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蓝姐儿这般习武之人自然是听觉极为敏锐,早在龙月杰与玖然进门之前蓝姐儿便已听见此二人略有些急躁的脚步声,只是蓝姐儿近来早已对任何事物都失去了大半的兴致,便对玖然等人的到来并未放在心上,却未曾料到来人竟是龙月杰。
“蓝姐儿参见太子殿下!”虽然蓝姐儿出身江湖,跟随龚婉蓉之后亦是深居简出,但必要的规矩蓝姐儿还是懂的。倘若礼数不周全,龚婉蓉那般将门老祖宗是绝不会袖手旁观的,因而在龚婉蓉的耳提面命中蓝姐儿扮起大家闺秀来倒一点儿都不含糊。见龙月杰虽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却如此谦逊地对待蓝姐儿这样一个平民百姓,蓝姐儿心内着实吃了一惊但是仍旧不慌不忙地对龙月杰略施一礼,“太子殿下过奖了,民女蓝姐儿仅是一介蝼蚁般的草民,怎受得起太子殿下如此夸赞。”
“今日太子殿下是为太子妃失踪之事前来的——姐儿给太子殿下讲讲此事吧!”见两人客套地差不多了,玖然适时插嘴提醒道。
“劳烦姐儿了!”龙月杰心内急躁得很,但蓝姐儿毕竟乃江湖人士,龙月杰素来敬重江湖豪杰,亦不愿催促太过,使得双方尴尬。
“好!”应了一声,蓝姐儿便将她与苏若晨于何处如何相识,于破庙底经历了什么,如何到了丞相府、半知楼,又如何去了龙啸山,经历了何事云云简明扼要地讲述了一遍,玖然边听蓝姐儿叙说,边不时插几句话以作补充。
“竟有如此奇妙神奇之事!”龙月杰为蓝姐儿与苏若晨等所经历的曲折离奇的事感叹不已,暂时忘却苏若晨失踪之急,“竟有人为了一件宝物花费如此多的心思!还让那么多人白白付出性命!那后来呢?”
“后来我们带着兵符历经千辛万苦终于登上山顶,却发觉那儿并非我等所熟识的地方,不过幸运的是我等于山顶寻到一座茅屋,并于茅屋内重遇红叶!”玖然之言插嘴回答龙月杰道。
“再遇红叶?”龙月杰这才记起上次自己匆忙回来东宫竟未见到红叶,当时还以为红叶领了差做事去了,岂料似乎自那时起红叶便不在府上了。
“对,”经龙月杰提醒,玖然复又记起龙月杰不在府中之事她们主仆受的那些委屈,只是玖然答应苏若晨不在龙月杰面前提及,因而亦只能点到为止,粗略提提罢了,“红叶被静贵妃要挟到静贵妃府上当差,受尽虐待,最后被投入静贵妃府上的一口井中,我等皆以为红叶已然不在人世,太子妃还为此伤心了好长时日。”
“竟有如此之事!”龙月杰摇头道,“晨儿也是,出了这样大的事为何不告诉我一声,免得所有苦楚皆需自己扛!”
“太子妃心疼太子爷,”玖然心中升起一丝感动,“怕太子爷为她担心!好在让人惊喜的是我等竟又于那山
顶茅屋中见到了红叶!”
玖然恐龙月杰为此伤心伤神,立即转移话题到红叶身上。
“只可惜,红叶当时是被敌人当作引诱我等上钩的诱饵,我等进入那茅屋欲解救红叶的一刹那,立即便被一群刺客围了起来。”蓝姐儿亦随之感叹道。
“幸亏蓝姐儿动作灵敏,立即解救了红叶,并拖住刺客,让太子妃、红叶与我得以先行离开,”玖然接着回忆道,“然后我等由红叶带路,经过几次险而又险的逃脱,还是被另一波刺客追了上来,太子妃挺身而出说是要将敌人引开,奴婢不忍让太子妃冒如此危险,便与太子妃暴露之前,先引了敌人往另一边去,亦因此与太子妃失散。”
“那红叶凭空出现于荒山野岭是否可靠,他不会是被刺客收买了吧!”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苏若晨最后是与红叶单独在一起,龙月杰无不担忧地道,“倘若刺客收买了红叶,晨儿的处境恐便岌岌可危了!”
“应该不会!”玖然思虑片刻,肯定地道,“我等本亦怀疑过她,但她之所言毫无纰漏,不像刻意编造之言,而且她眸中光华至为纯净,眸光是骗不了人的,倘若红叶说谎定然不会有如此澄静的眸光!”
玖然对于红叶极为熟悉, 哪怕红叶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玖然皆烂熟于心,倘若红叶当真有何别的想法,玖然定能一眼看出!
“对,这个我亦可以确定,”蓝姐儿附和玖然道,“当时我曾留意到红叶初见苏若晨时的表情,至为真诚,定不会有假!”蓝姐儿自信以自己多年看人的经验是不会看错的。
“当时那些刺客只远远跟了我却并未动手,亦未见有暗杀的意思,再之后红叶如何带太子妃逃走,我等便不得而知了。”玖然继续回忆道:“只是后来奴婢慌忙跑着不敢回头,再回头看时,跟了我的刺客竟不见了踪影,奴婢立即回去寻找太子妃与红叶,她们早已不知去向。奴婢只能漫无目的地于那山顶上寻找,找了多日,终因多日滴水不沾、粒饭未进而昏了过去。”
“我这边,寺庙中突然跳出的刺客被我悉数杀尽,但由于武艺不佳,身上也伤及多处,而且刚出了门却又遇上另一波刺客!”蓝姐儿接着回忆道,“如此一来我方意识到太子妃定然亦正面临危险重重!但我并不知道太子妃人在何处,而且身边又有刺客相缠,无法脱身,亦只能白白担忧。而就在我晃神的刹那,却不小心中了敌人几乎致命的一击,敌人的刀穿过了我的胸膛,我当时便昏迷了过去。不过幸好那人的刀法偏了那么一点点,倘若那人当时手稍稍一抖,恐我便没有命站在此处将太子妃之事告知太子殿下了!”
“等我醒来后,我便看到自己正在一处极为简陋而且狭窄的山洞之中,身边便是蓝姐儿,那山洞除了蓝姐儿、我与一堆篝
火便再无其他,亦放不开任何什物。”玖然感激地看着蓝姐儿,当时的情景心中再现,玖然遇到亲人般的亲切感此时仍历历在目。
“我醒来后那些人便不知所踪——恐是以为我被杀死而离开了罢!我将伤口简单处理并敷了药草,使得伤口尽快结痂,便四处寻找太子妃,但并未找到太子妃,却找到了昏迷于荒山野岭的玖然!”
“都怨我思虑不周,害了太子妃!”玖然自责道,“那些人明明是知道我们故意调虎离山,而他们却将计就计骗我离开,早知如此,我们当时便不应分开!”
“依我看,却是我害了她——于破庙之中之时,我鬼使神差地将兵符放到了红叶身上,红叶又与太子妃在一起,想必那些刺客必是冲着虎符而去……”蓝姐儿亦面有愧色,“虎符便是烫手山芋,索命招魂幡,谁拿了谁定会招来刺客,招来杀身之祸!”
蓝姐儿从未问过苏若晨拿到虎符用以而何用,自然不知苏若晨乃是为了龙月杰,亦不知拿到虎符便意味着能够救得龙月杰的性命,因而口无遮拦地将自己心中对虎符、对苏若晨要虎符不要命之事的埋怨之意毫无保留地讲出口。
“你们都辛苦了,亦多谢姐儿对晨儿几次三番相救!为了晨儿,你们已然付出很多,这些皆怨不得你们!都怨我,为何好端端的却让她去拿什么虎符!是我害了他!早知如此便不会让她前去取虎符了!”自责片刻,龙月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得,“想来那些刺客定然是我水月国内部之人!如此一来,既然尚未传出晨儿的死讯,那么晨儿大半恐还活着!”
这样想着,龙月杰眸中放出了希望的亮光:“看来我要与父皇告假,前往寻找晨儿了!”
乌木达穆娜为拓跋洋与拓跋琥失踪之事伤心不已,被乌日托纳馨以及两个下人连拖带拽,扶回了寝殿。
“阿洋参见可敦!”“阿琥参见可敦!”方开了门便听拓跋洋与拓跋琥的声音自寝殿内传出,乌木达穆娜与乌日托纳馨吃了一惊,差点呼出声来。不过乌木达穆娜与乌日托纳馨到底是见过世面之人,只是掩了因吃惊而微张的樱口,瞪大了眼睛往后倒了半步。等回过神来发觉是拓跋洋与拓跋琥,乌木达穆娜有些嗔怪地道:“你们何以提前回来了!”
“对啊!”乌日托纳馨亦附和道,“可敦以为你等迷了路,好生担心呢!”
见乌日托纳馨插嘴,拓跋琥不满地瞪了乌日托纳馨一眼,似乎在说“谁要你插嘴”一般。
拓跋琥等人与乌日托纳馨由于乌日托纳馨与自己之间的关系而素有隔阂,这个乌木达穆娜是知道的,但如今乌木达穆娜已与乌日托纳馨和好,再见拓跋琥如此对待乌日托纳馨,便有些挂不住面子了,因而对拓跋琥低喝一声:“阿琥!对王妃怎能如此无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