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染怎能听不出来,他心里到底是有怨恨。
“我听从我心里的选择。”她越过明成佑身畔,却被他一手拉回身前,“还是那句话吗?不爱?”
傅染被迫抬起头睨着他的眼睛,话到嘴边却突然哽住说不出口,“放手好不好?”
“想都别想。”
她领教过他的执着,明成佑勒住她的双肩把她提到身前,傅染几乎踮起脚尖,彩铃蓦然划破相峙的场面,明成佑听到这阵特殊的铃声,手掌一松,重重将傅染推出去。
她脚后跟绊了下鹅卵石,狼狈地几乎跌倒。
明成佑杵在原地,眼里饱含复杂及莫名的焦躁,他从兜内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一划,关了机。
傅染被他纠缠到老晚,回去的时候散了场,一个个都不见人影。
傅染按了电梯走进去,见明成佑跟进来,“你不是有幽闭空间恐惧症吗?”
“那也比爬楼上去好。”明成佑眼见电梯门合起,“况且,即使我晕过去也有人会给我做人工呼吸。”
傅染眼睛盯向一层层往上的数字,经历过几次非巧合事情后,她不得不相信明成佑的嘴巴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傅染来到三层,见明成佑还跟在身后,“mr员工不跟我们在同一层,况且你住的是总统套房,在顶楼。”傅染好意提醒。
明成佑不答话,把傅染送到房门外。
她按响门铃,半天不见有人开门。傅染心存疑惑,再度按了按。
反复几次,她拿出手机给其中一名老师拨过去,“喂,林林你们在哪?”
“小染,我们转场子玩去喽,据说有家同性俱乐部里头全是美男,我们跟mr几个人一起过去的你别担心。”
“什么?”傅染恶寒,顿了顿想到正事,“钥匙你们放在哪了?”
“我没拿,”林林似在询问同伴,“噢,在瓶子手里,要不你也过来?”
“你们在哪?”
林林报了个地址,“挺远的,而且不好找。”
傅染跟那名叫瓶子的老师住同一间。
明成佑见她紧拧眉头,“怎么了?”
“钥匙没带在身上。”傅染杵在门外,在挎包内掏半天找出个皮夹,左右翻看后满脸失望。
“她们什么时候回来?”
傅染耷拉着脑袋,“说还想玩会。”这帮色女,居然去同性酒吧看美男。
明成佑倚靠墙壁,“我房间大得很,要不留你住一晚?”
傅染拿了包径自向前,明成佑跟她去前台,看她死命碰钉子,“能帮我开开门吗?我的同伴有事出去了。”
“您好,能把身份证出示下吗?”
傅染面露难色,“对不起,身份证放在房间的皮箱内了。”
前台小姐挂起职业笑容,“不好意思,酒店有规定。”
傅染扒着前台,“那能给我再开间房吗?”
“开房同样需要出示身份证。”
傅染像泄了气的皮球,她转身看到明成佑,眼里黯淡再度簇燃,“能借你的身份证用下吗?”
至少开间房,不用等到后半夜。
“不借。”
“……”
傅染也没再坚持,打算在大厅的沙发上等她们。
明成佑掏出身份证甩向前台,一手拉住傅染把她揪回身侧,她看到明成佑拿回身份证和房卡,也不给她,只拽了她走。
刷卡开门,倦意几乎同时袭来。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明成佑说完已率先推开房门挤过傅染身侧,房间内应有尽有跟精装小套房有的一拼,明成佑站在酒柜前,手指掠过一排陈列在柜中的美酒,“要喝点酒吗?”
“不用,我困了。”傅染把包放到床头柜,话里的意思很明确。
明成佑却是充耳不闻,径自选了瓶红酒,“你想睡的话睡吧。”
傅染坐在床沿,脑袋不住轻点,她打开电视提神,明成佑端着杯酒坐到沙发上,神情闲适且自在,仿佛这是他的房间。
半晌后,仍不见他有何动静。
傅染给林林发个短信问她们什么时候回来,始终得不到回复。
明成佑倾起身放掉手里酒杯,脚步稳健朝大床走去,傅染见他竟是直直朝自己的方向,两腿无意识交叠,明成佑就势往她身边的床中央一滚,拿起遥控器调台。
傅染腾地坐起来,“时间不早了,你也该回你自己的房间。”
明成佑单手枕于脑后,另一手拍拍裤兜,“我的房卡也没在身上,交给韩隽了。”
“你有身份证,可以再去开一间。”
“一张身份证只能开一间,公司订房都有专人负责,我现在也没地方可去。”明成佑回答的理所当然。
“你可以找韩隽。”
“刚才问过,他回家了。”
傅染望向偌大房间内唯一的一张床,和手脚摊开睡得正舒坦的男人,白天玩得太尽兴,这会全身累到酸麻只想好好泡个热水澡,房间内暖气又恰到好处,比酒店的大厅显然要舒服得多。
她走向沙发,实在没那勇气说要出去等,人陷入椅背,立马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傅染双手枕在沙发把手上,眼皮沉重往下压,她想着先眯会,模模糊糊听到浴室传来水声。
明成佑只在腰间系了条白色浴巾,线条优美的上半身健硕有力,六块腹肌显露于前,小腹紧绷,再往下更是惹人遐想。他落轻脚步走向傅染,她方才发过短信后手机随便丢在一旁,由于开了静音,电话打进来时并无丝毫动静。
屏幕反复闪烁,明成佑拿起来看,是明铮。
他手指毫不犹豫按向通话键,明成佑把手机塞进其中的一个靠枕后头,他扬声叫醒傅染,“傅染,醒醒。”
她睡得香甜,被明成佑轻推后不情愿地醒来,半边脸枕着手背压出红痕,她眼睛浅眯,睡眼惺忪的模样自有惹人风情,“做什么,我困。”
“先去洗澡。”明成佑说完拽她起身,不给傅染反应过来的时间,“我等你一起睡。”
傅染被这话刺得一个激灵,她左右张望,“你……”
明成佑把她带到浴室门口,用力将傅染推进去,他把门掩起,透过不大的隙缝傅染伸手拦住门板,“你怎么还在这?”
浴室离沙发地方较远,明成佑收回手,“放心吧,你洗完澡出来肯定看不到我,这会我可没有备用钥匙。”
傅染砰地拉上门。
明成佑走回沙发跟前,把藏在靠枕后面的手机拿出来,一看,通话已结束。
他才放到茶几上,明铮的电话竟又来了。
明成佑这会没再接通,也没掐断,只是把静音的手机放进傅染挎包,继而又将她的包挂在衣架上,前面还挡了件傅染自己的外套。
洗过澡,傅染走出浴室,在经过沙发前发现明成佑并没有离开,他盖着条薄毯躺在一米五见宽的的意大利沙发上,傅染弯腰推推他的肩膀,“喂。”
他呼吸沉稳,也似是很累的模样,眼圈有淡淡青色。
傅染落在明成佑肩上的手犹豫片刻后收回,她稍作驻足,这才走到床前,两边的床头灯被她打开,她起先辗转反复难眠,最后终究抵不住倦意沉沉睡去。
明成佑紧阖的眼帘慢慢睁开,他走到傅染床侧,两边灯光形成晕圈将大半张床笼罩其中,傅染双手紧揪住领口,这样的防备看在明成佑眼里不无讽刺。他嘴角扬起浅薄的笑,弯腰在傅染床沿坐定。
他不知道过去的两年,傅染是不是每夜都能睡得安好,明成佑望着她的眼睛有些出神,他带着满身光耀回到这个曾经将他捧上天也重重将他摔落的迎安市。明家的根基在这,外人看重的是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力,殊不知,他如今的成就恰恰也是他最大的悲哀。
没人会知道,他曾经不眠不休三天三夜,喝水的时候一口血吐在了玻璃杯中,他当时看着里面的水迅速被染成红色,没有害怕,更没有惶恐,满嘴的血腥味让他每根神经都更清楚。
所有人只看到他的成就,更甚至说是传奇,但也都忽略了他背后的艰辛。
她对他依然不亲近,不贪恋,她对待感情的态度倒显得他处理方式的拖泥带水,可她凭什么能置身事外?
事隔两年,明成佑冷冷睨着这张睡颜,他已能把她推出心外,她的决绝也促成他今日的冷漠,傅染睡得正沉,却不知不觉蹙眉。
细细的眉头凝成尖。
明成佑并无要抚平的意思,他冷眼睇望,尔后起了身。
经过落地窗前,倒映出一张漠然的俊脸,冷的五官犹如冰色。
傅染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惊醒的,她睁开眼,心跳因被突然打扰而剧烈加速,她掀开被子起身,竟没看到明成佑的人,“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