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晓闭上眼睛好一会儿,睁开,曾经隐忍的温柔也不负存在。坚定的上前一步:“是我自己想出去走走,你为何一而再的迁怒不相干的人!”
弘隽看着唐晓回来,实则是意外的。他本想扔了鞭子迎上去,却蓦然对上那冷到骨头里的眼神。
唐晓见弘隽不说话,口气一变,嘲讽的说道:“庆王以为我又逃走了?其实我也真是后悔又回来了。”
弘隽眉头深蹙,瞳孔的欣喜一瞬间被寒气覆盖,锁住唐晓的眸子复又冷厉起来。这十几天,她不都是温顺的么?偶尔还有胆怯闪过。他以为她在慢慢改着性子,却不知道她一直都是在伪装。都是在装着自己放松警惕的时候,好再次出去。外面就那么好么?别的男人就那么好么?
伸手攥过唐晓的手,把她拽的一个踉跄。
韩枫心疼上去搀扶,对着弘隽寒刃一样眼睛又缩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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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过,你要乖乖的,在家等着我,为什么做不到!”弘隽第一次,用这样的失控的声音吼出来。
唐晓的手腕被弘隽攥的很痛,可她的心更疼。她冷冷的挑眸:“我从来不是乖乖的。我现在做不到乖乖的等你回来。将来也做不到,永远都做不到!”
事情转了一圈,好像又回到原点。回到两个刺猬,两个骄傲的人,谁都不肯认输。
“你再说一遍!”弘隽的攥着纤细的手腕不觉得用力。
唐晓迎上曾经迷恋的眸子,咬牙一字一句:“永远不可能!死也不可能!”
“嘎巴”一声脆响,突兀的想在静寂了太久的房间里。
唐晓额头冷汗忽的冒出,牙齿咬破嘴唇,一声求饶都没有。
“即使断了……我的手脚,我的心依然在外面!”
“庆王……你生气就打我吧……姐姐她还生着病呢……”银翘再也不顾害怕,扑上去抱着弘隽的腿。哭的好像个泪人。
黑虎上去抱住银翘,怕她再受伤。
韩枫脸上抖动几下。忽的跪下:“主上……”
“你闭嘴!”弘隽头也不回的冷喝。接着对上唐晓冒火的眸子,寒着声音:“再问最后一遍,你愿不愿意乖乖的!”
“除非我死!”
已然失控的弘隽,身子不自主的轻晃一下。伸手捏住唐晓的脖子,“死都不愿意听话,当初又为什么来招惹我!为什么!”
“我……现在……后悔了……”唐晓呼吸一点点流失,却还倔强的说出这句话。
她真的后悔了。如果早知道自己的招惹,最后会变成这样,那她宁可在天牢把牢底坐穿,也不会去摸一下他的脸。
弘隽不想再用力,他还记得她生病,来了葵水自己都心疼的生不如死。现在,自己亲手要毁了她,自己会后悔,一定会后悔。可是手上的力气却收不住。
“主上快停手!她现在还怀着身孕!”韩枫再也顾不得许多,猛的冲上去,从弘隽的手里抢过唐晓。
唐晓剧烈的咳嗽,左手的手臂不正常的垂着。
“姐姐……姐姐你的手……我去找爹爹!”银翘吓得起身就跑,也不顾此刻自己还在跪着受罚,也不管庆王是否应允。黑虎默不作声,却也起身跟着银翘跑出去。
“身孕……”
弘隽没防备被寒风一拳打开,捂着胸口,却喃喃重复一句。继而忽的眸中雪亮:“身孕,你……你……有了我的孩子是不是!”
唐晓瘫软在韩枫的怀里,却被弘隽又一把抢过去,“小妖精,咱们是不是有孩子了?你……你总是逃走,就是为了找想吃的东西?”
“孩子……孩子……不是你的!”唐晓痛苦的闭上眼睛。
静,房间里一时静的吓人。
弘隽没有知觉般的手一松,唐晓身子破布娃娃一样的往下垂,被韩枫伸手接住。
“谁的!”好久,弘隽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唐晓睫毛轻闪,看着曾经让自己着迷的男人对自己露出憎恶的眼神,看着门口匆匆赶来的银白青,挑唇一笑,如惊世之花将要陨落的最后一个暂放瞬间。
“肖寒的。”
肖寒,对不起。对不起,你都不在了,我还想着麻烦你。因为只有你,只有你,让我觉得温暖可靠。只有你,现在不会受到迁怒。
银白青面如土色,做梦也想不到,唐晓有一日身孕被揭穿,却不承认这孩子是庆王的。她到底恨他有多深。
看到半空里游荡的手臂,银白青也不顾什么,急忙上前示意韩枫把唐晓放在床上。
急救,正骨,打板,包扎,从始至终,唐晓不曾有一点声音发出。嘴唇被牙齿咬出两个血窟窿,额头的汗淌了满脸,她始终一声都不吭。最后还是韩枫不忍,点了昏睡穴让唐晓睡一觉。
唐晓安顿妥,剩下的人跪了一地。韩枫之前拎着的篮子在地上散落,金黄的梨子滚得满地都是。十几个喜饼也被踩得满地碎屑。桌子上,是已经划掉的红艳艳的冰糖葫芦。
弘隽在唐晓吐出那三个字开始,就一直僵直的站着,好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一样站着。
“你怎么知道她怀有身孕的?”终于,弘隽打破这一室的寂静。
“今天是肖寒宅中管家之女兰心的大喜日子。肖寒曾答应替兰心做主嫁人。可是肖寒已经不在,只能唐晓去。在那儿,管家妻子无意中说出的。”韩枫简单把事情经过说一遍。
死者为大,于情于理,唐晓去完成肖寒未完成的事都算是应该。
可是已经钻进死胡同的弘隽却更加确信唐晓说的话。她和肖寒关系不一般,所以才会去帮他完成遗愿。唐晓从皇城密宅出走的时候,他派七路兵都找不到,肖寒却轻易的找到。或许那时候,他们就已经有了私情了吧。
陷入爱情的人,就会失去理智,也会失去判断事情的能力。
一个拙劣的谎言,本来有太多的漏洞。可是现在,弘隽却把所有的事情按照自己的逻辑串联起来。
或许,这也是他心里一直的恐惧。总是害怕失去,却有一天,终于是失去。
行尸走肉的般的离开行宫,弘隽至此在没有踏上这行宫一步。
第二天,唐晓醒来的时候,整座黄明山就剩下山脚下的一万人马。其余的都开赴皇城。
行宫里,只有银翘和银白青。
唐晓以为自己会死,但是还活着。以为弘隽会放自己走,但是全身依然软绵无力。
胳膊打着竹板,用一根带子吊在脖子上,然后坐在门外看着天空从蓝色变成灰色。十月的天气忽的降温,夜里,黄明山上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