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皇宫
庭霜看晨光匆忙赶回来,还以为是宝琪出了事,一问之下才知不是宝琪出事,而是太后病得厉害,皇帝想召庭霜上京,再带上家人和欢欢空空它们为太后祝寿。
“不是说明年六月,我们全家再上京为太后祝寿么?”
晨光脸上也带着忧虑,道:“只怕太后熬不到那个时候了,所以皇上才急着你们上京,提前为她祝寿,若是能哄得老太后开心,说不定身体就好转了。主子这些天愁得不行,饭都没好吃,你去了可要好好劝他。”
庭霜听说宝琪忧虑得茶饭不思,也着急起来,赶紧收拾行李,带家人上京。
庭辉一听说上京城去玩,早乐得不知南北,当天就和大英子收拾好了包袱,去的人还有小兰,小玉,是皇帝指定要去的,狗蛋小栓和二肥子也想着去京城见世面,庭霜只好也带他们去。只是皇帝的干女儿佳佳却不能去了,天越来越冷,带着个吃奶的娃娃长途跋涉也不好,所以庭柯两口子带着女儿留下看家,庭柯老大不高兴,也只得留下。
去的人还有小兰妈和平安负责照顾孩子们,除了人类,还有动物,欢欢,空空,花花,大鹦鹉,还有小兰最新的宠物小松鼠,一行人和动物浩浩荡荡坐着十来辆车向京城出发。
庭霜害怕天理教的人捣乱,托付陆正明好生照看家里,陆正明郑重答应了。
一行人边走边玩,没多久到了京畿地区,刚到良乡,宝琪就带着家仆迎候了,庭霜盯着他看了几眼,看他略有消瘦,精神倒还不错,这才放了心。
京城周围水道纵横,冬天时节,冰床是一种常见的运输方式,床下有木架,架下装着铁条,可以在冰上滑行,经营者大多是漕户,有了客人把光板羊皮袄一脱,拉着冰床飞跑,是京城冬天出行的特色交通工具。
庭霜是第一次坐这冰床,兴奋的左看右看,孩子们更是兴奋得又喊又叫。
进了城,宝琪把一群人安置在府上,也顾不上和庭霜亲近,先给他恶补了一番宫廷礼节,庭霜老大不高兴:“你明知道我最讨厌这个。”
“我知道,可是你非学不可,坏了规矩,在村里顶多被人指责,在官场可能丢官罢职,在宫里就可能掉脑袋了。按理说,这是礼部负责教习礼仪,我怕他们给你委屈受,所以亲自教你,你上点儿心,好好学吧,乖。”
宝琪哄他学礼节,什么样的服饰代表是什么样的品级,行什么样的礼,从哪个门进,走哪条路,万万不能错,若是不小心走了中间的御路,真的是要杀头的,进内宫是什么礼,怎么应对,都细细教了。
庭霜拿出前世里应付考试的劲,硬记了下来,宝琪看着没多大错了,才敢进宫禀报,皇帝很快下旨传召孟家大小。
庭霜带着家人,还有动物,从西华门进慈宁门,然后进慈宁宫,按照宝琪教的不敢多行一步路,不敢多说一句话。
进了慈宁宫后殿,见榻上半卧着一个尊贵的老太太,旁边是皇帝,右手边是一群珠围翠绕的贵妇,想必是后妃了,旁边是一群宫女太监伺候,都摒息静气,一点声音都没有。
庭霜顿觉压力巨大,仍记着宝琪教的,先趋行几步,请安,再行大礼,同时报上职衔姓名。头也不敢抬,更不敢左看右看,虽然这殿里全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榻上的老妇人轻轻抬手。
皇帝替她发话:“平身吧。”
“谢太后。”庭霜站过一边,偷偷瞥了一眼座上的皇太后,见那老太太容貌清秀仪态威严,眉眼和宝琪还有三分相似,脸上涂了厚厚脂粉,也掩盖不住病态。
老太后略略问了一下乡里的风俗民情,庭霜挑那有趣的事说了,带着刻意的讨好,哄得老太太很开心,听说他还带了宝贝熊上京,老太后也有了兴趣,命带来瞧瞧。
一旁的皇后劝阻道:“这样的野兽上殿万一发了野性,怕是惊着母后就不好了。”
“不妨,欢欢很通人性的,而且最听小兰的话。”皇帝发了话,把候在殿外的孟家大小都叫了上来。
一家人上来战战兢兢行了礼,倒是小兰什么都不怕,转动小黑豆好奇地打量着座上的老妇人,太后看她毫不认生,举止大方,心里很喜欢,招她上来问东问西,小兰都答了,非常乖巧。然后又指挥着欢欢和空空表演节目,表演的是《西游记》中孙大圣斗熊怪的故事,空空戴着小黄帽,拿着棍子扮孙悟空,欢欢扮黑熊怪,憨厚笨拙的样子逗笑了所有人。
小兰没事时经常逗动物玩,所以这些动物都非常听她的话,在她的指挥下小鹿小松鼠们个个表现得都好。太后高兴地合不上嘴,还摸了摸欢欢的脑袋。
皇帝见太后高兴,也高兴起来,命人给孩子们放赏,端糖果点心吃。
小玉和狗蛋几个也熟络了些,小孩子心里没有那么多想法,看老太后很慈祥,又抓糖果给他们吃,也渐渐不再紧张,说笑起来。
皇后看着这帮衣着老土举止粗俗的孩子,轻蔑一笑,说:“孩子们,我们玩个游戏不好不好?”
“好啊好啊。”孩子们听说玩游戏都高兴起来,只有宝琪和庭霜略皱眉头。
皇后命人拿了一个玻璃瓶,瓶里装着五个玛瑙球,球的一端系着细绳,瓶口很窄只容一个球出入。
“这个游戏就是,你们每个人拿着一根系小球的细绳,我敲一下这个小锣,只一下,你们赶紧把小球往外拉,谁的小球在锣声响起时第一个拉出来,就有奖励。”皇后说着命人端上一盘金锞子。
所有人的眼睛都紧紧盯着几个孩子,那玻璃瓶口仅容一个小球出来,不知道谁眼疾手快,能在锣音刚落时拉出小球,得到奖励。
“谁先拉出来有奖励哦。”皇后诱惑着,“我要开始啦。”
所有大人都盯着玻璃瓶,几个孩子却互相看了一眼,小兰一挑眉,向其它人示意了一下。
皇后敲了一下小锣。
令人意外的一幕发生了,孩子们没有一个人争先恐后去拉小绳,而是非常从容的,小兰第一个拉出小球,然后小玉,狗蛋,小栓,二肥子依次拉出小球,锣音的余音还未消失,所有人都把小球拉出了玻璃瓶。
所有的大人都惊讶了,只有宝琪和庭霜相视而笑,赞赏地看向几个孩子。
皇后惊得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问道:“你们为什么会想到一个一个地把小球拉出来呢?”
小兰不慌不忙回禀:“因为我们如果抢着拉绳,那么谁的小球都出不来。就好比几年前那次戏园大火,大家都抢着往外逃命,结果挤到门口谁也出不去。所以我们一个接一个地出来,反正在锣音消失前拉出小球就有赏,第一个拉出小球的人得了赏再与其它人分享就可以了。”
满殿的人啧啧惊叹,皇后又问:“你们只是孩子怎么想到这些?”
小兰微笑瞧了狗蛋一眼,这回狗蛋回答:“大哥常教我们,要想达到目的,得与人配合,只有和别人配合好了,才能最大限度成功。如果我们几个只顾自己抢先,那么肯定是谁的小球也拉不出来,就没有奖励了。”
这下皇后也服了,瞧这些农村孩子,见识竟不比朝上那些争吵不休的大臣差,当即命人放赏,除了一盘金锞子,还有给女孩子的缎子荷包,耳环手镯,给男孩子的小刀小弓和金银锭子。
太后也很高兴,直说孩子们懂事,也放了赏。尤其是喜欢丽质天生的小兰,拉着她的手说:“真是好齐整的模样,再过两年还不得把全城的人都迷倒,皇上干脆收她当干女儿吧?”
“这怎么行呢?乱了辈了。”皇帝笑着把几月前在散花村认了庭柯的女儿当干女儿的事说了,太后一听,就是,如果收小兰当干女儿还真是乱了辈了。
玩笑了一阵,太后兴致很高,命宝琪带庭霜他们到偏殿用饭。又对皇后说:“宝琪现在很出息了,我本来打算给他瞅个好姑娘,偏偏身子不争气,也只有请你多操点心。”
皇后起身答应了。又问:“不知母后心里可有人选?”
“出身倒罢了,最要紧的是模样要好性子也要好。符合这两条的,你就帮着看看。”太后为宝琪定下择偶条件。
“母后尽管放心,象小王爷这样的人才,全国的名门闺秀要挑谁就是谁。”
太后高兴地眯起眼。
宝琪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宫里赐婚的关注对象,只一味的开心,亲自动手摆上饭菜。
庭霜还第一次吃皇宫的饭,兴奋地准备搓一顿,一端上来却有些失望,东西倒是好东西,鸡鸭鱼肉很丰富,问题是这些菜都是温乎的,有的连热气都没了。想想也是,从东边的御茶膳房做好菜端到西边的慈宁宫,无论走左翼门还是景运门,都得待一阵子,想烫嘴热是办不到的。
这么冷的天,饭菜不热,再好的东西也是大打折扣的,还不如在街头小摊用大海碗吃羊肉烩面更得劲,怪不得皇帝对乡村风味这么感兴趣。
等领完赐膳,庭霜再带着家人谢恩,好在太后累了,不用当面谢恩,也省了一来一往好些事。
看了这些孩子和动物们的表演,太后一高兴,胃口也好了些,病体也有了几分好转,宝琪阴郁的脸上总算有了笑颜。
庭霜趁机要他带自己到处玩,宝琪带着他们看木偶戏皮影戏,上茶馆听书,逛厂甸,看耍把式,打冰出溜,玩的很开心。各种小吃也吃了个遍。
这天,宝琪带庭霜到正阳楼吃饭,还请了几个好久不见的朋友,其中一位长相俊美名叫叶乘风的公子带着一个仆人,是个模样清秀的小厮,庭霜很瞧了两人几眼,觉得他们的关系很不一般。
宝琪向朋友们介绍了庭霜的光辉事迹,很是为他自豪,所有人的眼光集中在庭霜的身上,非常佩服。
店小二上来麻利地倒上茶水摆上茶果,报上菜名:“溜肉片溜肉段爆鳝鱼糖醋鱼糟鸭掌……”
一溜菜名报得麻溜无比毫不打绊,然后把客人点的菜提着嗓子有腔有调的朝柜上复述一遍:“瓮底春一斤桔酒一瓶什锦虾球松香羊腿清蒸鸭子蒜泥白肉清蒸元鱼三丝鱼翅配上荷叶饭呀……”
在抑扬顿挫的尾音中走下楼梯,庭霜大赞:“好嗓子,比戏台上演丑行的不逊色。”
同座的叶乘风笑说:“在京城当跑堂可不容易,要有眼力见,一只手端几盘菜上楼一滴不洒,用心算酒菜账分文不错,报菜名算是基本功了,从后堂剥蒜烧火的小伙计熬到能独当一面的跑堂,至少三十多了。”
“看来干哪一行只要干进去了就能干得好。”庭霜想起自家的跑堂比起京城的差好多,至于前世里那些饭店里的传菜工更差,简单的账还得用计算器按半天呢。
说话间那跑堂一手托了一个大托盘,一手卡着两个酒壶,登登登上楼来,麻利地倒酒摆菜,果然一滴都没洒出来,大家正要动筷,这时听得一个熟悉的怪腔调说:“我只要靠窗的座位为什么不行?”
一听这怪腔怪调的发音,庭霜就知道是汤姆逊大人了,赶紧起身招呼他过来。
汤姆逊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他,非常高兴,叫道:“哈喽,没想到这在里见到孟先生,真是光阴似炮弹,好久不见了。”
庭霜哭笑不得:“两年不见你的汉语说得还是这么菜,不要乱用成语好不好,应该是光阴似箭。”
汤姆逊不服:“炮弹明明比箭飞得快,所以光阴似炮弹更贴切。”
“不行,就算炮弹再快,你也得说光阴似箭。”庭霜拉他过来同坐,又互相介绍同座的人认识,夹鱼翅给他吃。
汤姆逊抱怨说:“中国话太难学了,比拉丁文更难,比如你们中国人说‘吃一堑长一智’,可是堑这东西怎么吃,蒸煮还是烧烤?还有什么‘生人’‘熟人’,烤肉分生熟也罢了,人也分生熟,难道你们吃人吗?”
所有人都笑起来,却没法解释。汤姆逊还不罢休:“你们中国人什么都吃也罢了,奇怪的是把心爱的人叫冤家,明明是爱人,为什么叫‘冤家’,不象我们把爱人叫‘甜心’,很甜蜜也容易理解。”
庭霜也解释不清,只说:“跟你这外国人说不清,中国语言的博大精深岂是你等洋人能理解的?”
汤姆逊好较劲,指着对面的墙说:“好象你懂得多,你说那幅字写的是什么?”
庭霜扭头一看,登时脑门子尼加拉瓜瀑布汗,那墙上挂着不知哪位高人的狂草,也不知是不是怀素的墨宝,总之他一个字也认不得,但是打死也不能在洋人面前承认身为中国人居然不认得中国字,赶紧岔开话题说:“世界上有哪个国家的文字可以做为一门艺术欣赏呢?只有中国有书法艺术,也只有中国画集书法、绘画、诗词、篆刻艺术为一体,在世界上是绝无仅有的。比如中国菜,三大版块四大风味八大菜系,每样单独拿出去都足以傲视世界饮食界。”
汤姆逊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从中国字转到中国菜上,说:“你说中国菜多么博大,可是我看不见得,中国菜有个最大缺点,就是调料放的太多,调料味摭盖了食物原来的本味。比如,我来中国好几年,想吃块好的烤牛排都吃不上。”
这个问题庭霜能解释:“在中国,牛是用来耕地的,所以不能轻易杀来吃,人们吃的牛是使用六七年以上淘汰下来的牛,肉质自然比不上一两年的小牛,再加上牛肉本身肉质较粗,所以喜欢吃的人不多,只限于下层百姓。”
“可是在我国,就算是十年以上的牛也能做的鲜嫩,所以我觉得中国菜终究比不上西洋菜。”
庭霜爱国之心暴涨,琢磨着怎么挣回面子来,一边默默听他们说话的叶乘风的小厮忍不住开口:“这位汤爷这么说只怕是没吃过真正的中国菜,我下厨做一味牛肉给你尝尝。”
“好,那我也做一味牛肉,咱们比试比试。”汤姆逊不甘示弱也进了厨房。
庭霜也跟了去打下手,宝琪把他揪回来:“你去做什么?色病犯了是吧?老盯着人家看,再看我掐死你。”
“你不要瞎吃干醋,我看他只是觉得他和叶公子关系非比寻常,叶公了总是用眼角瞟他。”
“我也看出来了,叶公子很喜欢他,却没有表现出来,可能有顾虑吧。”
“那你呢?敢不敢把你对我的心意公之于众呢?”庭霜看他,眼中带着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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