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清醒过来的时候,果然就看到了梓砾。身上的衣服被换作寝衣,而我正躺在他的床上。是呢,他的床。我披上外衫,默默的抱了一团薄被,走到我的房间里去,一头栽到床上去。

好大一会儿抬起头来,却发觉梓砾不知何时站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我被他看得发冷,坐起来双眼呆滞地看着他。

梓砾缓缓弯下腰来,一缕紫发散落开来,遮住了小半边脸。他伸出左手,手臂红色的纱布露了出来,分外惹眼。

我抚上他的手腕上的红纱:“这东西,该不会是从我身上取的吧?”

梓砾缩回左手,在眼前看了许久,这才点点头:“斩妖扇实在不好用,若不沾染你的气息,怕是驾驭不住它。”

提及斩妖扇,我才想到较为重要的事情来,本来是不该多问的,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陸陾他……有没有受伤?”

话刚出口,我便有了悔意,这般询问似乎是不信梓砾一般。梓砾抬起眼,迷惑地问道:“陸陾神君不是还在庇魂珠之内么,何时受了伤?”

怎么会在庇魂珠之内,分明……大抵是梓砾伤了陸陾,因此才装迷糊罢了。我叹了口气:“早知道你下手没有轻重,罢了罢了。”

梓砾盯着我,将手放在我额头上试了一试:“没发烧啊,怎么净说些胡话。莫不是引魂续的副作用,箁晗可没说过啊?”

我将梓砾放在我额头上的手拿了下来:“装的可真像,你可不要告诉我你没去过长白山。”

梓砾瞪大了眼:“长白山是什么山?你中了引魂续之后我就在这里守了半日,你醒来以前哪里都不曾去过啊。”

……

只是半日?我一惊:“我明明是去长白山见了女娲的,怎么会只是半日的时辰?”

梓砾慌乱起来:“女娲下午的时候与无怨大战了三个时辰,现在还未从天界出来,娘子怎么能见得到她?果然是引魂续出了问题,待我将箁晗捉回来问上一问。”

梓砾转身便走,被我一把抓住手臂,拉回到床上去,一手便剥开梓砾的袖子。两只手臂都是细细嫩嫩的,白皙柔软,没有任何伤痕。

我跌倒到床上去:“不必了,我只是做了一个梦,太入梦,以至于分不出现实与梦境罢了。”果真是美梦一场,以至于我我倒想着能重回梦境之中。

梓砾已经开始脱掉外衣:“娘子做了什么好梦,竟也变的如此主动,这般的梦还是要多做些才是。”

我这才意识到刚才的动作实在不甚雅观,也难怪梓砾会往歪处想,便抓起外衫扔到他身上去:“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只是梦着已然过去三个月,我提着辟魔剑不小心伤着你以致尸骨全无罢了。”

梓砾退后一步,将外衫抓到手中去,不是很情愿地套了上去。哪有中了一剑便尸骨全无的道理,他一样聪明,自然明白我以梦境恐吓他罢了。

只是我扔过去的是我的外衫。

梓砾穿红色不是不好看,只是太过柔美,有几分妖感。如同未堕魔时的女娲一般,总是觉着不是很舒服。我抚了抚头,女娲的影像总是在脑海中一样,迟迟不肯消散而去。

熵毅曾经说过,若是一直不由自主地念着一个人,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极有可能与这人有关。只是他的话,到底也不是可信的。相比较而言,我更觉着是女娲身上有着什么重要信息被我遗漏罢了。

只是,到底是什么?

梓砾皱着眉头,拉扯着勉强穿上去的外衫,一脸苦闷。他本就比我高上许多,虽然清瘦,衣服套在他身上仍旧小了许多,也短了许多,将里面的红色锦衣露出了大多。

如此装束也本该好笑,可是搭着他的面颜却也不觉着有多怪异。虽然我不想承认,梓砾确实很是养眼。特别是这些年,越发柔美起来,一张脸几乎雌雄难辨。

我阴着脸:“谁让你做那么下流的事情。”

梓砾一脸崇拜的模样:“娘子怎么知道我里面穿了火凰素锦,明明都还没脱到那层给娘子看呢。”

那种事情我怎么会知道……

这么说梓砾脱下衣裳是为了给我看素锦?

只是素锦年代久远,火凰护了多年亦是颜色发旧,也难怪梓砾要穿到最里面去。可是……眼前这颜色鲜亮的红色却又是怎么回事。

火凰果真不愧为上古神君,如此精妙的思考也只有她一人会用到素锦之上。我一直以为火凰的术法是为了保护素锦不遭受岁月侵袭,万万不曾想过,火凰的术法只是为了改变素锦本来的面目。如今火凰已去,素锦就这般被摆在了眼前。

只是,这东西似乎也没有什么大的用处。梓砾看了我漫不经心的表情,祭出一团火来,将手臂放上去。对于这般脑子大抵被水淹过的少年,我只能选择不救。

衣服却没有着火。我这才认真地看着,梓砾又取了一只红烛,拿了火折子点着,继续烧素锦,还是无事。我不免有感而发,谴人端了水过来,全数泼在梓砾身上。

梓砾满身透湿地看着我,默默解开衣带,将素锦褪了下去,裹着我的衣服进了我的被子。整个过程我背对着他,抬着头看房顶。 却也是不怪我的,火凰似乎只是说可以防凡间的利刃兵器,从未告诉过我火是奈何不得素锦的,所以我便举一反一地试了一下。

大抵是因为素锦是火凰创造出来给自己用的,所以顾忌了她凰火的属性。所以呢,我怎么可能知道是不防水的呢。

呵呵呵呵呵呵呵。

那么问题来了,我该如何对赖在我床上并不打算走的海王说些什么才好。想了想,便转过身来,满是笑地看着裸着上身的梓砾:“大王可不可以先将衣裳穿上去。”

梓砾看了我一眼,将手放在下巴上:“为夫衣服湿了。”

好吧,这是我的错。为了表达歉意,我问了小宫女,亲手取了一件递给他。梓砾接过衣服,看了一眼,摸了一下,继续手拖下巴:“凉。”

我抱在怀中暖了许久递给梓砾。他挑了挑眉:“娘子给为夫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