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烟走至院内,伶云还是一脸担忧,“大小姐,还是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你在这里照看子安,昨天他没有见到我们,估计起来的时候想看到你呢!”一想到唐子安已经安安全全地到了十一岁,唐子烟心里十分的欣慰。
走至院门,白管家看了一眼唐子烟,提醒道,“唐二爷把刘霞英放出来了,说是孩子的丧葬得由娘在场。刘霞英看起来知道了丽妃被打入冷宫的事情,现在脸色不好,估计一会还会再闹!”
“我知道了!”说完,唐子烟已经迈步出了院子,向唐耀的书房走去。
还未到门前,突然听到唐文远厉声道,“我不同意尽快下葬,永儿的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
“我以为那日在前厅里,事情已经十分清楚了,难不成你还要让这件事情重新调查一次?”唐耀有些不解地看着唐文远,再次说道,“人死不能复生,应该先入土为安。永儿虽然不是我的亲生子,但我也把他视作是自己的大侄子,他走了,我这当大伯的心里也不安,可是文远,一切以大局为重……”
“是以大局为重,可是永儿死的不清不楚!”唐文远的声音里满含着不甘,儿子已死,夫人也要被休,这离他所期望的那种结局相差十万八千里。
原本他是想要唐子烟和唐子安死,唐耀让手掌家的权利,而唐府从今往后就是他唐文远近天下,却不料,一切都是一场梦幻。
这一切,都怪那个该死唐子烟,如果不是她,他根本无需面对这些悲惨的事实,至少在老夫人的保护下,即便他得不到唐府的管家权,最少也能安然而退。
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止一次在他这里应验过了,老夫人一心向着他,也有心让他得到唐府的掌家权。
所以他根本不把唐耀放在眼里,可是没有想到,被一个黄毛丫头玩的团团转。
唐耀放下茶杯,敢怒不敢言,“文远,永儿的死已经很清楚了,那天烟儿把整个事情都重新让大家看了一次,当时的情形,确实是永儿的不对……”
说到这里,唐文远的脸色已经变了,他不容许有人说他儿子的不是。
这时候刘霞英厉声哭道,“都是唐子烟她逼我的,如果不是她处处相逼,我怎么会想到用这样的法子,又怎么会害死永儿。老爷,我知道这件事情是因我而起,可是那个丫头心肠歹毒冷硬,实在是不配作唐家的主母!”
“谁不配作唐家的主母啊?”唐子烟迈步进了房间,神色淡然,表情宁静,对这样的话她根本就像是感觉到了一阵风,不,应该是连风也感觉不到。
听到唐子烟的声音,唐耀和唐文远都闻声望去,只有刘霞英有些不知所措,又无脸抬起头来看唐子烟。
心里的恨意让她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的扭曲,最后变成了邪恶,这一点表情散在空气里,足以把周围的空气都染臭了。
“唐子烟,你还我的永儿,还我的永儿……”
“没有我的允许,谁放这个疯女人出来的?来人,给我把她关到后院柴房,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放她出来!”唐子烟厉声呵斥,白管家忙的喊了两个小厮,扯着刘霞英就要往外拖去,这时候唐文远说话了,“慢,是我让她出来的,马上就是永儿的丧事了,所以我让她出来送永儿一程,这不为过吧,我的大侄女……”
这声音分明是在揶揄,唐子烟并不生气,只是淡淡一笑,回眸认真地看着唐文远说,“刚刚二叔还说,唐永哥哥不急着发丧,这会怎么又说让刘霞英送唐永哥哥一程了?莫不是二叔念在夫妻情意,对这个害死自己儿子,还想害死自己亲侄儿的女人心慈手软了?”
“我没有……”
“没有就好,唐永哥哥的丧失定在后日一早,日子我都给算好了,还有那些丧礼用的东西也都备好了!”唐子烟看了一眼白管家,那些小厮听了白管家的指示,又悄然退出了房间。
唐子烟这招果然管用,唐文远不再揪着唐永的丧葬不放,而是一脸气愤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那我想听听,这永儿的丧葬怎么办,他虽然未成婚,但已是成年,不算是夭折,那就该按着成年礼仪办。”
看到唐文远已经妥协,刘霞英心中悲愤,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在一旁轻声的咬牙啜泣。
唐耀看到唐子烟三两句话就把唐文远和刘霞英摆平,心里正是喜悦,听到唐文远的问题时,依着原来的想法道,“既然后日发丧,那就一切从俭!”
这时听到唐文远在房间里沉声道,“大哥,这就是您的不对了,平日里省吃俭用也就算了,这永儿已经去了,难道不能让他享受一下属于唐家人正常的丧葬吗?”
“二弟,你又不是不知道,唐家船行被烧,现在又有人上书皇上要求唐家加快速度修建船行,子烟那边还要修建学堂,难道这些不重要吗?我已经说过了,一切从俭,但该有的还得有!”唐耀对唐文远向来没有脾气,只要老夫人出来说话,唐文远十句就有九句是合理正确的,这让唐耀常常无话可说。
唐文远依旧不依不饶,上前怒视着唐耀,“大哥,你未免太过份了,痛失爱子的人是我,你怎么就不能发发善心,体会一下我这个做爹的心情?”
“老爷,你别求他,就是把我当了,我也得给永儿一个好的丧礼,绝对不能让他受着冤枉走了,又带着委屈离开!”刘霞英怒视着唐耀,想着这一家人实在是太过苛刻恶毒,人都死了,却不让他风风光光的去,这让她这个作娘的情何以堪?
“不行,我这就去请娘来,我要让娘给我一个说法。诺大一个唐家,连发丧的银子都没有,说出去了,叫人笑话!”唐文远抬出老夫人,站起身来要走,唐耀立刻望着唐子烟,“烟儿,你也劝劝你二叔,现在唐府确实有难处,丧葬从俭也是情理中的事情,这时候再去打扰你祖母,恐怕只会让她伤心时又劳神。”
“爹,既然二叔想让老祖母出来作主,那就由着二叔去吧!我刚刚做了主母,有些事情处理不好,恐怕又会叫人嚼舌头根子,就叫二叔去吧!”唐子烟说完,起身让开了一条道,见唐文远一脸气愤,甩袖离开,嘴角微微笑了。
办葬礼并不是不可,但万不能让外人知道,这唐永是死于唐家内讧上,否则,这梁京上下的人必以此说事,将会嘲笑他们唐家管理无方,到时候,她这个主母也是难辞其咎。
只要请了老夫人来,这件事情十有八九不会再有更改,而且唐文远他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片刻之后,唐文远扶着老夫人从后院走来,一边走一边大声斥责唐耀的不仁行为,不止一次对老夫人说,“娘,这样的人当家,以后我们唐府恐怕要被人骂成是不仁不义之家了。娘,您可要给文远作主啊!”
“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了,有什么事情我们都坐下好好说。耀儿当家也多年了,做事情一向稳重,不会像你说的那般无情无义。”老夫人拍了拍唐文远的手,连拐杖都没有拄就进了前厅。
目光在厅内扫视一眼,然后看着唐耀道,“耀儿,永儿的丧葬一事要怎么办?”
“娘,如今我们唐府遭此大劫,一时周转不开,我看永儿又是年纪轻轻没的,葬礼办的太隆重反到对他不好,不如一切从俭,只买一口好一点的棺材寻一处好的风雨宝地,葬了!”唐耀刚刚说完,就听到老夫人说道,“胡闹!”
“娘!”唐耀急着站起来,正欲辩驳,就听到老夫人道,“自古以来,死者为大。永儿年幼,更需要我们好好办一个葬礼,才能让梁京上下知道,我们唐府家底殷实,看重情理二字。”
唐耀一时叹息一声,皱眉头道,“可是我们哪来的银子呢?”
“你没有,我那里有,把我的那些妆奁当了,凑凑也够永儿的葬礼!”老夫人言语满是责备之意,显然已经是极为不悦,对唐耀的话再也没有心思听下去了。
这时候唐文远得了胜,眼角明显地亮起来,看到唐耀不再说话,只哀叹一声,“永儿,我苦命的永儿呀!”
“娘,再怎么也不能当您的妆奁啊,要是让别人知道了,我这当家的还怎么当?”唐耀皱着眉头,心里想着怎么才能凑出一点银子来安排这场葬礼。
这时唐子烟站出来看着老夫人道,“老祖母,银子我这里还有些,先给永哥哥用了吧!”
此话一出,立刻招来许多人的诧异目光,知道内幕的都晓得,唐永是想害唐子安所以才落得如此下场,唐子烟这时候出银子,实在是叫人匪夷所思。
“唐子烟,你这叫猫哭耗子假慈悲,我就是死也不会用你的银子……”刘霞英厉声喊道,声音让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这显然是歇斯底里,想要拼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