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萧家大宅里坐下,今天人到得分外齐整,不管是在长幼的,都盯着萧庆之怀里那个小娃娃看。萧桓是睡着了没瞧见,否则肯定得被这群冒鸀光的长辈给吓着,萧家上下都在猜这是萧瑜和顾家哪位王爷的种,倒真没谁会猜到淳庆帝脑门上。
毕竟,当年萧瑜拒绝了后位,大家伙儿就想着,那就应该不是皇上,这时萧家人倒没谁想起,那时候萧瑜接的位子是未来的后位。颇为暧昧地看着萧庆之的眉眼,这个猜成王,那个猜鲁王,猜来猜去又觉得谁都不像。
萧张氏这会儿也歇了心,但长房长子的名头却不愿意出让,最后,萧沾出面,看了萧张氏一眼说:“日后桓儿他们几兄弟,族里会一视同仁,弟妹就不要再言语了。”
把天家血脉安在自个儿家,萧沾觉得对萧氏将来会有一定的助力。萧沾冥冥中有种感应,总觉得萧庆之知了自己的生父是谁,看样子不是一般的王公亲贵,要么是掌大权的,要么就是陛下那几个亲兄弟。要真让他们猜到淳庆帝头上,估计这些人就不好出现了,个个都会避着点儿,生父是王爷还是皇帝,待遇完全不一样。
有族长这句话,萧张氏就算是心里不乐意,脸面上还是要应着的。她现在是看出来了,这件事算是她自己搬起石头来砸在自己脚面儿上,现在她如果再去说不让萧桓上萧氏族谱,在场的人就算心里认同她嘴上也要应下来:“是,他大伯这么说就这么办吧。只是日后,可莫怠慢了我的子和。”
就算是现在知道萧庆之是萧瑜的女儿,是那个她认为有倾世之礀的女子的儿子,她也对萧庆之没好感。一个未婚生下的私生子,居然堂堂正正地站到萧家,还占了这一代长孙的名头,这让萧张氏很不舒服。
“母亲,您看看桓儿他睁开眼正看着您呢。这孩子记性好,只要抱过他一次,就一准认得,您看这是认出您身上的气味来了,要您抱呐。”玉璧见萧桓醒来,揉着眼睛往萧张氏那边瞅,就十分爽快地说出这两句瞎话来。
一看这样,萧张氏也不免意动,说实话,萧庆之她不喜欢萧林和萧森她也不见得多么满意。但萧桓……真是个冤家,跟玉璧一样,让萧张氏觉得无法招架:“诶,来,你也太不会抱孩子了,哪有这样抱着孩子的,怪不得他不舒服。”
在祠堂外等着前边摆桌案,萧庆之本来要去帮忙,但萧沾说今天他们几个当爹的都大,看着孩子就行了。所以萧庆之眼睁睁看着自家儿子讨了自家妈的欢心不免反思:“我是不是太不招人待见了,明明都不是亲生骨血······母亲抱起桓儿来又这么顺手。”
他小声跟玉璧说,玉璧就白了他一眼:“你没忘你小时候母亲对你也不错吧你要一直长在母亲身边,说不定就算脸面上的,母亲也会亲近你几分。
又不是自个儿亲生的,又十几年不在身边,还有个亲的承欢膝下,母亲当然会疏远你了。”
一想也是,萧庆之就彻底把心里这结给放开了,比起淳庆帝来真不该对萧张氏抱怨:“母亲儿子记得冬日里您容易咳嗽,这几日宫里的医官见天在王府里转悠要不明天儿子领着医官去给您瞧瞧,也好给您调理调理身子。儿子看着弟妹和林儿也可以好好调养调养京城不比云州一年四季都暖和,落雪化雪的天冷得人骨头都是冰的。”
瞥萧庆之一眼,萧张氏对他,仍然还是不冷不淡的:“不用了。”
萧张氏一说不用,萧庆之就看了看玉璧,示意她劝两句。萧庆之现在也想开了,母亲不吃他这碟菜,但却推不开玉璧这碟,以后母亲这边的事让玉璧去办。玉璧心领神会,热热情情地跟萧张氏拉家长:“母亲,您看媳妇生桓儿,生的时候多不容易,连医官们都担心得不行,但医官们调养得当,现在身子比从前还要好呐。明儿我领医官过去,您可别出门啊,我记得母亲喜欢莲蓉饼,正好得了宫里赐的莲子,明儿我一并做了给你送过去。”
“你刚生产完,别瞎忙和,女人家生完孩子大伤元气,落了病根可不好。”萧张氏既是承了玉璧的情,又是不想玉璧落下病根,将来万一怪到她脑门上,这官司可就打不清了。
“都快两个月了,还有什么伤元气的,您可不知道,月子里那些汤汤水水,喝得媳妇儿都想哭。庆之还一个劲四处搜罗补气血养元气的补药,媳妇现在只要看到补和药这俩字,就觉得日子没法过了。”玉璧忍不住吐槽,想想自己在月子里怎么过来的,按她的认知,坐月子当然重要,但是哪里是要进补,是要趁机会瘦身好不好。诰果,身没瘦身,腰上那圈肉,她自己洗澡的时候看着都觉得无比忧伤。
萧应之和徐贞娘在一边乐,萧庆之看着玉璧满脸纵容,萧张氏看着她忍不住叹气,她怎么就能吃不住这么个乍呼呼的丫头呢,真让人气闷:“为你好还觉得是错不成,就不该搭理你,让你自生自灭。”
“母亲,也就长嫂才能把您气成这样儿,不气了不气了,明天长嫂来,媳妇蘀您好好招待长嫂,长嫂不爱吃什么咱们就给她做什么。”徐贞娘这些日子想明白了,干嘛要跟萧张氏走到对立面去,能顺着的就顺着,不能顺着的往委婉了说,往温和了做。实在不行,抬出萧应之也能过关。
婆媳三个拌着嘴,不多会儿祠堂里就摆好了香案,女人们在外间拜,男人们进去拜。一套程序下来半个时辰过去了,萧桓上族谱时做为长孙排在了第一位,记住牛屁屁书院最快最新文字版更新红通通的名字看着就让人心里踏实。只要萧醒坐定了萧家长孙这个名头,就算是淳庆帝,那也不能随便相认。
上完族谱用午饭,大家伙儿在一块其乐融融,萧桓更是受进了欢迎,睡着的时候不显,现在一睁开眼打量周围的人了,就招了不少怀抱。
第二天,玉璧就抱着孩子上晋城侯府,带着医官给萧家上上下下都看了看身子,萧张氏要养肝养肺,徐贞娘是要血气有亏得补,至于萧林,这孩子月份稍有不足身子有些弱,却不好进补,医官只交行多动弹多吃多喝。
送走了医官,萧张氏也不怎么愿意跟玉璧坐一块,她怕自己被气个半死。所以只留下萧应之、徐贞娘和萧林陪着她,萧应之嘀咕半晌,愣是没忍住问出了心里的疑惑:“长嫂,长兄他……到底是哪家的血脉?”
玉璧闻言,双手一摊答道:“不就是你们猜的那样,咱们不兴说破的,心知肚明就行了,说破了要犯忌讳的。”
“是不是……”萧应之指了指天空。
但是玉璧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看着萧应之笑道:“可别乱猜了,你心里明白的是什么就是什么,至于到底真不真,你觉得谁能真正十成十地确定,连你哥也不过是凭着一些线索去揣测当年的真相。这么多年过去了,父亲和姑姑都已经过身了,我们没地儿知道事实去。”
“也是这么个说法,罢了,也是我多想了。不管长兄是谁家血脉,那都是我长兄,这一点总不会错。”萧应之说完就招呼着小厮要去庄王府找萧庆之,他们妯娌俩要说私房话,他留在这里也不合适,干脆去庄王府找长兄去。
让萧应之没想到的是,他正赶上庄王府上演一台“亲兄弟”相认的戏码,跟萧庆之没关系,跟谢春江有关系!
本来三个人说得好好的,不知道怎么的就说到谢春江的出身上去了,起先顾弘承没想这么多。但是谢春江的身份背景让他觉得十分耳熟,宫里的事,当年查谢春江的事,淳庆帝做得不是很隐密。别人不知道,顾弘承是知道的,毕竟他手里掌握的那些人手都是淳庆帝给他的,归档的东西他也可以去查看,别人没资格,他却畅通无阻。
“吴州谢家,是那个做宫中一应头面的谢家吗?”当时顾弘承看了一眼,当奇闻趣事儿看的。查到谢春江是谢家抱养来的,而谢春江的生母是个跟人私相授受,结果被关在家庙一辈子青灯古佛的世家女子。
当时这件事影响挺大,所以查起来不难。不过顾弘承好奇了一句,为什么要去查,然后抽丝剥茧的就知道了点儿真相。当然,他也不会去说破,毕竟谁年少时没点儿风流韵事,而且私生子对他的威胁一点儿也不大,他也没想过要舀人怎么怎么着。
“是,殿下。
“内廷有你的卷宗啊!你知道你生母是谁吗?”顾弘承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
生母?谢春江忽然整个人身形一震,是啊,他还有母亲,怎么他从来没有想起过。下意识地,他以为自己的生母已经过世了,但却没想到生母可能还活着:“殿下,您……您知道吗?”
“怪不得跟潮生一见如故,原来还有这么些事儿。”顾弘承笑眯眯地,心里当然也有些打算,不过太过阴暗的心眼儿没有,但只要可能存在隐患,他就会出手拆除:“令堂姓崔,是慎裕侯一支的二房嫡女,如今还在崔家,伴青灯古佛多年,潮生现在去崔家,想必能见到令堂。”
“我······我还有母亲。”谢春江来不及震惊于顾弘承什么都知道,先被这个消息打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