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次回京后第四年, 我成亲了。新娘是容景公主萧潇。
那天排场很大,萧潇是当今圣上唯一的妹妹,所以嫁妆分外贵重。很多人都羡慕我, 所谓洞房花烛夜, 金榜题名时, 我都得到了。
只是那晚刺目的红色让我有些恍惚。圣上端着酒杯和我干杯, 我笑着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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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顾兄, 恭喜你!”他眼睛里有苦涩,我看得出来。
自乐言离开之后,我们都不好过。
以前年少的时候, 我总认为乐言就像一个跟屁虫,我走到哪里, 她跟到哪里, 她甚至分去了我的母爱, 娘对她,比对我好。
所以, 我看不上她,鄙视她,欺负她。
我在她的饭菜里埋辣椒,把虫子放进她的茶杯里。我唆使书院的同窗一起嘲笑她。
可是她从来不去娘那里告状,受了我的欺负总是咬着牙报复回来, 所以我的碗里, 酱油变成醋, 我的书桌上, 猫狗横行, 我那群同窗,莫名其妙的掉进茅厕里。
那时候, 我就想,这个女孩子还真是坚韧。
后来她跟着娘学医,越来越有模有样,人也慢慢长开了,不再是那个脏兮兮的肉球儿,而变成了一个清秀的大姑娘。
可是我依旧想欺负她,我知道女孩子最在乎外貌,所以我拼命打击她,说她丑,说她没女人味儿,我喜欢看她瞪着眼睛跟我吵架的样子。
然而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这就是男女之情。
我讨厌她对这韩迦陵笑,我讨厌韩迦陵总是一副谪仙的样子,我有预感,这个韩迦陵不怀好意。可是我没想到的是,当我从书院回来时,一切都不一样了。
乐言对所有人都很亲和,可是除了韩迦陵,她对他,就像是耗子躲着猫,可是这只耗子的心里,明明有了猫。
我终于金榜题名,游街的时候,我多么希望乐言也在人群中,我要让她看看,她一直鄙视的人,也有了出头之日。
果然,她站在船头,一方丝帕轻轻落入我的手中,我的心,就跟被人不疼不痒的摸了一把似的,跳得厉害。
那一晚,我喝醉了。我不知道我说了什么,可是我想我一定把事情搞砸了,第二天的乐言,很奇怪。
后来,公主出现了,我不得不说,公主符合我所谓的一切审美观,可天晓得我那狗屁审美观从哪里来的。
公主像个容易碎掉的瓷器,需要人的呵护。
苍南一行,我终于知道,原来乐言和韩迦陵,早已定了终身。
夜茫茫,河水潺潺,顾念七,你就是个笨蛋。
公主的心意我知道,我是个男人,我想拒绝,可是无法开口,公主的眼睛一看我,我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我想,也许试着接受也不错,毕竟,我已经错过了乐言,公主,我不能再伤害她了。
恍然间就是四年,四年我像一个标准的准驸马一样的行事,而今天,我终于成了人们口中最值得羡慕的男人。
我端着酒杯对着圣上笑,我说:“圣上,我比你成功!”
圣上微微一笑,递给我一个匣子,说这是她给我的贺礼。
脑袋疼得厉害,我摸索了半天才打开匣子,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发黄的纸片。摊开来,上面是幼稚的笔迹:
“阮乐言,你是我的童养媳,这是娘说的!”
一闭眼,我似乎又看见那个胖嘟嘟的小丫头哭丧着脸看着我,我举着毛笔恶狠狠的说:“再哭,再哭我就告诉娘,让你做我媳妇儿,天天给我洗衣服,天天被我打!”
小丫头哇的哭了,我怒气冲冲的落笔。
“给你,这个就是婚书,你今后就是我媳妇儿了,去给我洗衣服去!”
“是什么?阮阮不让我看!”圣上笑着问我。
我揉揉额头,眨眨眼睛,酒喝的太多,都快看不清东西了。
“没什么,一些旧物,亏得她想得出来拿这个当贺礼,便宜她了!”我轻轻的将盒子收入怀中。
月色下,院中的荷塘分外美,露珠在粉色的荷花上滚来滚去,煞是喜人。我轻轻扬手,袖子里的东西悄无声息的落进了水中,渐渐的看不见了。
那边已经喧闹起来了,是该回房的时候了,我转身,走向我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