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外阳光正好却被树芽挡了个精光。季元泽小心翼翼的扶着牟梓汐往外走。今日宫里来宣人了,说是皇上想念太子妃,让太子妃进宫一趟。季元泽不放心便也跟着她往宫里去。
车辚辚,马萧萧,斑驳的石板路在他们脚下,沉重的朱漆宫门为他们缓缓而开。
“陛下,皇上说了只见太子妃娘娘一人,陛下还请留步。”公公弯着腰拦下了季元泽。
牟梓汐点头道:“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肚子里还怀着你们皇家的骨肉呢,父皇又怎么肯难为我。”她转过身子毅然决然的往前方流光溢彩的宫殿走去。
季元泽只是深深的看着她的背影,她的背脊很挺,透露着一股傲气与倔强。记得以前绾儿的背影也是如此。
雕花的殿门被奴才缓缓推开,偌大的宫殿没有人烟显得有些落寞。牟梓汐被他们请了进去。高座上顺炎帝正低头批改奏章。
牟梓汐俯身道:“儿臣参加父皇。”
“免了,赐座。”
“谢父皇。”牟梓汐抚着腹部坐在了软椅上。
顺炎帝也放下了手里的奏章走了下来坐在了牟梓汐对面,身前摆着这副棋局。
“素闻太子妃是博弈的高手,今日可赏脸与朕来一局?”
牟梓汐唯恐道:“父皇说笑了,儿臣的棋艺与父皇相比倒是差太多了。”
顺炎帝朗朗笑着率先放下了黑子道:“三月前闻言你有了身孕,泽儿却把你禁足了,你母后可气得让我下旨把你接进宫来。可父皇知道泽儿这么做也只是想护你母子俩周全。”
“儿臣一切都明白。”牟梓汐恭敬道,手里的白子也放入了棋盘中。
“你既然明白,为何昨晚偏偏要去书房前那么一跪
呢?”顺炎帝挑眉问道。
牟梓汐拿棋的手一颤立马起身准备跪下,顺炎帝阻止道:“这里没有君臣,朕只是和朕的儿媳闲聊罢了。”
“汐儿只是不想公主受罪。”
“受罪,什么是受罪?她这是享福。历朝历代的公主又有多少人幸免于难。话倒说回来,汐儿是觉得大漠当真那么不如意?”
牟梓汐轻轻点头。顺炎帝看了看棋局,起身负手而立在窗边,窗外百花齐放带着阵阵花香。
“大漠这五年来的时间攻下了他们附近超过十座城池。以前你大可说大漠物质贫乏穷困潦倒,可如今应另当别论了。最近齐国不太平与我元国的边境多有摩擦,兵力都集中对付齐国去了。万一哪一天大漠要攻打元国,估计朕就得拱手相让了。”
“身为公主,能救这国家千千万万的百姓,这点牺牲又算得了什么。”
“大漠皇帝五岁登基,八岁掌权,只怕比朕这老头都看得清这天下的腥风血雨。要数这天下精明之人他论第一,泽儿只能位居第二呀。”顺炎帝转身凛冽的扫视着牟梓汐又道:“你是位好嫂嫂,却不能任性的赔下百姓的性命。那大漠皇上如此能干,恐怕是朕的女儿配不上他。”他忽又放柔了声音走过来道:“你有没有想过灵儿也许会对他一见钟情呢,朕的女儿朕也算了解,她喜欢大丈夫,那人不也是吗?”
牟梓汐垂下了眼帘,今日顺炎帝句句都说得那么正确,当真是自己任性了,错了吗?她好像也是心急着阻止却未想那个如果。人世间的纷纷扰扰本就没有定数,正如顺炎帝所说也许灵儿真的会爱上他。
牟梓汐低着头道:“儿臣输了,输得明了。以后儿臣一定谨慎些。”
“今日朕宣你进宫只是想告诉你
,泽儿很重视你,要是遇上他人你早就死了千回万回了,被再拿肚子里的孩子威胁他,他是个不受威胁的人。好了,走吧,去明秀宫,你母后在等你。”
牟梓汐起身道:“儿臣明白,儿臣告退。”
古老的石板路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女子瘦小的身影变得丰满了不少。
她慢悠悠的走着,步履很是稳重。
“娘娘,别太难过了。”
“阿浅,这次当真是我错了。”
“娘娘无须自责,既然成了定局就接受吧。”
牟梓汐点头跨入了明秀宫。庭院内笑语连连,倒挺热闹。
她抬头一看,竟全是熟人。季元灵坐在皇后身旁显得有些憔悴却也含笑。另一侧坐着端王与李冉,两人感觉相敬如宾。
“汐儿来了,快快快,快让母后看看孙子。”
季元泽起身走了过来扶住她往里走。
皇后招手道:“来来来,坐母后身旁。”
牟梓汐笑盈盈的坐下,皇后又道:“都快六月了吧,今日才让本宫看到,该罚该罚呀。”
“母后,儿臣也是顾及汐儿的身子,还请恕罪。”
“是呀,母后,看着你还未出生的孙儿的份上,饶了他爹爹吧。”
皇后大笑道:“好一个夫唱妇随呀。来人,赏。”
今日的明秀宫当真是热闹,每个人心里却也各怀心事。
回东宫的路上,牟梓汐开口问道:“灵儿何时出嫁?”
季元泽闭目道:“五月十五。”
“我能送送她吗?”
“恩。”
“我知道,我做错了,以后我不会踏出储汐殿半步,直到他出生。”
“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