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幡如期而至,他关掉了家里的白事店,天一亮就到了园区里面。
王元璟知道涂君房不会杀他,可这家伙不知道啊!
由于最近城里面出台的火化政策愈演愈烈,园区里面多了不少事情,而这些事情都被涂君房打发给薛幡去做了。
而王元璟则完全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天天泡在停尸房内和尸兄尸姐们作伴。
俗话说有一就有二,原本还无比冷清、半年不开张的殡仪园区因为新政策的关系突然多了很多“人”。
死者家属们“狸猫换太子”将各处收集来的尸体用以冒充自家逝者,有条件的家属会为这些替自家逝者遭罪的尸体打一副棺材算是赔罪,没条件的就是一副担架或者一匹白布了事。
很长一段时间内,王元璟的停尸房内的“床位”都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
他甚至觉得自己可能未来一辈子都见不到这么多死人了。
园区附近的那座小山也多出了许多小坟包和无名墓碑,王元璟给这些尸兄尸姐们安家的费用都是一半是从老孙那边拿的,还有一半是挖了薛幡的小金库,并且每次下葬的时候他都要拉着这位担幡人在坟前哭上一哭。
所以这位倒霉蛋老板的最近的日子过得属实算不上好,不仅平时要帮涂君房做一些鸡毛蒜皮的倒灶,还要出钱出力帮王元璟给尸兄尸姐安家,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不过这种情况没过多久就迎来了变化,上面就发现了这边的情况,开始严令禁止园区这边再做这种事情,之后的焚尸必须规范操作流程......
如果不是找不到第二个愿意做这业务的焚尸员,涂君房都要被开掉。
老孙凭借着家里的关系,虽然被查出来收了不少钱,最后也是草草了之,这个时代的小县城就是这样的,有时候人情的关系大过天。
这也让薛幡松了口气,别的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再这么下去,自己就得变卖家产了,关键是他还不能拒绝,这俩人他一个也惹不起。
“涂哥,这王小哥这样下去遭得住吗?”
薛幡有些好奇地问道,又是送钱又是出力的情况下,他的地位终于从“孙”字辈变成了“弟”字辈。
他如今也算是园区的老人了,在涂君房和王元璟不隐瞒的情况下,知道了不少事情。
他知道王元璟整天泡在停尸房内都是在修行一门功法。
是个狠人!
薛幡对于王元璟的钦佩简直无以复加,这么练都没把自己练疯。
果然自己就是个弟弟!
“你的声音怎么了?”
涂君房诧异地问道。
“哈哈,最近哭坟哭多了,嗓子有点沙哑。”
薛幡尴尬地挠了挠头。
“哦,不该问的别多问。”
涂君房回过头来,冷淡地道。
薛幡悻悻地点了点头,连个屁都不敢放。
这段时间跟在这两人身边,耳濡目染之下,薛幡也算是打开了异人界的大门了。
王元璟看在他出钱又出力的情况下,善意地提醒过他涂君房的身份,他这才知道自己当时能从这位尸魔手中逃得一命是撞了多大的运气。
所以在面对这位尸魔的时候,白事店的小老板依然有几分战战兢兢。
另一边,停尸房内的王元璟看着最后一位尸兄被送走之后空荡荡的操作台,心中有些恍惚。
牢婆不在+......咳咳,一个人在停尸房,寂寞怎么办?
王元璟感觉自己是不是和尸兄尸姐待久了精神多少有点不正常。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蛋,躺在了经过消毒的操作台上,后背传来冰冷的感觉,意识愈发清醒......
......
“老孙,听说上面要给园区多排些人手?”
停尸房外,涂君房随口问道。
以前殡仪园区没“客人”,所以只有涂君房这么一个焚尸员就够了,接下去就不一样了,尸体火化的政策收紧之后,一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的。
那些不满的群众,闹腾一段日子也就过去了,最后还是得按照上面说的来做,老老实实的......
这一点涂君房看得很清楚。
“安排个屁!鸟不拉屎的地方,编制和钱又不舍得给,干的活又他妈晦气,谁愿意来?”
老孙忍不住爆粗口道,好不容易有一个捞外快的渠道被堵住了,这位白班保安这段时间心情一直不佳。
对面的涂君房听老孙这么说,忍不住摸了摸下巴。
老孙家里有关系,说的估计是不假。
现实情况就是这样的,年轻人都往大城市跑了,愿意留在小县城的基本都是有自己营生的,在赚不到钱的情况下,谁又愿意跑到这偏僻的地方干这晦气的活计?
县里面要响应上面的政策,又不舍得投资,恐怕留不住人。
队伍建设不起来,到时候这些活可就落在自己一个人肩膀上了。
想到这里,涂君房忍不住看了一眼旁边正在神游天外的薛幡。
“老涂啊!你要是能走的话就赶紧走吧,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
老孙活了大半辈子,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多少能看出一点猫腻。
隔壁镇里面有头有脸的白事店老板老薛的孙子放着自家生意不做天天跑到涂君房身边鞍前马后,就差每天早晚帮着倒夜壶了。
那小王,被他带回来的时候奄奄一息,要不是对方阻止,老孙估计当场就报警了,也不知道这家伙使了什么灵丹妙药,个把月的时间就活蹦乱跳了,现在天天猫在停尸房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还有明明来了两年的时间了,常年都是一袭单衣,哪怕是零下几度的天气也是如此,却从来没有见过他去过一次医院。
有这本事,需要在这种地方当个焚尸员,还是个临时工?
老孙有些看不懂。
“再说吧。”
涂君房呵呵一笑。
虽然不多,但是园区里面是有编制的,只是都被挪到其他单位去了,所以他这个焚尸员只是个临时工。
不过也正是如此,他才能在这待这么久,毕竟他是全性,还是名头不小的那种,想捞一个正常的身份不容易。
往常他都不会在一个城市多呆,只是今年的情况有些特殊......
想到这里,涂君房就朝着停尸房门口的方向看去。
突然一股寒意从停尸房内涌出,老孙搓了搓自己的手臂,疑惑地自语。
“怪了,哪来的阴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