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清僵硬的身体动了一下,似乎是现在才回过神来,将在手上攥得乱七八糟的纸张是递给木鹤严。
木鹤严命人点了灯,飞快的看着,越看眉头皱的越深,到后面简直拧了起来,低声道:“这……皇后娘娘这番用意实在是……”
剩下的话木鹤严说不出来了,第一大不敬,第二不想再刺激到木婉清。
木婉清唇角微勾,倒是把木鹤严的话给接了起来,淡淡的说:“毒,是吧?”
“婉清……这……”木鹤严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了。
木婉清微微的苦笑着,声音嘶哑得不像话,道:“哥哥……大夏国的十五年,我只当一场梦了,只当做是一场噩梦。如今我醒来,在这凌炎国,我便是想要好好过的。哥哥,你知道吗?我是想好好过的……”
有句话叫往事如风。
有个词叫往事随风。
木婉清自认已经慢慢在走出来了。
若不想好好过,又怎么会关心起给她的封地?
若不想好好过,她又怎么会愿意被端木占林赐婚而没有当场反抗?
若不想好好过,她又怎么会一次又一次的去见她根本不相见的月莲心?
可是她都这般努力,她都这般忍让了,月莲心还是想要利用她,一丝一毫的母女情义不讲。那不是大夏国,也不是凌炎国,那是金龙国呀。离凌炎国有一个月路程的地方,山长水远知何处,此生都再无相见之时,她真是好狠的心。
人人都说母女连心,可是这世间怎么还有为了让自己过得好而把女儿卖掉的娘亲?
月莲心这番不是苦心,而是毒心。不是为了大局着想,而是为了她自己着想。
这让木婉清,如何能不伤心,不难过?
泥人尚且有三分脾气,更何况是木婉清?
“婉清,你听哥哥一句劝,进宫与皇后娘娘好好谈一谈,她说不定是气恼你和贺将军的婚事,一时没想明白才这样的。你莫要置气,赶紧进宫才是真。”木鹤严又苦口婆心了。只觉得这个妹妹过得比他还要惨,他断了双腿之后,皇帝对他放心了,也就没再找过什么麻
烦,一张牌匾为他撑腰,官场上也越发如鱼得水。
可唯独是这个小妹,木婉清,实在让人省不了心。却又全非她的问题,只因她不是在她爹娘身边长大的,即使再血浓于也是少了几分宠溺,让他们都可以冷静的思考木婉清的利益最大化。
而绝非有半点舍不得。
木鹤严渐渐看清楚了,只有他,才是木婉清真正的家人……一滴眼泪渐渐滑过,木婉清眼眶渐红,嘶哑的声音带着三分赌气,七分心死,道:“谈什么?没什么好谈的,最后她只会告诉我,大局为重,大局为重,大局为重。如今端木占林也不认我,你道月莲心还能忍多久?若是那王子看上我了,为了和亲,端木占林也势必要恢复我的公主身份,到时候,她月莲心在后宫的地位,就是如同那宫中立着的碑文,屹立不倒了!”
这时木婉清想了一整天,翻来覆去前前后后在想,终于把月莲心能获得的利益全部理了出来。
只是越想,木婉清便越想发笑。这算什么?这到底算什么?!!?
木鹤严见木婉清往常那骄傲的小摸样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红通通的眼睛,教人生怜的姿态,像那雨中的一朵被雨水击打的白莲花,无助又娇弱。
叹了口气,无奈道:“婉清,别闹了,这件事非同小可,若真被王子选上了,你……你一个去那么远的地方,这怎么可以呢?”
“哥哥,我的亲娘都说可以了,还有什么是不可以的?”木婉清咬牙切齿的说着,眼中闪出一丝怒火,道:“既然如此,那便我去,不仅要去,还要去跟月莲心讲清楚……”
讲什么?
当然是,断绝母女关系了!!
木婉清可不管自己是否会成为当今世上第一个跟皇后娘娘断绝关系的人,她只知道,人善被人欺,恶人磨恶人,月莲心不仁,别怪她不义!!!
端木占林因为急切的想跟金龙国达成联盟关系,故将宴席就设在了第二天晚上。
中午的时候,月莲心按照惯例派了几个手巧的嬷嬷过来,还带了一套绝美的衣裳,这要是木婉清穿上了,那绝对能够艳压群芳,风头无两,只要那个
王子不是瞎的,肯定会选她。
于是木婉清毫不顾忌的将皇宫里来的嬷嬷等全部扔了出门。
她已经决定不再做月莲心的傀儡了。
花语目瞪口呆的看着木婉清三两下将一群乱喊乱叫的嬷嬷全部扫地出门之后,还很闲心的倒了杯茶润润嗓子,和昨天伤悲至极的人判若两人。
不过也是正常,木婉清已经想通了,自然不会在为不值得伤心的人伤心,哪怕这人是自己的娘亲。
“去,把衣柜中最破的衣服拿出来,不用描眉扑粉什么的了,直接这样去就行了。”木婉清端着茶杯,悠哉悠哉的指挥着花语。
哼,气不死她膈应死她!在外国尊贵来使还有京城所有文武百官的瞩目下,但凡她木婉清穿的差一点点都是在掉月莲心的面子,让高高在上的月皇后一张美脸僵硬成冰,连笑都笑不出来。
木婉清要的就是月莲心没有面子,要的就是让月莲心清楚明白的知道--你的小九九激怒了本姑奶奶,本姑奶奶可不会傻到任由你欺负!!
要说木婉清没什么不敢的,更别说跟皇后叫板的这种小事了,月莲心还要在端木占林面前装出一副慈母样呢,看谁先弄死谁。
木婉清就是这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定十倍诛之。
于是,接近傍晚的时候,一身破烂布衣,素颜彻底的木婉清木姑奶奶就这样出现在了等候的木鹤严的眼中。
“婉清--”木鹤严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这婉清又在搞什么幺蛾子?穿着这样出去整个京城肯定都要笑话死了!
木婉清倒是笑嘻嘻的转了个圈,道:“如何?哥哥。”
“你穿成这样……教哥哥怎么带你出门?”木鹤严无力的说着。
“就这样啊,反正全京城上下都知道,本小姐的双亲是这国家的主人,鄙视也是鄙视他们呀,那里轮得到你身上。”木婉清理所当然的说。
“就算是这样……唉,你又让我如何跟皇后娘娘交代?要是她以为我一口饱饭都不给你吃了……”木鹤严实在不想像个女人一样婆婆妈妈的,但实在也是忍不住想要婆婆妈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