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如昙花一现的少年

安怡宫外,脚步铿锵,一个模样清秀的宫女在众人前面带路,她神色胆怯,只是无意中在大太监面前说今天白日里见过户部尚书就被捉了去问话,她说,锦大人被曲家小姐带走了。于是一行人风风火火的带上她去安怡殿,为首的是当今皇上。

南宫邪眯着眼,眸中怒气滔天,锦陌昏迷后被曲婉儿带走,又不知道曲婉儿要搞什么名堂。一近安怡殿,他清退宫人,轻轻的靠在门外,屋中点点声响都落了耳。

屋中是女子的喘息娇吟还有呢喃之声,他听了一会儿,一声熟悉无比的叫声让他震惊异常,那是陌儿,曲婉儿和陌儿?

他阴着脸用力的推开了门,这声响让还在床上的尤娜锦陌都停了动作,南宫邪所看得的情景是如此,锦陌衣裳凌乱的半压在几近无衣物的尤娜身上,尤娜满脸红晕,锦陌双眼迷蒙正单着一条腿挤在尤娜双腿之间。

她急不可耐和其他女人行此事可是为了气他?可是出于真心?

一时间,尤娜、锦陌神智都回复了大半。锦陌强忍着手上的痛意,示意尤娜穿好衣服,尤娜呆滞了半天才满身通红的躲到了锦陌身后穿衣服,锦陌当着南宫邪的面视若无睹的整理好衣衫,用极其优雅缓慢的动作扶起尤娜。

她锦陌身上衣袍方才被尤娜解开,显得很是凌乱,一头青丝披散而下,束着头发的玉冠也不知道如今丢在何处,额角有着薄汗,脸颊微红,呼吸出来的气息都带着热气,脖颈出都是玫红色的印迹,这还真是跟行了周公之礼没有什么两样。

“锦陌、尤娜,你……你们。”曲婉儿睁大眼睛看着她面前衣衫不整的两人,震惊说话都断断续续的。

她小嘴张张合合几下,这才缓过身来说道:“你们这可是yin乱后宫啊……”

尤娜整理好衣服她从锦陌身后走了出来,她“嘭”的跪在了地上,面上喊着一些娇羞的说道,“陛下,今日只是全都是尤娜做的,您要罚就发尤娜,户部尚书他……他是被尤娜下药了。”

锦陌惊讶的侧首,看了跪在她身边的尤娜,心里暗暗的冷笑,这深宫后院啊,真是悲哀,她撩开衣摆也跪了下去,声音清亮的说道:“微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站在一边的南宫邪双目充血,他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一对壁人,凉凉一笑,“户部尚书锦陌作为朝廷命官,尤娜入我天朝本应充纳后宫为朕嫔妃,今日户部尚书淫乱后宫,奸污嫔妃,当……打入天牢!”

话音刚落,南宫袅带着南竹就赶了过来,南宫袅在路上就问清了事情的原末,他没有顾忌南宫邪是天子的身份,淡淡的说道:“你亲眼所见他们做了有污脸面之事?还是说你听了某些人的一派胡言”说着南宫袅瞄了一眼躲着南宫邪身后的曲婉儿。

曲婉儿咬着唇瓣,半天才开了口道,娇柔声音中含着痛心:“灵王殿下,尤娜跟婉儿是朋友。”

风中送来了凉意,没有人去为她验证这句话是否真实。是不是真的已经没有了关系,这已经不重要了,房间金色香鼎里面的熏香已经完全的随风飘远,闻不见一点方才勾起人心底yu望的味道

进来的侍卫牢牢铐紧锦陌的双手,锦陌低着头无声无息的从南宫邪身边走过,她察不可及的叹了声,就走了出去,穿着白色里衣的人慢慢走远,直到不见了身影。

尤娜青丝飘散,她跑了过去,抓住锦陌的双臂:“不要走!你们……陛下,尤娜被送来跟圣熙和亲,可陛下无意尤娜,为何不成全了我与他人。”

南宫邪嘴角起了淡淡的残忍:“你的他人就是指户部尚书……锦陌?”

尤娜眼神坚定,她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是,是锦陌。”

曲婉儿前来求情:“尤娜生性单纯,况且她是异国公主,皇上看在这个份上,饶了她吧。”

南宫邪并不发话,南宫袅却是一把拽过尤娜:“我们走!”他并不冲动,亲眼看着锦陌被打入天牢,他的确很想救他,恨不得打入天牢的是自己,可如今摸清锦陌和尤娜到底是怎么发生这等事才是最为重要,尤娜也是救锦陌的关键!

锦陌身上是一件薄衣,这初春的夜冷的刺骨,等她熬到天牢一会儿就头昏脑涨,脸色泛青,身体开始滚烫起来。她合上了眼,还是灵王府上的东厢房暖和。

天牢阴湿寒冷,湿气甚重,锦陌耐不住这股冷气,只有把所有的干草全部堆积在一起躺在上面,手头上的纱布已经透红,估摸上面的伤口都裂开了,送他进来的小狱卒听说被送来的皮相甚

好的年轻男子是当今户部尚书锦陌,听人嚼舌根,说锦陌为人正直,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瞧她模样也好看,于是心痒痒,背过众人送了一团干净的毯子给锦陌。

“锦大人,俺听说你是好官,人也好看,这个东西可以盖着御寒。”那人憨憨的笑着,模样忠实,

锦陌道了声谢,忍着痛爬过去接了毯子,她心中又冷又热,锦家两代家主都进了天牢,这样的待遇,锦家是不是祖坟上面常青树开了粉色的花朵?

索性用毯子团住身子倒头就睡,再也不闻不问,其实就那么睡下去也未必不好。

皇宫之外可是闹翻了天,说是户部尚书锦陌淫乱后宫,不相信的人大把大把的在,有人嘻笑说:“锦大人那副小孩子样怕是毛还没有长齐,怎么可能和那个异国圣女勾搭不清。”

“是啊,锦大人不是和皇上亲的很,偏偏还是被皇上亲口打入天牢,实在蹊跷。”

说完其他人也纷纷应合。

南宫袅带着尤娜站在御书房一夜,滴水未进,大太监奉劝他:“皇上还在气头上,锦大人这会儿还在天牢,身上带着伤,殿下您先别求皇上了,去天牢照应一下锦大人为上策啊。”

南宫袅瞬间清明,他怎么可以把锦陌受伤的事给忘记了,他看了看大门紧闭的御书房,就转身的走下了御书房前面的阶梯,人不懂情,心伤,如是懂了情……就如那御书房门内的人。

锦陌当天就在天牢发了高烧,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喊着爹娘,那狱卒一直在外面守着,听到里面动静就连忙请示上级,那牢头见多了这样的,心已经化成了铁,只是粗声道:“这小子平时娇贵惯了,难受叫叫也是正常,你且过一会,他就乖多了。”

那人嘴上这样说,可不知锦陌这一病是来势汹汹,非劫既毙。

天牢门被敲的咚咚响,有人刚把门上的链子卸了,就有一只脚蹿了进来,脚上蹬的是银丝祥云线针针绣在阜口的描金靴,衬以猜测来人不是君王就是重权大臣。南宫袅把开门的人都踹飞老远。

牢头抹了把汗,正了正衣冠,领了众人匍匐道:“小臣拜见灵王殿下。”

南宫袅看都不看他,直直往里头有去,旁人得了眼色,知道灵王和户部尚书要好,这光临牢狱不为锦大人又是为谁?不用吩咐就有人引路。

想这年来哪里有贵人屈尊降贵来这个破地方啊,一来就是个大人物,牢头岂敢得罪,亲自退了引路的人走在前头,腆着笑脸:“灵王殿下,锦大人的牢房在这边。”

这不说不打紧,南宫袅一看到锦陌的境地,就心痛,对南宫邪的怒气更是一层楼,踹过牢头:

“给我滚下去……”

“是是是……”牢头忍痛笑着,手抖着把牢门开了。

众人纷纷退下。

南宫袅一进就连忙脱下身上锦衣盖在锦陌身上,他坐在草堆上,将锦陌抱起,隔着衣衫,发觉锦陌身上滚烫滚烫,一摸额头,她发了高烧?

他沉着脸,邹着眉头,撑着锦陌的背后的手给她输送内力,奇怪的是,内力被吸收,陌儿的体温还是渐渐的降低。他昨晚他细细的问尤娜,却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锦陌的性情他再清楚不过了,她定不会随意招惹女子,怕是着了曲婉儿的道。

他遣人偷偷入了安怡殿,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今早求了南宫邪也不见他心软。

再看看锦陌,他捏紧了拳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吩咐道:“来人。”

那个牢头便滚了进来,南宫袅道:“快去请太医。”

牢头一听脸色就变了,跪在地上道:“殿下,天牢这个地方可是不允许请太医的陛下如是知晓,小的脑袋不保啊。”

南宫袅气在心头,平时柔和的脾气早就荡然无存,又踹了牢头一脚:“滚去请,现在不去不用南宫邪砍了你的头,本殿现在就能让你死!“

牢头一屁股坐在地上,心中叫苦不迭,灵王今天连连踹了他们三下,当真脚力无限啊,他连忙应着声,就跑了出去。

他抱着人坐在草垛上面,把自己的衣服披在怀里的人身上,护着她背后的手,继续输送这内力,尽管没有什么疗效,他还是坚持不懈。

锦陌高烧不退,依旧昏迷不醒,她卧在南宫袅的怀中,轻轻嚷着:“痛……呜呜,难受。”

“陌儿不痛,乖~”他骨节分明的手抚摸了下怀里人的侧脸,低头在在耳边轻声说道。

他靠着背后的木桩,不胜余力的把自己内力都

传送给了锦陌,被他踹出去找御医的人,始终没有回来,果然是,做了帝王心也变冷了~

南宫袅守了锦陌一夜,也是一夜未睡,锦陌一直说着胡话,天色蒙蒙亮,渺渺光华从铁窗射入,南宫袅睁着眼,小心翼翼的拂过锦陌的额头,已经不再那么滚烫了,这烧可终是退了啊。

刚刚高兴起来,可下一秒就跌入地狱。

锦陌睁开惺忪的双眼细细的看着他,喊了一声袅哥哥,转而就喷出一口黑血,又昏沉过去了。

南宫袅吃惊的看着手中的血,这是如何了!

“来人啊!快……快传太医。”他抱紧了锦陌清瘦的躯体,起脚踹开没有关紧闭的牢门,往外冲去,奈何昨夜一直曲着腿,现在麻木,移动不了。

幸好这个时候南竹手里拎着一个太医走了进来,他扶起南宫邪,伸手想把他怀里的锦陌给抱起来,南宫邪不肯,他颤颤巍巍站起来,把人放在离他几步远的放茶水桌子上面,这太医手脚麻利的诊断,折腾一把老骨头才颤抖着说出,“灵王殿下,锦大人可是中了蛊毒!臣早些年游走在南疆一代,今日才诊断的出。”老御医眼角都是凝重。

他问:“蛊毒!如何治!”

“回殿下,蛊术传于苗疆,老臣游走于哪里,但未学过蛊术,老臣……解蛊根本无力下手,这蛊老臣如是没有记错,应当是蛮族手里养出来蛊,至于什么蛊老臣看不出。”

南宫袅抓着锦陌的手猛然用力,捏着锦陌软软的小手都变了一个形状,他眼里冒着寒意,声声的问道:“时间多久。”

那老御医摆了摆头,他不知道,蛮族养蛊是出了名的,各种各样的都有,他当年为了一味药草前去,也鲜少跟这蛮族人交手。

昏迷不醒的锦陌此时咳嗽了几下,黑色的血迹顺着他的嘴角慢慢的留了下来,不同于正常血的颜色,让站在旁边的四人心跳都加速了起来,而这个时候的锦陌却是眼里有着波光,闪闪发亮,面上有飘来两朵红晕,她此时的模样就如盛开在忘川河畔的彼岸花,美好、诱人、又能让人心生悲凉。

如此一个灵秀的少年,会如昙花一现般消逝……

不,他们无法相信!

“我想娘亲跟爹爹。”她抓着南宫邪的手,用着平时的语气说了一句话,没有因为蛊毒变得断断续续,撇去他身上的蛊毒,他如痊愈了一般。

南宫袅一贯淡雅的眼里掺了沉重的悲痛,他用力的握着手里温度渐渐降下去的小手,拉着嘴边亲吻着,他点了点头,喉咙有点生硬的说道:“好,我去找,找他们回来陪着你。”

“可是我也想吃西街街头那烤饼,好像……许久都没有吃了。”锦陌眨巴眨巴眼睛,她嘴角的黑色的血液渐渐的流了出来,宛如盛开的花朵,失去了生机,渐渐的枯萎。

“好……我买给你,买给你。”南宫邪用衣角擦掉她嘴角的血液,点了点头,被他衣袖擦拭过了血迹,顺着锦陌的嘴角又流了出来。

“我都答应你,答应你,不要在流了……不要在流血了,陌儿~”他一向到带笑的眸子,有着厌恨。

见着了南宫袅眼里流露出来的悲伤,锦陌眨了眨眼,她淡雅的一笑,那年第一次见着南宫袅一样,“袅哥哥……我有些怕。”

南宫袅闷哼了一声,眼角逼得红通了起来,他蹲下身子,拍了拍她的头说道:“不怕,我陪着你。”

灵气的眼睛,渐渐流逝掉灵动,暗淡了起来的眸子漾着光波,含笑。她张口说了一句话,无声……

南宫袅凑耳上前去听,依稀之听见这样的几个字“我……见……昙……”

那一夜,那出生于秋季,为了迎接她的到来,秋菊全部绽研而开,幽幽的淡香,又有苦涩的味道,户部尚书之子顺利降生。

仙人之姿的人,没有了耀眼的未来,竟然是在这个不见天日的牢房里面闭上了眼睛,被灵王殿下的宠爱,被邪帝捧在手心,被户部尚书当成小祖宗,这样的人,就这么走了……

就如那秋菊一样,不在春夏之际而开,反而在了百花凋零绽研,虽然是花枝俏,但寒冬无情,冬霜也不怜惜,故,不长久,那人性情跟这秋菊一样,单薄,秋凉。

邪帝五年,天牢突起大火,一代能臣户部尚书锦陌少身丧命其中,推及此人功过,淫乱后宫之事被邪帝兄长灵王翻案,陈为子虚乌有。邪帝莫不痛心毁过,并命全国稿素三年,举朝震惊。

人已经死了,后面做的,死去的人如何看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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