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袅袅，醇厚的茶香在冷寒的空气里越发的明晰。明明两人近在咫尺，却因为中间隔着雾气，使得对面的那人看上去如此遥远。
房小灵垂着眼，低头把玩着手中那个粗制茶碗，似是有些不满意地蹩着眉。她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柄银质小勺，在碗里头轻轻地搅动着。
静谧的隔间里只听得小勺碰击的“叮叮”声以及两人轻缓的呼吸声，没有人愿意打破这难得的平静亦或是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并没有想好如何开口。
“茶凉了。”房小灵怔怔地望着茶水中倒影的自己，叹了一口气道，“家族之事，你别无选择不是么？”
“我……不想娶她。”他终是开了口，艰涩之意并没有因为茶水的润泽而减去半分。
房小灵无声地笑笑，发丝垂下，遮住了半边脸，使得巽清只看得见她微抿的唇。“张家张佐媛可是个难得的美人，怎得还亏了你不成？”
巽清茫然地看了她一眼，有些不可置信——他所认识的灵儿从来不会说如此尖刻的话……“你……”
房小灵所幸把碍事的一缕头发撩了上去，漆黑的眸子直视着对面那个有些坐立不安的男子，“巽清，这不是你想不想娶的问题。而是，你，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
一字一句，房小灵仿佛费劲了所有的力气，只觉得莫名倦怠。“你于我是个正常人类，娶妻生子再寻常不过了不是么？”
“那你来告诉我，房小灵，你，又是什么样的存在？”
“旁观者。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也是。”
“……”巽清一贯温润的表壳终是破裂了，他恨不得把房小灵晃晃清醒，把那些该死的话都收回去，可是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他不能！！
“好！你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巽清甩了一句狠话，就起身离去，平常如水的涟眸此刻也露出了刀子的锋锐。他盯着面色如常的房小灵，沉声道，
“那么，如你所愿。半个月后，我便会迎娶张家大小姐。”
“砰！！！”
大门被他用力地摔上，微微颤抖着，仿若哭泣的孩子拢成一团，只看得见抖动的双肩。
房小灵苦笑了声，仰脸倚在了竹椅上，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了她的领域范畴。细数约莫一炷香后，她突地起身，随即拂袖将茶水尽数扫落在了地上，顿时“乒乒乓乓”好不热闹。楼下的小二坐不住了，三步并作两步急忙奔了上来。
于是，“砰！！”
小二迎面就被砸了个正着，看着脑门上还在提溜转着的茶壶，他只觉得心肝都在颤抖。忍着还有些烫的茶水，他小心翼翼地把它捧在手里，张口就骂道，“那个不长眼的XXX，竟敢把茶壶丢在小爷我身上！！”
而回答他的只有，一地的狼藉以及吹进来的瑟瑟寒风。窗楞上的白色薄纱迎风飘荡，唯一完好的茶碗突地立起，又砸向了来人，似是极其不欢迎他的到来。
他呆愣了片刻，连手中的茶壶都顾不得，立马大叫着拔腿冲下了茶楼，“妈呀，大白天闹鬼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