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梓悻悻然使温水浸过肩膀,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
但闭上眼的千梓,脑中却一直闪现着邵霖祈的话:孩子,司郁南,千家,情人几个字混合到一起,越想越是凌乱。
反击吗?抢回孩子吗?……做,他莫名其妙的情人吗?
只有最后一条让人措手不及而又异常诡异。
然而话又说回来,她千梓,此刻除了还有自己之外,真的没有什么东西能拿来做交易的,姑且不论邵霖祈到底安的什么心思。
等等……
她真的不确定,邵霖祈要的是她还是她的能力。
或许他最开始的目的,只不过是要利用自己打败司郁南的司明。也就是说,万邵和司明之间的竞争中,是不是有某一个环节,需要用到自己。
如果她真能找到这么一份商业文件,她也许能更清楚地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
想到这里,温热的水似乎变得透凉,千梓猛地从浴缸中坐起,裹了浴袍就赤脚走了出去。
不再迟疑,她躲开梅姨所在的地方,朝着二楼走去。
一楼她基本上都摸清了,不会有邵霖祈办公的地方,甚至连个保险箱什么的都没有,那么就只有可能是二楼或者是三楼。
成功找到书房后,千梓觉得自己的确是够幸运的,不过一向谨慎的邵霖祈又会把这等商业机密文件放在哪里呢?
放眼看去,竟然一个保险柜都没有,要么就是他不信任任何人,所有机密文件随身携带或者秘密放在某处,要么就是……
千梓脑中一转,抬脚便朝着邵霖祈的房间走去。
但还未到达她便开始发愁了,她记得邵霖祈的房间是设置了指纹密码锁的,她又如何进得去?
但她却没有想到,门竟然是开的。
不作他想,千梓推开了门,走向床边。
手才刚刚伸向枕头,便听得一声冷笑,从身后传来。
千梓蓦然转身,正巧对上那一双满是讥讽的冷眸。
惊慌之下,千梓跌坐在床上。
“我竟不知道,你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上我的床。”邵霖祈走近千梓,还未干的发梢水滴落在他俊美如雕刻般的下颌上。
千梓这才发现,他竟也只是身着浴袍,松垮的浴袍露出了他硬朗结实的前胸。
半晌,千梓才发现自己竟一直盯着他的胸肌看,在他的注视下,她的脸颊如火烧一般,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我没有……”
“你没有?洗了澡就往我床上坐,我的想象力不太丰富。”邵霖祈丝毫不退让,步步逼近。
他的气息越来越近,千梓心急之下迎面而上,羞恼道:“你,你分明是想象力太过丰富,女人往你床上一坐,就是要给你献身?”
邵霖祈本讥笑的神情忽而冷凝下来,眼神掠过她的手还未离开的枕头下,轻声道:“那倒不是。”
沉吟半晌,又加道:“不过穿成这样往我床上坐的,多半是要跟我上床。”
邵霖祈倾身而下,一手撑在她的身侧,湿润的发尾搭在额头上,竟透出别样的魅力。
千梓呼吸滞了滞,脑中浮现了“妖孽的男人”五个大字。
而她只裹着浴袍,松松垮垮露出大半个香肩,发梢都未全干就这么坐在一个男人床边……确实让人不好想。
千梓深知此时不说话才是正确的选择。
谁知邵霖祈竟渐渐靠近她,目光几近放肆地在她身上肆虐,直到最后,千梓感觉到他的呼吸喷薄在颈间,她忍住别扭的感觉,僵直着身体。
“你这样直接,不知道司郁南知道了的话……我倒是很好奇他的反应。”他扬起手,手中的手机赫然拨通了司郁南的电话。
千梓失声叫道:“不行!邵霖祈!赶紧挂断!”
她作势要起身抢夺手机,却在挣扎间松开了浴袍的腰带,忽而胸前一凉。
但千梓却也顾不得这些,只想着赶紧夺回手机。
熟料邵霖祈将手臂一扬,她便抓了个空。
此时她的身子已经不稳,匆忙之下,她抓住了邵霖祈的手臂,本来只露出冰山一角的浴袍此刻几乎完全敞开,暴露在邵霖祈的眼前。
不用看也知道,邵霖祈灼灼的目光正盯着她浴袍下的身躯。
她又惊又恼,只能赶紧收回手重新裹紧浴袍,却重重地跌进邵霖祈的怀里,而始作俑者却一直好整以暇地站着,看着她的“投怀送抱”。
“喂?”
电话却在这个时候接通了,刚想破口大骂的千梓呆在了原处,也就是……邵霖祈的怀里,而她的目光,则是紧紧地锁住手机屏幕所在。
“南少。”
司郁南在外的称呼为南少,而对于这个称呼,千梓却并不喜欢,似乎这个词里蕴含着游手好闲不学无术之意。
司郁南在那边似乎是了然地笑了笑,沙哑的声音中笑得几分警惕,“原来是邵董,现在这个点,邵董找我是想聊公事,还是私事呢?”
邵霖祈唇角微勾,似有若无地瞥了一眼怀中胆战心惊的女人,开口问道:“算是……私事吧,不过……南少似乎不太方便。”
诚然,一个女人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邵董,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不行么?”
接着便是细微的娇喘声,听得千梓的身子不由得一颤,饶是她再无知,也知道电话那头的两人在干什么,而且这个女人的声音如此熟悉——李曼。
只听得司郁南在那边很是不悦地斥了她一句“别闹”,而后便接着对着手机道:“没事儿,小女人胡闹呢。”
“哦?这么巧,我这儿,也有个小女人在胡闹。”邵霖祈眸中带着丝丝寒凉又讥讽的微笑看着千梓,却突然感觉腰间一痛,千梓露出了得逞的泄愤神情。
“……还是一个会挠人的小女人。”邵霖祈忍着疼又云淡风轻加了一句。
“哦,是哪位有福气的女人能待在……”
话音未落,一阵小孩的啼哭声从电话那头传来,凄惨的哭声让千梓无暇顾及邵霖祈眼神的挑衅,只想夺过电话。
她的动作让邵霖祈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捂住了她的嘴。
而电话那头的啼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
千梓只觉得心中无比悲恸,司家的婴孩只能是她的润谦,不会有其他人。
究竟润谦在司家受了怎样的苦,这样的哭声让她有种万箭穿心似的痛楚和难过。
心中的痛楚在邵霖祈的压制下无法释放,千梓张口咬下邵霖祈的手掌。
心中有多痛,咬得就有多重。
电话在这时戛然而止,千梓也松开了邵霖祈的手掌,而她的眼中已经盛满了泪水,只是固执的在眼眶里打转,不肯落下。
“这就是你挂念着的司家,折磨虐待你孩子的司家。”看到这样的千梓,邵霖祈冷血刺道,好像这世上对付女人最有效的利器就是他们的亲生骨肉。
千梓木然地看着前方,摇了摇头,手指已经深深地陷进了被褥中,越抓越紧,“不,伤害润谦的是李曼,是那个蛇蝎女人。”
邵霖祈冷笑道:“伤害,他没有父亲吗?”
提到司郁南,千梓却低下了头,低声呢喃道:“因为润谦……是私生子。”
她不是明媒正娶的妻子,润谦也不是真正的司家少夫人的儿子,润谦在司家究竟还要受多少苦,她真的无法想象。
跌坐在地上,千梓的泪水终于落下,在被褥上点点晕开,绽放成花。
邵霖祈伸过手,轻轻地擦掉她尖细的下巴上的点点泪珠,不发一语,突然没有预兆将她的下巴抬起:
“做我的情人,我帮你夺回属于你的一切,包括你的孩子。”
再有傲骨的女人在孩子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从前一直站在姐姐荣耀背后的千家二小姐让他心疼,现在被孩子所牵绊的千梓依旧让人心疼。
邵霖祈眸光渐敛,仿佛这最后一句,才是他刚才行径的目的。
千梓看着邵霖祈这双无论如何也无法洞穿的黑眸,心中一切底线与防线突然尽数崩塌。
“我答应你!答应你……我只想要回我的孩子……哇!”千梓突然从默然流泪变成放声痛哭,变得嘶声力竭。
李曼和司郁南的喘息,孩子的哭声,她已经不能再听到第二次。
邵霖祈冷峻的目光中透出点点满意的成分,唇角绽出极淡的一抹微笑,伸手突然将她轻轻抱了起来。
“想通了?”
满脸泪痕的千梓突然抬起头来,原本寒战的身躯却硬生生被她压得平静,眸光坚毅无比。
将自己冰冷的唇瓣颤抖地缓缓贴上邵霖祈脸颊,轻声道:“总有一天,我会亲手夺回我的孩子。”
邵霖祈微微抿唇,目光变得幽深,将她放于自己的大床上,伸手朝她颊边探去。
千梓却突然屈起身子惊恐道:“不……不要!”
邵霖祈的手顿在空气中。
注意到他僵硬的姿势和一直冷峻宛若无感的表情,千梓知道自己过分了,急忙结结巴巴补充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不让你碰我……给,给我一点时间。”
水润的眸子宛若惊弓之鸟,瑟瑟缩缩,似乎还不能接受自己离婚之后这么快便“有了”新的男人。
千梓的神情满是纠结与惊惧。
“在我……我适应之前,我们止,止于礼。”声音带着央求。
邵霖祈的手却没有收回,继续视若无睹地朝她精致的脸颊伸去……伸手拨顺了额边的一丝短发。
“睡吧。”
算是一种默许了吧,千梓安下心,又似乎是真的累着了,千梓很快沉沉入睡。
而邵霖祈却久久无法平息心头的燥热,许久不曾感受到的记忆再次袭来,带着那夜的***和火热。
同两年前一样,还是同一个佳人躺在身侧。
他深深吸了口气,再次解开浴袍走进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