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整座城市都像是被披上了一层薄雾。
夜风轻撩而过,有落叶随风飘落。
一辆车,一辆黑色奔驰缓慢的驶进别墅区。
车上,女人穿着干练的小西装,神色匆匆的从驾驶位上走下。
别墅内,灯火通明。
李欣然看到新闻的第一刻就从X市赶了回来,推开别墅大门的刹那,一股浓浓的酒香扑鼻而来。
她的脚下正巧滚来一只已经喝空的酒瓶,李欣然放下手里的文件夹,反手将别墅大门关上。
客厅里,沙发下,女人就这么席地而坐,她的身前正静静的躺着无数支被喝空的各类酒瓶。
徐程程听见声音,精神恍惚的抬了抬头,当看到熟悉的影子之后,举了举手,高高的将酒瓶晃悠在李欣然面前,大笑着:“李姐,你回来了啊,来,咱们喝一杯。”
李欣然眉头紧蹙,将她手里的酒瓶强行的拿下来,目光如炬道:“你喝这么多做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徐程程娇丽的脸颊上浮现着一抹难以言喻的笑容,好似是开怀大笑,好似是得意忘形,又好似是悲天悯人。
“够了,别喝了。”李欣然将酒瓶丢开,语气严肃,问道:“我听楚琳说过你准备跟冉云合作?”
“是啊,我准备跟她合拍电影,可是她却不愿意跟我合作,哈哈哈,李姐,你说那个导演她是不是导戏导的脑子出问题了?像我这种分量的演员去主动跟她约戏,她却嫌弃的推开我,这个不识抬举的导演,死了也是活该,哈哈哈。”
李欣然蹲下身子,眉目间的折痕越发明显,她道:“冉云出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徐程程愣了愣,略显心虚的避开她的眼神攻势,寻觅着地上的酒瓶,手脚有些举措不定。
李欣然将她刻意避开自己的身体强行的拽了回来,压低着声音,一字一句道:“你告诉我,究竟有没有关系?”
徐程程失去镇定的掩面痛哭,“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要卖下她的剧本,可是她不同意啊,我只有拜托万总,可是我没有想到万总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他把她杀了,是他杀的,跟我无关,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有做。”
李欣然紧紧的抓住她失去控制连连颤抖的身体,低吼一声,“好了,别哭了。”
徐程程被吓了一跳,原本被酒精熏得发红的脸颊瞬间苍白一片,她愣愣发呆的望着身前的经纪人,不再多说一个字。
李欣然站起身,绕着屋子转上两圈。
徐程程脱力般的坐在地毯上,脑袋一阵一阵发懵发晕。
“无论任何人问起来,你都说不知道,就算她不是你杀的,但却是因你而死的,如果被舆论知道了冉云的死因中牵扯上了你,你的星途就毁了,不管如何,你都必须闭上你的嘴。”李欣然面色凝重道。
徐程程只知道一昧的点头。
李欣然将她从地毯上扶起来,替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道:“拿出最佳状态,跟我一起出去。”
徐程程愕然,不懂这都快晚上了她还让自己出去做什么,开口问道:“我们现在要去那里?”
“冉云的突然去世震惊了所有人,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去吊唁一下,你去换一身衣服,跟我过去。”
徐程程心虚的退后一步,她怕自己会一个情绪绷不住露出什么不必要的马脚。
李欣然自上而下的扫视她一眼,道:“别忘了,你是拿过无数大奖的影后,难道还不懂什么是逢场作戏演给别人看?”
徐程程低下头,她虽然会演戏,可是面对自己有愧疚的人,始终都会失去镇静,她怕看到冉云的那双眼之后,自己会忍不住的害怕恐惧。
李欣然握住她的手,用了点力,“这就害怕了?”
“李姐,我和冉云并没有什么交情,我现在过去更加惹人怀疑。”徐程程急忙道。
“现在整个娱乐圈风向扑朔迷离,为了证明我们的清白,我们只有自己去大众视野里澄清,而不是这样藏着掖着,这只会被人认为咱们是做贼心虚。”
徐程程低下头,双手紧紧的缠绕在一起,心里抗拒着。
“好了,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你上去洗一个澡,清醒清醒。我在楼下等你,就算今天不过去,明天我们也要过过场子一样的去凭吊一下。”
徐程程双腿机械式的移动着。
月上柳梢头,大城市的繁华渐渐的恢复如初。
公寓内,花香暗暗的萦绕在屋内。
金嘉意推开自家公寓大门,嗅的空气里那股浓浓的米香,朝着厨房的方向看上两眼。
男人正穿着围裙准备着晚餐,听见玄关处的声响之后同样是回头望了望。
两两心有灵犀的四目相接,皆是不约而同的会心一笑。
金嘉意缓步上前,双手背在身后,探着脑袋注意着他正在炖煮的汤水,莞尔道:“席总什么时候回来的?”
“比你早半个小时。”席宸洗了洗手,将摘好叶子的蔬菜放置在一旁,指着桌上一早就准备好的新鲜果盘,道:“先去吃点水果,大约还有半个小时就可以吃饭了。”
金嘉意随手拿起一颗葡萄,寻了寻客厅四周,问道:“小丫头呢?”
“刚刚睡着了。”
金嘉意压低着脚步声走到婴儿房内,有细腻的钢琴曲徘徊在屋内,小家伙正安然的熟睡着,小小手掌紧握成拳头,就这么双手举的高高的。
她忍不住的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小家伙似乎被弄的有点不舒服了,轻轻的动了动手脚,侧过身子,直接背对着金嘉意。
“叮咚……”门铃的响声回荡在客厅内。
房门敞开,金嘉意瞧着站在门外正站的端端正正的莫易卿。
莫易卿正提着一只保温盒,深知自己今天这么跑来有些冒昧,当大门打开的时候,他还在犹豫要不要进去。
金嘉意见他杵着一动不动,开口道:“愣着做什么?不进来?”
莫易卿尴尬的走进去,一眼就看见了正在厨房里忙上忙下的身影,嗅的空气里那隐隐约约的饭香,一时之间,觉得自己今天跑来更加冒昧了。
金嘉意瞪着他手里攥的紧紧的保温盒,一副生怕被人抢去的感觉,她道:“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让我看看你手里的东西而并不打算拿过我?”
莫易卿眉头微微皱了皱,急忙将保温盒放置在桌上,解释道:“我以为席总今天没有时间回来,就想着给你做一点晚饭送来。”
金嘉意打开餐盒,盯着里面的三四道普通家常便饭,虽说菜品单一,却都是色香味俱全,看着就很有食欲。
莫易卿不由自主的红了红脸,“我没有席总那么精妙的厨艺,可能做不出他那种无可挑剔的味道。”
“食物的意义本就是在于能不能饱腹,至于味道,倒是其次。”金嘉意夹起一块苦瓜,苦涩的味道瞬间充斥了整个舌尖。
莫易卿道:“这苦瓜虽然苦,但清热解暑,吃几片就够了,不需要多吃。”
金嘉意喝了一口温水,笑道:“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学会养生了。”
“我只是觉得这样能够更好的营养搭配。”莫易卿又一次低下头,别扭的模样配合上他那张稚嫩的小脸,倒真是让人觉得这小孩挺可爱的。
“先喝碗汤。”席宸将炖煮好的大骨汤盛上两碗。
金嘉意搅动着汤匙,不以为意道:“听说军队里过两天就有一场近身格斗比赛?”
莫易卿放下汤勺,一本正经道:“是,三军同时举行。”
“你要参加?”金嘉意再问。
莫易卿正在犹豫,他并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毕竟他现在这样的身份有些敏感,怕自己一不注意就会将背后的她给牵扯进来。
金嘉意见他没有回复,抬起头,双目对视上他的眉眼,她道:“英雄自当有自己的舞台,你既然有那个真才实学,就不需要遮遮掩掩,大可以在自己的舞台上大放光彩,不必顾及谁。”
“是,我会考虑考虑的。”
“听说陈亦城是上一届里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搏斗王,我希望这一届的历史会因为你的到来而更改。”金嘉意莞尔一笑,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莫易卿点头,“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你最好还是留一点情,毕竟在三军眼里,他是你的领导,你这个刚刚进入营区的小兵,就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自己的领导给揍得面目全非难免惹人非议。”
“是,我会适当的放一点水。”
“我如果有时间会过去看看的。”金嘉意捧着汤碗,确信汤水不烫口之后,三下五除二就喝完了整碗汤。
莫易卿听得这席话不由得紧张起来,她这么说是要过来对自己摇旗呐喊吗?
他有些手足无措了,以前他苦练二十几年,就想着能够有朝一日在斐滢面前得到一声称赞,可惜直到死,她都从未对自己说过一句了不起的话,仿佛在她的眼里,自己就跟普通人没有什么分别,都是棋子,都是她运筹帷幕掌控大局的棋子。
“叮咚……”门铃又一次响起来。
金嘉意站在玄关处,见着可视电话里那缩头缩脑好像在观察四周动静的男子,迟迟不曾开门。
“叮咚……”门铃再响。
咔嚓一声,房门敞开。
陈亦城先是探出半颗脑袋,顾左言右道:“莫易卿那小子在不在这里?”
“城少为什么这么问?”金嘉意反问。
陈亦城轻咳一声,他刚刚去了他的公寓,却是没有等到人,他这个人就跟孤寡老人似的,我并不认为他在华国有任何朋友,所以他如果不在自己家,肯定就是会来这里溜达溜达。
金嘉意双手交叉环绕在心口位置,目不转睛的审视对方一眼,再道:“他在不在我这里,与城少有什么关系?像城少这样的大人物大晚上的不再外面快活,来我这里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光阴,恕不远送。”
“你这话可就说错了,像我这种正经的人,怎么会没事就出去找乐子呢,更何况我一个人怎么找乐子。”陈亦城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进屋内,果不其然,餐桌上,小屁孩正高傲的背对着自己。
莫易卿察觉到身后犀利的眼神,面无表情的回了回头,两两双眼无缝隙的对接。
陈亦城嘴角轻扬,大步上前,单手撑在莫易卿的椅背上,瞧着他身前那碗浓浓的汤水,笑着:“过来蹭饭啊,正好,我也还没有吃,一起蹭如何?”
“你跑来我这里做什么?”席宸摘下围裙,将准备好的饭菜一一端上桌,只是很显然只有三碗米饭。
陈亦城眉头微蹙,“这是没有做我的饭,还是没有盛我的饭?”
席宸将碗筷递到金嘉意身前,温柔道:“饿了吧,吃饭吧。”
陈亦城觉得自己被无视了,就这么一点一点的挪着自己的手指,想着要不要偷偷的拿一只小鸡腿啃啃。
“老爷子今天才跟我说你跟宋小姐见面之后相处的还不错,怎么?又被打了一顿赶出来了?”席宸目光灼灼的落在他的手上。
陈亦城苦笑道:“这些女人都太难伺候了,你问她吃什么,她说随便,我就找了一家烤肉店,刚刚烤盘上来,她又嫌弃油腻,我就问你想吃什么,我们换一家,她又说随便,我就换了一家西餐厅,牛排红酒都上桌了,她又说天天吃西餐腻口了,我又说你究竟想吃什么,她还是说随便。”
“嗯,然后呢?”
陈亦城扶额,“我作为一个绅士,是不可能会在初次见面的女士面前留下任何瑕疵的印象,所以我很和颜悦色的送她回家了,让她自己回家做,随便吃一点就好,咱们就别相互折磨了。”
“能够想象当时宋小姐有多么的生气。”金嘉意插上一句道。
“她生气?她的确应该生气。”陈亦城默默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所以我是转了一大圈什么都没有吃上,那个,咱还有饭吗?”
席宸瞥了他一眼,“很抱歉,我没有算过你们都会来。”
陈亦城眯了眯眼,直接将目光投掷到金嘉意面前的那个餐盒上,那里不是还有一大碗饭吗?
莫易卿放下碗筷,站起身,“我吃饱了,谢谢款待。”
“时间也不早了,你回去吧。”金嘉意不着痕迹的将餐盒往着自己身边拉了拉。
陈亦城见他要走,紧跟着站起来,“我们顺路一起走啊。”
席宸看着她一副犹如母鸡护崽的模样,忍俊不禁道:“他不敢跟你抢,不用担心。”
金嘉意瞄了一眼一前一后离开的两道身影,“城少这么跟出去会不会又被打一顿?”
“这个很难说,毕竟嘴欠的人到那里都只有挨揍的份儿。”
金嘉意觉得他说话在理,掩嘴一笑道:“我想他如果现在把小易给得罪了,过两天可有的罪受了。”
“没事,反正他皮糙肉厚,打一两顿就当是松松筋骨,挺好的。”席宸替她夹菜,见她东拨拨西挑挑,弄了半天好像什么都没有吃进去。
金嘉意注意到他明晃晃的眼神,笑了笑,“席总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比这些饭菜更可口?”
“吃不下去也得吃一点。”席宸亲自喂着她。
金嘉意本能的张开嘴,米饭混合着一点点蔬菜一同咀嚼在嘴中,她很努力的咽下去。
席宸看着她味如嚼蜡,叹口气,“看来这个孩子肯定不是一个听话的孩子。”
“席总这么快就开始嫌弃他了?”
“我就觉得如果早知道他会这么折磨他的妈妈,我想当初我应该控制我自己的。”
金嘉意伸出一指扣住他的嘴上,慎重道:“曾经我有过跟你一样的想法,以至于最后还险些失去了小丫头,所以无论生活的再艰难,既然有了他们的存在,就要学着接受,我现在正在努力的学着做一个称职的妈妈,我想席总会比我更适合做一个称职的爸爸。”
席宸将她抱在怀里,自责道:“是我说错话了,宝宝听不见。”
金嘉意埋首在他怀中,双手紧紧的揽在他的腰间,笑着:“是啊,他可能睡着了。”
“再吃一点好不好?”
“嗯,我会很努力的让自己变成一个大胖子。”金嘉意张开嘴,吞下他送到嘴边的饭菜。
整个餐厅里灯光柔和的落下,突然从婴儿房里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闹声。
席宸急忙跑进小房间里,瞧着正坐在婴儿床内痛哭流涕的小家伙,伸出双手将她抱起来。
小家伙依偎在他的怀里,小小的手掌轻轻的托着他的下巴,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席宸抱着孩子走出房间,轻声道:“是不是饿了?”
小家伙脸上还挂着两颗晶莹的眼泪珠子,她小嘴翘了翘,拍了拍自己的小肚肚。
席宸将她放进婴儿椅上,围上小围嘴,将一早就准备好的粥碗放在她面前,笑道:“是要爸爸喂,还是自己吃?”
小家伙单手握着小小的勺子,眨了眨眼睛,最后将勺子递到他的面前。
席宸笑而不语的端起小碗一勺一勺的送到她嘴中。
小家伙吃的很高兴,吃到好吃的肉肉的时候会忍不住兴奋的拍拍小凳子。
席宸道:“喜欢吃鸡肉?”
小家伙点了点头,双手扒在碗上看了看,小小的手指了指里面那块白色的东西,咿咿呀呀的说着:“呀呀呀呀,吃,吃。”
席宸特意的将鸡肉从碗里挑出来送到她嘴里。
小丫头只长了四颗牙,需要咀嚼很久才能把鸡肉给吞下去。
“还要吗?”席宸又舀出一块。
小丫头迫不及待的点了点头,小手抠着他的手,“吃,吃。”
席宸再一次的喂了她一口肉,细心道:“记得要慢慢的嚼。”
小家伙的嘴巴吧唧吧唧吃的满嘴都是,她拍了拍小手,心满意足的手舞足蹈着。
金嘉意喝了一口汤,将席宸手里的碗拿过来,道:“我来喂她,你先吃饭。”
小丫头见着席宸离开,小嘴一撇,委屈的泛着泪花,“爸爸,抱,抱,抱。”
金嘉意轻轻的弄下她的手,趾高气昂的单手叉腰,“我亲自来喂你,你还委屈了不成?”
小丫头用力的拍了拍桌子,“爸爸,抱,抱。”
“没有爸爸了,只有妈妈。”金嘉意舀上一勺子递上前。
小家伙愣着,没有张嘴。
金嘉意见她不吃,索性直接舀进自己嘴里,不忘赞赏的点点头,“味道还不错。”
小家伙见着自己的东西被吃,眼泪花结成泪珠,一颗一颗的从眼眶里涌出来,小手伸到金嘉意面前,拍了拍她的手,“吃,吃,宝宝吃。”
金嘉意被她如此纯真的表情弄的哭笑不得,重新舀了一勺递到她嘴边,“不跟你抢。”
小家伙伸手进碗里,拿着一块肉递到金嘉意面前,小嘴上扬着,“肉,肉。”
金嘉意见着她指甲缝里那么袖珍的一小块肉,啼笑皆非道:“宝宝吃。”
席加滢考虑了一下,最后还是自己吃了下去,咧着嘴,笑的咯咯咯的。
一碗米粥见底,金嘉意倒了倒碗,示意给小丫头看真的是没有了之后,道:“还没有吃饱?”
小丫头小嘴翘了翘,就这么从凳子上站起来,很是矫健的从婴儿椅上翻下来,一小步一小步的移着自己的双脚,走的很困难,但却还是执着的走到了餐桌上。
金嘉意也不阻拦她,任凭她爬上了桌子。
席宸看着小丫头虎视眈眈的望着自己,摇了摇头,将大碗中的骨头捞了出来。
骨头比席加滢的小手都大,她双手捧着,就这么张着嘴一点一点的啃着,虽说什么肉都没有,她依旧吃的很开心。
金嘉意试探性的将一块苦瓜递到她嘴边。
席加滢小朋友毫不考虑的就张嘴吞下送到自己嘴边的食物,只是在嚼了两下之后,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张着嘴,想哭又哭不出来。
席宸舀上一小口汤喂到她嘴中,笑道:“宝宝被苦到了?”
小丫头想要吐出嘴里的苦瓜,可是嚼着嚼着就把这苦涩的味道给吞进去了,最后不忘舔了舔骨头来中和自己嘴里那经久不衰的苦味。
还真是一副自己张大的嘴,哭着也要吃完的即视感。
“宝宝还吃不吃?”金嘉意又一次晃了晃手里的苦瓜。
小家伙有些犹豫了,可是送到嘴边的食物怎么可以白白浪费呢?她张着嘴,一口就咬了进去,然后又一次重复刚刚的表情,苦到两只大眼珠里都好像凝聚着液体,却又是很顽强的咽了下去。
“好了,别逗她了。”席宸拦着自家媳妇儿的手,真怕这两母女会玩到最后会打起来。
金嘉意将最后一片苦瓜吃进自己嘴里,果真是苦到她忍不住的想要皱眉。
席宸将小家伙抱到沙发上,给她洒了一沙发的拼图,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笑着:“乖乖的自己玩会儿。”
小家伙瞧着自家爸爸的离开,两只小手拿起沙发上的图片,大眼睛溜溜的转着。
金嘉意手里拿着水果,靠在桌边瞪着正在收拾桌面的男人,盈盈一笑,“席总现在这幅样子如果被外人瞧见了,只怕是会被吓出一身冷汗吧。”
“我又不是牛头马面,还不至于一看见我就被吓成这样。”席宸不以为然道。
金嘉意拿出手机,对着他轻唤一声,“席总。”
“嗯?”席宸听见呼唤本能的抬起头。
咔嚓一声,手机屏幕上直接映上男人的五官,在人前的席宸可谓是风光无限,一身精炼的西装衬托着他不苟言笑的冷冽气质,如今脱下西装穿着一身简单的家居服,那碎花围裙与着他完美无瑕的面容相对比,虽说有些格格不入,却发现平添了几分温和。
席宸勾唇一笑,“夫人可是打算将我这副模样公布出去?”
“我只想看看这样的席总在大众眼里会是什么样的评价。”金嘉意未曾犹豫的直接发出微博,并且附和上一句:不知道这样的席总会不会贻笑大方?
微博发出去不过短短十分钟,铺天盖地的评论就像是洪水冲垮了堤防瞬间淹没了整个微博。
金嘉意心满意足的翻开评论,清一色的女神66666,更有甚至竟是胆大妄为的求着合照,来一张腻腻歪歪能够酸死所有粉丝的亲密照。
我家雨神道:“此情此景,我不禁想要吟诗一首,他是高冷的,冷的拔凉拔凉的,他是温暖的,对着女神笑的不要不要的。”
席氏公关001说:“瞧我家总裁大人那双眼,不难看出绝对是咱们总裁夫人偷拍的,不然凭着我家总裁大人那一丝不苟的处事态度怎么可能会让自己这么不严肃的照片流露在外呢。”
天黑萌萌哒说:“楼上的可是在公司里受多了被席总压榨,所以见到这么平易近人的席总之后心里不平衡了?”
正拿着手机的苏叶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喷嚏,谨慎的放下手机,望着天花板,长叹一声。
“玩够了?”席宸见她一个人笑的前俯后仰,拿过她的手机放开些许,“该休息了。”
金嘉意掩嘴一笑,“我觉得这个人很可疑。”
席宸没有过问她认为很可疑的人是谁,径直走到沙发前,本是准备将沙发上的小丫头给抱去洗手间里冲冲澡,却在靠近之后,动弹不得。
金嘉意见他岿然不动的杵在沙发前,不明所以的跟上前,问道:“怎么了?”
席宸眉头微蹙,指了指沙发上正在拼图的小丫头。
金嘉意随着他指向的方向看过去,这是上一次陈艺买来忘记拿回去的拼图,一共九百九十块左右,是一幅工程量极重也是极具考眼力的脑力拼图,她平时闲暇时会拿出来研究一二,最后实在是受不了那些花花绿绿的玩意儿都是放弃了。
未曾想到突然有一天这幅图会被人拼出一个大概,看这情况只要再给她半个小时,这幅图应该能够完美的呈现出来。
说出去可能有点像是天方夜谭,一个不满一岁的孩子会拼图?
嗯,这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小孩子的洞察能力本就比大家专注。
可是让他们去相信一个不满一岁的孩子能够完成一幅连成人都无法完成的拼图,这是不是有些夸大其词故意造势了?
席宸不忍打扰正在认真研究中的小丫头,两人就这么保持安静的守在一旁,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直至一幅乱七八糟的拼图只剩下寥寥几块。
金嘉意心脏高悬,有些莫名的紧张起来。
小家伙抬了抬手,拿起最后两块,然后就这么放下,马上就要完成了,快要完成了,要完成了。
“啪!”小家伙双手一抬,小脚一蹬,毫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整幅图给打回原形,乱作一团,然后不忘高兴的拍拍手。
“……”
席宸看了一眼自家夫人。
金嘉意苦笑道:“我们可能都险些忽略了她原有的本性,她还只是一个小奶娃。”
席宸低头浅笑,刚刚那么一刹那,他竟然有了一种可以退位让贤的感觉。
……
夜色渐深,一辆跑车疾驰在环山公路上,在静寥的月夜下,车鸣声警觉而起。
莫易卿面色如常的瞪了瞪驾驶位上企图追求速度与激情的男人,声音不疾不徐道:“城少好像走错了地方。”
“没有,我们的目的就是这里。”陈亦城一脚踩住刹车,两人同时因为惯性往前扑了扑。
莫易卿扭头望向云山之巅,不明道:“城少是觉得这荒郊野外适合杀人抛尸吗?”
陈亦城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噤,点燃一根烟,吐出一口烟圈后才道:“我带你来看看朕的江山。”
莫易卿未吭一声的瞪着他。
陈亦城被他瞪得心底发毛,开口说出自己的用意,“我约了裴熙。”
“你与他见面为何要牵扯上我这个局外人?”
“我一个人对付他有些吃力,拉上你,与你所说的那样,这里适合抛尸荒野。”陈亦城得意的上扬着嘴角。
莫易卿转身就准备离开。
陈亦城抖了抖烟灰,道:“这里离市区少说也有一百公里,你确信凭你这两只脚能够在天亮之前走回去?”
莫易卿止步,回头阴测测的瞪着他。
陈亦城轻咳一声,“你可以什么事都不做,就站在我一旁。”
“城少好歹也是大将军,做出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是不是有欠考虑?如若被外人知晓了,保不准会误会什么,说咱们以多欺少。”
“呸,老子宁肯相信这世上有鬼,也不会相信他裴熙会单独一人前来,与其说我们以多欺少,还不如说他肯定会带着一个队的人埋伏在四周。”陈亦城嗤之以鼻道。
“既然城少知道对方肯定不会只身赴约,你又为何要约他见面?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陈亦城冷冷哼道:“我的人被他三番四次的觊觎着,我身为一个七尺男儿怎么可以忍气吞声的随他挖墙脚?”
莫易卿噤声,这事莫非还是由他而起。
陈亦城靠在车门上,双手搭在口袋里,再一次抽了一根烟,目光忽明忽暗的落在对方的身上。
莫易卿不懂他眼瞳里是何用意,开口道:“城少有话就说。”
“我们先约定好,除非死别,否则绝不生离!”
莫易卿顿了顿,觉得这句话并没有什么错误点,可是却又觉得很是矛盾,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的疑惑还没有得到解释,就听得环山公路下传来一阵阵车响声。
陈亦城丢下烟头,瞪着由远及近的车子,“来了。”
路虎车停靠在保时捷后,驾驶位上首先跳下一名男子,随后一人从副驾驶位上走下来。
裴熙笑逐颜开的对着莫易卿道:“虽然说不上来那里怪异,但很庆幸能与你再一次见面。”
莫易卿的视线直接掠过说话的裴熙,而是将目光直勾勾的落在对他不怀好意的裴泓身上。
裴泓心里压抑着一团怒火,他好歹也是军区里不可一世的小霸主,竟然一次又一次的栽在这么一个毫无背景的小屁孩身上,说出去了,真是丢人。
“这裴大少带来的帮手似乎有些弱啊。”陈亦城斜睨了一眼独自一人吹胡子瞪眼的裴泓,啧啧嘴。
裴泓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衅,怒目而视道:“信不信我今天就打断你的腿,也让你在床上好好的躺上几个月。”
“就凭你?”陈亦城质疑着。
裴泓越发恼羞成怒,吼道:“是,就凭我。”说着他就想扑过去跟这个企图侮辱他男性尊严的陈亦城一通乱咬。
“够了,住嘴。”裴熙吼了一句,刚刚还盛气凌人的裴泓霎时蔫了下来。
陈亦城脱下外套,开门见山道:“既然裴大少已经如约而至了,我们就在三军大会前好好的把私事处理一下,免得在大会上,再丢了彼此的脸面可就是亲者痛仇者快,闹天大的笑话了。”
“既然城少不愿意割爱,也行,我们就用实力说话。”裴熙松了松筋骨,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用拳头解决一件棘手的事了。
“我并不认为我是一件商品,随你们买主叫价。”强势的声音插入两人的谈话中。
裴熙无可奈何的耸耸肩,“我们都是惜才重才的人,既然没有更好的办法解决这件事,只有用最简单的办法。”
裴泓暗戳戳的紧了紧拳头,心里不甘道:“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有什么本事能够得到你们这么争抢,如果给我机会,老子一定揍得他回去哭爹喊娘。”
莫易卿冷冷的瞥了一眼自言自语的裴泓。
裴泓突然觉得空气降下了几度,手臂上不由自主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抬了抬头,正巧看见双目一眨不眨瞪着自己的男人,不由自主的,心里一阵一阵像见了鬼那么瘆得慌。
陈亦城捏了捏拳头,做出请让的姿势,道:“裴大少请。”
裴熙神色严肃,周围好像结出了一层屏障,外界的任何声音都已经无法再打扰他们。
陈亦城眉头紧蹙,随时等待着对方的进攻。
这是一场智慧与速度的较量,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惊扰他们。
裴熙深吸一口气,声音恢宏有气势,他道:“我要出招了,城少可是准备好了?”
陈亦城全神贯注的盯着对方,生怕被他偷袭,又怕他声东击西。
裴熙嘴角得意的上扬些许,仿佛已经是胜券在握,他道:“剪刀石头布。”
夜风下,有微风吹拂过深山,簌簌的树叶抖动声萦绕在四周。
莫易卿:“……”
裴泓:“……”
亏得他们两人都自觉的屏住呼吸看着这场激烈的战局,结果他们等了半天就等到他们这么儿戏的比试?
陈亦城仰头大笑起来,高高的举起自己的拳头,道:“承让承让了。”
裴熙眉头一挑,暗暗的缩回自己的剪刀手,他道:“三局两胜,难道城少是打算违背这个规矩?”
“当然,既然已经答应了和裴大少好好的比试一场,我怎可言而无信。”说罢,他大步一跨,做出一个随时应战的准备。
裴熙这一次很谨慎,几乎是仔仔细细的计划了一番他的出手速度以及每一个动作的可能性。
陈亦城的声音苍劲有力的徘徊在深山中,他道:“我这一次还是会出石头。”
裴熙没有吭声,按照一个人的心理战,他嘴里说出的这个概率会是最低的,既然他这么说了,肯定是哄骗自己出布,如果他出了布,那么他有很大一部分会出剪刀,如果这个适合自己出石头,就有可能会获胜,但这一切都有可能是他欲盖弥彰故意混淆视听。
他的目的是为了骗自己出拳头。
“剪刀石头布!”陈亦城大喊一声。
空气静止。
陈亦城忍不住的皱了皱眉,他竟然出了剪刀!
裴熙脑袋里运转了很多个概率,其一他出剪刀的概率只有三成,因为他的首要目的是给自己造成迷惑,其二他出石头的概率更低,因为自己万一上当了碰巧出了布,那么他必输无疑,所以安全起见,他会选择出布。
“棋逢对手,裴大少果真名不虚传。”陈亦城这一次不得不提高警觉。
裴熙紧了紧拳头,“是城少承让了。”
陈亦城做好了下一次准备迎战的准备。
静谧的空间里,两人皆是保持着最紧张的精神戒备。
“剪刀石头布。”
“啪!”莫易卿忍无可忍的一拳头将两人的手给一同掀开。
陈亦城显然没有料到他们如此紧张的比试会被人打断,不明道:“马上就出结果了,你别捣乱。”
“这就是你口里所说的非常时刻?”莫易卿反问。
陈亦城面色严肃,“没有办法,我们只有用这种方式来争取你的抚养权。”
“滚!”莫易卿瞪了他一眼,转身朝着裴熙道,“很感谢裴大少的赏识,不过我并不觉得自己有那个本事能同时得到二位的重视,泱泱大国,比我优秀的人比比皆是,裴大少何必为了我这么一个小人物而如此殚精竭虑。”
“小莫如此说可是太谦虚了,我相信我的眼光,更相信你的能力。”裴熙不假思索道。
“既然如此,我这个人也并不是什么不识好歹的人,既然两位将军都如此看重我,不如和我比一场,谁若胜了我,我就跟他走,自此以后,绝无二心。”莫易卿的声音铿锵有力的回荡在山谷里。
只是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却是没有一人说话。
裴泓见着迟迟没有动静的自家大哥,生怕他一个想不通就真的去要了这个不识抬举的臭小子,凑上前,小声道:“大哥,他不过就是一个妄自尊大的毛头小子,你要培养他,还不如培养我,我觉得我还有被拯救的机会。”
裴熙冷冷的剜了他一眼,回复道:“给你个机会好好的在我面前表现一下,如果你胜了他,你想要的那支特种队,我全权交由你负责。”
裴泓瞠目,嘴角有些抽搐,他瞄了一眼一动不动的男孩,骨头刚刚才恢复好,他不想这么快又回去躺几天。
陈亦城拍了拍莫易卿的肩膀,狂妄的笑道:“裴大少可是不敢来了?”
裴熙权衡着利弊,还有三天就要举行格斗比赛了,他如果在现在这个时候受了伤,还没有进入十强就被刷了下来,怕是得丢尽脸面了。
陈亦城越发挑衅道:“看来裴大少还真是怕了,没关系,我会让我家小莫同志适当的放点水,只伤骨,不伤皮,保证打完之后,裴大少还是跟正常人一样完完整整。”
“城少似乎忘了刚刚小莫说的话,是谁打赢了他,他就跟谁,不是说我打赢了他,他跟我,输了他跟你。”裴熙道。
陈亦城摆摆手,“他本就是我的人,我为何还要跟他多此一举的比一比,是吧,小莫。”
莫易卿未吭一声的看着他,目光中,意图分明。
陈亦城嘴角微微一抽,他这个眼神告诉自己,他要出手了。
莫易卿出手速度很快,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将两位大将军给同时揍倒在地上。
裴泓被吓得连连后退,最后主动趴在地上装死。
莫易卿昂首挺胸屹立在山间之间,他道:“很抱歉,你们都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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