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池墨他这话才落下,人家简思就很给面子的咬了南宫池墨的脖子。锋利的牙齿轻易就没入了南宫池墨细嫩的如同剥壳鸡蛋的肌肤内,鲜红的血就好像不要钱一样从伤口处流下去。
那一身白色长衫顷刻成了血衣,地上斑驳的血迹,如同盛开的桃花一样灼灼其华。灼痛着人的眼球,我的十根手指都不自觉的攥成拳头了。
这个臭小子不怕死吗?
他不是道士么!
为什么要白白的给简思咬?!
快点酒醒过来,反抗她啊!
生死只在一念之间了,他依旧是醉醺醺的样子,笑得春光明媚的对我说:“女人,我保护你……呵呵呵呵呵……”
南宫池墨顶多就是喝醉了,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就跟打麻药了一样。根本就不觉得脖子上的伤口疼,要是我早就疼得三尸神暴跳了,哪有心情笑出来啊。
他一个劲儿的傻笑,好像心头有说不尽的开心事,那样的笑让我看着竟然看出了几分的凄凉。
那张清俊的脸越来越苍白,看着就跟一张惨白的金纸一样。
我心急如焚,在终于在他怀中摸到了半叠符纸。
这二货把不帮我找符咒反抗简思也就算了,反倒是用自己满是鲜血的手隔着衣服死死的压住我的手,醉意朦胧的说,“你这个老女人,别这么不矜持,要等本少爷来宠幸你,懂吗?”
本……
本少爷?
少爷你个头啊,都快被咬死了,还是这么执迷不悟。
要是情况没有这么紧急,我肯定一脚就把丫的踹飞。
看着他带血的手被,我居然有种于心不忍的感觉,到底还是软了脾气,低声哄道:“池墨乖,你不是要我矜持吗?你把手拿开,我……我的手放在你的怀中,会害羞的。”
说这话的时候,我差点没把自己恶心吐了。
“算了,本少爷不介意让你这个老女人吃豆腐,你就放在我怀里吧。”南宫池墨说话的时候,气息已经开始带喘了。
想来不是尸毒感染了全身,就是失血过多有些虚弱。
我也懒得继续哄他,将他的血手掰开,伸入他怀中的手顺势就出来了,“还是别了,南宫少爷,别让我这个老女人污了南宫少爷的你的纯洁。”
这话我已经是放狠了说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先把南宫池墨从简思的嘴里救出来。可南宫池墨这个混蛋一点都不争气,醉酒中把我的话当真了,一把就将我的腰死死的搂住,“别生气,你即便是是老女人,也是最美的老女人。别离开本少爷……好吗……”
最后这几个字,他几乎是用着哀求的语调,带着颤音说的。
我心头有些软了,皱着眉头没说话。
从他怀里抽出来的一叠符箓,大半符箓被鲜血浸染了小半个角,只能看见半张符箓的样子,也不知道这些血有没有影响到了符箓的效用。
而且每张符箓的样式并不尽相同,我缺一张都不认识。
对我来说我就认识三清破邪咒,其他的符咒我也只是见过日常生活中的平安符。像是其他有攻击力,或者防御力的符箓,我几乎是一窍不通。
这时候抓瞎,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闭着眼睛从一堆符箓里抽出了一张黄纸符箓,我深吸一口气,抬头就贴在了简思的额头上。她原本是咬着南宫池墨,身体诡异的趴在南宫池墨的背上,被这一道符咒贴中的一瞬间,身子猛然间一定。
不动了!
我刚还想着,这可能是一张定身符,刚想拖着醉成一滩烂泥的南宫池墨跑路。
陡然间,简思的嘴猛然做了个撕扯的动作,将南宫池墨脖子上的肉撕扯下来一大块。
好像……
好像是咬到大动脉了,南宫池墨傲娇的脸上,表情突然就凝固了。他就好像失去了灵魂的木偶一样一动不动的倒在地上,没有了焦距的眼睛呆呆的看着天花板,那样子让人心头好像被火钳烧一样的灼痛。
血一下溅出了半米多高,炽热的落在我的脸上,我呆呆的摸了摸自己的面颊。
就见眼前的简思好像再次陷入了一种仇恨的疯狂的状态,双手抱头,跪在地上,“连君宸,我恨你,我恨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你居然一点情分都没有……”
这……
这什么符?
能让一个人癫狂成这样,我根本无法理解简思的举动。更是不知道自己在慌乱中随便挑选的符咒,到底有什么作用,只觉得是自己害了南宫池墨。
膝盖一软,跪在了南宫池墨的身边。
他脸上虽然已经有了英俊的棱角,但吹弹可破的五官间依旧难掩少年的青涩和稚嫩。我内心失去控制的搂住他,两个牙齿不禁的上下打架,“醒醒,别死,南宫池墨。”
泪水好像流干了,流不出来,让心头如同被千万根钢针一起扎入一样。
耳边是简思凄厉的哭声,她额上的符箓鲜红如血,嘴中恶毒的咒骂连君宸,还有连家的每一个人,包括我没有出世的孩子。
我拿手颤抖的去他的鼻下探气息,却感觉衣料被人紧紧攥住,耳边传来南宫池墨虚弱的声音,“苏芒,我们怎么在这里?”
听到南宫池墨喊我苏芒,我就知道他可能是挨了那么一下,又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酒终于是醒了。
而且我估计啊,他刚才醉酒时候的记忆,十有八九是忘了。
否则不会一睁开眼,就抓瞎一样的问我,这里是哪里。刚才还是他告诉我的,这里是鬼域,现在反倒是问我了。
我托住他冰冷虚弱的脊背,不让他躺在冰凉地上,简短的说了经过,“你……你刚才喝醉了,所以有些神志不清了。我……我和你一起进了鬼域,现在正愁没办法出去。”
“我不会喝醉!”那家伙就剩下半口气了,还在那里板着脸死倔,偏说自己不会喝醉。也不瞧瞧自己喝醉后是什么德行。
我看他奄奄一息了,也不计较那么多了,直接问他,“我们该怎么出去?”
“杀她!!”南宫池墨扶着我,咬紧了牙关从地上坐起来了,他眯了眯眼睛看着简思脑袋上的符箓,问我,“她脑袋上的迷鬼符,你贴的?”
迷鬼符箓,这个东西我脑子里特别有印象,听过宋晴随口一提就记住了。
说是迷鬼符根据的是鬼迷惑人心作为启发,专门做了一种符箓,用来迷惑鬼物灵体。让鬼物对生前所执着的一切执念,产生幻觉……
想到这里,我的汗毛顷刻就竖起来了。
简思……
简思死了?
我原想着用符箓来对付简思身上的煞气,没想到她这般模样,竟然是已经成了女鬼。而这女鬼是从请了维摩诘的房子里诞生的,大概是早就免疫了佛法。
脑子里万千思绪,都在分析着事情的前因后果,却没有半点出去的办法,只能低声回答南宫池墨,“我一时情急,从……从你怀里找的。我阴派对符箓并不精通,所以并不认识这些符箓……”
匆忙间要解释什么,都快忘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南宫池墨此刻命悬一线,气若游丝,可脑子却是格外的清醒,他直接打断了我的话,“迷鬼符箓只有五分钟功效,你,用佛法超度她。我们……”
说了一半,南宫池墨的额上汗珠不停,一下就把眼睛沉重的磕上。
好在胸口还在沉重的起伏,证明他还清醒着,只是暂时没有力气多说话了。我心头安定下来,瞧了一眼发狂的简思。
就刚才到现在,差不多五分钟要过去了。
可我并没有把握一定能超度简思,动用佛经的基本前提,就是要我和简思近距离接触。而且还要有充分的时间念诵佛经,如果在我念佛经起作用之前,她就把我给宰了,那我和南宫池墨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心常安住,无碍解脱;念、定、总持,辩才不断。”我现在最熟的经文,就是宅子里的僧众常念得《维摩诘所说经》,脱口诵读念出来了。
这一次指尖的亮光很微弱,但是我还是硬着头皮朝简思眉心点去。
简思手舞足蹈的发狂着,我的手距离她有些位置,只好一步步靠近了。她被符纸迷惑住了,倒是没发现我靠近了。
指尖在接触到简思毛茸茸眉心的一瞬间,黄纸上起了一丝透明的波纹,在片刻碎成了齑粉。我的手指头好像被冰冷的电流所击中,整只手都麻痹了,手腕爆发出一阵无力,让人感觉到诡异的痛苦。
我受惊之下快速将手抽回,却已经没法控制住伸出的那只手了,它垂在我的裤子旁边不断地震颤。
只好用另一只手强行摁住。
完了,简思可以免疫我的佛光!
她强大到了超过鸷月的水平了吗?
我内心百转千回,她的行动如风一样的奔跑而来,我第一反应就是自己逃走。可看看虚弱不起的南宫池墨,我实在不忍,低头扶他。
耳边传来了南宫池墨微弱的声音,“苏芒,我是男人,我来对付她,你闪一边去。”
南宫池墨虚弱的直起身子,摇摇晃晃的要挡在我前面,可他的身子怎么也站不起来。简思经过他的时候,一脚就踩在他的胸腔上,南宫池墨的口角一丝血液就流淌下来了。
我脑子在电光火石间做了判断,用力的推开简思踩在南宫池墨身体上的脚。躬下身子将南宫池墨的身躯护在身下,狠狠的闭上眼睛。
那一刻,我真的觉得自己要死了,可南宫池墨是为了救我才受了重伤。
我……
我绝不能丢下他!
可简思的嘴却时时没落在我身上,我只觉得自己的脊背好像被一个冰凉的怀抱轻轻的给环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