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老太太心思翻转,嘴上却说道:“三太太费心了。叶川这个孩子是极好的,老身也很喜欢。只是叶川同敏敏,似乎不太合适吧。
叶太太会同意这门婚事吗?我家敏敏性子敏感脆弱,叶川能接受吗?可别到最后,结亲不成反做了仇家。大家都住在国公府,抬头不见低头见,要是婚事不成,那我们两家就太尴尬了。”
三太太一听,就知道文老太太不太乐意这门婚事。
三太太说道:“文老太太多虑了。就算两家做不成亲家,也不可能做仇家。再说了,叶川和敏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门婚事是有极大可能做成的。”
文老太太轻轻一笑,语气不轻不重地说道:“三太太说的有道理。只是世上的事情很难说清楚,老身活了几十年,最大的感受就是话不能说太满。
叶川同敏敏的婚事,现在说了不算,得两家慢慢接触,多多了解才知道合适不合适。如果合适,那自然是皆大欢喜。
可要是不合适,两家又都住在国公府,传扬出去,外人还当敏敏同叶川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这对两个孩子的名声有着极大的伤害。
这个问题,老身不得不考虑。毕竟姑娘家的名声经不起糟蹋。当然,老身很感激三太太的一番良苦用心。只是这门婚事,现在我回答不了。要不三太太给老身一点时间,让老身再考虑考虑。”
三太太心头不乐意。这是她想出来的,解决文敏婚事最好的办法。结果两边接连碰壁。难不成叶川同文敏真的没缘分?
只是文老太太已经摆明了态度,三太太也不好强逼着文老太太答应。
三太太咬咬牙,点头说道:“文老太太说的有理,那晚辈就等你的消息。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我得问清楚,是关于文敏的。文老太太能不能将文敏叫出来。”
文老太太心里头有不妙的预感,她小心防备着,谨慎地问道:“不知道三太太想问敏敏什么事情?敏敏的事情老身都清楚。”
三太太似笑非笑地看着文老太太,说道:“我是想问文敏的心事。这个老太太也清楚吗?”
见文老太太面色难堪,三太太又急忙解释道:“老太太让我操持文敏的婚事,我自然要问清楚情况。如此一来,男方家要是问起一些敏感的问题,我也能居中斡旋,避免双方尴尬。”
文老太太听了,有些不满。虽然三太太连颜宓一个字都没提到,但是三太太话里话外都在说颜宓,说文敏想要嫁给颜宓的那点见不得人的小心思。
文老太太克制着自己的脾气,平心静气地说道:“三太太说的有理。关于敏敏的心事,我可以给三太太保证,敏敏早就想通了,再也不会出现任何不愉快的事情。”
“果真?”
“当然是真的。”文老太太掷地有声地说道。
三太太想了想,说道:“可是晚辈还是想见一见文敏。还请老太太通融。”
文老太太微微蹙眉,权衡了一番,当即吩咐道:“来人,去将姑娘请出来。”
文敏被请了出来。
瞧得出文敏是哭过的,眼睛还红肿着。
三太太开门见山地说道:“文姑娘,如今由我来操持你的婚事。我就想问你一句,你对你自己的婚事是怎么想的?”
文敏一脸怯生生的模样,规规矩矩地说道:“全凭祖母做主。”
这是一个标准的,绝对不会出错的回答。
三太太笑了起来,“文姑娘能够说到做到吗?可别又在关键时候,落大家的面子,这就不好了。”
文敏觉着难堪,她咬着唇说道:“三表婶放心,我一定会规规矩矩的。”
“那就好。文姑娘就等着吧,改明儿我就带你出门相亲。”
三太太一副很利落的样子,心里面却半点不想将文敏带出门。
文敏恭恭敬敬地道谢,又恭恭敬敬的将三太太送走。
送走了三太太,文敏就回到文老太太身边。她咬着唇,一副委屈受伤的模样看着文老太太。
文老太太拍拍她的手背,说道:“你放心,老身不会将你许配给叶川。老身带你来京城的目的,就是想让你嫁入京城的世家豪门。叶川再好,他也不适合你。”
文敏顿时笑了起来,“还是祖母最心疼我。”
文老太太却叹了一声,“当初给你介绍的曲家,那是顶好的人家。结果你犯糊涂,错过了这门好亲事。如今再想找一个像曲家这样的人家,真的很不容易。所以,你以后千万不要行差踏错,千万要守着规矩。否则老身只能带着你回老家发嫁。”
文敏神色黯然,心头也是一阵阵后怕。
她挽着文老太太的手臂,小心翼翼地说道:“祖母,孙女已经悔过了。孙女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你能想明白,这一点很好。老身也盼着早点给你定下一门好亲事。”
三太太想要撮合叶川同文敏,阻力很大。但是三太太不会轻易放弃。
颜宗试探了叶川,叶川喜欢文敏漂亮的容貌,心里头也愿意娶文敏为妻。只是他的婚事,还得叶太太拿主意。叶太太不松口,叶川就算想娶文敏,也娶不到。
三太太干脆集中火力,势要攻下叶太太。
关系着宝贝儿子的婚事,叶太太自然不可能轻易松口。再说了,文老太太都没松口,她凭什么上赶着去求娶文敏。文家的家世放在京城,也就是那么一回事。文敏又不是仙女下凡,没可能让人忽略她的缺点。
一时之间,这门婚事就陷入了僵持之中。这可将三太太给气坏了。
一个二个都给她拿乔,都不给她面子,真是岂有此理。
三太太火冒三丈的时候,二太太孙氏正病势沉重。吃了太医开的几副药,都不见效果,病情反而有加重的趋势。
有机灵的丫鬟就提议请霍大夫看病。
要请霍大夫过府看病,就得请宋安然出面。霍大夫只卖宋安然的面子,别的人的面子都不好使。
二太太孙氏一听要请霍大夫,要求着宋安然,顿时就不乐意了。
“咳……咳咳……不要请霍大夫,我还死不了。”
二太太孙氏一脸倔强的说道。
丫鬟无可奈何。可是看着二太太孙氏病得这么严重,太医开的药又没有效果,要是有个万一,那该如何是好?
几个丫鬟凑在一起偷偷商量,干脆就将二太太的病情禀报给了二老爷还有颜老太太知晓。将二太太不肯让霍大夫上门看病的事情也说了。
二老爷和颜老太太听到实情,都唬了一跳。他们二人都没想到二太太孙氏的病情已经严重到连床都下不来。之前两人都以为,二太太孙氏只是普通的生病,过几天就能好。
为此,颜老太太还将二老爷骂了一顿。
二太太孙氏是二老爷的老婆,自己老婆病得连床都下不来了,结果做丈夫的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颜老太太提起拐杖,就朝二老爷颜肖身上打去。
“你这个糊涂东西。是不是要等你女人死了,你才知道关心人?”
二老爷颜肖跳起来,躲开颜老太太的拐杖,说道:“年底了,儿子不是忙吗。儿子哪会想到她病得这般严重。”
“忙忙忙,你到底有多忙?忙到连自己的女人都没时间看一眼吗?你就是不关心人,你就是个铁石心肠的。”
颜老太太也是气狠了。甭管二太太孙氏有多少缺点,关键时候,颜老太太还是要维护二太太孙氏的。就算只是站在女人的立场上,颜老太太也不能纵容二老爷这种漠视自己老婆的行为。
二老爷颜肖也是理亏,赶紧说道:“儿子知道错了,儿子这就去看望她。”
颜老太太冷哼一声,“老身同你一起去。来人,让少夫人下帖子,将霍大夫请来。”
颜老太太同二老爷颜肖一起去看望二太太孙氏。
亲眼见到孙氏病了的模样,才知道二太太孙氏的病情比丫鬟说的还要严重。
瞧瞧二太太孙氏一脸干枯蜡黄的模样,眼神浑浊,神智也是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这副模样,真的将二老爷还有颜老太太吓坏了。
两人都怕二太太孙氏有个万一,当场就将伺候的丫鬟骂了个狗血淋头。做主子的都快死了,做丫鬟的还不知道禀报,简直是乱来。
宋安然身为当家人,得到消息后,也赶到二房来看望二太太孙氏。二太太孙氏如今的模样,也将宋安然唬了一跳,心里头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虽然宋安然不待见二太太孙氏,但是绝对没有盼着二太太去死。从感情上讲,宋安然也不愿意看到身边熟悉的人过世。
宋安然心里头盼着,二太太孙氏千万不能死啊。颜宁才去西北,才刚刚扎根,这个时候二太太孙氏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国公府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颜老太太问宋安然,“有派人去请霍大夫吗?”
宋安然连忙说道:“老太太放心,孙媳妇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派了白一去请霍大夫。”
这个时候二太太孙氏已经昏睡过去,并不知道大家来看望她。
颜老太太紧皱眉头,说道:“希望霍大夫有办法。”
“霍大夫一定有办法。二婶娘是有福之人,我不信老天不开眼。”宋安然一脸严肃地说道。
颜老太太暗自点头。颜老太太也盼着二太太孙氏早点好起来。
其中最愧疚的还是数二老爷。二老爷见到二太太这副病容,差点崩溃。不就是十来天没见面,怎么就病成这副模样了。
二太太孙氏病重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国公府。大家纷纷来看望二太太孙氏。
颜老太太嫌吵闹,又怕大家过了病气,于是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在自己房里等消息。
霍大夫被请来了。
霍大夫给二太太孙氏检查身体,一边诊脉一边皱眉。大家都提心吊胆地看着霍大夫,生怕从霍大夫的嘴里听到不好的消息。
霍大夫诊脉完毕,说道:“将之前的药方给老夫看看。”
丫鬟赶紧拿出早前太医开的药方。
霍大夫看完药方,眉头皱得更厉害。
颜老太太就说道:“霍大夫,有什么话,你请直说。老身就想知道,我这儿媳妇还有没有救?”
霍大夫斟酌了一下,说道:“老夫看了太医开的药方,中正平和,按理是对症的。二太太的病情在服药后却越来越严重,那只能说这些药方不适合二太太的身体,并非药方有问题。
二太太现在的情况有些严重,不过并非没救,只是治疗时间会比较长。想去病根就得慢慢养。老夫这里有两个药方,先给二太太服用,看看有没有效果。
明日老夫会再过来一趟,根据情况调整药方。你们伺候的人也要精心一点,门窗每天至少开半个时辰通通气。不要总是关门闭户,正常人都快要被这屋里的味道熏死了,更何况是病人。”
颜老太太命人将霍大夫的叮嘱一一记下。
之后又照着药方抓药,煎药,服药,折腾了两三个时辰才完。
这个晚上大家都没睡好,心里面提心吊胆的,生怕二太太有个三长两短,国公府就要办丧事。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见到二太太从床上坐起来,看上去似乎要比昨天好一些,大家这才相信霍大夫的药方起了效果。
之后霍大夫上门给二太太复诊,告诉国公府的人,说药方起作用了,二太太的命,不出意外的话,是保下来了。
国公府的人听到这番话,从上到下都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二太太的命总算保住了。国公府总算不用办丧事了。
霍大夫又调整了药方,又叮嘱伺候的人要如何伺候病人。然后约定之后五天,回每天上门替二太太复诊。五天之后,第一个疗程就算结束了。接下来第二个疗程,霍大夫就不需要每天上门。到时候三天上门一次就行了。
忙完了事情,霍大夫就起身告辞。
颜老太太和二老爷特别感激霍大夫。二老爷给霍大夫包了一个大红包,颜老太太则给霍大夫准备了几样名贵药材。
对于红包,霍大夫没放在眼里。倒是颜老太太送的名贵药材取悦了霍大夫,让霍大夫很满意。
之后数天,霍大夫每天都会准时来给二太太问诊。在霍大夫的治疗下,二太太的身体也渐渐好转,
二太太得知是霍大夫救了她,并且靠的还是宋安然的面子,并没有多说什么。或许是在生死面前,其他的都不重要了吧。
霍大夫调整了几次药方。等到二太太的病情稳定下来后,霍大夫就每隔三天再来一次国公府。
这个时候,离过年已经很近了。家家户户都在忙着准备过年的事情。
宋安然也不例外,国公府人多事杂,宋安然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连陪阳哥儿的时间都没有了。
宋安然就盼着赶紧过年,过完了年,她就能轻松了。
宋安然正在议事堂忙碌,门房来报,说是平郡王来访。
宋安然听到平郡王三个字,顿时皱起眉头。平郡王萧诺是萧训嫡亲的兄弟,宁皇后的小儿子。国公府同平郡王并没有来往,平郡王突然来访,宋安然感到很诧异。
宋安然问门房,“平郡王有没有说今日过府,所为何事?”
门房说道,“回禀少夫人,平郡王说是要拜访国公爷,国公夫人,还有老太太。说是帮人寻亲。”
宋安然大皱眉头,帮人寻亲?寻什么亲?为什么找上国公府。这个平郡王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宋安然又问道:“平郡王来访的事情,有禀报老太太吗?”
“回禀少夫人,已经禀报了老太太。”
宋安然点点头。在门房口中问不出更多的内容,宋安然就挥手打发了门房。
接着宋安然叫来喜春,让喜春出去打听一下消息。看看平郡王上门拜访,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喜春领命而去,宋安然继续忙碌。
然后喜春还没回来,上房那边却先来了人。颜老太太请宋安然到上房说话。
宋安然心知肚明,颜老太太这会叫她过去,肯定是为了平郡王来访一事。宋安然赶紧收拾一番,带着人去上房。
到了上房,宋安然才知道,颜老太太还请了周氏,请了颜定蒋菀儿两口子。
上房院门口碰面,大家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颜定朝宋安然打听,宋安然就说道:“我只知道同平郡王来访有关。具体的就要等进去之后才知道。”
大家一起进入上房大厅,果然看到平郡王端坐在椅子上。还有两个陌生的少男少女跪在地上。
见到这一幕,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颜老太太见大家都来了,就说道:“你们先坐下。老身已经派人去请国公爷和颜宓回来,算算时间,应该很快就到了。”
还要将国公爷以及颜宓请回来,事情有些不同寻常。而且颜老太太叫过来的人,全都是大房的人。莫非平郡王来访同大房有关。
宋安然眼波流转,先是朝平郡王萧诺看去。萧诺手持马鞭,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见宋安然看过来,平郡王萧诺还冲宋安然挑眉一笑。
宋安然微蹙眉头,接着又朝跪在地上的少男少女看去。都是十四五岁的模样,看着还有点熟悉,就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样。
宋安然心里头突然咯噔一下,她突然想起门房告诉她的话,门房说平郡王上门是为了帮人寻亲。
莫非平郡王所帮的人就是跪在地上的少男少女?这对少男少女是来寻亲的?寻什么亲?寻的谁的亲?
宋安然不由得仔细打量少男少女的五官模样,越看越觉着这两个人的眉眼同颜宓颜定兄弟有四五分相似。难怪第一次见面,她就会生出熟悉感。
到了这会,宋安然已经开始拼凑事情的真相。同时心里头那种不妙的预感也越来越强烈。千万别是她想的那种狗血剧情啊。真要是那种狗血剧情,宋安然都要吐血,更别提颜宓颜定兄弟,还有暴躁的周氏。
这会周氏已经烦躁不安了。周氏本就是聪明人,虽然她不知道平郡王上门是为了帮人寻亲。可是看着跪在地上的少男少女,周氏凭直觉,就知道这两人来历有问题。
周氏率先开口问道:“老太太,您将我们都叫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能不能先给儿媳妇透露一下。”
颜老太太板着脸,说道:“等国公爷还有颜宓回来后,老身会告诉你们。”
这个时候平郡王突然看过来,表情似笑非笑的,“夫人想知道什么,不妨问本王。夫人心中的疑问,本王都有答案。”
周氏微蹙眉头,“王爷客气了。王爷是客,我们怎么敢劳烦王爷。”
“不麻烦,不麻烦。对于这件事情,本王一点都不嫌麻烦。”萧诺嘻嘻哈哈地说道。
“夫人想知道跪在地上的两个人是什么身份,对吗?本王现在就可以告诉夫人,他们是夫人的……”
“够了!”颜老太太出身打断平郡王的话,“王爷的好意,老身早就知道了。还请王爷端坐,旁的事情老身自有主张。”
平郡王萧诺捏捏鼻子,有点不自在。在颜老太太面前,他也不敢放肆。就算有所不满,也只能忍着。
颜定左右看看,突然站起来,朝跪在地上的少男少女走去。
顿时,屋里所有人都盯着颜定。颜老太太大叫一声,“四郎,你在做什么?”
颜定随口说道:“孙儿就是想看看这两个人,是何方神圣。需要我们所有人到场。”
颜老太太想要阻拦,“四郎,你先退下。有什么事情等你父亲和你大哥回来再说。”
“老太太放心,孙儿不乱来。”
颜定在少男少女面前站定,他没有直接问对方你是谁?而是问道:“你们今年多大,从何而来?”
少男少女都抬起头来,朝颜定看去。从宋安然的位置上看去,这三人的相貌很相似。宋安然越来越觉着,狗血剧情有可能变成真的。
少年先说道:“过了年,我们就十五岁了。我们,我们从沂州来。”
颜定闻言,挑眉冷笑。他指着平郡王,问少年,“认识他吗?”
少年随着颜定手指的方向,飞快的扫了眼平郡王,然后怯生生地点头,说道:“认识。”
颜定冷笑一声,问道:“那你告诉我,他是谁?”
少年小声说道:“他是王爷。”
颜定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没错,他是平郡王,陛下嫡亲的儿子。你们两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看穿着出身也不太好,你们何德何能,能请到平郡王替你们出头?说吧,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是谁安排你们到国公府找事的?”
“我们不是来找事,我们是来认亲的。”少女激动地叫起来。
“闭嘴!”颜定突然厉声呵斥。
颜定面对少女,一脸高傲不屑,冷冷的说道:“你从哪里钻出来的?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不懂规矩的东西,仗着平郡王撑腰,就敢在国公府放肆。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敢当着平郡王的面杀了你。”
少女受到惊吓,脸色发白,浑身哆嗦。在她走进国公府大门之前,她从来没想到有人一开口就说要杀了她。
颜定冷哼一声,“不懂规矩,那总知道闭嘴吧。没叫你说话,你就给我老老实实跪着。”
少女低着头,死死的咬着牙,才能控制自己不叫出来。
平郡王突然拍手,挑眉一笑,“四公子好大的脾气,当着本王的面就说要杀人。看来四公子没将本王放在眼里啊。”
颜定嘲讽一笑,对平郡王说道:“你要是单纯上门来做客,我肯定将你放在眼里。可你今天上门,纯粹是为了找我们国公府的麻烦,还指望我将你放在眼里。平郡王,真以为我们国公府的人犯贱吗?”
颜老太太轻咳一声,提醒颜定说话稍微注意一下语气和措辞。
平郡王萧诺大皱眉头,怒道:“颜定,这对本王不敬,就是对皇室不敬。你就不怕本王治你一个大不敬的罪名。”
颜定冷冷一笑,“行啊,王爷现在就可以治我的罪。不过在这之前,还请王爷将事情说清楚,你带着两个人上门,口口声声说寻亲,根本目的是想砸场子吗?
这两个人,他们连国公府的大门朝哪个方向开都不知道,靠他们自己,他们这辈子都别想踏进国公府大门一步。
偏偏平郡王多管闲事,仗着王爷的身份,就将这两个人带了进来。王爷,你带这两个人上门,是成心恶心我们国公府吗?”
平郡王冷哼一声,说道:“颜定,你是白身,你根本就没资格同本王说话。所以你的问题,本王不会回答。”
“那王爷可以回答我的问题吗?”
国公爷同颜宓一起,从门外走进来。
国公爷指着地上跪着的少男少女问道:“王爷能否告诉我,这两人是谁?王爷为什么要带他们上门?”
平郡王见国公爷和颜宓回来了,顿时来了兴致。他先是哈哈大笑一声,然后才说道:“这两个人,国公爷自然不认识。不过他们两个同国公爷有着极深的渊源。这两人身上都流淌着颜家的血脉,他们都是国公爷的孩子啊。”
这时候,少男少女都转过身来,眼巴巴地望着国公爷。少男少女的样貌同颜宓颜定兄弟有几分相似,要说他们是国公爷的孩子,还真有可能。
可是国公爷听完了平郡王的话,却厉声呵斥道:“胡说八道!本国公什么时候多出两个孩子来,王爷休要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
少男少女大受打击,一副不敢置信地模样。女孩子想要大叫,我们是你的孩子。却不料颜宓双眼一瞪,女孩子到了嘴边的话就全都咽了下去。
女孩子不敢说话,实在是因为颜宓的眼神太可怕,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剑,直接朝她的头顶劈砍过来。女孩子已经吓得不敢说话了。
平郡王指着跪在地上的少男少女,冷冷说道:“国公爷仔细看看着两人的相貌,真是本王在开玩笑吗?本王事先若是没调查清楚,又岂会带着这两人上门寻亲。国公爷,当年在沂州,你做过什么事情,睡过什么女人,莫非国公爷真的忘了?”
周氏受刺激了,突然拍着桌子站起来,指着国公爷,怒道:“颜光,你同我说清楚。这两个野种是不是你的孩子?”
国公爷吹胡子瞪眼,一脸恼怒,“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在外面有两个孩子,简直是荒唐。平郡王,你到底是什么目的?我们晋国公府可没得罪过你,你为什么要找这两人来恶心我们国公府?”
平郡王冷哼一声,“国公爷真会开玩笑。本王很闲吗?本王的时间也很宝贵,本王没空上你们国公府恶心人。”
颜宓站出来,直接面对平郡王,“王爷口口声声说这两人是我们国公府的血脉,那就请王爷拿出证据来。”
平郡王挑眉一笑,问颜宓:“本王若是拿出证据来,你们国公府会认下这两个人吗?”
颜宓面无表情地说道:“认不认他们,是我们国公府的家事,王爷没必要操心。如果王爷拿不出证据来证明这两人是我们国公府的血脉,那就请王爷从哪里来,回哪里去。顺便将这两个人带走。我们国公府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上门认亲的。”
颜宓这番话,对跪在地上的两个人打击很大。两个人面无血色,都是一副受到了打击的样子。
宋安然看到这一幕,心头叹气。事情果然如她想象的那般狗血刺激。没想到国公爷在外面还有孩子。瞧瞧周氏咬牙切齿的模样,一会估计还有一场夫妻大战。
平郡王板着脸,说道:“既然颜世子要证据,那本王就给你们证据。十六年前,国公爷是不是曾到沂州公干?还在沂州逗留了小半年?
期间,曾有人给国公爷送了几个女人伺候,国公爷全都笑纳了。当然国公爷离开沂州的时候,那几个女人都被国公爷打发走了。
却不料,其中一个女人在当时已经怀有国公爷的孩子,只是她自己还不知道。等知道怀孕后,已经找不到国公爷的踪迹。
后来那个女人生下了一对龙凤胎。十多年过去,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只剩下一对龙凤胎孩子。现在这对龙凤胎孩子上门寻亲,国公爷真要忍心不认他们吗?”
颜宓听完,冷笑一声,“王爷编故事的本事不错,比得上茶馆里面的说书人。”
平郡王大怒,“颜宓,你要证据,本王给你证据。”
“一个胡编乱造的故事,就成了证据。王爷,你是在同我开玩笑吗?”颜宓针锋相对,丝毫不让。
平郡王怒道:“本王还有证据证明这两人的身份。”
“那就请王爷拿出来。”颜宓冷笑一声。
此时,众人心思各异。颜老太太看着龙凤胎兄妹的模样,加上平郡王的那个故事,心里头已经差不多确认这两个孩子是国公爷的血脉。不过颜老太太在这件事情上不会轻易表态,所以她一直沉默着没说话。
周氏同颜老太太的心思差不多。她现在没说话,就是想看看平郡王能拿出什么证据来证明龙凤胎的身份。
颜定的想法很简单,不管龙凤胎是不是国公爷的种,他都不会认这两个人。就算国公爷认下来,以后有机会,他也要弄死这两个人。
颜宓的心思很微妙。一开始,颜宓的想法同颜定一样一样的,也是想着,将来想个办法弄死这两个人,免得碍眼。可是细想之下,颜宓又有了新的计划。他要夺权,夺国公爷的权,他想全面掌控国公府,那么这对双胞胎倒是一个契机。
或许他可以利用这件事情,再人为制造点意外,说不定不需要经过一番父子斗争,就能国公爷手中将权柄夺过来。
如此一来,这对双胞胎就不能死。当然,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杀一杀平郡王的嚣张气焰。至于双胞胎的身世,过后再说不迟。
颜宓问平郡王要证据,平郡王就真的拿出了证据。
一是双胞胎的户籍文书。二是双胞胎的出生证明,上面有稳婆有大夫的签章。三是当年给国公爷赠送女人的那位士绅的口供。最后就是一枚玉佩,曾是国公爷贴身随带的玉佩,后来国公爷送给了双胞胎的生母。
看到玉佩,周氏哪有不明白的。当年的事情,周氏全想起来了。国公爷外出公干回来,周氏替他整理行李,结果发现玉佩少了一枚,曾问过国公爷。
国公爷说玉佩掉在外面,反正就是一个借口,就将事情给糊弄过去了。
周氏当年也没有细想,就信了国公爷的话。
哪想到,一转眼十几年过去,当年所谓‘丢失’的玉佩,会再次出现在眼前。
周氏眼前一阵阵发晕,气血上涌,心口很痛,很痛。她这辈子最大的骄傲,就是国公爷的儿子全是她生的。没想到一转眼,现实就给了她狠狠的一巴掌。这一巴掌,将周氏给打晕了,也将周氏给打疯了。
周氏先是啊啊的大叫起来,叫得极为疯狂。之后她就指着国公爷,质问道:“颜光,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国公爷也是一脸懵逼,他自己都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又怎么能回答周氏的问题。
国公爷盯着玉佩看了又看,的确是他的玉佩。玉佩正面是个观音,背面是个大篆‘颜’字。
还有那些什么文书啊,什么口供啊,什么签章啊,似乎都证明了双胞胎的身世。
还有一个最直接的证据,就是双胞胎同颜宓颜定兄弟相似的容貌。四个人要是站在一起,没人会怀疑他们不是兄妹。
国公爷抓着头发,一脸发愁的模样。难道他真的在外面留了种?这不太可能啊。
国公爷问双胞胎里面的少年,“你们生母姓什么?”
少年回答道:“家母姓杨。”
国公爷继续问道:“你们兄妹两叫什么名字?”
少年说道:“我叫颜正,妹妹叫颜玉。”
国公爷继续问道:“你们为什么等到现在才上京城寻亲?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颜正犹豫了片刻,这才说道:“母亲只知道您是京城的大官,姓颜。别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其实早几年,母亲就想带着我们上京城寻亲的,可是我们没有门路,也不知道怎么寻亲。后来,母亲病逝了。是曹老爷好心接济我们。再后来,就遇到了王爷。王爷得知了我们的身世,就带我们上京城来寻亲。”
听到这里,国公爷长叹一声。当年的事情他都想起来啦。
十六年前,国公爷奉命出京公干。期间曾在沂州停留过小半年。当地官员士绅想要讨好国公爷,见国公爷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就纷纷送女人给国公爷。
国公爷外出公干,身边一个女人都没带,着实有些寂寞。见官员士绅们送的女人姿色还不错,国公爷就笑纳了。
当时,国公爷想的很清楚。这些女人就是用来缓解路途上的寂寞,等事情办完了,这些女人从哪里来自然就要回到哪里去。
当时官员士绅们送给国公爷的女人,多半都是贱籍,双胞胎的生母杨氏同样也是贱籍。
以国公府的规矩,贱籍根本就没有资格踏进国公府的门槛。就比如国公爷要纳妾,对妾侍的第一个要求就是出身良民。
半年前才给国公爷生了一个女儿的张姨娘就是如此。张姨娘的父亲是衙门小吏,母亲是个良民。张姨娘本人也是身家清白,这才进了国公府,做了国公爷的妾。
当年在沂州,国公爷睡完了那些女人,临走的时候每个人给了一笔银子,全都打发了。甭管国公爷光睡不负责的行为渣不渣,反正国公爷不可能带一个出身贱籍的女人回国公府。
而且国公爷身边有专门负责这方面事情的小厮。那些女人被国公爷睡了后,除了能得到国公爷的赏赐外,还能得到一碗避子汤。
在沂州的小半年时间,一直都没出事。哪里想到,等国公爷一离开沂州,杨氏就成了漏网的鱼,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