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灯盟这位朋友,来历有些不凡,据说以前做个什么部门的刑警,专门负责重大的疑难案件。他曾经遇到过这么一个案子,犯事的是几个农民,穷的叮当山响,逼急眼了去盗墓。千辛万苦挖开那座古坟,发现里面什么也没有,就在灵床上挺着一具女尸。这女尸也不知在地下放了多少年,身上的服饰早已烂成一堆黑色焦土,可偏偏身体不腐,轻轻摁上去还有弹性嘞。当然一具尸体,再怎么不腐,也谈不上什么花容月貌。这几个农民也是恼羞成怒,继而精虫上脑,当场爬上灵床,挨个奸尸。等完事回家,转过天,这些农民身上开始大片大片长出乌紫色的尸斑,上医院就诊根本没办法,眼见得身体开始一点点烂,痛苦哀嚎,惨不忍睹。
这件案子就是那位灯盟的朋友早年经手,对这件事印象很深。后来他拜访过一些民俗的教授,又认识了一些道家的高人。有人说,此为尸毒,因人尸相交而感,一旦毒气入身,阴阳失调,必然全身溃烂而亡。幸亏当时有个高人给了朋友一些符咒,说一旦遇到尸毒入侵,便要火烧符成粉末,化入水里,一部分内服,一部分外敷。
那位朋友把符咒贡献出来,铜锁用来一治,别说还真见了点成效,大腿上乌青和小弟弟的疙瘩,开始减消。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病来的都快都猛,但一旦得到身上,再想治那就费老鼻子劲了,铜锁就折腾成这么个熊样。
“我操,你奸尸了?”听到这,我感觉啼笑皆非。铜锁这小子家里有钱,算是个富二代,人还不错,就是有两个毛病。一是好奇心特别重,什么事不探究个来龙去脉,睡觉都不香。可偏偏胆子又小,咋咋呼呼行,到关键时候痿哥一个。再一个毛病就是好色,看见漂亮姑娘迈不动步,他长得白白胖胖,看上去憨态可掬,咪咪笑还挺可爱。兜里有钱外加有些手腕,那女人是一个换一个,从来没断过。他说他的梦想是百人斩,有个小本专门画“正”字,交往一个女人画一笔,着实无耻。
走的夜路终遇鬼,西门庆牛不牛逼,陈冠希牛不牛逼,不照样栽在女人身上。只是铜锁这口味实在太重,活人已经满足不了他,开始玩尸体了。
铜锁苦笑:“你别开我心了,行不?都是兄弟,不要伤口上撒盐。我最近就交往一个女朋友,人家很正常,大家闺秀,我们是真心相爱,我已经很久不去夜店了。我和俺家宁宁现在谈婚论嫁,可偏偏出了这事。我是不是让什么女鬼给盯上了?”
李扬边开车边说:“你那点风流韵事留着以后再说吧,咱们今天任务是探访佛堂。如果那里锁着门,就得劳烦老铜你出手了。”
铜锁嘟囔:“你们真他妈没人性。干活想起我来了,我现在一屁股大便,还不知道谁给我擦呢。”
我对铜锁这种状态既好奇又觉得可乐,问他是不是晚上做春梦,和女鬼在梦里神交的?铜锁苦笑,揉着自己腰子说:“都是兄弟,我也不瞒你们,现在这个女朋友特别漂亮可爱,在床上堪称尤物。我以前总不理解尤物是啥意思,现在明白了,啧啧,伺候的你绝对飘飘欲仙,欲仙欲死。我一搂着她吧,就情不自禁了。天天交公粮,我还做春梦?闭上眼睡的跟死猪似的。”
我听得直咽口水,说你都这样了,你对象没嫌弃你?铜锁颇为自豪:“俺家宁宁就这点好,明知道我这样,还不嫌我,还和我一起睡。甚至我戴套她都不让。可咱是怜香惜玉的人啊,我的为了夫妻健康而努力,宁宁可说了,结婚就给俺生个乖宝宝呢。”
引起这个话题,我兴致勃勃向他打听床帏秘事,一说到男女那点事,铜锁也来了精神,嘎嘎淫笑,连说带比划。李扬听不下去,摁摁喇叭:“你们两个找个厕所讨论去。别在我车上讲这些,污染空气!铜锁你消停点吧,看你现在,精气外泄,形如枯蒿,跟他妈贾瑞似的,离死不远了;再说你老刘,我总劝你找个女朋友,你这种状态也不正常,老光棍趴新婚夫妇墙根过干瘾。你们两个,一个无耻,一个猥琐,我交友不慎啊。”
我和铜锁一起说:“就他妈你好,长得跟鞋拔子似的。”
说着话,车开到镇里,停在佛堂对面的街上。透过车窗,能看到佛堂大门紧锁,玻璃门关得紧紧的,硕大的锁头落在上面。李扬掏出一包烟,甩了两根给我们,铜锁道:“这是什么地方?你们为什么让我开锁?总得说明白吧。”
李扬眯着眼道:“老刘你给他说吧,反正现在白天我们也无法行动。”
我整理一下思绪,从李扬姥姥过世开始,一直讲到洪辰师傅带着转世人刘燕来到此处再次失踪。林林总总,光怪陆离,足足讲了一个白天。
中间我们还吃了一顿饭,喝了点小酒。铜锁这人就爱听故事,听得津津有味,连连甩头:“过瘾,过瘾,真他妈过瘾。你们两个不地道啊,遇到这样的事居然不带我玩。”
李扬白了他一眼:“就你现在这种状态,去一趟河南都能死半道上。”
“去。”铜锁刚要骂他,忽然手机响了。他接通以后,脸上表情一变,满脸堆笑:“宁宁啊,我在外面呢……没呢,你老公可老实了,和两个朋友,都是男的……”
铜锁说过他现在这个女朋友,声音特别特别甜,跟杨钰莹似的。我贱兮兮凑过去听,这一听忽然愣住,电话里根本没有女人说话的声音,有的只是“嘶嘶啦啦”的电流声。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准备再贴过去,铜锁狠狠瞪了我一眼,走远了。
李扬笑:“老刘,你说你这出息,回家下岛国片过瘾吧。”
我觉得刚才的情形挺怪,可又说不上来什么,隐隐觉得不对劲,干笑了两声。
我低声问李扬,铜锁怎么会变这样,是不是中邪了?
李扬说:“傻子都能看出他中邪,明显房事过度,尸毒入体,病入膏肓而不自知。色鬼都这样。咱们现在事情太多,一件一件来,等忙活完佛堂的事,我们就帮铜锁过这个生死关。毕竟朋友一场。”
这时铜锁打完电话,走过来。看他走路这状态,我真是有点心疼。驼着背,步履蹒跚,走两步一咳嗽,老态龙钟。整个人就像是被榨干的药渣。
我和李扬对视一眼,也没多说什么。
我们在车里等到晚上十二点,寒冷的街路上,十分冷清。昏黄的路灯下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我们三人钻出车子,小心翼翼来到佛堂门前。李扬拽了拽门锁,纹丝未动,他冲着铜锁点点头。铜锁蹲在门前,用工具开始捅咕,我和李扬把他掩护在身后。时间不长,只听“啪嗒”一声,门锁开了,佛堂大门开启一道缝隙。
里面黑洞洞,没有一丝光亮,显得鬼气森森。我反而有些兴奋,因为这一幕,又让我想起当初我们三人组夜入林霞房间的经历了。
我们依次钻进佛堂,把门关牢。在店铺大堂里,我们没有开灯和打手电,大晚上的空无一人,这时灯如果突然亮了,肯定不正常,会引起别人注意的。
我们经验都很丰富,全都戴上白手套,在大堂里转了两圈,没发现什么值得一提的线索。李扬指指后院,示意大家往后面去,还没走过去,铜锁忽然低声道:“厕所在哪?”
李扬皱眉,指着大堂一角说:“在那,快去快回。”
铜锁夹着两条腿进去,等了半天才出来,神色有些萎靡,冲我们尴尬笑笑。
李扬白了他一眼,摆摆手,我们从后面脚门出去,到了后院。
院子里黑糊糊的,似乎月光难入,特别阴冷。我们打开手电,四下里照着,李扬走在前面,领着我们挨个屋进去看看。后院房间也并不多,一间是地藏王菩萨堂,我们没敢进去,就探头探脑看了一眼。这间佛堂里摆满了怪异的佛像和奇怪的黑坛子,黑不隆冬的,阴森莫名,打着手电扫一圈,就觉得头皮发炸。赶紧退了出来。
我和李扬还好点,铜锁弓弓着身子,脸色蜡黄,额头都是汗水。李扬低声问怎么了。铜锁哆嗦着说:“我怎么一进这里就觉得特别阴冷呢?让小风一吹,肚子还有点疼,像是要窜稀。”
李扬皱眉:“我操,你能不能行了,憋着。”
我们又转到洪辰师傅请清风和上吊的那间屋子前,铜锁刚把门打开,还没进去,就倒退两步,牙齿格格响,眼睛瞪得老大:“这……这里面……”
“怎么了?”我问。
“冷,冷死了。”铜锁磕磕巴巴说:“里面好像,好像有东西。”
“你在外面等着吧。”李扬恨铁不成钢:“看你那个熊样,我要是你爹,非打断你狗腿不可。”
铜锁没心情和他斗嘴,蹲在墙根,抱着两个膀子,浑身哆嗦。他现在很明显阳气太弱,遇到一点阴气,马上就会有反应。
李扬使了个眼色,我和他一起进了屋子。在这间屋子里曾经发生过非常恐怖和诡异的事件,一是洪辰师傅请清风入地府,二是她上吊给刘燕看。
还没进正屋,果然就感觉阴气逼身,冷得就像是殡仪馆的停尸房。
我心头狂跳,一般遇到这种情况,那就说明我们将会遇到非常凶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