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爷的孝心!

半黎接过下人送上的清茶,茶香扑鼻,汤色醇厚,上等的今春新品普洱茶,双膝跪地,恭恭敬敬的双手呈到七王爷面前:

“父亲大人请喝过这一茶杯。”

七王爷接过茶杯,先是闻了一闻,笑着说道,

“半黎这一杯茶里,确是加了孝心的,果然是好茶。”

半黎低垂着头,没人注意到她眼底的深沉,七王爷这一句话分明就是在点醒她,与着今下午在七姨娘所居客厅的话相对照的,夹竹桃的花香,还是藜芦的微苦,他一清二楚,他要的这杯茶中,必须有她夏半黎的孝心。

步步为营布下了这一局棋,因为他这一子,改变的局面,半黎磕了三个头,按足了规矩,

“半黎一定会尽力尽力,为父亲分忧解劳。”

简太清笑着扶着她起来,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玉镯,送在她手上,

“这一方玉镯,就算是送你的表礼吧。”

夏半黎低下头,手中的玉镯触手温润,隐隐地带着一丝流动的玉髓,通透莹润,雕刻出一个展翅欲飞的凤凰形状,极为逼真灵动。

半黎虽不懂这块玉的来厉,也知道是不凡的,赵东泰看到她手上这块玉,更是脸上变色,

“太清万万不可,这块九凤玉环是先皇所赐,该是七王爷成亲之日送于王妃之物,半黎一个小小的丫头,当不得这样的表礼。”

简太清挥挥手,不在意的说道,

“世伯客气了,一块玉镯聊表心意而己,太清视半黎为女,才将这块玉镯送于她,本王未来的王妃当与本王心意相通,不会在意的。”

半黎躬身道了一声谢,

“谢父亲。”

一块玉镯截了她胡,说到底,还是七王爷占了便宜,她收得心安理得。

有了这只玉镯,虽说她未正式在皇家认养,但在镇国公府,谁也不敢小瞧了她,简太清布局精心,也是存了这个心才给得她,她有什么好感激的。

赵东泰见事情至此,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与七王府客气了几句。

许世友笑呵呵的道了几声喜,咐吩下去,准备酒席。

几个人推让着入了席,富丽堂皇的大厅里,摆设精制大气,正对面的墙上,挂着吴道子的真迹《天王送子图》,摆示出书香世家的底蕴,却也正合了今日的喜事,足以见得许世友作人的精细,细枝末节上也见周全。

简王爷仰头看向那张画,满眼的欣赏,温文而雅的说道:

“这幅《天王送子图》地真迹竟是被许兄收藏,嗯,果真是一代画圣巅峰之作,笔法流畅,寓意深远。许兄真是慧眼如炬。”

许世友抚须一笑,连连称谦,一旁的赵元隽也是一叠声的赞叹,赵东泰挑着筷子,吃了一口半黎布上的海味,浅浅的笑着,眼角眉梢间带着几份欣慰舒畅。

紫檀木八脚云纹大圆桌上,摆放着各色的珍馐佳肴,因为是夏半黎的关系,夏金焕也坐了上座,在这样的局面下,一时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放,对着一桌子的酒菜咽了咽口水,扯着嗓门地对着一旁的半黎说,

“火柴儿,爹这辈子吃过最大的席面就是县老太爷过寿时赏下来的那一桌十八道菜肴,乖乖,跟这一比就是赏要饭的了。爹今儿是沾了你的光,才吃上了这样的席面,真是享了大福了,看到你这么出息,你娘在天上也该含笑九泉了。”

边说完,眼角又有点湿,抬起袖子抹了抹泪。

他的声音虽压得低,可这一桌子的人,人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眼角抽抽。

许世友轻咳了二声,笑着说道,

“送上船的用品,我己安排家丁先运过去了,各位安心的吃喝,等吃好了再行动身不迟。”

同一席面上的赵东泰等,只当是未听到夏金焕的话,各自挑着眼前的菜肴,吃了起来。

半黎笑着端起一小盅金丝燕窝送到夏金焕面前,随手擦拭了下筷子,夹起一筷子龙井虾仁到他盘里,

“爹,你尝尝这味道如何。”

夏金焕喜得眉花眼笑,拿起筷子吃了起来,连吃连赞叹,

“好吃,真好吃。”

半黎笑了笑,又是给一侧的七王爷也挑了一筷,

“父亲,您也尝尝。”

简太清看着光洁的白瓷盘上,那一只晶莹剔透的虾仁,陪衬在一盘的清汤绿叶之中,却是象跳跃龙门的鱼,一过了那道天门,就是海阔天空,龙潜于天。

简太清拿起筷子吃了一口,温声说道,

“嗯,味道不错。”

边吃着边看了夏半黎一眼,眼神中淡淡的笑意。

半黎咬了咬唇,不动声色,低下头接着吃碗里的饭菜。

夏尧琪夹过一筷子虾,绕过夏金焕,送到她的碗中,悄悄地说,

“妹子,你总挑虾,一定是爱吃的,多吃一点。”

半黎真想狠瞪他一眼,拿这手中的金针试一试,他这眼镜是不是瞎的。

可这场合无论如何,她也不能随心所欲。

半黎忍着心头的气,半低着头,挑起碗中的虾仁重重咬了下去,反复地在牙上厮磨。

这个傻哥哥,这点眼力价都没有吗?!

简太清随手挑了几筷子清淡的菜细嚼慢咽着,有意无意扫过身边这三个人,夏家三父女,同一个粗窑里烧出来的,成色却是差了几级,一个是七窍玲珑心,一个是实地实地的砖,还有一个就是缺了边的碗,果真是有意思的组合。

这一桌,客主尽欢,觥筹交错,至于吃到嘴里,是什么滋味,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夜晚江边,吹过的风中都带着扬州十里烟花的脂粉味,半黎扶着七王爷蹬上了船,挥手向着江边的许世友告别,身后的琪哥儿带着喜悦说道,

“梨大哥,太好了,你义父同意你跟着我们一起上京。我还怕,你就此留在了扬州,再也见不得你了。”

莫少梨淡淡的笑着,声音中不无惆怅,

“走吧,去收拾下物件,等到了京城还有很多事要作。”

夏金焕吃得酒足饭饱,打着响隔,粗声粗气地说道,

“莫小哥,以后就跟着我们一起住吧,狗蛋也说,这些年在戏班里,他和火柴儿没少得你关照,这次入了京,咱们就都是一家人,但凡有我一口饭,绝不会亏待了你。”

莫少梨低低谢了一声谢,琪哥儿拉起他的手,跟在夏金焕身后,兴高采烈的向着船舱走去。

赵元隽身体还虚弱着,上了船就入了房间休息,赵永泰毕竟身纪也是大了,看儿子没事,也放下了心,跟七王爷打了声招呼,带着众人各回了船舱。

七姨娘手搭在柳妈手背上,迎着风娇弱的站着,短短二个时辰的时间,本是明艳照顾的脸庞,硬是暗淡下来,失了生机,看着一身嫩黄伫立在夕阳中的半黎微微有些失神,红蔚霞光中,那只九凤玉镯分处的显眼,七姨娘片刻间回过神来,幅了幅身,嘴唇动了动,终究是什么也没说,默默的回了自己的船舱,一时之间,船舱甲板上人都了个干净,只余下七王爷与夏半黎,简太清扶着船舷,迎着飞看向远处的江面,染着夕阳的水面,看似平静,实则波涛汹涌,

“千江月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半黎,你说是不是?”

半黎默不作声,这位七王爷事事谋定而后动,哪一句话里也是放着七个八个钉子,接过来一个不小心,就是伤筋动骨的,七王爷仍是好脾气的笑着,周身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中,温暖如春风,轻笑着说,

“怎么不说话?可是与本王还生疏着,不知道跟本王说什么好?也是,半黎虽年纪还小,但是心思慎密,一眼就看出来,本王爱吃虾,特意给本王送上了,孝心可佳。”

孝心?你大爷的孝心!

半黎眯着眼看着他,简太清在激她说话,她不是看不出来,可是这口气堵在心里,却是憋得她难受,不吐不快:

“王爷,您又何必睁眼说瞎话。您的喜好,半黎又怎么可能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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