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都城的生命力在满月的夜晚绽放到了极致,白日里几乎人影都没有的街道,现在可谓是人山人海。
大红布袄包裹着的小人儿满街乱跑,手里挥舞着长串的糖葫芦,嘴里咿咿呀呀叫唤着,黑亮的眼眸里尽是新生的喜悦。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就算是向严厉苛刻的爹娘多要上一斤糖果也是可以的。
姑娘们也从闺房里结伴走了出来,点了朱唇,擦了胭脂,贴了珠钿,穿上了最华丽的衣裳,莺歌燕语,一路行将而来,引得不少公子哥儿侧目不止。
憋闷了许久的年轻才子自然不肯放过这等难得的放松机会,他们三五结伴,喝酒下馆子尽情闹腾着,宣泄着这段时间死憋在书斋里啃书的烦闷。
酒楼茶肆都在大门前头挂上了大红灯笼,街巷两侧的飞檐棱角上都牵满了深棕色的绳索,用来悬挂各式各样的花灯。
晕红橙黄的火光衬得人脸上多了几分喜气,红粉佳人莫过如是。此时,光有式样繁多的小摊定然是不够的,大型余兴节目例如舞狮,猜灯谜,打擂台,只要有场子,必然是座无虚席。
今天,是全民的节日——正月十五,上元节。
阿柳对着小手呵着气,觉得那冒出来的白雾甚是有趣……恩,至少比那个红皮孔雀来的有趣……
阿柳已经有些后悔了,这么好的日子居然浪费在了这么个鬼地方。她皱了皱鼻子,躲开了那个满身脂粉气的女人,虽然那个女人压根就碰不到她,但本能的厌恶还是无法忍受被人类碰上,尤其还是这么个脸涂得都能掉粉的货色!!
夜上三更,张佐焱身边的女人换了一拨又一拨,可他像没事人似得继续喝着小酒,边上还堆了好几个空坛子。
阿柳无聊地打了个呵欠,自己还真是劳碌命,好好的日子闲不住非得来监视这个衣冠禽兽。姑姑也真是,这么个酒囊饭袋,除了脸还能看看以外,还能有什么……莫不是耍她玩来着(ps:月月斜眼睨视:某种程度上,阿柳你真相了)
“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你也不出来亮亮。莫不是瞧不起张某人我?”张佐焱斜斜倚着身子,状似无意一举杯,却吓得阿柳险些惊叫出声。
举杯的方向正朝着阿柳,不偏不倚,清亮的眸子直直看向阿柳,仿佛她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毫无遮掩地站在他面前。
阿柳僵得不敢动,她不知道张佐焱是不是在框她,或许他是发现了别的掩藏者也不一定,但她很快地就否定了这个想法,这附近有没有别的在监视张佐焱她最清楚不过,答案明显是否定的。她在木灵一族的地位虽没有房小灵高,但论起实力,她绝对有这个自信。
在阿柳愣神的空档,张佐焱已经从软蹋上走了下来,一步,一步,稳稳当当,正好在阿柳站的位置前不足一寸处停了下来。“别装傻,我知道你是个姑娘家。我问你,之前那个人,去了哪里?”
张佐焱挠了挠头,随意道,“啊不,应该不能称之为人吧。以我们这边的说法,应该称你们为——妖吧。”
阿柳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直接接口道,“你看得到我?”说完阿柳就想直接抽自己嘴巴子,这什么事,人类怎么可能听得到妖在讲话。
“看不太清,但能感觉得到。”张佐焱伸手在她的脸阔那里比了比,颔首道,“也碰不到。”
“!!!”阿柳浑身的毛都快一根根竖起来了,这么说,她前几日在后头嘀嘀咕咕骂人的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这丢人都丢到……
“别紧张。我跟巽清从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了,他某些‘见鬼’的能力传给了我点也不是不可能。”张佐焱云淡风轻地继续说着,好似在说今天天气好好之类无关紧要的话语。可他甩给阿柳的无疑都是重磅炸弹。“啊对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拜托你,有点人类的自觉好不好……阿柳龇了龇牙,唬道:“人类,你就不怕我吃了你?”
“不啊。”张佐焱无声地笑了笑,可看在阿柳眼里,就是实打实的挑衅。可能意识到某人快要炸毛了,他赶紧补充解释道,“你看,巽清那么多年都没事,我也没那么倒霉吧。更何况,你要杀我,也不会等到现在。”
“啧……”阿柳挑了挑眉,问道,“你对我姑姑了解多少?”
“你说的可是巽清身边的那位?”张佐焱故作思考状,实际上阿柳倒是很想揍花他那张俊脸,“不多。不过她前几日倒是追我追得紧,莫不是看上我了?”
——姑姑有巽清了,谁会不长眼看上你这只猪?!
“哐————”
一声巨响彻底打断了两只非人类的交流,阿柳往那里瞟了一眼立即飘了出去。
“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