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宸伸出手,没有碰到我,只是虚抬一下:“珞夫人节哀。我和珞先生有几面之缘,且我和怀宇投缘,过去祭奠一下也是应该。”
我瞧着珞宸眼角眉梢没有一丝松动,说的也算是合情合理。暗暗叹口气,倒是自己想多了。
之前没看见的夏冰从一边过来,亲热的伸手挽住珞宸的手臂:“老公,等久了吧。”
“还好,进去吧。”珞宸说着就要转身。
夏冰看着我眼底有警告一闪而过,随后又故作沉痛的说道:“珞夫人,真想不到会出这样的事,您请节哀。”
“谢谢堂姐关心,我没事。”我努力平静的道。
夏冰随后问:“那雪婧来这儿也是吃饭?”
我点点头。
“要不……一起吧。”夏冰热络的过来拉我。
夏冰是做做样子而已,所以我既要感恩还要识趣。
摇头:“谢谢堂姐,不过不用了,我和子安哥哥约好的,我先进去了。”
我几乎是用逃一样是速度进去里面。对着他们时候的表情有多无所谓,多自然,擦肩而过时候眼底的隐忍就有多疼。
遇到一个服务生,说了包间号码,服务生就带着我的上楼。
乔子安见我推门进去。眉头皱起:“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去到桌边坐下:“没事,可能中午忘了吃饭,有点低血糖。”
乔子安赶紧管服务员要了红糖水让我喝下去:“雪婧,你一直就有低血糖的毛病,这个可不能马虎大意。再怎么样,也不能不好好吃饭。现在珞家指着你,你若是倒了,珞家才真的要倒了呢。”
“我知道,我是不会倒下的。”我将一杯热热的红糖水喝完,感觉身体好一些。
或许是有乔子安在,心里踏实了,饭菜上来我吃不少,是珞瑜走后我吃的最饱的一次。
“婧婧,珞瑜走之前给你留下什么话么?”乔子安等我吃饱了才问我。
我轻点一下头:“珞瑜撑着一口气见到我,用了最后的力气就说了三个字:去找他。”
乔子安沉默一下才说道:“珞瑜在生命的最后,惦记的不是他的父母却是你,可见你是他最放不下的。”
我喉头哽咽:“就因为他最后惦记的是我,我的心里才更难受。这三年,他对我付出很多很多,而我对他……挺想给他生一个孩子的,以为我们俩的时间还会遥遥无期,没曾想瞬间就阴阳相隔。”
乔子安伸手拍拍我的肩膀:“婧婧,这世上的每一个人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是向着一个叫做死亡的终点上走。从起点,到终点,每一个人的路程都不一样长。有的人要走好久好久才到尽头,而有的人路程却是短暂的。珞瑜的这条路虽然是短暂,但是他用短暂的一生让你记住他,想着他,就是有意义的。最好的长情有时候不是陪伴,而是怀念。”
“子安哥哥,你说的我都懂,但是做到真的很难。”我低着头,嗓子哑哑的。
“婧婧,那你会听珞瑜的话么?”
我摇摇头:“我不想去打扰他和夏冰平静的生活。如今我有父母,有孩子,有要做的事。我的日子排的满满的,没有时间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
“你若是有时间去想呢?”
“那……我也不会去想。”
乔子安叹口气:“婧婧,你如此善良,就只会苦着自己。其实由于意外造成的失忆很少会真的失忆一辈子。很多人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特定环境,或是某些人的刺激而慢慢想起消失的记忆。婧婧,如果在未来的某一天,他想起了你,想起了父母和你们的家,怎么办?”
我也轻叹口气:“没有发生的事,我不想去假设。得了失忆症的人有些是能恢复记忆,但有些人也真的会失忆一辈子。即使他有一天恢复了,他和夏冰的感情也肯定比和我的深。我们一共只有十个月,而他们现在都已经生活一年了。”
“感情可不是用时间的长短来衡量的。”乔子安提醒我:“别忘了,你和他还有一个孩子。”
“但是救命之恩大于天。”我也提醒乔子安:“他是夏冰救的,他又是极其重感情的人。即使不是报恩,日久天长的相处也会消磨掉我和他的那点感情。”
良久的沉默之后,乔子安起身:“走吧,时间不早了,明天我们还有事要做。等你这边的事稳定了,我带你出去散散心。”
“好。”我去起身和乔子安一起出去包间。在拐过二楼下去的时候,看到夏冰和珞宸还在用餐。他们的心情看起来不错,餐后上了几样水果,夏冰不时的露出娇柔的模样,靠在珞宸的肩膀上撒娇。
我一眼之后收回目光,跟着乔子安继续往下走。
夏冰是一个极其强势和自负的大女人,在和霍子言的交往中一直压着霍子言一头。所以霍子言退婚后,她因为怕丢面子没有丝毫挽留,直接华丽转身离开。但是在和珞宸的相处中,夏冰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大女人成了地道的小女人。
都说爱情可以让一个女人改变。夏冰是真的爱珞宸,才会为了这个男人改变自己吧。
只要她真的爱他就好……
我回到家,婆婆没有睡,在客厅坐着沉着脸。
“妈,这么晚你怎么还没睡。”我上前关心的问:“是又睡不着么?”
婆婆看我一眼,说道:“婧婧,现在整个珞家都在你的身上但着,不可避免的会有一些应酬什么的。以后应酬尽量都安排在中午。晚上太晚的话,即使你心里坦荡荡没有别的想法,也难保那些男人不会有不好的心思,或是长舌妇传闲话,白的说成黑的。”
我的嘴里涩涩的,点头:“妈,是我考虑不周,以后我会主意的。”
“嗯,上去睡吧。”婆婆不冷不热的说一声,起身去卧室了。
我拖着沉重的脚步上楼,感觉脚下有千斤重。
怀宇在我的房间睡着,小脸红扑扑的好像苹果。我和衣躺在床上,将怀宇紧紧搂在怀里。婆婆的话让我不舒服,但是一天的疲惫袭来,困意支不住眼皮。
迷迷糊糊睡着,睡得好像很沉却并不踏实。梦里,全是珞瑜那血肉模糊的身躯,是他在生命的最后,大手摸着我的脸。
那手带着微微凉意,指尖微微颤着落在我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