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弹一曲小调,唱尽心中独白,不想指尖碰处,琴音宛转,语调却应和不了那成曲的起伏。
“……”为何会变成这样?
又试图张了张嘴,依然徒有沙哑的空气,蓦地,收回手,不可置信的摸着自己的喉咙,为何自己发不出声音?
门吱呀一声推开,青衣男子缓步走进来,看见坐在窗边的女子不安的表情,略微皱眉,她不喜欢看到自己?思及此,原本还算平静的心情变得不愉快起来,漠尘走到祁薰的身边,视线注意到远处的一抹身影,不动声色的关起窗子。
“感觉冷就不要开着窗子。不想在伤好之前又发烧的话。”
祁薰摇摇头想要否定些什么,可是张嘴依然发不出声音,恐惧的感觉瞬间袭上全身,发觉到对方的异样,漠尘低头看向祁薰,如果是平时,这个女人一定会接过他的话说些什么,今日怎会如此安静?
“你怎么不说话?是真的还觉得冷?我去给你找几件衣服。”
转过身却无法移动脚步,漠尘奇怪的回头看向带着害怕表情抬头看他的祁薰,抓着他手的那纤细的指尖可以感受到湿湿的汗渍,而自己的手被更紧的握住,好似怕他会挣脱开般。
真的不对劲,她是怎么了?
“有谁来过?”
见祁薰摇头,漠尘稍稍放宽心,“我跟你说过,你身上现在有两种毒残留着,可能会有些毒发的症状,要是感到不适你要及时对我说,我会想办法。”以为她是受不了那严寒的折磨才会显得如此脆弱,漠尘难得表露出温柔,低声安慰着她,可却只见祁薰摇头,并不说些什么。
“你……不会是……”察觉到什么,漠尘突地捏起祁薰的咽喉,“不能说话,是吗?”
忍不住的泪水缓缓滑落至漠尘的虎口处,他猛的收回手,略感惊讶的看着对方点头,垂到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吼声响彻整间客栈。
“禄姣~~~~”
不一会儿,红衣女子慵懒的推门走进来,佯装被这吼声震了耳朵,“漠尘,大清早就练习底气也不用搭上我呀,呵呵,难道你移情别恋爱上我了?那可不行哦,我可是心有所属的。”
“……禄姣,没时间与你开玩笑,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恩?什么怎么回事?”不明所以的见漠尘指着坐在琴边悲伤流泪的祁薰,禄姣不以为意的笑笑,“两个人吵架问我作甚?我又不是情场高手。不是马上要到花婺宫了,她怕你被我家那些姑娘们缠上吧?”
叹息一声压抑住自己内心的烦乱,漠尘冷眼瞪向惬意的禄姣,“她的嗓子是怎么回事?为何不能说话,两种毒应该不会刺激到那里才对。”
“恩?”听了漠尘的话禄姣才集中注意观察向祁薰,略感兴趣的走近,身后,听到漠尘喊声的其他人陆续出现在门口,听到祁薰无法说话,都讶异的站在那里。
“让我看看,这倒是奇了,我怎么也不知道还会出现这种问题。”说着,便抬起祁薰的手腕把脉,看着面色越来越凝重的禄姣,,屋内一时没有人再说话。
羿冰忍不住小声对一旁饶有兴致的连飏道,“喂,那个禄姣,靠得住嘛?”
不想在连飏回答之前,禄姣就已经听到声音,她放下祁薰的手臂转头看着门口的几个人,又对羿冰象征性的笑笑,“的确不可信哦,因为这种现象正合我意。”
不满于禄姣的态度,漠尘却也没有说什么,“究竟是怎么回事?”
“呵,这个应该是问你吧?”
“问我?”
“除了那两种毒,你还给她吃了什么?”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低头看向祁薰,对于这一点,他一点印象也没有,要说吃了什么会影响应该是不可能的,平时的食物不可能有这种反应。祁薰也回视漠尘,似乎同样不明白禄姣话里的意思,忽然想到什么,拉过漠尘的手摇了摇。
见她似乎想到什么却说不出来,漠尘看着这样的祁薰,只觉得心里疼痛压抑的难受。
“我说,她既然想到什么,写出来如何?”连飏适时的给出建议。
羿冰跟着响应,“我去拿纸笔。”转身经过霜泽的身边,羿冰注意到那闪烁的目光带着隐忍的心情。另一边的景铜自然也注意到霜泽的变化,沉默着并不言语。
霜泽,你做不了什么,因为她在最无助的时候,眼里也只有那个人,即使死在漠尘手里也甘愿,为何你就是不死心。
祁薰在纸上只写了两个字,却让周围人疑惑的疑惑,意外的意外,而漠尘则回忆起了什么。
“你们,见到他了?”霜泽盯着纸上的两个字,缓缓开口,这个当初将他救下并捡回沧光殿的人,在霜泽心里,空启,可谓是值得尊重的长辈,虽然要因为一级命令而追杀他。
对霜泽点点头,漠尘掩着额头,“那个救你命的药么。”他根本不知道当时空启给祁薰吃的是什么,配方有何物,不过如果是那个老头的话,或许会用些稀有的东西配药也说不定,所以才起了冲突么?
“哦?呵,这倒是有趣了。”连飏饶有兴致的看向禄姣,等着看她的反应,以及解决方法。
只见禄姣从祁薰写下那两个字开始就变了态度,目光复杂的盯视那两个字,注意到这一点,祁薰疑惑的拽了一下漠尘的衣襟,似乎知道她要问什么,漠尘柔声回答,“那老头曾是禄姣的师父。”
“不准提。”制止住漠尘的话,禄姣转身缓缓走出房间。
“宫主。”
“我要一个人待一会儿,景铜,你先给祁薰配些养身子的药,之后我会想解决方法。”
“是,宫主……”看着禄姣略显落寞却依旧掩饰的背影,景铜不知该多说些什么。
“有没有觉得,刚刚有片刻存有杀意。”连飏摸摸下巴,若有所思的笑道。
“什么?这个人和禄姣有什么过节吗?”见有人反常的离开,羿冰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有趣的看着羿冰懵懂的样子,连飏解释着,“刚刚漠尘也说过了,那两人是师徒关系,不过~~呵呵,怎么说呢,空启好像跟主上发生了无法挽回的冲突,所以现在仍在追杀中,啊,是和祁薰同样等级的追杀,呵呵。”
“哦~~~所以,她其实很痛苦。”
“不对,宫主是不会受这种事情影响的,她只会效忠主上。”景铜否定掉羿冰的说法,心里却不免认同,毕竟他们曾经查出过空启的下落,而禄姣却撒手不管。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霜泽倒不是很在意空启的事情,毕竟有更让他担心的事摆在眼前,低头思考片刻,便看向漠尘。
“先解了她身上一种毒再说。”
“如若禄姣那解药会产生别的效果该如何?”
“……”
手上传来轻微的力道,漠尘低下头看着祁薰对他摇头,不怕么,都变成这样了你也不怕么……漠尘内心苦涩的笑起来,手心的汗都那么多还摇头表示自己不怕么,你这个女人,实在不会伪装,却又坦诚的让人无法坐视不管。
“那我就带她去找空启,不管他躲到哪里都要把他找到,想办法治好祁薰。”
视线在眼前的两个人身上来回扫过,霜泽不再问什么,这二人的联系岂是他轻易可以插足的,不过漠尘的话则说到他的心里,不管用什么方法,找什么人,他也会找到治好她的解药。因为是她救赎了冰冷内心的自己。
站在霜泽身后的景铜冷眼看着这一切,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嗖的一声,穿透窗户飞进来一枚飞镖,六芒星火焰图案引起众人的注意,背面,湛雪宫雪的标识迫使霜泽握起佩刀推窗看向人流穿梭的街道。
“怎么回事?又有刺客了?你们沧光殿要不要这么穷追不舍啊。”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情,羿冰不满的抱怨,一旁连飏摊手苦笑,随即目光严肃的盯着外面,跟了一路了,终于打算行动了么。
拔下那枚飞镖,漠尘将祁薰的身子挡住,转身跟着看向窗外,“你的人。”
“恩,恐怕是乔杰。”
“是么,那有点不好办了。”看来早上的那个身影他没有看错,乔杰,湛雪宫的副宫主,做事严谨认真的程度不亚于霜泽,一直恪守沧光殿之归,跟着一路终于做决定与宫主对抗了。
“不要紧,我来解决。”
“可以的话,尽量击退他就可以。”
“恩,我明白。”
对于风花雪月来说,宫主与副宫主之间是接触最紧密的,也是可以更深交流的选择,彼此的联系如果出现裂痕,则会直接影响整个宫的格局,所以历代宫主都与副宫主保持着相安无事的状态,甚至成为挚亲如漠尘和信若,连飏与凛。
这并不是说,霜泽与乔杰的关系不好,只是同样秉持原则的两个人如果一方出现反向的观点,便会让矛盾产生吧。
小心……
看着祁薰递过来的纸张,霜泽只是淡淡的点下头。
这是他收到来自她的关心,他是不会让她担心的。
祁薰的目光看向漠尘,忧虑的表情显露着,他拍拍她的肩,表示要相信霜泽,握紧剑的手表示自己也会帮忙。
几句无声的交流,三个人的世界,各自的心情,各自的守护。联系成一点交界。
为了眼前这个女人,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
景铜的眼里看到的画面这样告诉着自己,而这三个人的世界,自己又该站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