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花开两朵
1929年,是一个对远在万里之外的美国值得铭记的一年。
这一年是美国20世纪‘喧嚣十年’的最后一年,也是长达十年美国大萧条时期的第一年。
而对于此时在美国为未来抗战谋求资本的王一而言,也是他即将发家的一年。
这一年从开年开始,王一难得闲了下来,贝希摩斯财团那边就好似忘记了王一这个人。
一股脑全扑在去年年末从埃及开罗带回来的三支能够将常人转化成异人的骨箭研究上面,而那位说能让自己修行更进一步的科学大拿特斯拉,更是没空管自己。
他忙着从贝希摩斯财团那里薅经费,在长岛东卵区重建他那个‘沃登克里弗塔’
这是一个大工程,即便是以美国现在的工业发展也不是三四个月功夫就能搞定的。
里面一堆专业设备没有特斯拉在一旁指导安装,天晓得会出什么安全事故。
老人家快七十了,天晓得哪天就两腿一蹬去找上帝唠嗑,本以为穷困潦倒的晚年如今阴差阳错蹭了一波王一的热度,吃到了贝希摩斯财团的一波福利。
无论对方在打什么算盘,对于自己而言,赶紧把这个项目重建才是关键,只要重建,他就能借助王一完成他的那个梦想——无线输电技术。
尽管目前没有进行任何测试,但特斯拉就是知道王一能助他完成这个项目。
只要能完成,他特斯拉就有办法给后人留下一份珍贵的手稿,将这项技术交给时代,让时代来替他走完这未走完的道路。
在这个时候,王一反倒变得无足轻重了。
至少在沃登克里弗塔这个大项目没搞定之前,王一目前能给自己提供的帮助不大。
而贝希摩斯财团这边其实也很疑惑,尤其是贝希摩斯财团的董事会。
对于王一这个从民国过来与他们合作的中华异人,他们最初的想法就是希望他能成为贝希摩斯财团的头号双花红棍,替他们搞定美国那些同为竞争对手的异人组织,最好把蚁巢这个美国老牌异人组织给拉下来,他们贝希摩斯财团上去。
为此,他们冒着可能得罪王一的风险,把王一的消息透露给蚁巢这个异人组织。
明里暗里都在告诉蚁巢这个异人组织,之前两次对你们据点,行动的破坏都是这家伙带头干的。
可到现在,蚁巢那边依旧是无事发生,继续跟他们贝希摩斯财团在商业上搞斗争,完全没把王一这个中华异人放在心上。
王一倒是乐得自在,他现在就是一人分饰两角。
作为王一,他呆在贝希摩斯财团给自己安排的住处,根据陆光达帮自己润色的人体磁场修行总纲,也开始在上面填填写写,尽可能完善这一套功法的修行。
有不懂的,他也会第一时间通过王家的家传手段‘神涂’阴阳纸跟在麻省那边的陆光达进行通讯。
麻省距离纽约也就300多公里,在‘神涂’的通讯范围里,有时候陆光达被问烦了就直接把一套教材给王一邮寄过来,还很细心在上面做了标注,让王一自己看。
这可有点难为王一这个文科生了,他只能依靠自己那老天爷扒开自己嘴巴喂饭的天赋。
半是俺寻思,半是懵懂的去尝试,然后再把感悟写在阳纸上面,传给陆光达,让他再把自己这些俺寻思的话语翻译成人话。
对于算是孤身一人在海外求学的陆光达而言,王一这个家伙的到来算是充实了他那枯燥无味的求学生活,让他痛并快乐着。
他不是没想过寻找几个志同道合的,但就目前形势而言,很多在海外求学的对于家里那个国民政府了解不够深,只觉得家里总算消停了,不打了,开始寻求发展了。
他们要做的就是好好学习,然后赶紧归国。
陆光达也不好主动去戳破他们这层幻想,只能先听之任之,反正到时候他们还是会回来,然后彻底对国民政府失望。
至于陆光达自己,也是听从王一的建议,给陆家那边发了几份电报,让他们带几个人过来纽约这边买点股票投资,毕竟现在股灾还没到,这种发财的机会错过就没了。
后续,王一有的是办法让陆家在这场股灾中赚个盆满钵满,他那个约翰·威克的马甲就是用干这事的。
王一自己呢,闲暇之余也去了一趟旧金山,去找李天然和端木瑛这两小只见个面,热闹热闹的同时,也指点李天然在金遁流光上面的修行。
端木瑛倒还好说,这妮子本身就很有主见,来美国就是为了学医的,而且在旧金山也有人照顾,倒也没啥需要担心的。
反倒是李天然,他比较麻烦,王一帮他去了那块心病,让他亲自枭首了杀师仇人根本一郎和朱潜龙。
但这也让他过早失去了目标,虽负有两门师承,但面对美国这般花花世界,他到底还是没法像王一那般免疫,已经有些迷花眼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他没沾毒。
他还记得当年自己师父一家因何而死,就是因为没把自家庄园卖给日本人种罂粟。
只是城市套路深,这小子这般警戒后面不也是着了道,堵不如疏,王一还得承担起兄长的角色,帮李天然好好正视这方面的问题,带着他去见了美国工业文明背后那属于华工的血泪史。
尤其是关于美国那贯穿东西的铁路工程,这些秘密对于王一而言,他不需要经过贝希摩斯财团,靠着大陆酒店这个马甲就能搞定。
一套流程下来,疗效立竿见影。
至少让李天然认清了一个事实,就是如果他没有亨德勒这个视为己出的美国爸爸帮他遮风挡雨,打点关系。
就他这身肤色,怎能在学校里过的这么潇洒。
夜晚的旧金山,之前还沉浸在美国这‘喧嚣十年’灯红酒绿的李天然像是酒醒了,站在楼顶望着这个工业文明发达的国家,突然有些意兴阑珊。
“一哥,国与国之间的差距就这么大吗?”
李天然指了指旧金山市的对岸,继续在那说着。
“我听亨德勒爸爸说,很快这里就要修建一座大桥,一座跨海大桥,把旧金山市跟对岸的金门海峡连起来,一座六车道的钢铁大桥···”
吹着夜风,负手而立的王一听到李天然这番话,脸上也浮现出笑容,这小子还是挺开窍的嘛,扭头,看着李天然笑问道。
“怎么,觉得咱们家里搞不出来这种大工程?”
“我问过亨德勒爸爸,他不认为我们能做到,或者说当我们能做到的时候,美国已经是另一个世界了。”
“或许他说的没错,但天然啊,你相信吗?”
“相信什么?”
王一指了指此刻灯火辉煌的旧金山市,指了指对岸的金门海峡。
“相信不用百年,咱们家里也能到处都是像旧金山这样的城市,载着中国货物的大船从港口开出,开往世界各地,铁路四通八达,中国人不再吸鸦片,也不会吸鸦片,孩子们都可以免费上政府出钱办的学堂,那个时候我们不再需要远渡重洋来到这里讲英语,法语还是什么其他的语言,而是这些老外跑去我们那里学中文,回去后也会跟朋友们说,中国,是个很美的地方。”
李天然被王一描绘的景象给震到了,嘴巴张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因为在他听来,王一不是在描绘梦想,而是在讲述必然发生的未来。
“你还行,至少之前我们分别时我对伱说的话你听进去了,让你报了仇,既是帮了你也是害了你,没了目标。既然如此,为兄现在就是给你一个目标,你我皆是修行人,有大把时光等着我们。那就好好秉心修行,看看为兄说的这个未来是不是真的,好了,该说都说了,不跟你在这瞎唠嗑了,走啦。”
说着,王一也在李天然面前化作金光,只在李天然眼前留下一抹流光残影,就消失于夜间。
只剩李天然站在楼顶,望着王一身化金光消失的方向,嘴里喃喃道。
“一哥,你这手身化流光可没教我啊···”
看着从怀里掏出,捏着的金遁流光符箓,李天然摇了摇头,将其收回怀里,这才运转起自己原先的燕子门师承——乘风归。
张开双臂,身形好似一只燕子般从楼顶一跃而下,没入黑夜之中。
他本就是因为早早报仇失去了人生目标才会沉沦在美国这番纸醉金迷的氛围里,哪怕他知道这不好,可少年心性总是耐不住寂寞。
而今王一又给他了一个目标,尽管这个目标看似遥不可及,但他也想看看,既然要看,那这纸醉金迷从今日起也就到头了。
心境上的尘埃被擦去,这门被他借着金遁流光缝缝补补重新接上的师承绝学自然也有了精进。
开始进入了乘风归的第二境界:踏浪行。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当远在万里之外的王一一边忙着归纳自身修行的人体磁场体系,又得当个知心大哥替李天然解惑,还得客串约翰·威克这个马甲,用大陆酒店为即将到来的股灾大肆捞钱做足准备时。
同在万里之外的龙虎山天师府,一众弟子和张静清同辈的师兄弟前站后跪在大门紧闭的大殿前,脸上满是慌张神色。
倒不是张静清这位当代天师修行出了岔子,身体出了变故,而是因为自家师父把龙虎山的未来,张之维锁了修为,关在了后山禁闭。
这惩罚对于张之维而言不可谓不重,而且还是张静清年前亲自下山,到距离龙虎山几百里外的赣西边界把张之维带了回来。
当着一众弟子的面把没有任何抵抗的张之维封了修为,扔去了后山关禁闭。
“师兄,我知你恼怒之维做的事,但罚也罚了,年都过了,也该让之维出来了。”
“师父,师兄他之前多次私自下山您老人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师兄或许是犯了大错,但也不该如此封了修为,让其在后山受苦啊!”
大门紧闭的大殿内,当代天师张静清听着门外自己的弟子和师兄弟为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大弟子求情,也是又急又恼。
“封了修为就是在后山受苦?我要再去晚点这孽障怕是连龙虎山都不想回了,还得给龙虎山带来祸事!四十二代天师的遗训都丢到脚后跟去了?!”
张静清很想跟这些为张之维求情的师兄弟,弟子说明一切,但他知道,真要说出来了,那就是真把张之维架在火上烤了。
而张静清为何如此动怒,甚至亲自下山把张之维逮回龙虎山,还当众封了他修为。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龙虎山就在江西,但江西的名山不只有龙虎山。
天师府后山山洞,一身邋遢道袍,满脸胡茬的张之维在干草铺着的石床上闭目打坐。
而在张之维头顶,一个没有接任何电线的钨丝灯泡就这么悬于头顶,放在这犹如原始人居住的山洞中属实违和。
此时闭目打坐的张之维耳朵突然动了动,开口道。
“怀义啊,你这藏的功夫不到家啊。”
山洞里人影晃动,正是被张静清赐以冒姓张,并传了半部雷法,同为天师继承人之一的张怀义。
“师兄,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好像不对啊,普天之下能瞒得过你的人有几个。”
“就别贫嘴了,带了什么好吃的给我。”
张怀义一进来,张之维也从闭目打坐的高人姿态切换回龙虎山张大嘴巴的画风,完全没有一点修为被封的落魄感。
看着张怀义从怀里掏出油纸包好的素菜,荤肉,张之维也不顾手上脏污,就这么席地而坐,大快朵颐。
倒是让一旁带着饭菜进来的张怀义一脸讪讪。
“师兄,大殿那边师叔和师兄弟他们都去为你求情了,你也该是时候跟师父他老人家认个错了吧。”
“怀义啊,我就觉得师父真该把这天师位传给你,就你知道来做师兄的思想工作。但我在这里受罚,就是在给师父他认错啊。”
“师兄,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我那是在修行!”
“可师兄你说过,修行就是修行,为何还要卷入这红尘俗世呢?”
正在啃着鸡腿的张之维顿住,然后看着张怀义那求知的小眼神,这才开口说道:“既然你都说了修行就是修行,那在红尘俗世中就不是修行了吗?你刚才说了,以我的修为,普天之下能瞒得过我的有几个,那就有能瞒得过我的,说实话,不是他这一瞒,我都不知道这修行还能这样子修。”
“可是师兄,这天下大同从来只是圣贤臆想,非天下大势,你何必去蹚这趟浑水呢?”
“怀义,你也知道这世道现在还是浑水啊,咱们已经浑的够久了,该是时候清醒了,至于天下大同,你怎知那就是臆想?看到我头顶这个灯泡了吗?”
张怀义抬头,看了那用一根绳悬着的钨丝灯泡,点了点头。
“师父传了你半部雷法,试试看,把这灯泡点亮。”
“师兄,你在跟我说笑呢,阳五雷乃人体五炁而生,怎能用于此。”
“谁说不行?”
能看见,一道道细小的电流从张之维身上逸散,朝着头顶这枚没有接任何线路,只是单纯悬着的钨丝灯泡涌去。
紧接着,黄澄澄的灯光便照亮了这昏暗的山洞。
张怀义看着张之维这般细化的操作目瞪口呆,而张之维也很是喜欢张怀义这个表情。
“我之前在山里当先生的时候,那些娃娃也是这么看我的,怀义啊,你知道那些娃娃看着这灯火时的眼神吗?”
张怀义摇头,而张之维则是哈哈大笑,对着张怀义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在山洞里逗留。
走到一半,张怀义突然反应过来,猛然回头。
“师兄,你修为没有被封?”
“封了还不允许我解啊?”
张怀义愕然,而张之维依然是神情自得坐在那里,看着被自己用雷法点亮的电灯,微微一笑,闭目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