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之枫是百般不愿,可见沈灵溪一脸坚定,只得压下担忧。黑着脸嘱咐道:“你自己小心,记住,什么都不如你重要。”
沈灵溪喉中一堵,险些落下泪来,一时说不出话,只不住冲着他点头。
到此时,石头寨的众人已完全信了沈灵溪是摄政王妃,只是不知这位王爷还是多情种子,阵前秀恩爱毫不含糊。
慕之枫又瞥了石寨主一眼,纵是一字未说,也足够让他惊心了,自动开口保证:“王爷放心,必不让王妃有丝毫的损伤。”
慕之枫斗蓬一展,转身回到军中。
又过了不多时,陈大夫提着药箱自军队中出来,身后还带着一名药童。
官兵队伍向后转,真如约退去了。石头寨的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石寨主命令开寨门,将陈大夫与助手迎入寨中。
沈灵溪早已被香妮扶回了房。
陈大夫与沈灵溪共事了半月,早就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听说是进寨给她医治,也是毫不犹豫地前来。进了寨,寻问了沈灵溪受伤的情况,心内便有了判断,未曾见到沈灵溪便嘱咐山寨中人去烧热水。
石寨主对这两人也无甚在意,吩咐人按他的要求协助,便赶去寨子的聚义堂与一众乡亲商议接下来要如何处理了。
陈大夫领着药童来到沈灵溪房中时,沈灵溪正靠坐在床边,刚刚给自己又施了一次止痛针。之前她封住了自己穴道,才能蹦跳着上了关隘,不等回到房中,那疼痛的感觉便开始一波波袭来。
所以刚一回房,她便又给自己施了一次针,总算将疼感捱了过去,可已是折腾的满头大汗,面色苍白。
“丫头。”沈灵溪刚一抬头,眼前黑影一闪,手已被来人紧紧握住。
“慕之枫?”她显然还没反应过来,眼前斗蓬遮头全身脏污的人真是慕之枫?
没容她惊愕,慕之枫已将她紧紧揽入怀中“丫头”,他喃喃着。当身后站的陈大夫是空气。
陈大夫却是个没什么情趣的人,见慕之枫耽误时间太久,也不管什么电灯泡的问题,在一旁干干地开口提醒道:“王爷,沈姑娘的脚流血了。”
慕之枫忙将人松开,才想起去看她伤了的脚腕,这一眼便怒了:“这是无妨?!”
她的脚腕肿得碗口粗,青紫一片,血口翻出肉来,还在血水。
“他们将你伤成这般还有何好谈,我马上带兵踏平山寨。”慕之枫怒不可遏。
沈灵溪脸上黑线,拉拉他的衣角,苦笑着:“是我昨夜逃跑时慌不择路,踩上了村民的捕兽夹。”
“那也怪他们夹子没有放对地方!”慕之枫依旧不依不饶,咬牙不忍地又看了一眼她的伤口,又对上陈大夫一*不变的冷脸。
“王爷,再不动手医治,沈姑娘的脚要保不住了。”
慕之枫对他的态度也不怒,忙往一边闪身,道:“陈大夫,速速治来。”
慕之枫坐在床头,紧紧握着沈灵溪的手。
门外香妮与春华分别又端了热水与火炉进来放在陈大夫身侧,对于那名握着沈灵溪手的奇怪药童,两人有些不知所谓。
可见陈大夫面色凝重,又一时不敢发问,只得站在一边随时等候他的吩咐。
“沈姑娘喝了这个。等下若是还痛,便咬着软木。”陈大夫递过一只药瓶,又自医箱中取出一枚软木,示意他要动手了。
沈灵溪知道是麻沸散,接过来饮了,又将软木捏在手中,颤声道:“陈大夫,我已施针封了自己的痛穴,你尽管动手吧。”可她心中却是明白,那剔除腐肉的过程之痛,岂能封得了。
陈大夫将刀片放在火上烘烤,边等着麻沸散发挥作用。果然不多时,沈灵溪便觉得自己全身都没了知觉。
陈大夫多年的军医生涯,对这种外伤倒也拿手,一时间刀片翻飞,在她的伤口上深入浅出,鲜血飞溅,好在沈灵溪不觉痛,只有很轻微的感觉。
倒是慕之枫面色白的像纸,他紧紧握着她的手,本意是想安慰她,可看着她的脚血肉模糊的样子,他紧张心痛到无以复加。
“痛……”沈灵溪轻呼一声。
“陈大夫,你轻些,她说痛!”慕之枫低低吼道。
“是你。”沈灵溪柔声提醒,动了动自己被他握得快要断掉的手。
慕之枫才恍然大悟,忙松了手,轻轻替她揉着,满脸的歉意。
此时沈灵溪才得以细细看他,他脸色青白,失了如玉的光泽,还布满了细小的伤口,颌上青青的胡渣都钻了出来,满脸的颓废。
再看他身上无数细碎的伤口,除去为掩人耳目披的外袍,身上布满了刮伤,很多地方都渗着血,想来他是寻了自己一夜,连衣服都没顾得换。
沈灵溪轻轻一笑:“傻瓜。”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叫他,满满都是心疼。慕之枫眨眨眼,有些心酸。他该把她放在身边的,却又让她受了这样的苦楚。
“你才是傻瓜,留在杭城等我就好,非要来受这等痛楚。”慕之枫抚开她额头的碎发,心疼地瞒怨道。
“我想你……”麻沸散的作用渐渐让沈灵溪失了神,看着眼前的慕之枫幻化成两个三个,无数个,她痴痴地伸出手。
慕之枫忙握住她的手,让她软软靠进自己怀里。她人已昏昏睡去,他摩梭着她的发顶,喃喃着:“我也想你……”
屋内陷入一片静默,对于抱在一起的两人,陈大人正专心对付伤口,无暇顾及。一边的春华和香妮却是看得明白,两个暗暗使眼色。
慕之枫自然觉察到了,却也不点破,只眯着眼睛望向正在飞速缝合的陈大夫,暗暗祈祷不要让她痛。他既然敢来,就不怕。
等处理好了沈灵溪的伤处,他自然会去见那石寨主。沈灵溪在关隘上所说的有事商议,他便已猜到大半,她一直都是聪慧的。
陈大夫将满是血水的针丢入一边的水盆中,那里已是满满一盆血水,让人触目惊心。缝合完成,他取出药箱中的金创药敷在伤处,按沈灵溪的要求,用消过毒的纱布将伤处裹紧。
沈灵溪一定想不到,她教给陈大夫的外科缝合术,竟会用来救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