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各显

东方珞有理由相信,到了关键时候,免死金牌未必管用,但是钟凌风却一定比免死金牌好使。

果然,进入大门畅通无阻。

西门氏等在大门内,见了东方珞,也施礼喊了声郡主。

东方珞观她的神色,较之上次的见面,竟是没有多大的变化悦。

东方侯府遭此变故,似乎没有在她的心里造成多大的冲击。

就仿佛经历了十年前的丧子事件,她已经将世事看破。

上位者对于东方侯府的态度,除了将东方侯府的十四岁以上的男子全部收监之外,其他人都是府内看押。

所谓的府内看押,也就是府内的生活一切照旧,只是所有人都被禁了足,不得出入而已搀。

从这一点上来说,皇上对待东方侯府还是很仁慈的。

西门氏不时的看一眼东方珞,眼圈就渐渐的泛红。

再看看玉树临风的钟凌风,心里更是忍不住的感慨。

倘使这个女儿还是她的,那么此刻对她行礼的女婿,也就不会只有一个了。

“那个------郡主!”西门氏开口,“他们都在,你要有个思想准备。”

“嗯?”东方珞脚步一顿,“你是说府里的人都在祖母那里?”

西门氏点点头。

吕恩泽解释道:“宫里一早来传达的皇上的口谕,府里的人有所异动,也是难免。”

东方珞跟钟凌风对看一眼,勾唇一笑,“如此甚好!”

她倒要看看,事到如今,他们还要怎么蹦跶。

西门氏微微惊讶,不解的看向吕恩泽。

吕恩泽笑笑,黑面白牙,是最鲜明的对比。“岳母带路吧!郡主心里自有主张。”

东方珞翘起嘴角,她的主张就是见招拆招。心里闪过一丝悲凉,在西门氏的心中,亲生女儿远没有从小养起来的女婿可信任。

钟凌风的大手就一下子握住了她的小手。

东方珞仰脸,抿唇笑笑。

在他面前,所有的伪装都是徒劳。

他分明一眼就能看穿她的心事。

远离正屋的主线,往府中的西北角而来。

南山房还是那么的不起眼。

院中的苦楝树还在,树叶早已落光,徒留满树的金黄色苦楝子。

前世她于幼时曾经垂涎于这种果实,觉得明明长得像枣子,姨婆为何偏偏说它不好吃呢?

于是,在孩子的好奇地驱使下,她亲自尝过了,先酸而后苦,真真的不好吃。

孩子的执拗,总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

现世的祖母,前世的姨婆,她真的可以置她的生死于不顾吗?

尤嬷嬷将东方珞一行迎进了院子。

然后呼啦啦从主屋里冲出了一群人。

为首的正是李氏、王氏和汪氏。

后面则是他们各房的儿子和女儿。

“参见郡主!”李氏带领着诸人行礼。

东方珞眯了眼睛,翘了嘴角,“都起来吧!本郡主来东方侯府多次,还是第一次受此礼遇呢!”

说的是事实,却讥嘲外露。

对面为首的三人,就被臊的满脸通红。

再往后看,东方侯府未有婚配的少爷小姐都在这儿了。

小姐只有两个,三房的东方珊以及四房的东方珺。

至于府里的少爷,除了死了的东方珀过了十四岁外,其余的五个都不够年龄,也都在这里了。

皇上把对东方侯府收押的男子的年龄限制在十四岁,是不是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呢?

五个男孩中,酒氏的两个孩子,东方珞是见过的。

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四房的东方瑜。

想起上次来南山房接祖母的时候,就是这个孩子发现了祖母榻上的蛇。

她还记得他喊她“六姐姐”时的声音,很纯,很真。

在倘大的东方侯府里,东方瑜恐怕是唯一一个曾经心无城府的认同她的人吧!

人与人的相处,若是只有彼此的伤害,那么再软的心脏都会变得冷硬。

偏偏,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却还有以丁点儿柔软的存在。

想着那般鲜活的幼小生命,因为祖辈乃至父辈的错误,就要过早的凋零。任是东方珞再怎么铁石心肠,也还是禁不住生出戚戚然。

她只是一个小女人,有着女人天生的柔软心肠,更有着救死扶伤的医者仁心,她承认在面对东方瑜的这一刻,心里生出了不落忍。

却也不过转瞬即逝。

毕竟掌握生杀大权的那个人,不是她!

那么,这府中人的生死,真的就不是她能插手的了。

所以,她就只有拼命安慰自己,既然这些人,昔日享受到了东方侯府带来的荣华富贵,那么,也就该承担相应的风险。

这是他们的命!

他们只能认命,如果不想认,就只能看他们各自的神通了。

东方珞思忖着,进了屋。

东方侯夫人端坐在软榻上,想起第一次在这里见她,还是歪坐在榻上,嘴里流着涎水。

那时候的东方侯府还蒸蒸日上,现在的东方侯府却是日薄西山,祖母却比以前硬朗了许多。

头发梳的一丝不苟。

眼神清名。

剑眉飞扬。

看到东方珞,绽放了一个笑容,鼻翼微微皱起。

这样的祖母,无论在容貌还是神态上,都已经跟前世的姨婆完全的重合了。

东方珞眼中闪着泪花,拉着钟凌风走了过去。然后松了手,自行跪下,“珞儿拜见祖母!”

钟凌风紧接着跪下。

东方珞错愕的看过来,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高傲的男人会为了她一而再的屈膝。

钟凌风微微笑,一派坦然自若。

酒氏如梦初醒般大喊,“哎呀!蒲团!”

东方侯夫人却一下子从软榻上弹跳起身,眼中泛泪,嘴唇翕动,“好孩子------快起来!”

尤嬷嬷便赶紧上前,将东方珞搀扶了起来。

钟凌风也就跟着起身。

东方侯夫人的目光就在二人之间游移,然后笑着点头,眼泪就不受控制的掉落。

东方珞赶忙过去抱住东方侯夫人的胳膊,“祖母,你能自己站立了!而且,三个字一起说的时候已经很清晰了呢。”

声音哽咽,惊喜难掩。

“何止啊!婆母现在已经能拄着拐杖走两步了呢!”

东方珞循声看过去,说话的竟然不是一向挑头的李氏,而是不显山不露水的汪氏。

东方侯夫人拍着东方珞的手,道:“这都是------珞儿的------功劳呢!”

东方珞扶着东方侯夫人坐回去,一转身,腰间的免死金牌便跟着晃动,着实晃眼。

东方珞看着目光朝她射来,确切的说朝着金牌射来,不觉就勾起了唇角,“祖母这病,虽然有了起色,但还是需要静养。这里,用不着这么多人伺候吧!”

东方侯夫人趁机道:“都下去!”

李氏上前一步,“婆母身边怎么能离了自己人呢?郡主再孝顺,毕竟金枝玉叶,不能事事亲力亲为。这样吧,我留下,你们都下去吧!”

东方珞眨巴眼睛,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从灾星脱胎换骨成金枝玉叶了吗?

这种突然被人捧上云端的感觉,她还真就不太适应呢!

“大嫂这话说的!”王氏跟着上前一步,“今日本该三房轮值,若说留下,也得弟妹我留下才对啊!”

汪氏也笑着道:“瑜儿最是跟郡主亲厚,你不知道,凡是有关郡主的事情,他都非常的关心呢!整日里六姐姐长六姐姐短的念叨!”

东方珞眯了眼睛,揣着明白装糊涂道:“你们究竟想干什么?祖母什么时候成了香饽饽了,劳烦你们这些个儿媳妇轮值伺候了?我一直不都是你们避之唯恐不及的灾星吗?怎么就摇身一变成了金枝玉叶了呢?”

几人面皮上挂不住,只得僵硬了表情,却是谁都不肯后退一步。

西门氏上前,道:“大家都各自回去吧!想来,郡主和婆母应该是有体己话要说的。”

三人不约而同的剜了西门氏一眼,西门氏就只有苦笑了。

“六姐姐!听说你手中的免死金牌能从皇上的刀下救人,不知道能救几个人啊?”

孩子的话,最是藏不住目的和情绪。

东方珞就看了东方瑜一眼,然后冷冷的扫过其他所有的人。

东方珞冷笑,“原来,你们对我这般欢迎的目的,是冲着这面金牌来的啊!”

把免死金牌托起在手中,抚摸了一下。

李氏硬着头皮道:“从前是民妇不对!是民妇猪油蒙了心,才会屡次冲撞郡主。如今,也是悔不当初!还望郡主念在身上流着东方侯府的血的份上,体恤一下东方侯府的血脉。为东方侯府留一个根!民妇给您跪下了!”

“别!大太太省省吧!”东方珞面上含笑道,“本郡主承受不起。这免死金牌的确可以免任何生死。东方五少爷的问题也相当的好,若说这免死金牌能救几个人,昨日进宫,本郡主也问过皇上了。皇上也说了,这金牌最多一次只能免死两人。”

唏嘘声此起彼伏。

东方珞勾唇一笑,继续道:“但其实,本郡主认为两个名额已经多了。在这倘大的东方侯府,唯一对我好的人,不过只有祖母一人而已。”

言外之意,东方侯夫人已经占去了一个名额。

三个太太的目光就齐齐的看向了西门氏,其中有着不约而同的嘲讽。

西门氏当然也是变了脸色的,哆嗦着嘴唇道:“恩泽,东方侯府是真的要被满门抄斩了,对吗?”

东方珞也就不由得朝着西门氏看去。

她关注的重点还真是与众不同啊!

被点名的吕恩泽道:“回岳母的话,弑君绝对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东方侯府动用死士谋杀嘉珞郡主,更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此次,就算皇上开恩,不予杀头,怕是也逃不了流放之罪。”

西门氏至此,脸上的血色褪尽,“也就是说,你岳父此次被放回来的可能微乎其微了?”

吕恩泽道:“这就要看东方侯府在这件事情上涉水有多深,以及祖父的态度了。”

“哼!”东方侯夫人出声。

李氏却一下子跳了起来,“究竟需要什么态度啊?侯爷赶紧拿出来不就是了。”

没有人接话,暂时出现了冷场。

李氏更加的躁狂,“都人命关天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好!如果真到了满门抄斩的那一步,我希望郡主能够救下琅儿一命!”

“不!”王氏大叫,“还有一个名额,要救也是救瑚儿才对!”

“你闭嘴!”李氏瞪着血红的眼睛看向王氏,“琅儿是府里的大少爷,一直当做府中的继承人来培养的。若是能够逃过此劫,将来肯定能成大器。”

王氏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你的儿子已经是个残废了,还指望着成什么大器?”

汪氏看了眼东方珞,“府中的大少爷,另有其人吧!”

李氏的脸立马就黑如锅底了。

西门氏的脸上则现出凄楚的表情。

“我才不是残废!”一个人影突然上前,猛的推了王氏一把。

王氏一个踉跄,差点儿没站稳,幸亏酒氏出手扶了一把。

酒氏倒是个安静的,不争不抢,自始至终都安守着姨娘的本分,尽管面色也如死灰一般的难看。

王氏放声大哭,“以下犯上,目无尊长,能成什么大器啊?这是摆明了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

她可能忘了,作为同林鸟的夫妻,大难来时还各自飞呢!

何况这个府中,本来就各怀心思的诸人。

“你才是残废!你活该死了丈夫做寡妇!”

如此恶毒的话,居然出自东方侯府被寄予厚望的继承人之口。可见,就算东方侯府能逃脱此劫,怕是也会自行走向灭亡的。

东方琅身高已经有一米七,长得肥肥胖胖,也就难怪王氏受不住他那一推了。

“作孽啊!”东方侯夫人大喊。

“祖母!”东方珞连忙上去安抚。

吕恩泽实在看不下去,道:“岂可当着孩子的面讨论这种问题?下人都是干什么吃的?还不赶紧把你们的小主子带下去。”

等到少爷小姐们都被请了出去,屋子里总算有了空隙。

东方侯夫人也就顺过一口气来,抬手指着她那几个儿媳,“你们------也都------给我滚!”

几人站着不动。

东方珞小脸一拉,“怎么?祖母这个侯夫人说话不好使了是吗?你们都给我听着!祖母这身子刚见起色,若是再气出个好歹来,不等皇上砍你们的脑袋,我先掀了这东方侯府。不信,就试试!”

西门氏便率先走了出去。

见西门氏都走了,其他人虽然面上还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便都灰溜溜的离开了。

钟凌风和吕恩泽不约而同的往外走。

“你们留下!”东方侯夫人道。

两人便如同门神一般站在了门边。

东方珞坐到软榻上,隔着矮几给东方侯夫人把脉。“脉象不稳,思绪烦乱。祖母病了十年,珞儿以为祖母已经把什么都看淡了,却原来还是放不下啊!”

那些毕竟都是她的子孙后代,就算再怎么不喜,却也不是希望一大家子的人都就此殒命的。

所谓的看开,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东方侯夫人叹气,“你和------璎儿好!我就------放心了!”

东方珞把完脉,却一直抓着东方侯夫人的手,“祖母若是不好,珞儿无论身在何处,都会心不安的。”

东方侯夫人摇摇头,眼泪包着眼圈,“别傻!”然后看向门口,“你们俩------管住------她们!”

门口的两人却毫无反应。

东方侯夫人继续道:“尤其------璎儿------”

吕恩泽道:“祖母放心!恩泽会好好劝她的!她不放心的,除了祖母,也就是岳父岳母了。岳父十年未在东方侯府中,按理说,罪责应该没那么大。恩泽会想办法的!”

东方侯夫人摇着头,摆着手,“不!不能救!”

吕恩泽错愕。

尤嬷嬷道:“禀告各位主子,侯夫人的意思,东方侯府的事情,两位姑奶奶以及两位姑爷,都千万不要管了。东方侯府犯下的是死罪,谁都救不了。若是非要救,怕是非但吃不了鱼,还会沾一身腥呢!”

东方侯夫人忙不迭的点头。

钟凌风和吕恩泽齐齐挺直了脊背,肃然起敬。

东方侯夫人就算病了十年,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不糊涂的。

钟凌风表态,“祖母放心!凌风心中有数!”

东方侯夫人反握住东方珞的手,“免死------金牌,不要用!”

东方珞叹气,“祖母放心吧!珞儿不用!但请祖母放心,无论此事牵涉有多深有多广,珞儿定会想办法保祖母周全的。”

东方侯夫人摇头,泪流满面,“别!别------浪费------心思!祖母------十年前------就该死了!活了------十年,也是------赚了。”

东方珞的身体就掠过一丝轻颤。“祖母可愿意说出十年前的事情?”

东方侯夫人握住东方珞的手,就止不住的颤抖。然后不停的摇头,“不知!”

东方珞叹口气道:“并非珞儿揪住过去不放,是最近总是时不时的梦见哥哥!他还是七岁的样子,是永远都长不大了。他总是在梦里不停的喊珞儿。就这两个字——珞儿!然后还会梦到无边无际的水,他不喊救命,却喊救珞儿------”

东方珞说着哽咽。

东方侯夫人本来无力的手,此刻却把东方珞抓的手指变形。

东方珞忍着手疼,没有动,“祖母,珞儿想还过去一个真相,可以吗?”

尤嬷嬷上前,为东方侯夫人擦拭眼泪和鼻涕。

东方侯夫人长叹一声,“去查吧!最坏------还能成------什么样?”

东方珞咬唇,眼下真的是东方侯府最差的时候吗?

不见得!

若是以谋逆之罪论处,这府中的诸人不过是受个牵连,脸面都还在。甚至还能博得个同情。

这还没有达到她的要求。

她要的是自己的灾星之名从源头上得到更正。

吕恩泽上前,抱拳道:“祖母,孙婿有一事相问。珞儿幼时的奶娘,孙婿已经找到。经审问,她说记得大少爷当初是因为无意中撞破了什么秘密才被害的。”

东方侯夫人的身子一僵。

“秘密?什么秘密?”东方珞急急的问。

吕恩泽看着东方侯夫人,苦笑,“你的奶娘并不知道。只是回忆大少爷出事之前,似乎有些不对劲。因为同属于二房,她与大少爷的奶娘也比较熟悉。她记得大少爷的奶娘曾经说过,大少爷做梦都会喊,‘我要保守秘密,不说!不说!’”

东方珞就觉得浑身的汗毛,根根往上竖。

东方侯夫人一长串的咳嗽。

白薇赶紧端了茶水过来,伺候东方侯夫人喝了。

东方侯夫人叹口气,“这事-----我确实------不知,但是-----珀儿,的确------跟我说------他有秘密。就在------出事前------两天。”

秘密之事由此得到了证实。

东方珞就更加如坠五里云雾了。

在原先的设想里,本着谁受利谁有嫌疑的原则,害死东方珀的凶手,跟大房绝对脱不了干系。

毕竟,东方珀若是活着,听说他当时也很得东方侯的喜爱,那么,在东方侯挑选世子的时候,恐怕就会因为孙子倾斜。

但东方珀一死,二房从此一蹶不振,大房的世子之位也就毫无悬念了。

现在却又突然出现了一个秘密!就因为七岁的东方珀撞破了某些人的秘密,便惨遭杀人灭口吗?

杀死一个东方珀还不够,却把她也搭上了。

当时只有四岁的东方珞,应该没有参与这个秘密吧!

钟凌风走过来,扶住东方珞的肩头,“不管是什么样的秘密,很快就要大白于天下了。”

东方珞点点头,“是的!”

东方珞反复嘱咐了东方侯夫人注意身体之类的话,然后把带来的补品和药材留下,便起身告辞。

临走,东方侯夫人又拉住东方珞的手,“为我------冒险,我会------生不如------死!”

东方珞便跟东方侯夫人来了个短暂的拥抱。

又把尤嬷嬷和白薇几个丫鬟叫到跟前嘱咐了一番。

最主要的就是给她们吃定心丸。

冰灯和连翘是腾亲王府的人。白薇和粉薇是凌五爷的人,卖身契现在丰园。尤嬷嬷则是北郭侯夫人的人。

真要是东方侯府出了事情,她们还是可以各归各处的。

没有了生死顾虑,伺候起东方侯夫人来,应该一如既往的尽心尽力吧!

走到南山房大门上,东方珞忍不住的回头,祖母倚在屋门框上,形成了一副凄凉而萧索的旧画。

东方珞看的,不由得鼻子一酸。

钟凌风握住她的小手,“祖母不会有事!”

东方珞咬唇,大步离开。

只是未走出多远,就听到了吵闹声。

女人跟女人的撕咬,分贝总是显得特别的高。

只是没等到绕过假山,就被突然冲出来的人唬了一跳。

钟凌风更是本能的将东方珞扯到身边。

却是酒氏和她的两个儿子。

三人到了东方珞面前,扑通跪地。

东方珞蹙眉,这母子三人见了她最多的举动恐怕就是下跪了。“酒姨娘就别多费口舌了!你的所求,我无能为力!”

酒氏抬头,眼睛红红,一副梨花带雨的楚楚可怜状。“妾身还什么都没说。”

东方珞道:“当初,你要进东方侯府,为的是给你的儿子争一个名分。现在,名分有了,你后悔了吗?”

酒氏咬唇,“妾身------妾身------的确悔不当初!”

东方珞道:“你的当初,是指何时?”

酒氏道:“妾身此生,所托非人!”

东方珞同情的看着她,“在东方阁被追杀的真相,你已经查到了,是吗?”

酒氏看看两个孩子,仰脸看向东方珞,“妾身从来没有想过,相伴了十几年的枕边人,居然会想让我们陷入万劫不复。”

东方珞叹气,同情就变成了漠然。她可以同情她作为一个女人,被枕边人追杀。却无法同情她,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一切都是你的咎由自取!从最初你夺人丈夫开始,你就该想到自己是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虽然她不喜欢李氏,但同为人妻,这一刻,她却是站在了李氏这一边的。

“郡主!”酒氏爬到了东方珞脚边,抓住东方珞的斗篷边,“妾身自知罪孽深重,死不足惜。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啊!大郎已经死过一次了,二郎还这么小------他们跟着我,其实是没有享多少福的。郡主,您行行好,救救他们俩吧!我会让他们做牛做马报答您的!”

东方珞后退一步。

钟凌风冲着白鹭丢了个眼色。

白鹭过去,直接将酒氏拖了开去。

东方玳木然的跪着,没有丝毫的反应。十二岁的半大小子,已经对眼前的形势能够明了了。

东方瑁却冲上去踢打白鹭,嘴里喊着,“不许你欺负我娘!”

懵懂幼儿,根本对周遭的情况一无所知。

酒氏就抱着东方瑁大哭,“郡主,看在妾身曾经帮过你的份上------”

东方珞走出去的脚步,就猛的停住,回转身,冷冷的问:“谁帮过谁?”

当初说好了各取所需,若非要说是谁帮了谁,那也是凌五从东方博的手底下救下了他们母子三人。

死士的事情一经爆出,酒氏再傻也该想明白当初追杀他们母子三人的是谁了。

酒氏把脸埋在东方瑁的身上,呜呜大哭。

东方珞叹气,“掌握生杀大权的那个人,是皇上啊!而犯下如此大错的,却是他俩的爹啊!”

她没有问钟凌风,却隐约的猜测,在豢养死士这件事上,东方侯八成也是被他的大儿子给坑了。

所谓的因果报应,又怨得了谁呢?

绕过假山,就看到李氏和王氏被各自的丫鬟婆子拉着,嘴里都还骂骂咧咧。

打眼一看,两人的状况差不多,俱是头发凌乱,衣服不整,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抓痕。

可见,刚才这里是经历了一场恶战的!

幸亏刚才被酒氏挡了一下,否则,女人之间的那种打架,岂不污了两位男士的眼?

汪氏则是冷眼旁观,如同老母鸡般的把一双儿女护在身后。

东方珞觉得,这府中最最聪明的应该就是这汪氏了。

不参与战争,说不准还会在鹬蚌相争中,来个渔翁得利。

再看李氏的身后,胖胖的东方琅也是一身的狼狈,脸上也是挂了花。

而王氏身后的东方瑚也没好到哪里去。

只是不知这一场战争,是两个大人先发起的,还是两个孩子先开打的。

“六姐姐!”东方瑜喊着,跑到了东方珞面前。

东方珞当然没有错过汪氏伸手推的那一把。

东方瑜这一喊,其他人也都如梦初醒。不约而同的的看向东方珞腰间的免死金牌。

东方珞暗暗好笑,原来她今日的人格魅力全都依仗在这块免死金牌上啊!

李氏一个箭步冲过来,白鹭往她身前一站,就把人给挡了回去。

李氏嘶哑着声音大叫,“郡主,要救琅儿啊!婆母一向最喜欢琅儿的!”

“不!”王氏也凑过来,“婆母最喜欢的一直都是瑚儿!”

“上次毒舌咬伤婆母之事,多亏了瑜儿呢!”汪氏没有上前,说出的话却是掷地有声。

三人一人一句,端的都是一副慈母形象。

大难来临,谁还记得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道理?

东方珞提高声音,道:“可是,祖母刚刚跟我说,她最疼爱的孙子,是东方珀呢!”

喧嚣和吵闹,就在这一刻落地,渗入到了泥土里。

一时间,只剩下冬天的冷风在呜咽。

王氏瞪着无神的大眼,翕动着嘴唇,喃喃道:“东方珀不是已经死了吗?”

“对!对!”李氏回神,“死人是用不着免死金牌的!”

东方珞的视线扫过诸人,“是啊!哥哥是死了!可他最近常常托梦给我呢!说他死的好冤枉啊!”

那些个本已经黑着的脸色,又平添了悚然。

再加上冷风的摧残,一张张本来雍容华贵的脸,就愈发的没法看了。

王氏假笑,“怎么可能!梦都是假的呢!”

汪氏走上前,“仔细想想当年的事情,的确是疑点重重的呢!”

东方珞就看向静默的李氏,“大太太为何不说话?当年二房出事,大太太帮着料理事宜,可是出了不少的力气呢!”

李氏的身子摇晃了一下,“你想说什么?你不会怀疑我是凶手吧?”

东方珞勾唇,“大太太这话,就是承认有凶手了?”

李氏道:“我什么也没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东方珞挑眉,“大太太确定不知道吗?不需要回去好好想想吗?”手就摸向了腰间的金牌。

李氏立马改口道:“时间过去太久了,很多事情记不清楚了,也是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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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珞翘起嘴角,若非形势所迫,李氏,曾经不可一世的一个人,怎么会轻易低头呢?

“听说,东方珀之说以会招来杀身之祸,是因为撞破了一个秘密。你们有谁可知道这府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所有人的脸上都在上演五彩缤纷。

汪氏道:“郡主说了这么多,可是要一命换一命?”

“哦?”东方珞看向面色恢复常态的汪氏,“四太太有何高见啊?”

汪氏要一下苍白的嘴唇,“谁能查出当年东方珀的死因,就救谁,是吗?”

东方珞顺势拍手,“这个主意好!还是四太太最聪明!东方珀的死,既是祖母的心病,更是我灾星的来源,所以,当年之事还是查清楚的好。”

“查------查------”王氏像是在附和,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东方珞勾唇一笑,“鉴于此事太过久远,一时间不太好查。那么,本郡主就把条件放宽一些。十日之内,这东方侯府中,无论男女老少,主子还是下人,但凡有能查出当年真相的,本郡主就到皇上那里保他一命。各位珍重!告辞!”

一行人往前走,挡在前面的人都自动让开。

王氏却在后面突然大喊,“你想保谁就保谁吗?还是我们东方侯府这次的罪过根本就不至于斩杀?”

李氏也赶紧附和,“就是!就是!我们东方侯府,那可是开国功臣。太祖皇帝也曾经说过,四大侯府跟大衍朝共存亡的。鉴于祖训,皇上是不会对东方侯府赶尽杀绝的!不会的!不过是小惩大诫而已!哈哈!东方珞,你之所以有这么大的口气,是已然知道皇上的心思了,对不对?”

这一番话,曾经的那个李氏仿佛又回来了。

但这负隅顽抗的天真,让东方珞彻底的无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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