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李宇飞连忙向前走去,我也跟了过去。可是刚刚走两步,可能因为旁边躺着死尸,情绪有些不稳定,脚下一滑,竟然摔了一个跟头。
这一摔不要紧,摔的姿势正好是趴倒在了地上,和尸体来了个脸对脸。一看之下,我只感觉头皮发麻。整个人都差点炸起来。身子仿佛浸入了冰水里一样,拔凉拔凉的,甚至身子都瘫软了。
尸体的确是高瑞无误,但是高瑞脸上的表情却古怪之极。他的瞳孔已经涣散了,眼球上仿佛蒙着一层灰白色的浑浊物。不再是黑白分明的样子。倒像是污浊的玻璃球。最恐怖的是,他的嘴角竟然……是笑着的。
就仿佛他用浑浊发白的涣散瞳孔盯着我,然后对我笑一样。那种笑和正常的笑还不同。嘴角微微挽起一个弧度,就像是……对眼前的东西极有兴趣一样。耐人寻味。但是配上周围刺目的鲜血和浑浊的眼球,显得尤其的诡异。
当时我有一种错觉,好像感觉下一秒,他就会向我爬过来,并且把我带到另一个世界。
我猛的一个激灵连滚带爬的站起来,却发现李宇飞已经走远了,我快速的追上李宇飞,看到李宇飞和他身边的警员,这才平复了刚才荒谬的错觉。
走廊的另一端是一个储物室。这我早就知道,只是平时上学也从来不注意那些。里面放的大都是一些缺胳膊断腿的桌椅板凳。还有笤帚和拖布杆子什么的。
现在那些原本是立在一旁的笤帚和拖布杆子都被撞倒了。根据倒地的方向来看,撞倒它们的那个东西应该很矮。
如果撞倒它们的东西很高的话,那么这些柱状物的倒向应该是向外的。打个比方,一只猫窜过,碰倒立着的木棍,由于猫体形矮小,只能撞到东西的下半部,那么那些东西自然会向里面倒去。而这些笤帚和拖布杆就是向里面倒去的。
另外,在包着一层铁皮的木门上的线索也证明了这一点。就在门离地三十五公分的位置,有一个大力撞击留下的凹痕。奇怪的是凹痕看上去大概只有一个五岁孩子拳头大小。
但是看撞击的力道,分明是七尺壮汉都无法达到的程度。因为拳印已经印在了铁门上。
看到这里,我和李宇飞陷入了沉思。一个警员让马主任拿来备用的灯泡,他走进储物室安装灯泡。因为常年不用,储物室的灯早就坏掉了。拧上了灯泡以后,储物室一下被照的亮起来了。
那警员忽然惊讶叫道:“李队长,你看这里!”
我和李宇飞都转过去看他所指的地方。那是储物室的地面。由于很久没有人进去过,所以地面上已经积了一层灰。里面是纷乱的脚印。有我的,有李宇飞的,还有安灯泡的警员留下的。
随后我就看到,除了我们三个人的脚印以外,竟然还有一个奇怪的脚印。说是脚印,却非常的袖珍,整个看上去,只有人手的三分之二大小。
李宇飞似乎很重视这个脚印,他慎重的让警员把图像采集下来,立时传到总局。
我蹲在旁边看了半天,可是没有看出什么东西。虽然储物室里面已经挂上了灯泡,光线却依然不如自然光那样通透。
接下来,我不得不感叹科技的发达,过了大约十五分钟左右,总局那边技术部传了分析报告和处理过的图谱分析。
李宇飞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我连忙凑过去看图谱上的图案。图谱上的图案的确是一个干瘦干瘦的脚印,清晰了很多,只是……立体看起来那脚印的中心仿佛多了一些什么东西。
我把脖子伸的老长,看了看半天,我的表情也开始古怪了起来。
在图谱上我赫然看到了脚心有一串什么东西的图案。但是具体看不清楚,直觉告诉我这个东西有一种莫名的熟悉,但是哪里听说过,看过还想不起来。
我也开始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尸体死在一楼走廊,但是验伤结果却是从几层楼上摔下来;储物室里面有小孩的脚印和拳痕。这么多奇怪的线索联系起来,得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结论,凶手是一个四五岁的孩子?
简直是痴人说梦,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啊。
李宇飞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脚印。旁边的警员表情也都和我们一样。透着一股奇怪。李宇飞皱眉揉了揉眉心,很头疼的样子。挥挥手,让手底下的人该拍照的拍照,该清理现场的清理现场。
我和他一起向外面走去,我看到李宇飞表情凝重的模样,收回了目光,想要沉思一会儿,可是就在我的眼光在他脸上要收回来,却还没收回来的时候,我眼角的余光扫到旁边的墙上,忽然我就感觉哪里不大对劲。
我连忙站定,向旁边的墙上看过去,这一看,我立刻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画像!
没错,就是画像。
大家都经历过中学时光,学校的走廊里一般都会挂上一些名人的画像。我们学校也是一样的。每个教室外墙上,门与门之间都会挂上一些名人画像和简介。
我在这里上学这么多年,天天路过这条走廊,天天看见那些画像。每个门与门之间都挂着三副画像。有些是黑白的,但是多数都是画出来的彩色印刷体,还有一些是油画像。
而这教室和教室之间,却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本来不该存在的,奇怪的……第四幅画像?我上学无数次经历这条走廊,从来没有见过这第四幅画像。
前面的三幅画像分别是居里夫人、爱因斯坦和鲁迅。可是这第四幅画像里面的人,我却不认识,甚至听都没听说过。
我大体观察了一下画像,这一段记忆印象很深刻,因为诡异的现象太多了,所以我还是能清晰的回想出来每一个细节。
这是一幅油画,看样子有些古老了。画像里面画着的是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坐在很古老的桌案前面,在桌案上放着草纸和沾水钢笔。
就是那种没有吸肚,只能用笔尖去沾墨水,再去写字的钢笔。看他的样子很像是建国之前的打扮。这个男人骨瘦嶙峋,眼睛上还带着一个圆眼镜,脸上的表情带着微笑。
一般在每张画像的下面,都会有一些关于这个人的生平和简介。唯独这幅没有,这幅画下面只有几个字,写的是:“林培青。1921—”
1921—“空白”?这个人应该是1921年生人,那后面的空白又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个人到现在还没死?如果他没死的话现在应该是91岁了。那么年轻就能够画成画像悬挂起来,代表这个人一定是有身份的人,或者是在做学问方面有着很深的影响。
可我从来没听说过一个叫林培青的人?他的画像为什么会悬挂在这里?我又仔细看了看那画像中的男人,可是莫名其妙的,我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由于我的注视,引来了杜校长的注意,杜校长也抬起头去看那幅画像,可是刚刚看清楚画像以后,他的反映却出乎我的意料。
他对着身后的马主任怒骂道:“谁他妈把这幅画像挂上的?脑袋让驴踢了?你们长没长脑袋?”
我看着杜校长的反映,感觉他有点太强烈了,就算有人挂上这幅画,也应该是清理储物室的校工,看到这幅画挂起来的吧?马主任怎么可能闲的去干这种事情?
倒霉的马主任可能没想到他躺着也能中枪!擦了擦脑袋上的汗,慌手慌脚的赶紧过去摘那副画像。摘画像的时候可能过于紧张,摘了一下没有摘下来,只是让画框上下晃了一晃。
说来也巧,窗户外面,午后的阳光正好在画像晃动的时候打在了男人眼睛的位置,我感觉他眼睛外面的玻璃一亮,一瞬间,我只感觉到一股凉意从脚底窜到了脑门儿,我几乎站立不住,头发都好像根根立起来了。脚下一软,险些摔倒。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看到他的时候,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了。如果不去看画中男人带着圆眼镜的双眼,画中人的表情,竟然和高瑞死的时候的表情一模一样!!!!
可是当我看到这些的时候,马主任应该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我想说什么已经晚了,只听马主任一声惊叫,紧张的手一松,那第四幅画竟然直直的向地面落去。画摔在地上,上面的玻璃框被摔得粉碎,与此同时,一声刺耳尖利的叫声穿破耳膜一般响起。
那声音带着三分气愤,七分凄厉。像猫叫又像婴孩的啼哭。所有人都一个激灵向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那方向,竟然就在储物室里面。
储物室门口的两个警员紧张的看向里面,半晌,才疑惑的回头对李宇飞摆摆手,示意没发现任何奇怪的事情。也没有人在里面。一时间,就好象所有人都得了集体幻听一样。整个现场的气氛变得紧张中透着一丝说不出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