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秦裴身世,又死一个

张治四下张望了一番,确定没人偷听,这才压低声音,对宋安然说道:“李镇抚使说,前天晚上,锦衣卫指挥使江忠突然进宫,将近一个时辰才从宫里面出来。然后今天的早朝就出了事,陛下对太子殿下厉声呵斥,还差一点杀了太子殿下。”

“你也知道宫里面发生的事情?”宋安然问道。

张治点点头,“如今这件事都传遍了,大家都在议论纷纷。偏偏在个时候,李镇抚使让小的带话给姑娘,小的就觉着有些不同寻常。

姑娘,李镇抚使的意思,是不是在提醒我们,这一切全是江忠做的,因为江忠在陛下耳边告状,才害得太子殿下差点被杀。”

宋安然微蹙眉头,对张治说道:“无论这件事情是不是江忠做的,我们都要将这件事情按在江忠的头上,让江忠跳进黄河都洗不清,让文官集团对江忠恨之入骨,群起而攻之。”

“姑娘的意思,是让小的散布不利于江忠的谣言?”

“正是。”宋安然挑眉一笑,又继续说道:

“今日在金銮殿上,陛下差点杀了太子殿下,文臣们惊怒交加。他们的怒火,必须有个发泄的对象。

还有谁比江忠更合适?一个阴险下作的小人,一个无中生有的告密者,没有人比江忠更合适承受文臣们的怒火。

我们只需要点燃第一把火,之后的事情不需要我们再去操心,那些愤怒的文臣们就能将江忠撕碎。”

张治一脸佩服,“姑娘的意思小的明白了。小的这就去安排。那李镇抚使那里,要不要回复他一声。”

宋安然浅浅一笑,“李大人身为官场老油条,最会看风向。不用我们提醒,他自己也知道该怎么做。你只要办好我交代的事情,就算立了一功。”

“小的遵命!”

张治领命而去。

宋安然则迫切的想要见到颜宓,想要问一声颜宓,今日金銮殿上所发生的一切,是不是他设计的。颜宓又是怎么联系上江忠,怎么说服江忠去告状。

宋安然心头有太多的疑问。

与此同时,颜宓正坐在通天观的净房内,同闻先生对弈,顺便讲述一个二十年前发生在京城某个破庙内的传奇故事。

闻先生一声不吭,安静地听着颜宓将二十年前的事情娓娓道来。

说完故事,颜宓躬身问了一句,“闻先生,小子的故事好听吗?”

闻先生呵呵一笑,“没有今天发生在金銮殿上的故事好听。”

“可是两件事都同样精彩。”颜宓手持黑子,落下一子。

然后颜宓抬起头,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很遗憾,今日不能亲自前往金銮殿,亲眼见证陛下发狂的模样。更遗憾,不能亲眼见证,陛下见到秦裴真面目的模样。我想那一点很精彩。”

闻先生丢下棋子,盯着颜宓,“二十年前的事情,你盯着不放,有什么意义?”

颜宓笑了,笑的得意又张狂,“当然有意义。意义之一,不见外人的闻先生终于肯见我。意义之二,我不喜欢秘密,我喜欢让秘密大白于天下。”

闻先生冷哼一声:“颜家小子,你可真够猖狂的。比起老夫当年,不遑多让。”

颜宓挑眉一笑,说道:“多谢闻先生夸奖!比起闻先生的赞扬,我更喜欢听二十年前的故事。

比如,那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当时还在造反的陛下,为什么会突然离开大营,不顾危险,出现在破庙里。

比如,当年的镇国公夫人吕氏,为什么会偷偷离开京城,在同一天出现在破庙附近。

比如镇国公,当年泰宁帝令他守卫城墙,他究竟在暗中藏了多少私心,做了多少恶事,害了多少人命。泰宁帝的死,和镇国公有关系吗?”

“这些问题你应该去问镇国公本人,问老夫没用。老夫什么都不知道。”闻先生板着脸,对颜宓很厌恶。

颜宓笑了笑,“我可以确定镇国公也不知道,当年在破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知道真相的人,除了陛下和已经出家的吕氏,也就是袭月庵的静心师太之外,就只剩下闻先生。

据我所知,在那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闻先生曾亲自陪着陛下前往破庙。

你们前往破庙,究竟所为何事?同京城城破有没有关系,同泰宁帝的死有没有关系?闻先生好歹也该透露一点点。”

闻先生笑了笑,盯颜宓,“老夫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知这些事情。老夫只想提醒你,年轻人有好奇心可以理解,但是好奇心太大,只会害人害己。

而且你追究当年的事情,极有可能引来陛下的关注。到时候就算晋国公权倾朝野,也保不住你。你好自为之吧。”

颜宓一脸不甚在意的模样,说道:“多谢闻先生关心,我的安危我自己会留意。今日这番话我只对闻先生说,只要闻先生不告诉陛下,我想陛下是不会知道我在追查当年的事情。

另外,我听人说,今日在金銮殿上,秦裴露出真容,原本还在发疯发狂的陛下瞬间就冷静下来。

我实在是好奇,秦裴那张脸究竟有什么样的魔力,能让一个陷入癫狂状态的男人恢复冷静。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答案最合理,那就是秦裴长了一张和某个人很像的脸。而这位神秘的某个人,一定是陛下熟悉的人,牵挂的人。否则,区区一张脸,绝对没有这么大的威力。

于是我就更加的好奇秦裴,好奇镇国公,好奇袭月庵的静心师太,好奇二十年前发生在破庙里的真相。闻先生,你猜猜,秦裴会不会是陛下的血脉?”

闻先生突然笑了起来,说道:“颜家小子,你问了这么多的问题,兜了这么多的圈子,就是想知道秦裴到底是不是陛下的儿子。那老夫就直言相告,他不是陛下的儿子。”

颜宓脸色蓦地一沉,“我不信。”

“信不信在你。反正老夫已经给了你答案,以后你就不要再来烦老夫。再敢上门,老夫将他腿打断。”

颜宓轻蔑一笑,“就凭你那几个三脚猫的侍卫,那是妄想。”

闻先生似笑非笑的看着颜宓,“颜家小子,做人不要太猖狂。还有,老夫其实有点好奇,你为什么想要追查秦裴的身世。

他是镇国公的嫡长子,这是世人都知道的。你说他不是镇国公的儿子,谁会信你?”

颜宓冷着一张脸,说道:“我自己信自己就行了,用不着别人相信。反倒是闻先生,说秦裴不是陛下的儿子,那又如何解释今日在金銮殿上发生的一切?

为什么陛下见了秦裴的真面目,整个人就冷静下来。若是这里面没有蹊跷,我颜宓将头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闻先生撩了撩眼皮子,轻飘飘地瞥了眼颜宓,然后说道:“果然是年轻气盛。你的问题,老夫已经回答,你请回吧。”

颜宓却笑了起来,笑得如狐狸一般。“闻先生说秦裴不是陛下的儿子,他也不是镇国公的儿子。那秦裴会是谁的儿子?看来这个问题,只能问静心师太本人,才能得到正确的答案。”

闻先生没有理会颜宓,他闭目养神,犹如老僧入定。

颜宓等了一会,见闻先生真的打算不再理会他,颜宓顿时无声冷笑。起身,说道:“闻先生,下一次我会带着正确的答案来见你。希望那时候你能对我说一句实话。告辞!”

颜宓离去,闻先生缓缓睁开双眼,眼中光芒闪烁。

他看着棋盘上还没下完的棋局,低声感叹道:“人心乱了啊!”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玉漱仙姑被人悄悄接到宫里,来到东暖阁,开解永和帝。

宋子期从东宫出来,趁着宫门还没关闭,急急忙忙地赶到东暖阁面见永和帝。

东暖阁内,玉漱陪在永和帝身边。永和帝紧紧地握住玉漱的手,表情变幻莫测。

玉漱很安静,一句话都没有说。

还是永和帝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你早就知道,对不对?你早就见过秦裴的真面目,对不对?你们全都知道,唯独瞒着朕,”

“陛下息怒!”玉漱的声音柔柔的。

“朕不怒,朕只是失望。你们一个个全都瞒着朕,你们和外面的那些人一样,全都将朕当做了杀人魔王。玉漱,朕命令你说出真相,秦裴究竟是谁的儿子?”

玉漱缓缓摇头,什么话都不说。

永和帝大怒,一下子甩开玉漱的手,“事到如今,你还想瞒着朕?秦裴那张脸,像极了太宗皇帝年轻时候的模样,秦裴和太宗皇帝简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玉漱,你不告诉朕,你以为朕就查不出真相吗?宫里还有太宗时候的老人,镇国公府肯定也有知情的人,朕一个一个的问,朕就不信问不出真相。等到朕查出真相,那时候就由不得你们。”

玉漱猛地抓住永和帝的手,“陛下,我是真的不知道啊。太宗离世那年,我还不到两岁,我又如何知道太宗皇帝年轻时候是什么模样。

而且静心师太从来不说当年的事情,我问了她一次,她就整整一年没理会我。之后我就不敢问了。陛下,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不知道秦裴的身世。”

永和帝咬牙切齿,“朕一定会查出真相。”

转眼永和帝又一脸愧疚地握住玉漱的手,“刚才是朕太冲动,你有没有受伤。你放心,以后朕一定不会再像今天这样。玉漱,你住进宫里来,好不好?

朕想你,每日每夜都在想你。朕的身边离不开你。你不在宫里的日子,朕一发怒,就想杀人。只有你陪在朕的身边,朕才能平静下来。”

玉漱缓缓摇头,“陛下,我们早就说好的。你答应过我不会逼我。”

“是,朕是答应过你,朕肯定不会逼你。可是朕一天天老去,你要让朕等到何年何月?朕还等着册封你做皇后。”

玉漱微微低头,“陛下,你让我再想一想好不好?我对不起姐姐,我……伤了姐姐的心,我不想再占有姐姐的一切。陛下,求你不要逼我!”

玉漱泪眼汪汪的望着永和帝,眼泪一直在眼眶内打转。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永和帝既心动又心疼。

尤其是当玉漱提起原配皇后大周氏的时候,永和帝感觉自己遭受到了一万点的攻击。

他放开玉漱的手,说道:“好,朕给你时间,让你想清楚。”

“谢谢陛下!陛下对我真好。”玉漱含泪一笑,犹如百花绽放。永和帝心头的不满和愤怒,瞬间就被平息下去。

太监刘福瞧准机会,赶紧上前禀报:“启禀陛下,左都御史宋大人正在外面候着。”

左都御史宋大人,这几个字眼钻入玉漱的耳中,让玉漱再也无法冷静下来。她急忙低着头,巧妙地躲避所有人的目光,声音柔柔地对永和帝说道:“陛下有朝政要处理,那我就先走了。”

“今晚就留在宫里!”永和帝拉着玉漱的手,强烈的要求。

玉漱的手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轻轻地抽出来,缓慢又坚定的说道:“今晚我住在园子里,明日一早就回青云观。陛下不用关心我,处理朝政要紧。”

永和帝满心失望。

玉漱却已经披上兜帽,由刘福领着,从另外一道门走出去。

宋子期等候在大殿门口,不经意间,看到有人从侧门出来。

看身形和步伐,肯定是一位女子。带着兜帽,看不清面目。宋子期心头有些好奇对方的身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一看,让宋子期不由得心头一震。

宋子期从女子的身形和步伐中,想起了某个熟悉又陌生的人,青云观的玉漱仙姑,皇后大周氏的胞妹小周氏。

宋子期瞬间愣住。知道玉漱是永和帝的女人,和亲眼见到玉漱从永和帝的东暖阁走出来,这完全是两种不同程度的伤害。

宋子期满脑子的胡思乱想,玉漱怎么会进宫,什么时候进的宫。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难道是有见不得人的地方吗?

小内侍在旁边提醒,“宋大人,陛下让你现在进去。”

宋子期瞬间回过神来,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他不得不先收起纷乱的心思,定了定神,大步走进东暖阁。

天黑之后,宋子期才回到侯府。

他叫来宋安然,对宋安然说道:“东宫的婚事已经解决了。”

这么快?宋安然以为还要等几天才会有消息。

宋安然问道:“是因为今天陛下在金銮殿上要砍杀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受惊过度,所以不再坚持和我们宋家结亲吗?”

宋子期摇头,“事情怎会如此简单。陛下命我彻查东宫上下,查清太子殿下到底有没有不臣之心。太子殿下今日的遭遇令人同情,我也不想逼人太甚,赶尽杀绝。

作为交换,东宫放弃和我们宋家结亲,以后也不能刻意针对我们宋家。投桃报李,我会在陛下面前,尽量替东宫说话,让太子顺利度过这关。”

原来如此!东宫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才会妥协。

宋安然问道:“父亲刚才说让太子顺利过关,莫非陛下还没放弃砍杀太子的决心?太子好歹也是陛下的嫡长子,他这样对待太子,就不怕过世的皇后大周氏,从地底下爬起来找他算账。”

“胡说八道。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就行了,以后切忌不要对第二个说。”宋子期板着脸,厉声呵斥。

宋安然笑道:“父亲放心,女儿有分寸。”

宋子期斟酌了一下,说道:“陛下对太子的心思,有时候还真是令人难以捉摸。今日我去面见陛下,听口气,陛下似乎不打算继续追究太子殿下。可是陛下也没有撤回彻查东宫上下的命令。”

宋安然说道:“朝令夕改,不利于陛下的威望。女儿以为,陛下没撤回彻查东宫的命令,却也没想过要深究此事。”

宋子期点点头,“有这个可能。还有内阁几位大人,商量着要替太子正名,不能让太子这辈子都背着不臣之心,对陛下口出怨言的罪名。明日的早朝,只怕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陛下还在气头上,这个时候谁敢替太子殿下说话。”

宋子期冷哼一声,“没了我,自然还有别人。希望内阁几位大人,没打算用人命去熄灭陛下的怒火。”

说到这里,宋子期又想起了偷偷进宫的玉漱,心情顿时很不好。他挥挥手,让宋安然退下。

“父亲也该早点歇息。”

“为父有分寸,你先回荔香院。从明儿开始,你就不用装病了。”

“女儿听父亲的。”

宋子期提起画笔,突然有一种冲动,他想给玉漱作一张肖像画,就当做是一种纪念。

画笔握在手中,可是宋子期却没办法下笔。玉漱是永和帝的女人,他在家里收藏一副玉漱的画像,若是被人发现了,那绝对是灭顶之灾。

宋子期叹了一口气,丢下画笔,算了,还是放弃吧。

玉漱是永和帝的女人,偷偷进宫,并不知道去深究。

第二天,一大早宋安然就收到了沈玉江的邀约信。

沈玉江约她到茶楼见面,却没说见面的目的。

喜秋问宋安然,“姑娘要去见沈公子吗?如果要去的话,奴婢这就命人准备马车。”

宋安然很好奇沈玉江为什么约见她,所以她决定去见沈玉江。她吩咐喜秋,“准备马车,我们这就出门。”

离开侯府,径直前往西市。

刚进茶楼,迎面走来三个人,江道,左昱,还有在宋家上京路上,带人搜船的王千户。

江道一见宋安然,就哈哈笑了起来,“宋姑娘,我们又见面了,真是有缘啊!”

宋安然暗道晦气,竟然遇到这几个瘟神。

“宋姑娘是不屑我和说话吗?”江道见宋安然不吭声,脸色顿时变得阴沉起来。

就在江道将来发作的时候,左昱突然站出来,越过江道和王千户,指着宋安然大骂一声,“宋安然,你别不识好歹。江公子和你说话那是看得起你。你要是识趣,就赶紧给江公子赔礼道歉。”

话音一落,宋安然正要嘲讽左昱,哪知左昱突然脸色一变。

左昱满眼祈求之色,张嘴无声的说话:“救救我!”

宋安然心头疑惑。

转眼,左昱又大声的喊叫起来,“宋安然,当初你羞辱我,以后我一定会找你报仇的。”

宋安然冷笑一声,“等你有那个本事的时候,再来本姑娘面前叫嚣也不迟。”

宋安然和左昱错身而过,左昱却突然追了上来,抓住宋安然的衣袖。

宋安然大怒之下,就想让白一拍死左昱。哪里料到,瞬间她就感觉手里多了一样东西。

左昱装作被宋安然甩开的模样,指着宋安然怒道:“你等着,我一定将当初的羞辱,全部还给你。”

宋安然微蹙眉头,看着左昱怒气冲冲的离开茶楼,心里头有种哔了狗的感觉。

江道和王千户都没有注意到左昱的小动作,也不知道左昱刚才那番话,全都是演出来的。

江道冲宋安然笑着,笑容中带着明显的不怀好意。

宋安然哼了一声,转身上了茶楼二楼,看都不看江道一眼。

江道大怒,可是他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宋安然做些什么。毕竟宋子期可不是个善茬。身为左都御史,绝对有害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宋安然上了楼,站在窗口边,看着江道三人远去。然后她才打开左昱偷偷塞给她的小纸条,小纸条上的字迹很潦草,显然是在匆忙间写下来的。

纸条上面写着两个大大的‘救我’,之后是时间和地点。

宋安然看完后,神色没有任何波动。她将纸条丢给白一,“处理干净。”

“奴婢遵命。”

沈玉江打开包间的房门,脸上挂着浅笑,“宋姑娘,我在这里。抱歉,没有下楼去接你。”

宋安然挑眉一笑,“沈公子太客气了。沈家和宋家好歹也算是世交,沈公子不用和我这么见外。”

“宋姑娘不怪罪就好。”沈玉江将宋安然迎入包间,亲自奉上香茗。

宋安然端着茶杯,却没有入口。她直言不讳地问道:“沈公子约我出来,一定有要紧的事情。现在我人已经来了,你可以直说。”

沈玉江苦涩一笑,“曾几何时,我们之间也能谈天说地。一转眼,人事变幻,你我之间竟然变得如此生疏。”

宋安然放下茶杯,“沈家和宋家的理念不同,大家分道扬镳,是迟早的事情。还好,沈家和宋家目前还不是仇家。”

顿了顿,宋安然又说道:“叙旧完毕,沈公子现在可以说正事了吗?”

沈玉江看着宋安然,眼中有些忧伤。他说道:“萧译让我带话给你。”

宋安然挑眉,真没想到沈玉江会替萧译带话。

“萧译说,东宫自始至终都没有为难宋家的意思。因为他诚心想要求娶宋姑娘,所以东宫才会如此执着。如果有冒犯宋姑娘的地方,看在他一片真心的份上,希望你能稍加体谅。”

宋安然微微一笑,轻声说道:“这番话真不像是萧译说出来的。沈公子,萧译的原话不是这个意思吧。他应该先大骂宋大人,然后再大骂我,最后再撂下几句狠话,比如绝不会让我好过啊,绝不会放过宋家之类的。沈公子,我说的对吗?”

沈玉江摇头,“萧译自小在宫中长大,他不是蠢人。宋姑娘对他的看法,明显有些片面。”

宋安然点点头,“对啊,我对他有偏见。我不喜欢他,甚至有些讨厌他,将他往坏处想也不算太过分吧。”

沈玉江摇头,“当然不过分。只是你应该听听他的真心话。”

“我不想听。如今东宫风雨飘摇,东宫不想树敌,所以才想拉拢宋大人,拉拢宋家。为了达成这个目的,萧译不惜放下身段,托你带话。

他以为我是一个姑娘家,他是高高在上的东宫世子。他以东宫世子的身份道歉,我一定会心软,一定会对过去发生的事情既往不咎。

可惜,他想错了。我虽然是个姑娘家,却也有一颗铁石心肠。沈公子,请你转告萧译,我和他之间无话可说。他不来招惹我,我自然也不会主动找他麻烦。但是他如果惹我,我也不会客气。”

“这是你对他的回复,不打算改一改?”沈玉江问道。

宋安然摇头一笑,“不改了。看在他是东宫世子的份上,我这番话已经给他留足了面子。”

沈玉江微微点头,“好吧,你的话我会带给他。另外我听说杨宝珠去见你。如果是因为我的原因,我给你道歉。”

宋安然端起茶杯,似笑非笑地看着沈玉江,“听说你和杨宝瓶定亲了?”

“没有的事。”沈玉江矢口否认。

宋安然挑眉一笑,“杨宝瓶家世好,人品好,才学好,容貌出众。沈家和杨家又是门当户对,对于这门婚事,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拒绝。”

“她的确很好,却不是我想要的。”

沈玉江目光深邃的盯着宋安然,眼中饱含着数不清的思念和深沉复杂的感情。

宋安然微微撇头,避开沈玉江的目光,淡定地说道:“沈公子,你我之间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执着于过去。”

沈玉江有些意外,当宋安然撇头躲开他的目光的时候,他以为宋安然会逃避这个话题。结果出乎意料,宋安然竟然主动提起他们两人之间,那段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的婚约。

沈玉江的目光一直落在宋安然的脸上,他的目光像是带着某种力量,让宋安然感觉到一丝丝的不舒服。

他压低嗓音,声音暗哑低沉,“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你给了我最好的,你让我知道我究竟想娶什么样女子为妻。除了你,其他人都不是你,她们都不是我想要的。这就是我拒绝杨家的理由。”

宋安然微蹙眉头,她直视沈玉江,平静无波地说道:“沈公子,我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人。你如果想娶一个像我这样的人,那你注定会失望。

我建议你,不要太执着,该放下的时候就该放下。错过了好姻缘,你会后悔终生。”

“但是还没到该放下的时候。”沈玉江郑重地说道。

“只要你还没有嫁人,我就觉着自己还有一点点希望。即便这点希望在你的眼中,只是一出笑话,但是我还是会坚守这点希望。

宋安然,我知道你说那番话是出于现实的考量,也是为了我好。但是人活在世上,总要有一点点想法,怀揣一点点不切实际的希望。这样的人生才是充满意义和乐趣的。

如果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抛弃感情因素,完全理智的去做决定,那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等你老了后,你会不会后悔,为什么年轻的时候没有冲动一回,为什么没有坚持的等待自己想让要的那个人?我不想后悔,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所以请你不要再劝我。”

宋安然缓缓起身,说道:“好!我答应你,以后都不会再劝说你。但是我肯定也不会给你任何机会。沈玉江,再见!”

“再见!”

宋安然走得干脆利落,一直没有回头。

沈玉江则一直望着宋安然的背影,心里头有些难受。他坐在窗边,看着宋安然走出茶楼,上了马车,渐渐地消失在人群中。

最后苦笑一声,为无望的感情而叹息。

宋安然坐上马车,吩咐车夫直接去郊外的相国寺。

白一和喜秋都静默不语。

最后宋安然主动挑起话题,“你们说左昱为什么找我求救?他如今和江忠叔侄两人混在一起,就犹如身穿了一层护身符,京城上下,还真没几个人想动他。而且他凭什么找我求救,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他?”

“听姑娘的意思,姑娘并不想理会左昱,那姑娘又为什么要去相国寺赴约?”喜秋问道。

宋安然笑了笑,“我好奇啊!好奇心太重,有时候真的不好。你们想想看,左昱有必要找我求救吗?”

喜秋顿显惊慌,“莫非这是一个针对姑娘的陷阱?”

宋安然说道:“这种情况当然有可能。不过我还真想会会左昱。如果是陷阱,他会做到什么程度。如果不是陷阱,他就是是真的遇到了危险,我就想知道有什么事情是江忠父子解决不了的,反而必须找我帮忙。”

到了相国寺,下了马车,进入大雄宝殿。

为什么每个人谈秘密都喜欢选在相国寺?宋安然好奇的打量大雄宝殿,喜秋跟在宋安然身边。至于白一,已经悄悄地摸到见面的地方,评估危险情况。

宋安然跪在蒲团上,请神佛保佑宋家上下平平安安,一切顺顺利利,之后上了一炷香,又添了五十两的香油钱。

等到白一返回,表示没有危险,宋安然这才启程前往相国寺后山。

后山竹林,环境清幽又僻静,极少有人到这里。

宋安然走入竹林的时候,就见到左昱正焦急不安的转来转去。见到宋安然出现,就跟见到救星一样,激动得不能自已。

“宋姑娘,你一定要救救我!”左昱激动地朝宋安然扑来。

白一上前,格挡左昱,左昱瞬间扑了个狗啃屎。

左昱也不在意,连忙爬起来,也顾不上拍打身上的尘土,急切地说道:“宋姑娘,你一定要救救我。我在京城只认识你,也只有你能帮我。”

宋安然端坐在石头上,冷漠地说道,“左昱,你想让我帮你,是不是应该先将事情说清楚。”

“你说的对,是我太着急了。”左昱四下张望,“宋姑娘,你帮我离开京城好不好,我好怕,我怕突然有一天就死在京城。我想回南州,我不想留在京城。”

宋安然微蹙眉头,左昱整个人都显得很不对劲。

宋安然不动声色地问道“干什么想让离开京城?你如今攀上了锦衣卫指挥使的关系,整日里和江道混在一起,这日子可比你在南州的时候风光多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羡慕你。简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想要离开,而且偏偏找我帮忙。”

“来京城和江家叔侄混在一起,这根本不是我的本意。是我父亲逼着我来的。”左昱显得很急躁。

“宋姑娘,你一定要帮帮我。我娘死了,我要是不离开京城,离死肯定也不远了。”

当左昱说出‘死’这个字眼的时候,宋安然从左昱的眼中看到了深切的恐惧和慌张。

宋安然微蹙眉头,好奇地问道:“你娘死了?去年我们离开南州的时候,你娘还活的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死了?”

左昱四下张望,犹如惊弓之鸟,稍微有一点动静,就会让他逃之夭夭。

他紧张兮兮地说道:“我娘是淹死的。他们说我娘喝醉了酒不小心跌落到池塘里淹死,可是我知道这些话全是骗人的。

我娘酒量很好,不可能喝酒醉跌落到池塘里淹死。肯定是有人杀了我娘。我不知道是谁动的手,我只想查出我娘死亡的真正原因。

可是我才刚刚开始,就被我爹狠狠打了一顿。他警告我,不准追查我娘的死因,不准我过问我娘的的事情。然后不顾我的反对将我送到京城。

我根本不想和江忠叔侄混在一起,我情愿回南州做的少爷,我也不愿意像狗一样的伺候在江道身边。

可是我爹说了,我要是敢偷偷回南州,他一定会打断我的腿。如今我娘不在了,再也不会有人保护我,关心我。

我要是真的偷跑回去,我爹肯定会打死我的。但是,如果由你们宋家送我回去,看在宋家的面子上,我爹肯定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追究我偷跑回南州的事情。

宋姑娘,你帮帮我好不好,我真的不想死。在京城的每一天都像是煎熬,每天晚上我都会被惊醒,就怕有人趁着我熟睡的时候杀了我。

我承认我胸无大志,我只想回南州做个不愁吃喝的公子爷。不让我追查我娘的死因也可以,只要让我回到南州就行。”

宋安然眉头紧皱,左昱的娘死了,死得不明不白。然后左昱张口就说不想死在京城。这太奇怪了。

宋安然不动声色地问道:“左昱,你为什么会说有人想杀你?是什么让你觉着自己有可能死在京城?”

左昱急切地说道:“感觉,很强烈的感觉。宋姑娘,你有没有那种很强烈的预感,总觉着会发生什么坏事,然后就真的发生了。自从来到京城,那种感觉就一直存在,一天都没消失过。

我娘只是一个普通人,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会杀了我娘。我爹为什么不准我追查我娘的死因。难道是因为我娘看见了不该看的事情吗?

而且我都不知道,我爹什么时候攀上了锦衣卫指挥使的关系。要是我爹早有这关系,早几年就升官了,哪里还需要窝在南州当个六七品的小官。”

“你说是你爹攀上了锦衣卫指挥使的关系?是在李千户离开南州之前,还是那之后。”宋安然好奇地问道。

左昱紧张兮兮地说道:“是在李千户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我娘是今年正月过世的,二月我就被送到了京城。宋姑娘,你也觉着很奇怪对不对?

离开南州之前,我也问过我父亲,怎么攀上了锦衣卫指挥使的关系。可是我父亲什么都不肯告诉我。我就多问了一句,他就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

宋姑娘,我真的快怕死了。我听人说,有些当官的为了做一些事情,会将自己的亲人送到别人手中做人质。宋姑娘,你说我是不是我爹送给江家叔侄的人质?”

还真有这个可能。

自从离开了南州,宋安然就没再关注过南州的事情。如今左昱找上他,左家的事情处处透着诡异,无论是左太太的突然离世,还是左昱被左大人送到京城,都透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味道。

宋安然沉吟片刻,对左昱说道:“我们宋家离开南州后发生的事情,你现在事无巨细的告诉我。或许我能帮你找到线索。”

“那你会帮我离开京城吗?”

“等了解完情况后,我们再讨论离开京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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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启杀人节奏。

第8章 纨绔本性第204章 混蛋颜宓第177章 出现第287章 颜宓的野心第351章 安然生女第363章 破坏第389章 颜均的杀第199章 小偷小摸第249章 寿宴相亲第228章 雷霆手段第48章 搜船第376章 进宫第305章 魏公公死第381章 元康帝死第344章 颜宓升官第262章 宋大人发火第147章 揭露真相,黄雀在后第23章 出头第173章 失踪第143章 颜宓发狂,皇帝发疯第174章 治病第392章 颜均的谋第120章 田姨妈死第246章 不能错过的机会第138章 心乱如麻,二房提亲第223章 颜宓太能折腾第392章 颜均的谋第128章 震撼内幕,美艳道姑第178章 真相第335章 求助安然第373章 命悬一线第262章 宋大人发火第161章 出狱买房第88章 身处十八层地狱第60章 讨要首饰第141章 上门闹事,永绝后患第388章 颜均争天下第13章 掌权第120章 田姨妈死第356章 颜宓的阳谋第395章 安然敲打族人第116章 八百两引发血案第144章 秦裴身世,又死一个第181章 娶我第196章 颜宓快来第354章 正式分家第153章 江道死,两情相悦第117章 抢钱,上吊第197章 不准嫌弃第310章 怒火第324章 作大死第380章 颜宓归来第31章 不明身份的男人第55章 寻死第102章 机智脱困,刘素素之死第47章 救人第80章 大少奶奶之死第86章 一个想娶一个不嫁第47章 救人第23章 出头第207章 幸运第283章 热闹第43章 想嫁宋子期第382章 刘小七第234章 婆媳第57章 送银子第363章 破坏第9章 送女人第177章 出现第149章 沐文遇袭,安然救命第33章 恨意第95章 开撕沈夫人第364章 生病第156章 颜飞飞闯大祸诬陷宋大人第259章 催生孩子第72章 将宋安乐许配给韩术的可能性第73章 拒婚第354章 正式分家第130章 先赏王爷,再下地狱第381章 元康帝死第314章 二皇子死第67章 侯府开始出招第314章 二皇子死第125章 撕逼,还钱第295章 父女谈心第377章 安然发威第20章 登徒子第10章 争权第122章 美男计,教训文袭民第216章 小两口第71章 我是表妹的未婚夫第262章 宋大人发火第102章 机智脱困,刘素素之死第295章 父女谈心第231章 手段第206章 宋大人的婚事第260章 对账第89章 男人太笨谁的错第40章 讨论婚事第1章 交代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