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老二,今儿爷儿我跟这小丫头片子较真了,来,给爷儿拿一根?”董三立冲他摆了摆手。!
“啊?爷儿,犯不吧?”
“少废话,拿来!”
马老二一边伸手从怀里掏,一边不住地给吉新征打眼色,谁知道今儿主子是犯了什么邪病呀?
吉新征见大哥较真了,也不好再劝,只好冲马老二点了点头,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那意思是,他要给他吧,有我呢,实在不行我来帮这山里姑娘圆。
马老二给他掏出来一根金条,递到了他手里。
“翠儿,看见没有,小金鱼儿,这玩应好使不?”董三立把金条往桌子一拍,那可是纯金的呀,一拍都铛啷啷直响。
山里丫头,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呀!当时俩眼睛都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直勾勾地盯着那根金条发愣。“好使……好使……大哥你想让翠儿答身份吗?”
“对!你算吧!我们哥三一边等你,一边喝酒。”董三立笑呵呵地搂着那二位坐在凳子,一边喝酒,一边回头冲她乐。
人们总以为占卜术只是江湖术士或者那些道士吃饭的手段,而萨满巫术,只能请神身祛病消灾,这完全是误区。萨满之所以能自成一派,成为独立的教派,那肯定有他们过人之处。请神身可以用“问神,问鬼”的法子来卜算,厉害的萨满甚至能连你的前生来世都给你算清楚了。
但董三立问的都个初级问题,压根不需要请神身。
小翠儿站在门前,背着手,一边看董三立,一边踱步,然后竟悄悄走到了他身后。
马老二何等精明啊,虽然这是个山里丫头,可他的职责是保护董三立,听到那姑娘走近后,立刻身后要掏枪,好在董三立按住了他的手。凭她?一百个她都伤不到董三立。
啪……啪啪……啪啪啪……
岂料,翠儿走到董三立背后,伸手竟在董三立的肩膀拍了几下。
一边拍,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
“一手为民,二手为官,三手走商,四手耕田……”她这一拍可没完没了了,顺着董三立的肩膀,一下下往下拍,他拍的位置也有讲究,用眼里目测董三立的身高,和臂展,每一下都轻轻拍在了董三立的关节处,还别说,拍的董三立挺舒坦,年轻的老爷子半眯着眼睛,跟学堂里的孩子背书一样,摇起了脑袋。
“八手为兵,九手为乞,十手为水,十一手为匠……”通常,这套嗑念到这儿也差不多了,几乎包含了工农学商所有职业了,说到这儿,她开始纳闷了,这男人胳膊怎么这么长?数到这儿还没数完?那后边可只剩下最后几个外八行的职业了?
天底下但凡做贼的,只要是个大人物,您仔细瞅吧,胳膊长,指头也长,有些可不是像马程峰这样天生的贼命,都是从小开始练贼本事给练出来的。
翠儿这套口诀属摸骨术的一门,叫“天命节”。这么算人的职业命运,并不是说人身的关节不一样多,而是她通过自己口的韵白,一边有节奏的念,一边拍打人身体的每一个部位,男人和女人不同,老人孩子不同,胖子瘦子不同……反正是五花八门,讲究极为繁琐。
吉新征一边听一边不住地跟着点头,已经有不少年没见过人用“天命节”来摸骨卜算了。想不到这穷乡僻壤的山沟子里还有这样的高手。
“丫头,咋不念了?拍的我挺舒坦的,来继续呀?”董三立把金条递给了她。
“不……不……翠儿不敢念了!”她低着头,赶紧退到门口,说话的语气都不像刚才那么随意了。
“没事,让你念你念,呵呵……”董三立笑道。
翠儿犹豫了半天,咬着牙,最后才念出:“十六手为……为……为匪?”说到这儿的时候,她尝试着用手轻轻拍在了董三立右臂侧下方,但竟然还是没有拍到头。
怪了,爹娘小时候也没跟自己说还有这种情况发生啊?这最后一个外八行的职业是贼匪呀?为何还没拍到头?小翠儿诧异地低头瞄了下董三立的大手,只差分毫了,难道爹娘留下的口诀不全?天底下还有另外一种新兴职业吗?
吉新征赶紧给小翠儿打圆场。“好了好了,大哥,别为难这丫头了,能算到这儿也不容易了,您的命我都不敢给算呢,更何况她?”
“嗯,已经很准了,丫头,告诉你吧,你这第十六手算的很贴近。哥哥我呢,是贼匪,但却也不是,可天底下的贼匪之辈,却又要都归我统领!好吧,我说话算话,这条小金鱼儿归你了。呵呵……”董三立那时候岁数也不大,正是年轻气盛好玩的年纪。
年轻人都张扬过,董三立也是如此,不过算他说破了自己的身份,别说这是在个穷山沟子里了,算在大城市,在京都,有人敢碰他吗?
天下贼匪都要归他统领?那岂不是盗魁吗?若是一般人听了董三立自报家门,估计胆大的直接得给人家跪下,胆小的那直接吓昏过去了。那可是关东盗门的大哥呀!号令关东十余万贼匪,手生杀大权好不亚于皇权在握!
可这山里丫头一听,非但没害怕,反而更加激起她的好心,她侧着脸这么围着董三立张望着。
“大哥,真的假的呀?你……你真是盗魁?哎呀妈呀,不像不像,我娘说过,盗魁是天底下最凶的男人了,张嘴闭嘴杀人,可看你这长相挺和善的呀?”
“哈哈……丫头,真正有权利的人杀人可从来不自己出手,喏,看看身边这二位,他们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杀人弹指间呀!不过你这丫头说话听,我说嘛,老子长的像读书人,他们非不信,哈哈……来,冲你这句话,大哥高兴,拿着,再赏你一根小黄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