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恪抬起头来,假装刚看到她一般,露出招牌的桃花笑,眉眼弯弯地搁下书说道:“你回来啦!”
傅朝云不由得冷了冷脸,走至桌前拿过书合上,然后才说道:“这似乎是我的书房,难不成我还不能回来了?”
陆景恪看她冷着脸,不由得有些无辜。他似乎也没做什么啊!而且她最近不是刚把她那个庶妹赶到庄子上去,不应该很开心吗?
想了想也没想出来是为什么,他不由得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太难捞啊!
哄她开心总没错吧?如此这般想着,陆景恪连忙从座位上起身,然后把傅锦云拉到椅子上坐着,又给她倒了茶端到手边。
然后才撑了手到桌上问道:“听说你庶妹已经到庄子上去了?”
傅朝云“嗯”了一声,一点也不奇怪他会知道。毕竟涉江就是他的人,自然会把所有消息都告诉他。
这些她早就猜到了,用了陆景恪的人,她就做好了准备。只是眼下她还需要涉江,自然也要对这点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陆景恪看她淡淡的,不由得想说些开心的事哄她。
于是便说道:“我跟你说件有意思的事。我昨日同秦郡王出去喝酒了,结果烟雨楼头牌姑娘缠着他不放,硬说他答应自己要赎身,还说她怀了身孕。”
傅朝云不由得脸色更冷了,还跟秦郡王跑到青楼去喝花酒,回来说给自己听,什么意思!
烟雨楼的头牌赎不赎身跟她有什么关系?他难道就不知道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吗?
一点都不好笑!想到此处傅朝云就不由得脸色更黑了。
陆景恪抬头偷瞄了她一眼,感觉她好像看着更不开心了,不由得心里有些苦。不知道到底她是因为什么事不开心。
伏在暗处的阳不由得叹了一声,觉得自家主子真是情商低得可以。哪有姑娘喜欢听男子去青楼的事。
其实这也不能怪陆景恪啊!他自十来岁就混迹青楼,若是问他姑娘喜欢什么东西他还知道。但是怎么跟姑娘聊天,他怎么知道啊!
他又不跟姑娘聊天,从来都是在青楼里喝完酒再调戏调戏花娘,拿出银子就能买到姑娘们开心。
满腔烦闷的陆景恪不由得站在原地皱着眉思索起来。
傅朝云久久听不到他说话,于是忍不住抬头看过去,发现陆景恪皱着眉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看起来像是烦躁了。
傅朝云突然更生气了!自己说错了话还认识不到,还烦躁起来了!他有什么可烦躁的?
心里想着,嘴里又忍不住气道:“我还有事,世子爷请自便吧!”
陆景恪眉头不由得锁得更深了。他到底做错什么了?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百思不得其解。看傅朝云又不理他了,不由得长叹一声,然后从窗户翻出去了。
暗处的阳忍不住服了自家主子,五体投地!傅小姐说什么就听什么,怎么也不见哪天不翻窗。
傅朝云此刻也是这么想的,说让他走他就走了!平时也不见他这么听话。
刚翻出窗的陆景恪不由得狠狠打了两个喷嚏,转过头来又看来一眼书桌前的傅朝云,长长地叹了一声。
傅朝云半天不见陆景恪返回来,心里知道他是真的走了,不由得更加烦闷。猛地把手边的书扣到桌上。
“涉江!”
涉江正在廊下候着跟常棣学绣花,听见傅朝云叫她,连忙整了整衣服推门进去。
“小姐有何吩咐?”
傅朝云看见她就想起来陆景恪那张讨厌的脸,不由得毫不客气地直接说道:“以后我的事不许让陆景恪知道,否则我就把你赶出去。”
涉江愣了愣,有些为难,毕竟陆景恪也是她主子。可是傅朝云的话又不得不听,毕竟,阳曾经吩咐过她,傅朝云所做的任何决定都要听从。
傅朝云看她沉默半晌,还以为她要忤逆自己的命令。心里不由得更生气了,看看陆景恪给她送来的人,说是一切听从她的吩咐,结果她下的命令都要犹豫这么久。
想到此处她更觉生气地说道:“既然你做不到,那也不必在我身边待着了。”
涉江连忙跪下说道:“小姐放心,您的吩咐奴婢都会听从。以后关于您的消息,绝不会从奴婢嘴里透露半分。”
傅朝云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吩咐她出去让常棣给她上点心。
涉江这才出去,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然后小声地跟常棣说,傅朝云让她去上碟点心。
常棣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地问道:“你那么害怕做什么?小姐又不会吃了你。”
涉江小声地提醒她道:“小姐刚才真的很生气。”
常棣不以为然地“嗯”了一声,然后说道:“大概是因为你们世子爷刚来过了吧。”
涉江也深以为然,平时傅朝云的脾气极好。从来对下人都是和颜悦色的,也不见她对谁发过脾气。
常棣收了手里最后一针,连忙站起来往膳房去了。这膳房离得远,到了正午就热起来了。
偏偏今儿傅朝云要用的点心膳房还没送过来,常棣只好跑这一趟。心里不由得想着,要是采薇院能有个小厨房就好了。
却说此刻刘氏回了迎风阁,看见魏紫倒是极有规矩地在廊下候着,时不时跟小丫鬟们说几句话,心里不由得就生出些好感来。
本来救下魏紫实在非她所愿,毕竟王氏怀着孩子,风头正盛,连她也不好直接正面交锋。
还是银杏告诉她,说魏紫平日里跟她关系极好,而且手里握有王氏的重要把柄,求她去救魏紫一命。
她不禁琢磨着傅海容既然想要保下来魏紫,那必然是因着怕伤了底下奴才的心。
魏紫毕竟是个家生子,母亲是浣房的老人了,父亲还替傅家管着京城的一家铺子。若是把魏紫发卖出去了,定然不好跟底下的老人交待。
不说凉了一众家生子的心,就是魏紫的父母那里也不好交待。若是保全了魏紫,傅海容也会高看一眼。
魏紫看见刘氏回来了,心里一紧,连忙迎上去笑着道:“姨娘回来了。”
刘氏淡淡地“嗯”了一声,一边往房间走一边问道:“银杏呢?”
魏紫连忙跟着道:“膳房的巧儿姐姐过来了,说是有点针工上的事情要讨教,银杏姐姐就过去了。”
和膳房的人打好交道也是刘氏吩咐的,此刻她自然没什么意见。瞥了眼身旁的魏紫,然后吩咐道:“你去给我倒杯茶来。”
魏紫应声而去,端了茶碗进屋,伺候到刘氏手边,然后又直接退了出去。
刘氏倒是很看中这份眼力见儿,知道进退,不该问的话也不会多问。不枉她费那么大力气把她从王氏手里保下来。
此时王氏正为早上的事生着气,想到刘氏嚣张的话,她就忍不住皱了皱眉。
端起手边的茶盏喝了一口,然后想要进屋休息一会儿,突然就觉得肚子有些疼。
“莲香!”她急忙冲门外叫道,“快去请赵大夫,我肚子疼。”
莲香急忙奔进门,就见王氏扶着桌脚往下滑,连忙上去搀住了。然后又赶紧吩咐身边的小丫鬟:“还愣着干嘛!快去请赵大夫!”
临波苑又是好一阵乱,傅朝云自然早早得了消息,却只是淡淡地说了个“哦”字。
涉江不禁觉得有些奇怪,站在一旁问道:“王姨娘的孩子没了,对小姐来说不是好事吗?”
傅朝云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问道:“你刚才说,王氏是喝了口茶水,然后就晕过去了?”
涉江点了点头,然后问道:“有什么奇怪的吗?”
傅朝云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不是说孕妇不能喝茶吗?王氏的茶又是谁给她上的?”
这一问把涉江也给问住了,这些事她还真不知道。如果真的是这样,王氏到底是因为怀了孕不能喝茶?还是有人在茶里下了东西呢?
赵大夫此刻刚给王氏诊治完,心里也是有些疑惑。王氏一开始的脉象很好,但是现在却有滑胎的迹象。
那杯茶他也看过了,但是并没有什么致人小产的东西。孕妇虽不能喝茶,但是王氏却只喝了一口,按理来说,并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于是又叫过王氏贴身伺候的银杏仔细盘问。银杏却说并不曾给傅朝云上过茶,那茶也不知为何会出现在王氏桌上。
赵大夫更觉疑惑,不由得又仔细盘问王氏的起居饮食。一番查下来却毫无所获,王氏毕竟生养过,对于怀孕的忌讳很清楚,也没有用过什么导致滑胎的东西。
此刻傅朝云早已听说了临波苑的事,知道赵大夫盘问了半晌也毫无收获,不由得更加疑惑。
她虽然往王氏的院子里安插了人手,但是毕竟打探不得什么重要的消息,只是负责院中洒扫,比不得银杏这般贴身伺候的。
但此事既然不是她做的,那就肯定逃不了是刘氏了。只是不知刘氏用了什么手段,能神不知鬼不觉。
想到此处她又连忙吩咐涉江盯好迎风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