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今天的孩子来说,地图大概是常识型的一张彩色图纸罢了。在这张彩色的图纸上画着我们国家的领土,领海,以及很多很多城市的名字。对于现在的孩子来说,那不过就是一张图而已,没有别的意义。
只有我们随着岁月不断的成长,随着岁月不断的成熟,最终才能从那孩童般的懵懂最终懂得那片彩色的地图到底代表了什么,到底标识了怎么样的历史,怎么样的壮烈,以及我们应该怎么样的为它而守护。
这是我们今天的孩子所要做的,也是我们今天的孩子必须做的。
可是,在二千年以前,似乎地图所代表的又是更加不同的意义。
在这个时代,除了王和重要的军事统帅以外,似乎没有人能有地图。地图除了标注领土以外,更重要的是它的军事意义。
如果一个人手里有了一份详尽的地图,那就说明了,他已经有了攻城略地的最根本的利器。郭嘉是没有地图的,他甚至是从来没有见过地图的。
可是从自己了解的知识和所有接触过的经验上,他很快就判断出了在拓奈奈笔记本上的那两副彩色图片就是所有野心家都想得到的地图。而就是因为这样的认识,突然就打进了他的脑子里,他的心脏仿佛停止跳动了一秒钟以后,才剧烈的动荡起来。
他的脸色也因为心情地激动变得非常的奇怪起来。鲜血仿佛一下子从血管里爆裂了出来,充斥在了他整个面孔上。这让他那张原本白皙的脸孔在这个时候一下子变得涨红。甚至还有点酱紫的颜色。
拓奈奈紧张的看着郭嘉,看着他那猪肝色地面孔,听着他那粗哑的呼吸,几乎以为这个是不是得什么脑溢血、心脏病等等突发疾病要猝死了。她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的问着身边的这个男人:“你怎么了?是不是太热了?要中暑了?很不舒服吗?”
他的身体抖了一下。好像是回过了神般的怔了一下,这才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脸上那酱紫的颜色逐渐的退了干净,只是留下了浅浅的潮红。他低头搓着双手地手指,过了好一会后又抬头对着拓奈奈微笑:“我没事,我只是很激动。”
“激动?有什么激动的?”拓奈奈有些奇怪的又将目光投回了笔记本的上面,难道她刚才一不小心把王西贝珍藏的武藤兰给点出来了?不会吧。
里里外外反反复复检查了一遍,拓奈奈确认自己只是开了两张JPG的地图,没有其他不对的任何地方。既然如此,这个郭嘉激动个什么劲?她不是记得这个男人除了喜欢美酒就是美女吗?而现在什么都没有出现。他到底激动个什么名堂?
郭嘉只是重重的咽了一口口水,那下咽的时候甚至发出了咕咚地一声响声。这样大的响声甚至惊扰了拓奈奈,她继续将奇怪地目光投向了这个男人,不过这次的目光中却多了几分警惕,她不露痕迹的往后面缩了几步。现在天干物燥,这个家伙不会是那啥吧。“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郭嘉愣了一下,他现在的大脑似乎不能正常的运转,他就这样愣愣的看了拓奈奈好长时间以后才猛地反应过来她现在那警惕的表情是为了什么,他忍不住笑了出来。“不,我只是看见了地图。觉得很激动。”说到了这里,他微微的顿了一下,目光又转到了显示器上,不确定的呢喃:“这真的是地图吗?”
“怎么?你没有见过地图吗?”这下子倒是轮到拓奈奈觉得惊奇了,她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个男子从来没有见过地图。他不是整个东汉最聪明地人吗?可是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连这么平常的东西都没有见过?
“见过?你当这地图是人人都能看见的吗?”郭嘉无可奈何的笑出了声音,如果不是他明明白白知道拓奈奈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人,恐怕会生气的拂袖而去了。
“为什么不能?”这就是代沟,在某人地脑子里,地图这个东西从小孩地时候就应该普罗大众了。到这里怎么还成了稀罕玩意。
“地图是代表着王权的。只有真正掌握着权利地人手里才有地图。”郭嘉站了起来,伸直了双手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回头笑得很是灿烂:“可不是我们这样的人能随便就看得到的。”他想了一会又说道:“有时候老百姓终其一生只知道自己生活在大汉的领土上,可是大汉的领土到底有多大,普通人不会知道的,知道的,只有……”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苦笑了一下:“你可知道。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地图呢。”
“啊……”拓奈奈看着郭嘉,忽然觉得古代人真可怜。这么应该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居然还变成了一种身份象征,真是自己给自己找事情呢。听着他说自己是第一次看见地图,她的心里忽然不是滋味,很是为这个男人惋惜,他生在这样的一个时候实在是太让人可惜了,若是他生在二千年以后,说不定是个风云人物。
不过,他生在现在,也是一个不得了的风云人物。
“第一次看地图吗?”拓奈奈喃喃自语。
“不要用这么悲伤的眼神看着我,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怜,不过是没有看过地图而已。”郭嘉凑到了拓奈奈的面前用只有双方才能听得见的声音说着:“不过,你可不能让别人知道你有地图,否则,你的脑袋可能保不住了。”
说到了这里,郭嘉伸出了手,轻轻的将笔记本的盖子关了下来。
“你不是第一次看到地图吗?为什么不多看看?”
“奈奈。做人有时候要知道本分,要知道自己要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我觉得你一直都是明白这个道理地,所以,你才能在匆忙进入这个时代以后还能过得这么坦然。而,我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不然的话。我不可能东奔西走这么久还活得下来。”郭嘉弯着腰,冲着拓奈奈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在那含着笑容的嘴唇中,她甚至还看见了他雪白地牙齿。“我确实是现在很想看那张地图呢,可是,奈奈,我得保住命看这张地图,不是吗?”
原来郭嘉并不是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洒脱,原来郭嘉比她更知道在这个乱世中生存下去的根本。拓奈奈伸出了手紧紧的抓住了笔记本,很久都没有说出话来。
而她的脑子却没有因此而停住。她不停的在想,在想自己要怎么在既不超出自己本分的情况下,又能为自己以后的未来找到一份保障。
天色渐渐的暗淡了下来,远处的天空最终吞噬了天际地一片火红,留下了一片让人遐想的深沉。
星星并没有出来。不过,月亮倒是挂在了天空中,那皎洁的月光从黑色的天幕中晕开,带着几许迷离的光芒,真是一个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好日子。
不过,这样的浪漫跟本书的主角没有关系。连一丁点的关系都没有。因为他们都在心念念地在算计着自己未来的利益,哪里还管得着什么浪漫,什么黄昏,什么明月佳期。
“郭嘉,你算是博古通今吗?”
“只能说略知皮毛,不过,要应付你地问题大概还是可以。”郭嘉看着拓奈奈将笔记本装进了一个黑色报里面。
“那,你告诉我,如果,天下大乱。做什么最赚钱?”拓奈奈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权力欲望很强的人,甚至,她觉得自己只是适合做一个能不愁吃穿的普通人就好了。所以,她现在唯一想的就是能在这样局势动荡的情况下为自己挣点吃饭钱,顺便在来一点嫁妆钱那就是再好不过的。
“天下大乱?”郭嘉微微的皱了皱眉毛,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这个词从拓奈奈的嘴巴里冒出来了,他甚至已经肯定。在不久的未来这个词将会实现。也许。不用太长的时间,真地就将会天下大乱了。“你说的乱。是什么个乱法?”
“你觉得天下大乱会怎么乱呢?”拓奈奈倒也不回答郭嘉的问题,只是看着他,想听听看这个时代的人到底是怎么看待这个大乱的。
“你曾经问过我,老百姓需要的是什么?我回答的是一个明君,可是,你告诉我地却是一个稳定地生活,一个可以吃饱肚子穿暖衣服的时代。那么,我想你说地乱不过就是改朝换代吧。”
拓奈奈抬起了眼睛,目光落在了院子里那颗高大的桂花树上,现在他正郁郁葱葱,可见,今年又会香满一整个院子。郭嘉说的天下大乱是改朝换代,其实,差不多,可是,他也许想到不到改朝换代是要几十年以后,在未来的几十年中,那是三足鼎立,那是战火纷乱,那是整个大汉在哭泣。可是,这些,她并不想告诉郭嘉,她只是顺着他的话微笑:“如果是呢?”
“改朝换代中,必定会经历过惨烈的战争,而在战争里最挣钱的就是马匹和兵器生意了。”郭嘉只是就事论事,并没有想太多,或者说他并不敢想那么多。“不过,这两个似乎都是有严格管制的,一般人碰不上这样的生意。我们呆过徐州,你知道在徐州蔡家和糜家就恰恰是做这两个生意的。可是,他们的家族在朝廷里有多么错综复杂,盘根错节的关系,我想就算我不细说,你也能猜到不少。”
“你是觉得我会做这两个生意?”
“我不是觉得,我是肯定,你一定会从这两个方面下手,也许,你会放弃一项,只专供一项也说不一定。”郭嘉抬起头,望着那皎洁的月光。
“你怎么可以这么肯定?”
“因为,你是拓奈奈,而,我是郭嘉。”过了很久以后郭嘉才这样回答。
拓奈奈不禁觉得有些气结,这就是她最不愿意和郭嘉打交道的地方,这个男人总是能很轻而易举的看清楚她在想什么,甚至是能确定的指出她以后会怎么做。而她却恰巧不愿意照着郭嘉说得做,但是最让人生气的事实是,她到了最后一定还是会选择郭嘉的说法,遵循着自己的想法去做。
风一直都轻轻柔柔的吹着,拓奈奈坐在那里生着闷气。郭嘉说得一点都没有错,她确实想发一笔战争财,确实想在三国大乱的时候大大的敛财,然后找个安稳的地方过自己的后半辈子去。原来她或许还想要将自己的店子开到欧洲去,可是现在在回过头看看,自己真是单纯,就算是她想,这个时代也是不允许的,她一个女子,什么都没有,甚至连压身的钱都没有,甚至还被人关来关去,如何能做到那些呢?
“好吧,那你说,我是做什么比较好?”拓奈奈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将自己心里的问题问了出来,她其实自己已经有了答案,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想要知道郭嘉是怎没想的。
“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郭嘉伸出了手轻轻的按在了放着笔记本的包上,虽然他不知道拓奈奈到底是怎么想到那个答案的,但是从她开始对比地图的那一刹那开始,他就已经明白这个女子是要做什么。
“可是,郭嘉……”
“奈奈,我还是那句户,你只是一个女人,再普通不过的女人而已,可是,一旦要是涉及到了战乱,你一个女人又能做什么?你这样的涉险,你是否真的有想过后果。”郭嘉的唇边溢出了一丝淡淡的叹息声,带着几分无奈的惋惜。
“我,其实和你想的一样,我只是想活下来。可是,从我到这里开始,我似乎就没有做一件安全的事情,我把每件事都往绝路上做,虽然,我可以说我那时候什么都不明,可是我已经把我自己的退路堵死了。”
夜色中,除了拓奈奈那无奈的叹息外,别无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