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瑟瑟,寒意渐浓。凄冷的山路上,满是落寞的残花与飘叶。神情憔悴的杜仲秋被两名琉璃士兵押送,去往琉璃国极寒之地北山。
一路相安无事,除了天上飞着的几只黑鸦,这一行几乎没有见着其他的活物。三个人走着累了,正在一处幽静的树下坐着休息。
忽然,一群黑鸦“哇哇”乱飞,身后的树林蹿出几个人影。一行穿着黑衣之人紧裹着面纱,从树林里跑了出来。
“快把人留下,留你们俩一条性命!”其中黑衣人一说话,那两个琉璃兵便一溜烟的跑得没影。
“几……几位……饶命!”杜仲秋身体虚弱不堪,跪倒在地上就如同病怏怏的女子一般。
为首的那名黑衣人道:“快走吧,主子正等着你呢!”
杜仲秋一愣,脸上马上露出欣喜的表情。
哪料这时林中又蹿出一伙黑衣人,赫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两伙人短兵相接,打成一团。可明显后来的这一伙人功夫略胜一筹。
那为首的黑衣人对准对方眉心就是一剑,却被对方灵巧的挥剑一挡,剑被拦下,却还是在自己的袖口上留下一道划痕。黑漆漆的衣裳被划开一个口子,露出里面一个奇怪的纹身。
那黑衣人一瞧那纹身,眼神一滞,脱口说道:“东信暗卫?你是王爷手下之人?”
那人没有回答,却拿剑朝对方挥了一下。黑衣人连连退后,借着这个空隙,对方提着杜仲秋便快速的逃走。一伙人一瞬间便消失在树林之中,竟然找不到一丝踪迹。
司徒府内,司徒月气乎乎的迈步走到司徒明的面前。
“司徒明,你为何要派人掳走我的人?”司徒月当着众人面质问道。
司徒明眉间一蹙,给左右下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些下人们便心领神会的离开,房内便只剩下司徒明和司徒月两人。
“王姐,你也算是大国而来的公主。这样有失礼仪的跑到王弟面前大呼小叫,岂非忘了自己的身份?”司徒明挖苦道。
“哼,你还记得我是你王姐?”司徒月被气得涨红了脸,“自从你看上了沐春阳那个小贱人,何时还记得我是你王姐?”
司徒明额头上青筋微微一跳,虽然以前也与司徒月争执过,却没如这一回一样提到沐春阳。应该说每次提起沐春阳,司徒明都会觉得心头一紧,似有一股说不出的酸楚。
“王姐,公私分明。我与沐春阳的事情,我自会处理,不劳王姐操心!王姐突然无事生非,自己手下人管不住,怎么还管本王要人?”司徒明反问道。
“我问你,那杜仲秋是不是被你掳走?你明知道杜仲秋是我笼络之人,我派人将他劫走,你却中途横插一脚,是何用意?”司徒月质问道。
其实司徒月这是冤枉了司徒明,杜仲秋虽然此刻确实是在司徒明的手上,却不是他派人劫走的。这一切是沐春阳暗中设下的圈套。她故意放消息给司徒月,让她派人暗中掳走杜仲秋,却又叫风月手下之人拦下司徒月的人马,然后伪装成司
徒明的人马,让司徒月的人误会。最后又将杜仲秋丢到司徒明手下人的面前,暗暗留下一封信,直指此人知道司徒月与司徒亮暗中相助叛军之事,让他杀人灭口。
司徒明嘴角一勾,对着司徒月冷冷一笑。“王姐,你常常说我色*欲熏心,利令智昏。可是如今你却为了区区一个琉璃弟子,与王弟反目。不知道王弟能否说王姐也是为色痴迷,色*欲熏心呢?”
司徒月当初选择帮助司徒明本就是有私心,想利用司徒明之手使自己掌握东信大权。如今司徒明已经收回了自己在琉璃的兵权,对自己的态度也大不如从前,心中自然忿忿不平。
司徒月愤然道:“哼!既然你可以为一个沐春阳同王姐反目,我为何不可以为杜仲秋与你理论?其实在你心中,可曾有过我王姐的一席之地?兵权你已经收回,如今连我手下亲信之人你也要一并拿去吗?”
司徒明微微蹙眉,道:“那人知道我们太多的秘密,在世上留不得!”
“哼!如果我偏要留呢?”司徒月似乎因为被司徒明的一番话而被逼到绝境。
司徒明眼神露出一丝阴狠。“若你真要那个人回去,就和他一道回东信!”
“好!此话当真?你把人给我带来,我明日便带他回琉璃!”司徒月恨恨的说。
司徒明一愣,没有想到司徒月居然为了一个司徒月铤而走险,宁愿回到处处危机的东信国。
“既然如此,一言为定!”司徒明眼睛宛若一把利刃,眸光寒砭入骨。
经过沐春阳经心设计的一场布局,司徒月和司徒明两姐弟终于反目成仇,彻底破裂。只是沐春阳没有想到司徒月居然因为此事要回东信国,计划似乎实施得太圆满了。
沐春阳坐在院中,看着一地秋海棠姹紫嫣红的绽放,听完独孤云给她讲司徒月因为杜仲秋而和司徒亮长亭闹翻,赌气出走,回到东信国的事情。眼中似起了一片波澜,杜仲秋终究是去了东信国。这个卑鄙小人,原本想让他死在东信,却因为师傅的原故,最终还是没有下手。只是不知道他随司徒月去东信,会不会又在背后出什么鬼主意。还有那司徒月,怎么会轻易放弃多年以来在琉璃的精心布局,甘心回到危机四伏的东信国。她心里面到底有什么打算?
眼前的局势看着对自己这边有利,但沐春阳总觉得那是黎明前的黑暗还未来临。自己和司徒月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一阵秋风卷起一地的落花,风中萧瑟。
“春春,天凉了!要多添些衣裳,切勿着凉。”独孤云说完司徒明的事情,眼睛紧紧盯着沐春阳,眼神中留露出关切的神情。
沐春阳一抬头,正对上独孤云灼灼的目光。心中一颤,立刻低下头,垂下眼眸。淡淡的回答:“不碍事!”
自从平叛过后,独孤云虽被封为“护国大将军”,却喜欢天天往沐春阳这里跑,倒是对那军机大事漠不关心。
“你如今已经是护国将军,不思长进,反倒常我这边跑。让别人看见该如何说你?”沐春阳语气里带着几
分叮咛。
独孤云倒是不以为然,说道:“谁稀罕一个护国将军之位?我爱做什么就做什么,管那些人说什么!”一边说着,一边将桌几上的一块桂花糕丢进嘴里,细细的咀嚼一番。
沐春阳知道独孤云的禀性,虽有才能,却还是一幅闲云野鹤,小孩子的心性。“你不在乎一个将军之位,可是琉璃的百姓却还仰仗着你这护国大将军呢!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千千万万的琉璃百姓考虑!”
独孤云最怕沐春阳跟他讲这些治国大道理。他不在乎什么将军之位,更不在乎什么琉璃百姓的议论,却最最在意心上人的想法。独孤云努一努嘴,故意带着怪怪的语调说道:“光我一人有着平天下的想法有何用?如今叛军已灭,琉璃王也乐得自在,谁还想着复国仇,光大琉璃?”
独孤云的一席话却也说出实情。这琉璃王越辛一直是个唯唯若若,粉饰!太平之人,既无治国之能,更无身为琉璃之主的胸襟与抱负,想要他出兵对付东信,只怕难上加难。而独孤云身为越辛的侄子,虽有着平天下的才能,却似乎对这皇位不感兴趣。若是他日独孤云成为琉璃之主,是不是形势就会改观?
沐春阳想着,眼睛不住的打量起独孤云。曾经笑起来灿烂如花的少年经过一场战争的洗礼,皮肤开始变得黝黑,脸上也有了风霜的痕迹。原本清澈明亮,好似水晶的眼睛此时也带着锋锐、敏锐的幽光。一个曾经不谙世事的少年已经变成久经杀场、刀头嗜血的铁骨铮铮的男儿,让沐春阳不禁心中一颤。原来战争真的能够改变一个人。
独孤云被沐春阳瞧了半天,抬眸瞧着沐春阳,嘴角弯弯一笑。打趣说道:“春春,看我看得如此入神!是不是在想着什么时候嫁到我府上,成为我的人呀?”
沐春阳眼睛一瞪,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刚刚还想说他平叛过后似成熟不少,却想不到还是难改顽劣的本性。“你有何好看的?还不如这院中一地的秋海棠好看!”沐春阳气乎乎的说。
独孤云却笑得更欢,“春春,既然你喜欢秋海棠,我便在家中种满那秋海棠,叫你来看,如何?”他又从怀中取出一物,轻轻的放到沐春阳的手中。“送给你!”
沐春阳仔细一看,竟然是一枚玲珑小巧的发簪。沐春阳瞧着有些眼熟,仔细想了一想,原来是曾经在琉璃书院被独孤云玩笑中取下的那一支。因为被独孤云弄坏,一直丢了没管。却没有想到竟然还在他手里。
原本细小的裂纹早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被一道细细的金丝细边所镶套。上面还有金丝线做成的小花点缀在原来的玉簪花纹之下,更增添了几分精美与细致。可见此人的用心。
“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会修补这玉簪之人。原本早就想送给你,却没有想到你竟被掳走。现在才物归原主,看合不合你的心意?”独孤云眼神含笑,灼热的目光痴痴的看着沐春阳,眼神脉脉含情。
一股暖流汇至心中,沐春阳两颊微红,故意装做不悦。将玉簪塞还到他手中。“谁要你的东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