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笑我多情痴狂（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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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漫漫，总是怎么走都走不完，在这条蜿蜒着满地脚印的宫廷雪道上，最终所有的痕迹都会被掩盖在那皑皑的白雪之下。
莹莹落了一肩膀的雪，从宫门口处一路朝着紫霄殿而去，路途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足用了洛宸良久的良久时间。他独站在紫霄殿的门口，对于太后的传话，他仍旧是处于犹豫和踌躇的阶段。
可是他的踌躇却不被容许多久，掌宫巡守的太监在看到洛宸的时候，也甭管他是否罪臣之后，最起码他在太后的庇佑之下安然无恙，这就使得洛宸在这宫里不受冷落。
掌宫的太监看到洛宸的时候，忙来行礼，便问道：“洛公子，皇上正批完奏折，可是有事面见？”他言下之意，便是楚曦鸿此刻有时间见他，洛宸在犹疑了一下之后，还是应了声，“太后有谕传达，烦请公公通报一声！”
那掌宫的太监闻声一笑，“洛公子说的哪里话，皇上回宫后便让奴才在此等候，公子请吧！”
太监的这一番话倒是让洛宸一愣，于是又是一笑，笑自己想多了，担忧了那么久，自己担忧的是以国事的角度与态度，可是说到底，这只是他们两母子之间的家事，可大可小。太后不想闹大，何尝，……楚曦鸿不是呢？
进到了紫霄殿内，满室的温暖将他肩上的雪水溶化，楚曦鸿冷眼看着洛宸朝自己朝拜的身影，免了他的礼，自己问：“母后有何话说？”
“太后命洛宸送来一盒莲子酥！”洛宸将一直藏在披风内不教风雪冻着的莲子酥拿了出来，虽然冰冷，但是还不教风雪侵蚀，倒是有心。
看着洛宸手上的那个小盒子，楚曦鸿的脸上终于微微的一笑，洛宸也心知肚明，他该是明白很多东西，在将莲子酥递交给楚曦鸿之后，洛宸继续说道：“太后还有话传！”
“哦？”这一次，楚曦鸿对于洛宸的话，倒是显得诧异，可是在下一刻，他的眉心却是紧凝着，他垂首看了一眼桌案上的莲子酥，眸子中适才闪过的怒意，在那一刻却是消融了。
这一切都落在洛宸的眼中，他或许在这一刻也放送了心思，楚曦鸿的反应足以让洛宸知道他下一刻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淮王爵位让他继承也未必不可，只是朝上的少会有人拿当年的事说话，这点皇上可以让他们将冒头全部对往新的淮王身上。”洛宸将自己一路走来
寻思的话说了出来，这也是他目前所能想到最好的解决方案。
然而，洛宸的这一番话，倒也让楚曦鸿诧异，“倒也是可行之计！”楚曦鸿淡淡的一说，这一淡然的话，却也算是允了的意思，继而，楚曦鸿却是好一会儿的沉默，他看着站在殿下的洛宸，对于这个男子，楚曦鸿则是更加觉得不知道该如何安顿于他。
“洛宸，……”楚曦鸿叫唤着，“上次狩猎行刺一事，朕知道你功不可没！”他有意提起当时在林中洛宸多次出手的事，“况且，你很聪明，也算继承了你父亲的风范，颇有大能之风！”
“皇上谬赞了！”洛宸恭谨着道，不知道为何，听到楚曦鸿说到咱家的父亲，洛宸本该如愿的，因为只有如此，自己被楚曦鸿发现，才能够有在朝堂上翻身的机会，可是，……说大他的父亲的时候，他还是难免的悲怆了一下，……因为，他的父亲，已死！
“长孙无逊也是戴罪之身，朕却许他位列公卿，你之才能比他，不逊色半分，朕却一直让你默默无闻，想来你心中，也定然有不快！”楚曦鸿干脆下了高坐，来到了正殿门口，望着外面一团清白的天色，这单调的一色，让他平和下了原本的棱角。
“正因为我比他有才能，皇上才更应该忌惮，不是么？”洛宸也毫不忌惮，直言不讳，他讪笑着的模样看着楚曦鸿，倒是也让楚曦鸿无奈的一笑。洛宸继而又言，“再说了，长孙蛰伏了那么多年才有缘于再站朝堂，我又何尝比得上他这一点耐性？”
他这话，倒是说得真心，楚曦鸿似乎也并不反对。望着外面茫茫白雪，洛宸的心不知道为何，却想起了洛华的身影，她那孱弱而倔强的声音仿佛成了他的梦寐，在这孤立的皇宫之中，第一次，洛宸从前对她的忽冷忽热，此刻却尤然之觉得她可怜。
她本该死，这是洛宸在心中对洛华的责备，在自己家人尽遭斩首的时候，她只一心顾着与情郎私奔，这就足以让她以死都不能得到他的原谅。
可是，如今，她却那样苍白，那样无力……
“她还跪在那里！”不知道为何，看着外面的皑皑白雪，洛宸忽然说出了这一句，对着楚曦鸿，道：“雪很大，整个膝盖都埋了，她宁死，你可允？”
楚曦鸿的身影依旧，
负手站在紫霄殿的门口，抬首望着门外的天，任之洛宸再如何聪明，他此刻也猜测不出他的意味来，要他看来，说楚曦鸿对洛华没有半点情义那是假的，特别是经过了绾凌的死之后，他颓废过，也荒唐过……
而现在，
他总该真正的面对洛华了，否则，这一刻也不会是罚她跪在那里，而是直接赐死了。
“这一次刺客事件，你觉得会是谁指使？”楚曦鸿并不想提洛华，径自将话锋一转，“上次狩猎的行刺事件，你我都心知肚明，是楚曦霖，可是如今的行刺呢？楚曦霖已经被遣往边疆，他不可能来当这幕后主使，大将军一党也尽除，朕委实想不透到底还有谁？”
洛宸见楚曦鸿不想将话题留在洛华身上，自己也不想讨这个没趣，他也只是适时的一提。可是，这次行刺事件，真的就如楚曦鸿所说，毫无头绪。
沉吟了一瞬，洛宸忽然来了一句，“可是，这次行刺事件，受伤的人却是楚曦銘，到底，是这刺客真的认错了人，还是有意为之？”
洛宸的这一句提醒，让楚曦鸿一愣，喃喃着道：“……他身系，淮王？”
这一次，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楚曦鸿也不好拿捏，可是此时，却不再是毫无头绪的模样，只是看着天外的颜色，道：“雪渐大了，你还是尽早回去吧，顺便让那群大夫也回凤仪殿诊治，免得母后挂心！”
楚曦鸿的话让洛宸一笑，作了一揖，道：“遵旨！”他沉吟了一下，楚曦鸿见他还未走，蹙眉，问：“还有话说？”
洛宸寻思着，这本不是他的事，可是，……“皇上，贤妃秋季有孕，如今冬季再过的话便怀胎六月有余，再不久她将分娩，皇上还是尽早做好打算！”
楚曦鸿倒是真的忘了这事，这一阵子颓废的时日太久了，他都几乎忘却了，这宫里有个曾经他要玩权衡朝中力量而曾经宠得无法无天的贤妃了。
“朕会好好打算的！”楚曦鸿道，这一次，洛宸是真的退下了。
偌大的紫霄殿，此刻洛宸退去，竟然也隐有凄凉恶毒感觉，看着这茫茫风雪，他不禁道：“躲避了这么久，朕始终又回到了当初中断的那个地方，继续之前的道路！”
远眺着紫霄殿外，那风雪更加的弥漫了，他似乎能够想象得到，在那风雪之中，洛华那孤凄的身影，铮铮跪在风雪之中的模样。
“为何，你就不肯央求朕的原谅，只要你认错，朕就原谅你，既往不咎！”他的话，也只是说给自己听，当他看到清歌被洛华抱在怀中的时候，他着实怒了。
可是也在那一刻，他才知道，替身的感觉，她是在这段时日里，将楚曦銘当成自己的替身吗？一如当初，他拿她当绾凌的替身，如出一辙吗？
他闭着眼，任着寒风吹袭，只道墨发飘扬，心却不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