了。”
闫斯琦不满意警察脸上的笑容，眉心蹙紧，“谁和你开玩笑呢，她就是我的女人。”
警察还是不相信，“闫少喝醉了。”
闫斯琦马上就要动怒，其实他心里怒的也不是警察的不相信，而是那个女人始终都没有看他一眼。
他立马站起来拍着桌子对那位警察怒吼，“我要让她带我走。”
警察很为难的看了眼沈婉灵，“可是，沈小姐是我们……”
“婉灵是我的未婚妻。”一道醇厚的男中音在他们的对峙中传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那个声音闻声望去，谁都好奇那个妖一般的女人，会是什么人的未婚妻。
又是那个男人，那个两次都在他眼皮底下带走了灵儿的男人。
一同三位警察都同时标准的对来人微微颔首，“宋局。”
他就是警局新调来的最年轻有为的局长，宋崇明。
宋崇明走到沈婉灵面前，垂眸对她温暖一笑，坐在的沈婉灵仰头和他温柔的目光对视，倏地就站了起来，踮起脚尖，双臂环在他的颈间。
男人很是宠溺的拍了拍她的后背，“没事了，马上就可以回家。”
沈婉灵在他的怀里用力的点了点头，他一句简单的话语，于她似乎是最大的恩赐。
闫斯琦哪受得了这样的刺激，本来酒精的促使就让他比平常更容易冲动，看到沈婉灵对那个男人的依赖以及信任，他胸口的闷痛，比腹部被刺的那一刀都难忍。
皇甫少擎拉住就要冲过去的闫斯琦，“你现在过去只会让自己更伤。”无论是心，还是身体。
……
牧晚秋接到警察局打给她的电话，再听到皇甫少擎和人打架的时候，气的差点没晕过去，四岁的儿子都没有做过如此没脑子的事情，他一定是疯了。
她赶到警察局，认识的人除了皇甫少擎就只有闫斯琦了，在看看另一边拍成一排的小混混，来时的怒气瞬间就消失了，他们两个人和这么多人打架，不会受伤了吧？
皇甫少擎看到牧晚秋来的是时候，心里突然有一种骄傲，他对所有打架的人说了句，“我家属第一个来的，突然发现我在她心中，是很重要的。”
后面那一句，他绝对绝对是说给牧晚秋一个人听得。
牧晚秋看他那嘚瑟的模样，确认他没受伤，就是喝多了，上去就毫不客气的在他后背上打了一巴掌，“你以为自己还是十八岁啊，喝醉酒打架跑警察局。”
皇甫少擎嬉皮笑脸的看着对他很凶的女人，被她打的疼吗？不疼，一点儿都不疼，还很幸福，甚至犯贱的想让她多打几下。
他佯装后背很疼的样子，倒吸了一口气，拉着牧晚秋的小手就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打我你不心疼啊，你的手疼不疼？”
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要，脸了，好多人都看着呢，并且除了牧晚秋觉得他是喝醉了，其他人可都是知道，此总裁刚才还是很正常的，根本就没喝醉的。
皇甫大总裁对自己也是很无语的，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自己是个醉鬼，他还是头一次，的确挺丢人也挺掉价的，可他就想这么做。
他不觉得丢脸，牧晚秋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她对警察不好意思的牵强一笑，“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他没把人打进医院什么的吧？”
坐在椅子上的皇甫少擎搂紧牧晚秋的小蛮腰，继续他的醉鬼德性，“该进医院的斯琦。”
牧晚秋这才看闫斯琦，他的脸色的确很不好，煞白煞白的，额头上大冬天的还有很多细汗，“那还在这里干嘛？去医院啊。”
牧晚秋焦急的对警察说，“他也可以离开了吧？”
警察点头，“可以的，可以的。”他巴不得呢，就是不知道这个闫少会不会配合。
皇甫少擎先不愿意，搂着牧晚秋站了起来，佯装自己连站都站不稳的样子，“哎呀，我们别管他了，他自己去医院就可以，又不是什么重伤，就是腹部挨了一刀而已。”
腹部，挨了一刀，还不算是重伤？！
这两个人今晚是喝了多少酒，脑子都不清醒了，依他们的身份，只是打个架用的着被带来警察局吗？
躲在宋崇明怀里的沈婉灵在听到皇甫少擎的话时，整个身体都瞬间僵住了，她一直都没敢去看闫斯琦，今天的打架她不明白，闫斯琦到底在气什么？为什么浑身的怒气？
她也不想知道，对于那个男人，她不敢去了解，不敢去靠近，飞蛾扑火的爱情，一次就够了。
可为什么，都六年了，听到他受伤了，她还是担心的想要跑过去问问他，‘那里受伤了？有没有事？疼不疼？为什么为了她和别人打架？他不是最讨厌她的吗？他曾经不是也一直那样骂她的吗？’
皇甫少擎拽着牧晚秋离开警察局，牧晚秋却对里面的闫斯琦还不放心，“有你这样的兄弟吗？闫斯琦看上去很不好，我们还是先送他去医院吧。”
牧晚秋说着想要再进去，却被皇甫少擎大手一把拉住，昏暗的路灯下，他迷醉般的睨着她，看到她来了的那一刻，真好，整个人似乎都活过来了。
他薄唇勾起一抹欣慰的笑意，“我和他是在赌一把，你就别进去掺和了。”
牧晚秋皱眉不解，都威胁了生命了，还在赌！“赌什么？”女人永远都是好奇的。
皇甫少擎睨着她，抿嘴笑笑，“爱情。”
对，就是爱情，他赢了，因为她来了，而闫斯琦呢，还是未知，刚才他把闫斯琦受伤说出来，就是说给沈婉灵听得，结果如何，谁都不知道了。
昏黄的灯光下，他侧脸的轮廓很是清隽，她看了他一会儿，清楚他并没有醉的表现出来的那么严重，但她不准备点破。
“幼稚。”都多大的人了，还用大男孩追女孩子的方法，说出去都不嫌丢人。
四目相视，皇甫少擎眯眼笑笑，黑曜石般的深眸在夜晚显得格外深情，低沉的嗓音因为喝了酒的关系，更是醇厚，“只要能找个理由看你一眼，幼稚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