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夙轩和卉娘发现有人偷听,当即断喝,却不想身后屋角转出来的一袭裙裾,却是脸色苍白的嫣月。
脸上犹自留着泪痕,卉娘和夙轩诧异地对望一眼,卉娘道:“嫣月,你在这里做什么?不是叫你回房去吗?”
谁知嫣月却上前几步,脸色哀戚:“前辈,你方才——你方才说,公子他……她是、她是女子?”
卉娘脸色一变,夙轩却是皱起了眉:“既然你已知晓,也该放下不该有的妄念了。”低沉的声音,含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嫣月脸色愈发白了,似乎是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她猛地踉跄着后退一步,右手紧紧抓着胸前的衣襟,两行清泪滑下:“原来——原来,竟然是真的……”
“不过——你知晓了宫主的身份,这一点,却是十分关键呢。”夙轩唇角忽而泛起冷冷的笑意,一个闪身已经掐住了嫣月的脖子,“死人可是最安全的。”
嫣月甫一得知自己一直爱恋的公子原来竟是女儿身,震惊和打击之后已是心灰意冷、万念俱灰,对于夙轩要掐死自己这件事情也不作任何挣扎了,直直闭了眼睛,一副求死模样。
——原来,她一直以来的期待,都是空想;她一直以来的痴心,在这些人眼中,全都是笑话!
——她以为找到了可以用力去爱一生的人,即便那个人根本不曾正眼看过她,即便那个人身边出色的女子那么多,怎么排也排不到自己,可是她想,只要可以远远地望着就好了。对,只要可以远远地看见那一袭胜雪白衣,心里就莫名地安定下来,就什么也不会担心,什么也不会害怕了。
——就算……就算她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比得过小姐在那个人心目中的地位,就算她只想着远远看着就好,就算……她也是正处花样年华的少女啊!她也会在时常幻想着,那温柔宠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那素白如玉的手掌轻抚自己的发顶,那白衣胜雪的身影会在出现危险时,挡在自己的身前……
——可如今,可如今——!原来她的感情,她的痴心,她的一切的一切,全部都是痴心妄想!都是痴人说梦!都是天大的笑话!
望着嫣月闭了眼眸,面上万念俱灰的神情,还有那不断流下的泪水,卉娘突然道:“等等。”
正要动手的夙轩闻言一顿,随即回眸:“前辈,心软会留下隐患。”他言下之意,自是为了白颖华的安全考虑——一来是防止嫣月泄露白颖华女儿身的身份,毕竟现在江湖多道落华宫主华月公子,若是这消息传出去,只怕会给白颖华带来不小的麻烦,更何况她以后行走江湖;二来便是,嫣月对白颖华的心思实在地表现地太过明显,几乎整个落华宫都知晓她对白颖华的心思,然而白颖华对她的态度却也是斩钉截铁的疏离,是以众人对她,大多数为同情,还有一部分却是嘲笑她不自量力了,现在她得知这种事情,很可能因爱成恨,伤害到白颖华。而为了安全,最好的方法便是——在危险尚未露出或可能露出苗头时便以雷霆手段将之扼杀在摇篮里。夙轩是何许人也,自然深谙此道,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敢觊觎他的白颖华!
卉娘摇了摇头:“我倒不是心软,当年我杀过的人比你吃过的盐都多。”她走过来,一手负在身后,“不过,你可要考虑好了,嫣月与落儿、颖儿都颇为熟稔,她的表姐盈月又是目前颖儿落华宫筹建中最大的助力,若是你杀了她,且先不说如何与颖儿交代,万一被盈月知晓,只怕——”
夙轩皱眉,手上的力道却仍旧不曾放松:“落华宫的盈月?虽然能力不错,但还不看在我眼里。”
“那你要如何与颖儿交代?嫣月是藏花国茯苓范家的小姐,若是在这里死了……这里是苍山派地界,又是武友会期间,嫣月无故失踪的话,你觉得颖儿会如何?”卉娘沉了脸色道,“到时候苍山派必不会装聋作哑,茯苓范家也必然不会善罢甘休,盈月也可能为此起了反叛之心,夙轩啊,你这是在害颖儿。”
夙轩敛眉,并不言语,然而手上的力道却是轻了些许。良久,夙轩轻叹一口气,松了手,将嫣月扔在地上道:“看在宫主的面子上,我放你一马。”他伸手从衣袖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药丸,递到万念俱灰的嫣月面前,“把它吃了。”
嫣月却依旧闭着眼睛,道:“你还是,杀了我吧。”
卉娘蹙眉,忽然疾声喝道:“我还当你真的对颖儿一片真情,却不想原来竟是这般地经不起打击推敲!颖儿是女子如何,是男子又如何?!她对你的态度会因为这个而改变吗?!你动心之时有考虑过她到底是男子还是女子吗?!难道你是因为颖儿那一副容貌才相倾心的吗?!肤浅——!”说到最后,卉娘却是一甩衣袖,怒气冲冲地瞪她一眼,转身走了。
嫣月被卉娘这一番怒骂,惊诧地睁开了眼睛。
夙轩将药丸扔给她,冷声道:“回去好好想想,若是还想死,就直接自己了断;若是不想死,就吃下这药,从此将你的性命,交予我手上。”说完,夙轩便紧跟着卉娘,拂袖而去。只留下嫣月一个人呆呆地跪坐在地上,手中捧着那颗黑色的药丸,脸色苍白如洗。
白颖华的房间里。
一袭血衫正坐在床榻边,琥珀色的眸子里流淌着安详静谧的光,望着床榻上闭着双眸的白衣少年。良久,他忽而伸出手去,轻轻将搭在她脸颊边的一缕发丝向侧面拢了拢,而后那有着薄茧的手指就这么停在了白衣少年的脸颊上。
“白颖华……”三个字眼,低低地自血衫男子的唇中逸出,仿佛带着意犹未尽的感觉,久久不曾在两人身边的空气里消散。
——他没有什么话说,也没有什么话问。
——他只是想唤一唤这三个字。自开始挑战离楼行,他每日都在苦练武功,只想自己可以多一份胜算。自从知晓白颖华身边的那个夙轩便是自家楼主之后,他心中不是没有过犹豫、畏惧,还有不安。与楼主作对的人不是没有,那些人的下场……不说也罢;更何况楼主当真是样样比他好:武功深不可测,容貌冠绝天下,能力超凡
脱俗,他唯一的优势便是——他比楼主来得简单,依白颖华的性子,相信他比相信楼主要简单得多。
——他也知晓,尽管不看好他能够与楼主相争,血玉楼的七杀众人却还是在对决中放了水,这份情谊,他会铭记一辈子。只是,他自小在血玉楼长大,虽然被说是“血玉楼的工具”,他却还是将那里看作自己的家,离开家的孩子——他只有一个目标,要守在白颖华身边。为此他离楼,承了“六杀”恩情,与对他可算是恩重如山的楼主敌对……但即便如此,他也会无怨无悔地走下去,直到白颖华接受他,也喜欢上他。
床榻上的人儿手指微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血柒语带喜悦地道。
白颖华刚刚坐起身,闻言侧眸,墨玉般的眸子里闪着茫然和疑惑的光芒:“血柒?你怎么会在我房间里?”说完她便冷了脸色,低喝道,“出去!”
血柒无奈地一耸肩:“白颖华,你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醒来发现自己无缘无故地躺在床榻上,后颈处还有一丝僵硬疼痛,白颖华自然察觉到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这毋需问血柒,想来这么大的事情,院中的众人都该知晓才是。何况血柒那一脸无奈宠溺的表情让她觉得心情大为不好,当下便冷冷瞥了他一眼:“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毋需问你。揽月。”
她话音未落,便有一道身影自窗外翻进来:“公子。”正是揽月。
看了一眼低着脑袋的揽月,白颖华心头掠过一丝奇怪的感觉,遂问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我会躺在这里?”
揽月微微抬眸看了她一眼,遂又低了脑袋,迟疑着道:“方才……方才,方才公子……”似乎在揣摩应该用什么样的词语,揽月支支吾吾地,时不时抬眸瞟一眼白颖华,触到那冷冰冰的眸光,又立刻垂下脑袋。
白颖华蹙眉:“揽月,你何时也变得这般畏首畏尾的?说。”
生怕白颖华再大怒,揽月只得硬着头皮道:“方才——方才公子您和夙轩大人……呃,切磋了一下,对,是切磋了一下!”忽然想到了合适的词语,揽月忙点头肯定,似是想要增加可信度。
白颖华的眉头蹙得更紧了:“实话实说,揽月。”
“你别问她了。”血柒不由得插话道,“方才你和楼主大打出手,甚至伤了上官前辈,还差点波及到云姑娘。”
白颖华一怔,随即瞪大了眼睛看向血柒。后者琥珀色的眸子里一丝虚假也无,白颖华似是不信,又看向揽月,却见揽月在接触到她的目光后便垂了眼眸。于是她便也垂了眼睫,遮了眼眸。
“……你们出去罢。”良久,白颖华清越的声音低低响起,带着一丝疲惫。
揽月知晓她家公子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个事实,然而她却也可以肯定——之前的那个人,绝不是公子。公子虽然对于三位师长的感情很少外露,但却绝不会对三位师长动手,是以方才的那个白衣人,会不会是公子他——走火入魔了呢?
血柒虽然不甚明白他所说的事情对白颖华来说是怎样的打击,却还是感觉到了白衣少年此刻绝不可以拂逆,虽然有些担忧,他还是转身,和揽月一起出了房门,只留下微微垂着脑袋坐在床榻上的白颖华。
天光自窗外漫进屋子,此时已近黄昏,这里又是山上,故而橙红的夕色镀了白衣少年一身,使得她周身那瘦削笔直的线条都柔和模糊了许多。
良久,白颖华侧眸看向窗外——半轮红日正挂在院中一棵树的枝头,散发着暖暖的光芒。她抬起左右,掩了眼眸。
——她方才只怕是……狂性大发了。
——怪不得当初红梅一力劝阻她不要修炼《青衣诀》。原来那个东西,竟然是这么危险的存在。
脑海里浮现出她与落儿去吟莲教营救师傅师娘之后的情景。她身负重伤,师傅和师娘忙活了数日,加上邪师傅的内力疗养,她才堪堪捡回一条性命。醒来之后却被众人勒令只得在床上躺着,她实在无聊,却不想在把玩那块凤髓玉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秘密,得到了《青衣诀》。草草浏览之后,她便知晓这是一门绝学。青莲的身手高出她不少,若非倚仗莲华剑,当日只怕她连五成胜算也不到。这又让她想起了在柳氏山庄出现的那个血玉楼主,再三考虑之后,她命人请来了红梅。
听了她的话,红梅万分激动,手杖不断地敲击着地面:“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说什么都不行!”
“你可知道,青儿原本是多么善良可爱的孩子,练了《青衣诀》,最后却变成了那个样子,你是小荟的徒弟,我不能看着你走上和青儿一样的道路,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的!”
然而,她最后还是劝服了红梅。
可现在看来——红梅并未夸大事实,这《青衣诀》……当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效果还是不错的。虽然说是不记得了,但她还是很清楚,《青衣诀》与莲华剑的搭配,实在是天衣无缝。想来若是自己能够练到第七重,就可以打败夙轩了——到时候不管他身份如何,对自己,对落华宫,都不再是威胁。
——只是,伤了邪师傅,还差点波及了瑢儿……
——她以后,当与落儿和瑢儿……拉开距离了么?十五年之期,已经过去六年了啊……
与此同时,在上官邪的房间里,南宫墨轩和秋沉落已经为之止了血,敷了药,也包扎好了伤口。几人都面色沉重。看着上官邪和南宫墨轩严肃的神色,秋沉落虽然有话想要询问,却不敢冒然开口。就在此时,卉娘和夙轩推门而入。
“如何,卉娘?”南宫墨轩问道。
卉娘摇了摇头:“只怕——是《青衣诀》的问题。”
上官邪闻言惊讶地看了他们一眼,忽然就皱眉道:“颖儿为何会去练那《青衣诀》?”
南宫墨轩轻叹一口气:“关于这个,我们也不明白,虽然有问过,但颖儿却只是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她不想将来遇到无法对付的敌人时后悔。”
卉娘也摇了摇头:“
事已至此,她到底为何而练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何防止发生最坏的情况。青莲就是一个例子,如果颖儿继续练下去,只怕最终会变成她那样,但是《青衣诀》一旦开始修炼就不可以停止,否则轻者武功全废,重者走火入魔,气绝身亡。”
“怎么会?!”秋沉落震惊地捂住了嘴巴,复又拿开手道,“颖儿不会变成青莲那样的,颖儿她——”
“当年我离开吟莲教时,青儿还是个孩子,连刀剑都不怎么敢碰,但你也看到了,落儿,她后来变得如何暴戾狠绝,杀了曼珠沙华,还给阿梅服下‘花无百日红’……要知道我和阿梅将她一手带大……”想起伤心往事,卉娘的脸色也黯淡下来。
秋沉落看着这样的师娘,还有旁边脸色阴沉的上官邪和南宫墨轩,忽然道:“可是如果停止修炼,颖儿会有生命危险不是吗?”
“若有我们在旁,应该性命无虞。”南宫墨轩沉声道。
然而此时,夙轩却插话了:“宫主不会放弃《青衣诀》的,她要保护小姐和云瑢,还要统帅落华宫,她是断断不会放弃武功的。”夜空一般的眸子里,旋着莫名的风暴。
“但是这样下去,颖儿她会变成第二个青儿!”卉娘失控地喊道。
秋沉落忽然想到一件事情,上前一步道:“如果颖儿真的变成青莲那样——外公,师傅,师娘,你们要怎么办?”
南宫墨轩听到她的问题,身子一僵,随即侧眸和好友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同样的决定后,他道:“那就由我,亲自——清、理、门、户!”
秋沉落听到这个答案,不禁惊得后退一步,随即大叫道:“我不允许!就算颖儿变成那样,她也依旧是颖儿,我绝不允许你们伤害她!”
“如果颖儿真的变成那样,可能会连你一起伤害,落儿。”上官邪皱眉看向自己的外孙女,放缓了声音,“为了减少无辜的伤亡——你也看到了,那百里雾林外周村的惨剧,你想要颖儿背负那么多人命吗?”
秋沉落上前一步,站定:“不管颖儿变成什么样子,她都是颖儿。更何况,我相信,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都不会伤害我和瑢儿。外公,师傅师娘,如果一定要我在颖儿死和无辜的人死之间做一个选择的话——我宁愿双手沾染鲜血,也一定会阻止别人伤害她!”这个即将及笄的小公主,这个什么时候仿佛都天真烂漫不谙人情世故的小丫头,在这一瞬间似乎长大成人,大大的眼睛中闪烁着令人为之折服的坚定光芒。
“——哪怕是与外公和师傅师娘为敌!”
“啪啪啪啪……”身后响起清脆的鼓掌声,众人望去,却是一袭裙裾的云瑢走了进来,同样地目光坚定,“小落,说得好。”她走上前来,和秋沉落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才转向面前三老,“前辈,无论如何,都请不要伤害颖儿。她受到的伤害已经够多,她修炼武功也不过为了保护我们,如果为了守护他人而背负罪责,那也是可以原谅的吧。我只是一介弱女子,不会武功也不懂江湖,但是——我和小落一样,决不允许别人伤害她。”
上官邪和南宫墨轩的脸色俱是为之一变,卉娘看了看面前的两个姑娘,无奈地笑道:“你们两个,不要摆出这么一副严肃的表情啦,我们知道你们的决心了,再说了——这件事情也不是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要我动手杀颖儿,或许……真的做不到吧。”
“卉娘!”南宫墨轩低唤。
卉娘转眸看了他一眼,道:“轩,我也不觉得,你真的能下得了手。”
南宫墨轩一滞,随即也垂了眼眸。
上官邪叹了一口气,道:“罢了,这件事情再说吧,还有一段时间,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落儿,你必须回家一趟!如果藏花使者提出和亲提案,就算选中了你,若是你在场,你爹爹还有几分拒绝的筹码,但若你不在……或者你火速回去,让你爹爹先将你许配给某个王公子弟,暂且订婚,这样就不会被列在和亲公主备选册上,待藏花使者离去,过个三五个月,你若还是不想嫁人,就寻个借口把婚约推了,如何?”
“这个主意不错诶!”秋沉落歪着脑袋想了想,兴奋地道,“那要不就这样办吧,我去跟颖儿说这就启程回去!啊对了瑢儿,你去找大哥,让他跟阎掌门说一下,然后我们就提前下山哦~!”话音未落,也不等云瑢说话她便一蹦一跳地去找白颖华了。
“哎——?”云瑢还想叫住她,然而秋沉落早消失在房间里了,无奈地摇了摇头,云瑢道,“那么,三位前辈,云瑢先退下了。”向南宫墨轩等人福了福身,云瑢转身出了房间,去寻被阎飞昌带走的欧阳浔。
屋中余下的众人皆是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空气有些沉闷。
夙轩忽然道:“既然前辈提到了小姐的终身大事……不知对于宫主的终身大事,三位前辈有何看法?”
唇角泛起狡黠的笑容,夜空一般的眸子里闪过名为“算计”的光芒,毫无瑕疵的面容上,满满的志在必得。
南宫墨轩抬眸瞅了他一眼,道:“小子,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打得什么如意算盘。”
夙轩微微一笑:“以宫主目前的处境,想来三位前辈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上官邪冷哼一声:“欺负我们老了是不是?你这小子来历不明,本事倒是通天,如果不能给出合理的解释,老夫断不会同意!”
夙轩轻叹一口气,行了个礼:“前辈,非是夙轩有意隐瞒,而是时机未到,但我对宫主的心,却是一分不假,还望三位前辈明鉴。”
卉娘上前来一步:“我们的意见终究只是小事,这件事情结果如何,全看颖儿自己的心思,夙轩啊,虽然我是很看好你,但颖儿却——”
“宫主那里,夙轩自有分寸。能得到前辈的支持,夙轩感激不尽。”似是颇为满意三老的回答,夙轩向三人作了个揖,道,“夙轩还要去安排宫主下山之事,就先行告退了。”说完,便拂袖转身而去。
望着那一袭踏出房门的白色衣衫,三老对视一眼,皆是喜忧参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