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欢趴在床上,不争气的眼泪直掉,她用力抹干又往下流,直到妈妈喊她吃饭,她才止了泪,拿水洗了又洗才若无其事地坐到餐桌边。
颜欢妈瞧她红肿的眼,心里自然明白,怕她难过,也不点破,只温声劝她多吃点,说她太瘦。
颜欢低头吃着,“妈,晚上我想住在这边。”
颜欢妈一口应承下来,“好好,你明天起早赶去公司就行。”
颜欢点头。
晚饭后,颜欢妈出去打麻将,不到两个小时就回来了,见颜欢还没睡,嘀嘀咕咕的说:“巷子口停了一辆黑色,看起来很豪华,也不知道是哪来的。”
颜欢心里忽地一跳,又安慰自己说豪车到处都是,不一定就是乔逸帆。
“管他呢,妈,你早点睡,小心身体吃不消。”颜欢放下书,说的认真。
颜欢妈点头附和,静了一下,有些悲从中来,“欢欢,都是妈妈拖累了你。”
颜欢惊得直摇头,一个劲的说:“妈,不关你的事,这是……”她担心妈妈难过,急的有些不知所措,把所有责任就推到了一个字身上:命!
颜欢妈也流了泪,擦着眼角,“对,这就是命,我们不得不认命。”
颜欢又觉得这想法太悲催了,有心想安慰几句,扳指手指头说:“妈,你看我现在才22岁,未来的路还很长,我一定会遇到心仪的男人,而且这个男人还很爱我,我们会组成一个小家庭,会生两个孩子,过平凡温馨的生活,妈,我还年轻呀,一定会有这一天的。”
颜欢妈被她说的士气大振,瞧着自己白白净净的女儿,虽然她不很高,但前凸后翘腿型很漂亮,外形不差,自己又很努力上进,这么好的女孩子,难道还找不着一个合适的?
看了又看,想了又想,当即高兴起来,“嗯,妈去找找朋友,给你相亲,多认识几个年轻小伙子也好。”
颜欢眼前发黑,怎么说着说着说到相亲上了?
见妈妈一脸希翼,她也不忍拒绝,便也默认了。
母女俩又相互鼓励了一番,这才各自睡去。
第二天,颜欢起了个绝早,动手做好早餐后,见时间来不及了,顾不得吃,拿起包包就往外走。
远远的,看见巷口停着一辆黑色的奔驰,车身蒙了一层水雾,看样子是昨夜一直停在这儿。
是谁这么缺德,堵着路口。
她心内诽谤,准备绕着车身走开,谁知车门竟猛地打开,一双长腿跳了下来,倏地拦住了她的去路。
颜欢诧异地抬头去看,脸色顿时一白,居然是乔逸帆。
车边七零八落地丢着不少烟蒂,其中有一个还在冒着青烟,在这晨曦时分,烟火渐渐熄灭。
“昨晚上为什么不接电话。”乔逸帆开口,语气很不好,嗓子微微透着嘶哑。
颜欢低头,不看他,硬邦邦地回:“手机坏了,来电没反应。”
乔逸帆皱眉,“这么蹩脚的理由你也想得出?你当我是傻的吗?”
颜欢觉得心烦,扭开身子想要绕过去,可手腕却被乔逸帆拉住。
又来了。
她气不可遏,“我上班要迟到了,你能让让吗?”
他眯眼,“不能!”
颜欢低头,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他,“你自己看,我的手机真的坏了。”
乔逸帆当真拿过手机看了看,随即目露不可思议之色。
颜欢的手机还在大一时自己打零工赚来的钱买的,那时候特别流行三星的半智能,五六年过去了,在别人抢苹果智能机时,她用的还是这一款。
乔逸帆瞅了一下,摸出自己的手机打她号码,果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什么破手机?”他皱眉,长臂一甩,精准地把手机扔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垃圾桶里。
颜欢诧异地瞪大眼,一把甩开乔逸帆跑到垃圾筒边上,急急地拿出了手机,就算不能打电话,还可以看时间和发短信啊。
为什么要扔掉?
她用了这么多年,都习惯了,也很恋旧,非常喜欢。
她趴在垃圾筒上,自一堆恶心的烂菜叶里拿起手机,拿出纸巾擦了擦。
对于乔逸帆,她真的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了。
站直身子,不知何时他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他沉静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和复杂,半晌,他开口:“你缺钱跟我讲,用得着这么紧张一个破手机吗?”
颜欢抿了抿唇,眼前的男人穿着一尘不染的烟灰色风衣,白长裤黑皮鞋,玉树临风,气质高贵卓然,与路边早起骑着三轮车的男人们截然不同。
“乔总,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你不会想到我有多珍惜这个手机,请你别自以为是认定我会嫌它破。”颜欢说的很认真。
见乔逸帆皱眉,似要叫她上车,她意外的一只手探进垃圾筒,沾了一手的秽物举到乔逸帆面前,“我这么脏,你还叫我让你的车吗?”
乔逸帆被她神经兮兮的样子弄得蒙住了,“颜欢,你这是做什么?”
颜欢不出声,“去找你的阮紫吧,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不等乔逸帆说话,她突然就朝着马路跑了过去,她跑的很快,走到站台边,幸运地看见了自己要乘坐的班车,忙挤了上去。
因为她手上太脏,大家离她远远的,都嫌弃地皱着眉撇开眼。
颜欢苦笑着拿出纸巾擦了擦,不自觉回头看向后面,那辆黑车已经不见了,心里说不出是轻松还是失落。
她只知道,不好受。
到了富康,先去洗了手,而后准备一天的工作,其实工作量特别少,她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练习英语了。
有的时候太过投入,别人找她说一句话,她都习惯性地用英语来说,而后就会得到夸奖,说她英语说得很棒。
她也觉得自己这段时间进步很大,这大概是雾霾的生活中,唯一的亮彩了。
下午,下班前半个小时,她提前离开富康回绿通,想要和谭老板谈回来的事,可他人却不在,公司其他同事都在忙,唯有上次扶着她不放的小伙子得闲,见到颜欢,还一脸关切的问:“欢姐,上次你没事吧?”
颜欢摇头,走到他的办公桌边看了眼他的工作牌,“邵捷……”
邵捷点点头,笑着答:“是啊,我叫邵捷,颜欢姐,我们还是一个学校的哦。”
颜欢笑起来,“原来是校友,上次真谢谢你了。”
邵捷挠了挠头,他都没送她回家,谢什么?
两人聊了几句就到下班时间了,邵捷便和颜欢一起往外走,绿通离公交站比较远,邵捷把自己的电动车推过来,笑着示意颜欢上车,“颜欢姐,上车,我送你一程。”
夕阳余晖下,邵捷的脸上挂着纯真的笑容,颜欢不自禁唇瓣露一抹笑,走过去歪坐在他的身后,他拿过一个安全头盔递给她,她仔细地戴好,虚虚扶着邵捷的腰,他便开动了。
车子稳稳地走在人行道上,入秋了,梧桐树叶随风飘落,颜欢仰着头,看着在风中飘飘摇摇的落叶,突然觉得自己挺像落叶的。
一辆黑车滑过车道,朝着绿通而去。
到了公交站台,颜欢坚持下车,站在路边跟邵捷笑着挥手说拜拜,刚好公交来了,她立刻走了上去,没注意到一辆黑车堪堪停下,车窗内,露出乔逸帆半张阴鸷的脸。
……
下站后,颜欢到附近的菜场买了些新鲜的蔬菜,提着菜往回走,走到租住的单元楼下时,不其然看到早上的那辆黑车。
乔逸帆倚靠在车身上,正在吸烟,见她来了,眼神冷冷的,没什么温度。
颜欢很想掉头就走,可她早上已经像一只鸵鸟似的跑开了,现在都到家门口了,还能跑哪儿去?
一步一步走近,不等乔逸帆开口,她率先问:“你不用去陪阮紫或是你的女儿菲菲吗?”
乔逸帆扔了烟蒂,抬脚踩灭,双眼没什么情绪地看着颜欢,“我专程来找你。”
颜欢站着,等他说话,他却挑眉,“不请我上去坐?”
“庙小,盛不下你这尊大神。”
乔逸帆哼笑,“颜欢,你还真是幽默,你这样耍脾气,是因为吃醋吗?”
颜欢一愣,秀眉微蹙,“吃什么醋?”
“阮紫和菲菲的醋,当我没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你是不是在想我是不是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是不是也跟她们一样做和你一起做的事,颜欢,我告诉你,我没有。”
“我乔逸帆,不是随便的人。”
颜欢低头,唇角讥诮地勾了勾,还不等她反驳,他语气一转,冷冷地说:“我不像你,随时想着离开我,迫不及待地找下家。”
颜欢张大嘴,莫名其妙,“什么下家?”
“那个叫邵捷的男孩子。”他直言不讳。
颜欢瞪大眼,“我和邵捷只不过是同事。”
乔逸帆一脸我不信的表情,“同事他会载你?你还把手搭在他的后背上。”
颜欢皱了皱眉,“乔逸帆,你跟踪我?”
乔逸帆沉默,说不上跟踪,只不过是去找她,刚好看见了。
颜欢也觉得奇了,她带着头盔,他都能认出来?
“乔先生,我觉得现在不是我在吃醋,而是你,我只不过是你诸多情人中的某一个,你有必要对我管的这么严吗?连和男同事的正常交往,你都要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