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
一曲梨花谢,唯有玫瑰雪中红。
一曲红颜笑,往事何堪亿从头。
一曲轮回苦,此身何处再逢君。
一曲乱江山,此剑生来便不凡;浮云非我意,弹指一万年!
浮空而立的山峰中,林云处在茫茫山林间,他一连吹奏五曲。每一曲都没有特定的谱子,只凭借着心中的情绪,随意吹奏。
他心中所有悲欢离合,喜怒哀乐,所有的热血和温柔,全都在五首曲谱中。箫音在天地之间,在这山林之间,荡气回肠,璀璨绽放。
每一曲都是他的真情实感,第一曲是他的寂寞和孤独,也是他在通天之路所有被压抑的痛苦和折磨。
第二曲是为欣妍师姐而歌,第三曲是为月薇薇而歌,第四曲他为苏紫瑶而歌。
这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女人,每一个都有着无法取代的分量,许多时候,总是等到失去之后才知道珍惜。
当时不懂,可那情绪却如老酒沉淀在心间,存的越久,伤的越深。
比如欣妍师姐,他到现在才悚然惊醒,原来师姐在他的心目中占据着如此重要的位置。
比如月薇薇,他看着手中的玉箫,立刻就浮现出红衣女孩在江边枫树林上的回眸一笑。
红叶江边初见月,红颜一笑误终生。此后情丝再难断,往事何堪忆从头。
林云望着手中玉箫,怔怔无神。
第四曲他为苏紫瑶而哥,这是他两世为人的恋人,轮回有多苦。他是地球林云,也是剑奴林云,可地球的林云不在了,剑奴林云也不在了。
一生两世轮回苦,此身何处再逢君。
一句昆仑再见,林云在通天之路九死一生,只为登顶之时降临昆仑。可何处再逢?何日才能再逢?
轮回之苦,岂能比得上情之一字!
最后一曲,他为自己手中的葬花剑而哥,也为自己而歌。吾辈岂是池中物,此剑生来便不凡。
圣剑山主人仗剑高歌,浮云非我意,弹指一万年!
林云同样如此,他手中之剑,又岂会困在浮云之下,终有一日在天之上。
山林间,有数不清的剑意结成冰晶般的花朵,布满虚空,眨眼看去像是漫天星辰,一望无垠。
夜色之下,这般美景,让人看得出神。
“以箫御剑,原来如此。”
林云轻声自语,这一刻彻底明白了,以箫御剑的真谛,便是一个情字。
他的眉心有热流窜动,林云闭目感觉感到眉心处有磅礴的剑意在蓄积,想要破开什么,可又迟迟无法撞出来。
“四品剑意,与此有关吗?”
林云摸着眉心若有所思,这不是第一次了,之前剑意有所精进之时,眉心都会有此异动。
原来箫音也会助我提升剑意,林云心中暗自想到,如此来说的话,练箫确实是在练剑。
真是期待啊,这在天之上的剑意,于我手中究竟能绽放出怎样的光芒。
哗!
林云伸手一挥,这点缀在山林见得剑意之花,像是孔明灯般从山峰中升空而去。
很美,让人沉迷留恋。
四品剑意,怕是也会有这般美吧,林云轻声念道着。
锵!锵!锵!
就在林云准备离去之时,圣剑山周围浮空的一百零八座山峰间,陡然响起了空灵高邈的琴音。琴音在云霄缭绕的群峰之间,宛若仙音般动听,瞬间就打动了人的心弦。
好高明的琴音!
林云心中暗自吃惊,这弹琴的主人,怕是比之前圣剑山里的青衣人还要高明许多倍。
他听的入神,不由腾空而起,在这浮云之上巡音而去。
靠近后,林云双臂展开,云雾如一层层的幕帘,在他面前层层揭开。
待得云霄雾散,林云视野中瞧见了那弹琴之人,峰顶之上的亭子中。有一女子,正在亭中抚琴,凝脂白雪般的十指,在琴弦上不停拨弄。
好美!
光是这一双手,就能断定出,手的主人定是个绝世美女。
林云抬头看去,眼中立刻闪过抹惊疑之色,是她!
那女子一身白衣,投上带着白纱斗笠,朦胧中映衬着一张若隐若现的绝美容颜。
可细细看去,却隔着一层迷雾,无法真正看清容貌。
林云心中笃定,她就是七天前在飞云殿上那个神秘女子,那个暗中盯着自己的白衣女子。
林云不动声色,悄无声息靠近,藏在云雾中观察。
咔擦!
白衣女子手中的琴音戛然而止,却是一根琴弦断裂,她悠悠道“林公子,既然来了,就不必躲躲藏藏了,我本来就在等你。”
被人发现了,林云尴尬一笑,在云雾中走了出来。
他来到山崖,来到亭中,发现一旁桌子上早已摆好了五个酒杯,杯中皆倒满了酒水。
“姑娘在等我?”
林云好奇的问道。
白衣女子笑了笑,轻声道:“我好多年不弹琴了,今夜听到林公子的五曲箫音后,有所感触,心有戚戚。便重拾旧艺,想将公子引来,让林公子见笑了。”
“林公子……”林云念道了一句,笑道:“你知道我的姓,那看来当日确实是你了。”
白衣女子没有否认,轻声道:“他们说通天之路来了为奇人,我便来看看,果然奇人,不然真错过一场好戏。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七步成剑,登顶圣剑山,大道之音,剑道钟声,响彻浮云。”
“如此已够奇人了,没想到林公子的箫音还有如此造诣,实在让小女子大开眼界。”
林云被人这般夸着,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轻声道:“我才练箫罢了,哪里谈得上什么造诣。”
“可这箫音,分明已得音律精髓,凤箫声动,如在云霄。不过我更想知道,林公子的箫声为何如此惆怅,听的让人动容……无尽的悲伤,无尽的寂寞,无尽的悲欢。”白衣女子抬头看林云,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如玉珠落盘。
林云脸上笑容瞬间收敛,显得颇为诧异,没想到会有人听出曲中真意,脸上不由露出些许苦涩。
“姑娘,想听一个故事嘛?”
林云沉默片刻,不知道为何,他确实有开口的欲望。
“请坐,请喝。你说,我听。”白云女子伸手道。
林云落座,端起酒杯,笑道:“原来这酒真是为我准备的,那我便不客气了。”
他一饮而尽,这是一杯烈酒,像火一样在喉咙燃烧。酒水落肚,五脏六腑立刻翻浆倒海,他被辣的泪水都出现在了眼中。
“好酒!”
林云重重了的说了声,旋即道:“这故事说来真的好长,话说从前,有一个很偏远的地方,在一个宗门内有个剑奴,他呀天赋一般,悟性一般,除了一手洗剑绝活,什么都没有,可却偏偏是个痴情种!”
哈哈哈!
林云大笑了起来,笑声悲凉,可却又充满豪迈。他明明在说别人的故事,可自己的眼泪却是哗哗的流个不停。
殊不知,今夕何夕,地球林云和剑奴林云,早已就是一人。
他是地球上的林云,也是青云宗的剑奴林云。
他将着林云的故事,讲到了苏紫瑶,又从青云宗讲到了大秦帝国,又讲到了欣绝之死,又讲到了帝都那一场大雪,他一怒为红颜,拔剑不回头。
讲到了,离开大秦皇宫之前,那个冲他发怒,让他不许得意的女子。
明媚阳光,不许得意。
白衣女子透着斗笠白纱看去,讲到此处的林云,不由自主的在嘴角噙起了一丝笑意,这家伙得意的很。
“你睡了她,真的很得意吗?”白衣女子首次插嘴道,亭中不知何时,悄然布上了一层寒意。
半醉半醒中的林云没有察觉,他笑道:“我岂是如此肤浅之人,我是因为她心中有我,我才得意!”
五杯酒不知何时已经喝完,林云自己给自己倒酒,一边喝一边说。
他也不知,今日为何这般没有顾忌,或许是知音难寻?
又或许是他心中确实有好多故事,想与人说,在这陌生人面前完全卸下了防备。
他又讲到了通天之路,讲到了最终之战婉拒对方,讲到自己方才心痛,并没有真的忘记对方。
还有欣妍,他心中也有诸多不舍,他的惆怅痛苦借来源于此。
“不必心痛,若你真的对这两位女子毫无感情,未免太过冷漠绝情了些。说不定,你那意中人,还会因此不喜欢你。”
白衣女子适时说道。
林云笑道:“不,与她无关。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也会为情所困。情这一字,当真比剑道更难,杀人不见血,让人难忘,又让人难舍。”
白衣女子颇有感慨的道:“林公子,与七天前我所见完全不同。”
林云放下酒杯,醉眼有些朦胧,轻声笑道:“也谈不上不同,只是摸不清那老家伙的想法,他要玩,姑且陪他玩玩,只是好像玩的有些大了。”
他一边喝一边讲,到最后明显醉意上来了,起身与对方笔画着,告诉对方方才所奏五曲究竟都有何深意。
讲到最后,林云醉倒在亭中,梦中仍在喃喃自语。
等到照样破晓,茫茫云海都被铺上一道金光之时,林云才悠悠睁开眼。他身上披着一件白毛皮袄,阳光照在脸上,林云懒洋洋的睁开了眼。
“这什么地方?”
林云惊醒过来,放眼看去,亭子空荡荡一片。
直到看见桌上的酒杯,林云才慢慢想了起来,又看了看身上的白毛皮袄,苦笑道:“居然喝醉了,还真是丢人了。”
他晃晃悠悠站起来,把杯子举起来,将里面残留的酒水一滴滴舔了个干净。
事后在嘴角一抹,笑道:“这酒还真是好酒。”
酒是好酒,就是不知道这白衣女子,是不是好人了。
林云摇摇头,不在多想,他穿过茫茫云海。半柱香的时间后,重新回到了汀风居,汀风居中一道小巧的身影,正在烦躁的摆弄着头发。
林云眼前一亮,是小冰凤,她从叶梓菱那回来了。
小冰凤听到声响,抬起头来,林云瞬间吓了一跳,昨夜所饮的酒水全都被吓没了。
就见小冰凤披头散发,一团乱麻,头发跟麻雀窝似的。脸颊打着鲜艳的圆腮红,脸上好点了好些黑色的麻子。最要命的是,身上还穿着件,土里土气的红棉袄。
林云朝后退了步,吓道:“哪里来的妖怪!”
小冰凤闻言,哽咽了几声,而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哇的声哭了起来:“呜呜呜,林云你个王八蛋,本帝不想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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