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正楠收回思绪,不敢再往下想,手指微微蜷起,面色凝重,“你把证据拿出来。”
“现在不行,”禾弋一口否决了他,喃喃的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
“董正楠,在我拿出证据之前,我去还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我刚才只问了一个而已。”
他微微抿唇道,“还是那个我为什么会喜欢小柔的问题吗?”
“是,”她把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回应道,“我目前没有把证据拿出来,是怕会影响你的回答,现在,我想听你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董正楠这回是坐不住了,“禾弋,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只是想跟你好好谈谈,董正楠,我对你已经彻底失望了,但是在我能陪你这最后的时光里,我想和你好好谈一谈。”
“谈?有意义吗?”
“当然有!”禾弋突然意志坚定的看着他,像是久困在沙漠里终于找到出口的难民一样,“你永远都无法体会,我难过了多久,我失去了什么,我在你的这段感情里受了多少苦。”
心上的门一旦闭上了,就真的很难再打开了。
而今天,她就要一个字一个字的控诉。
“从我爱上你的时候,不,应该说从我嫁给你开始,我就是你手里的一枚棋子,你掌控了一个女人最珍贵的东西,爱情,婚姻,还有那层膜,其实我并没有奢望你会像爱曲柔那样爱着我,我想要的,仅仅只是一个你能看我的正眼而已,可是你没有,你不但没有给我爱,反而还因为曲柔,动手打我……”
董正楠慢慢把手收紧,眼神却死死的盯着她,眼眶看起来都有些充血。
“归根结底,都是我没办法感动你,”禾弋对上他的视线,“所以你不爱我,你可以随心所欲的伤害我,就算是把我伤的千疮百孔,你的心里也不会产生一秒钟的愧疚和自责,事到如今,我想要问问你,董正楠,你那么爱曲柔,处处都为她好,偏袒着她,可是我禾弋并不觉得自己哪里比她差,你为什么不能爱我?”
喉间的最后一丝哽咽,被她硬生生的从舌尖收了回来。
那么多天的痛苦和煎熬,此刻都没有让她感觉到解脱。
心里大概只剩下疼了,疼的抽搐了,疼的麻木了。
董正楠的眼底闪过一丝错愕,是被禾弋最后一句话所惊到的愕然。
她问他,他为什么不能爱她?
他张了张嘴,声线沙哑沉着,“那你告诉我,什么是爱?”
“在我看来,爱一个人就是想简简单单的跟他过一辈子,不带任何目的去爱她,总想着把最好的东西给他,和他走完这一生,哪怕是头发都花白了,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遗憾。”
他沉默了。
她也跟着沉默。
好一会儿,她才听到董正楠说,“很抱歉禾弋,我对你,从来就没有生过这样的想法。”
禾弋的眼睛里涌动着千般情绪,晦涩难懂,眼圈的水雾渐渐散开。
没错,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他不会对自己产生什么别样的感情。
她只是他精妙布局里的一颗被临时派上用场的棋子。
如果不是因为发现沈思辰给他戴了绿帽子,他根本不会想到还有禾弋这么一号人物,更不会想着,能这么快就把远在巴黎的曲柔接回来。
这一切事情,都上演的如此顺利,不是吗?
现在,五年的时间熬过去了,他距离他的目的,也越来越近了。
但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他并没有多高兴。
有时候他都在想,是不是这些年的磨练,让他的性子变的沉稳了,所以在对于他快要达成的目的,才会表现的那么冷静。
他对禾弋最深的印象,就是在她十二岁那年他偶然经过孤儿院时,那不经意的一瞥。
那时的小女孩,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此刻就坐在他的眼前。
“你对我没有这种想法,对于曲柔,就有是吗?”
他垂了垂眼睫,毫不避讳的回答,“一直都有,从我八年前认识她开始,我就认定,她是此生要陪我走完漫漫长途的女人。”
禾弋笑着把所有的不甘和苦楚都咽回了肚子里,“嗯,我知道了,我希望,你能永远记得,你今天在这里,说过的这些话。”
щшш ¤ттkan ¤C〇
不要后悔,董正楠。
永远都不要后悔。
因为即使你后悔了,我也不会回头。
就这样彼此相忘于天涯,很好。
他下巴微扬,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我说过的话,我当然会记得。”
“这样最好,”她惨兮兮的笑着,“而且我觉得,你就算知道了真相,也不会有多后悔。”
反正都没有爱过她,又有什么可后悔的?
说不定到最后,他还会原谅曲柔,她反而还成了居心叵测的那个人。
就这样吧,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董正楠把目光移开,手肘支撑着桌面,“还有别的问题吗?趁这个机会一起问了吧。”
禾弋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低头看着握在掌心里的录音笔。
这是她最后的筹码。
她最开始也没想因为这段录音给自己带来什么,她只是希望,能洗清泼在身上的脏水。
这样就足够了。
“没什么问题了,”禾弋摩挲着笔身,“有一个人,我对他挺好奇的。”
“谁?”
“向翊,曲柔身边的向翊。”
他眉目淡然的问,“他怎么了?”
“他没事,我只是觉得他很聪明,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聪明,你也不会想到要把他安放在曲柔的身边,对吧?”
他很坦然的点头,“是,小柔在巴黎的这些年,他鞍前马后,做的很好。”
“那他以前在你手下是干什么的?”
董正楠扫了她一眼,也没打算隐瞒,“这个问题,或许你去问明楼会更清楚一点,因为向翊是他推荐跟在小柔身边的,我最初是打算让明楼跟着她去的。”
“你为了曲柔还真是舍得下狠手,连贴身助理都舍得送。”
他略带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虽然不知道她问这些的用意是什么,但是他相信,禾弋这一次过来,绝不是无中生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