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斌一愣,不能置信冲了过去,正趴在目镜上观测的上尉感觉后面有人推了一把,很不高兴回头,却见站在身后的是少校,很是识相将位置让了出来:“首长请看,英国人,是英国人的飞机在敌人军舰头顶上飞着。”
“我看看。”****斌急忙凑到上尉让出来的目镜上,透过目镜仔细观察。
潜望镜没有完全升出海面,至少有小半截,当海水起伏时,是被水淹到的。在目镜中,一艘小型的驱逐舰正在背朝箭鱼号远去,在驱逐舰上头,黄昏的天空下,一架双翼飞机正在兜着圈,距离有些远,分辨不出飞机具体型号,不过驱逐舰上侧舷不停地在吐着灰白的烟团,飞机周围绽放出一朵朵黑色的蒲公英绒冠,这架飞机显然跟奥匈帝国没什么关系。
这里距离拉塔基亚还有很远一段距离,拉塔基亚别说派飞机过来了,就是飞艇也不会飞到这里来,至于规划中地中海舰队的航母编队,到现在那支航母编队还在直布罗陀附近水域,中国远征军的空军不会出现在这里。这架飞机只可能属于英国人,是驻扎在塞浦路斯岛的英军飞机。
****斌松了口气,有飞机在军舰上空盘旋,用不了多久,驻扎在塞浦路斯的英国舰队就会出来,箭鱼号这下算是得救了。“总算是来了,我还以为英国人变成缩头乌龟了……还有三艘军舰呢?怎么找不到其他三艘军舰?”
上尉现在还记得****斌刚才是如何夸大奥匈帝国军人的智商,冷哼一声:“那三艘军舰螺旋桨转动声不早就停止了?看样子他们的智商还没有想到要伏击我们,而是真的离开了。”
****斌对上尉语气里的嘲讽并没什么想法,仔细看了半天天空中的飞机,疑惑地说道:“这是什么飞机?怎么光兜圈子不投炸弹?冲下来扫射两趟也好嘛……难道是海上巡逻机?”
****斌将目镜让了出来,交给了上尉,上尉趴在上面仔细辨认半天,天已经快要黑了,外面视线很不好,那架飞机绕了几圈掉头朝塞浦路斯方向飞去,潜望镜里只能模糊看到飞机轮廓。
“好象是英国的维克斯F.B.5。”
“维克斯F.B.5?这不是英国,双座双翼战斗机吗,很古老的飞机了,属于战前研制出来第一种战斗机,塞浦路斯这里现在还有这种飞机?”
上尉转动潜望镜,再观测一会儿:“不错,是维克斯F.B.5。地中海的英国混合航空联队中,在塞浦路斯航空大队里有十来架这种飞机,不过德.哈维兰D.H2单座双翼战斗机到达塞浦路斯后,这种性能大大落伍的维克斯F.B.5就不再担当一线战斗机。刚好,塞浦路斯这里需要海上侦察/校射机,这种维克斯F.B.5转行干起了侦察行当。”
这事情居然要由上尉来向少校解释,而听讲的少校还是应该见多识广的联络参谋,****斌不由得脸一红,感觉很没有面子,强嘴道:“这些我知道,我只是不明白维克斯F.B.5上不是有两挺7.7路伊斯机枪吗?同盟国的飞机都能用机枪扫射军舰,英国人为什么就不能扫两下子?那些对空高射炮是唬人的稻草人,看起来声势浩大,要是单舰没有其他军舰配合,组成火网,一艘军舰上高射炮再多也没用……英国佬真他娘的是胆小鬼啊!”
上尉艇长将脑袋离开目镜,瞟了眼旁边的****斌,也不知道****斌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凑到目镜上再次解释:“维克斯F.B.5最大起飞重量930公斤,装了一台9缸汽缸旋转引擎,100马力的引擎后置,它的最大速度113公里/小时,实用升限10000英尺,续航时间4小时,自从改装为侦察/校射机后,为了安装与地面进行联络的电台,原来的两挺机枪全部拆除了,他们就是想扫射,也没机枪可以用……怎么回事?发现我们了?!”
飞机刚走,潜望镜中,那艘朦胧的驱逐舰掉了个头,笔直地朝箭鱼号所在方位行驶过来。上尉扭头大声询问声纳手:“小张!有没有敌人声纳活动声音?”
声纳手戴着耳机,全神贯注倾听里面声音,艇长询问,声纳手摘下耳机,汇报道:“报告艇长,只有敌人螺旋桨转动声,敌人声纳并未开机!”
****斌刚才在维克斯F.B.5 上,让上尉好好开导了一番,现在见艇长问了一个很浅显的问题,他自然要扳回一局,上尉还没说话,****斌抢先说道:“应该没有开机,要是开机,大老远的,我们这里就要听到乒乒声了。”
上尉离开目镜,低头沉思片刻,司令塔内所有人都将注视的目光投向上尉身上,短暂的沉思后,上尉再次趴在目镜上微微调节了潜望镜,扭头冲着传声器,平静地说道:“鱼雷舱注意,鱼雷舱注意,开启向前发射鱼雷门。”
司令塔内响起轻微的“啊”声,****斌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上尉说句开启向前发射鱼雷门,那些艇员脸色为什么如此难看,不由小声询问操纵平衡的赵子英。
一直十分镇静的赵子英现在不停地抹着脑门上流淌下来的汗水,虽然是冬天,潜艇司令塔内气温也是很高的,少校询问,赵子英低声解释道:“首长,迎面发射鱼雷进行攻击,这是极为危险的,军舰正面投影很小,鱼雷与军舰正面碰撞机会可不大,而且两艘船相向移动,要是发现攻击不利,等再想下潜,时间就来不及了,训练中就有潜艇因为海面上军舰没有及时停船,好象刀子一样插在潜艇上……实在太危险了。”
****斌心脏一跳,声音有些颤抖了:“撞在一起?”
赵子英点了点头,声音越来越低:“潜艇艇壳很薄,只要一下,非……”
赵子英虽然没有说完,话说了一半,因为忌讳不再说下去,可那种后果****斌还是明白的。在出航第二天,****斌就在甲板上跟上尉说过萨洛尼卡之战中,奥匈帝国的潜艇是如何被击沉的。当时刚浮出海面的潜艇,给黄岛号一撞,不跟截废铁一样,咕咚咕咚沉了下去?除了连串气泡,没有一个潜艇乘员能从下沉的潜艇里逃生,当时****斌讲的眉飞色舞,现在如果上尉不改变主意,很大可能,相同的命运要落在****斌身上了。****斌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有些站立不稳了。
上尉艇长冲着传声器,虽然刻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沉稳,可他还是无法压抑住有点颤抖:“全体艇员注意,全体艇员注意:敌舰正朝我们箭鱼号逼近,再说一便,敌舰正朝我们箭鱼号全速逼近。他们没有开声纳,并未发现我艇位置,六个小时内,我们一直在海面下,遭受了敌人一轮又一轮攻击,虽然我们曾经还击过,并且打的还算准,可是因为各种不知的原因,鱼雷是闷雷,没有击毁一艘敌人军舰。目前,海面上只剩下这最后一艘敌舰,如我们下潜,敌舰将迅速跑掉,为此,我要向敌舰迎面发射鱼雷,让它为自己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就这样,大家好好干。”
****斌张大了嘴,想要喊声“不”,可话到了嘴边,却说什么也喊不出来。
在内心深处,****斌将上尉家中女性亲属挨个慰问了一遍,他不明白,既然敌人军舰要离开这里,箭鱼号让他们离开好了,等敌人军舰离开了,箭鱼号也就可以浮出海面,自由自在享受海风的轻拂——海面上可是比海面下让人心旷神怡多了!像现在这样,等于是在豪赌,赌箭鱼号运气如何。****斌要是开赌场的,他现在会对箭鱼号被撞沉开出一赔一点五的赔率,至于驱逐舰被鱼雷炸毁,赔率恐怕要定在一赔十或者一赔一百,箭鱼号胜的赔率实在是高的可怕。如果箭鱼号是****斌担当艇长,他现在下达的命令就是紧急下潜,规避敌人军舰,而不是头脑发热来个迎面攻击,可现在艇长是别人,他这个少校官衔虽大,按照海军规章制度,他却无法干涉潜艇艇长具体指挥,哪怕他是海军少将也不可以。
“老王,你测算下具体参数。”
副艇长升起了二号潜望镜,摇了摇发干的嘴唇,紧抿着嘴趴在潜望镜目镜上,不一会儿,一口气报出了距离、方位、目标角度。虽然有些紧张,却显得比艇长还要平稳些。老王已经三十来岁,属于潜艇部队里面的老人了。因为不懂得巴结上司,到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副艇长,多年的潜艇生活,让他两鬓过早出现了白发。就潜艇专业而言,老王绝对拥有过人的能力,现在这紧迫关头,上尉自然对将具体测算交给副艇长怀有比别人(包括上尉自己)更大的信心。
司令塔内艇员飞快计算着,没多少时间就估算出敌人驱逐舰大致速度为二十八节。要知道,这是一个极为深奥又十分复杂的算术题,压力面前,艇员演算的速度实在惊人,哪怕是资深数学家在这里,速度也赶不上这些艇员。
“距离一千三百码,方位005,偏向右舷。”
上尉整个人都趴在了传声器上,用足了力气大声喊道:“第一发,放!”
砰地一声,司令塔内的甲板猛地一震,一枚鱼雷离开了箭鱼号,有如离弦之箭,朝着测算好的目标直奔而去。箭鱼号里所有的乘员都在屏住呼吸倾听,这可是生死关头,真正的不是敌死就是我亡。****斌紧咬着嘴唇,眼皮不眨一下死盯着副艇长。
“尾波向左舷偏离目标,艇长。”副艇长的声音虽然平淡,却带了一丝遗憾。
“*活见鬼!”艇长吐出一句脏话。潜艇里所有倾听着的艇员,在副艇长说出偏离目标时,同时发出一声失落的轻叹。
“距离一千码……距离九百码……距离八百五十码……”副艇长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色彩,可飞快缩短的距离,却在司令塔内增加了越来越大的无形的压力。
可供艇长选择的机会正在飞快溜走,现在艇长要是下令紧急下潜,同时左满舵或者右满舵,以最快速度急转弯,逃逸出去,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避免与敌人军舰的正面相撞,再近一些,艇长就是下令躲避,那也是来不及了。一些艇员将哀求的目光投在艇长脸上,想从艇长那里得到一个下潜的命令,只要艇长一张口,哪怕只说出一个字,他们也能用最快速度,使用负槽,让潜艇沉入深水。可是,这时候艇长却仿佛傻了一般,半张着嘴一个音也没有吐出。
“距离八百码!”副艇长无法再镇静下来了,焦急地喊道。八百码,当鱼雷从鱼雷发射管发射出去时,恐怕还没打开引信的保险,就要跟军舰相撞了。现在不光是下潜机会与箭鱼号道了声再见,连鱼雷攻击时机都要擦肩而过了。
“第二发,放!第三发,放!第四发,放!”艇长用尽浑身力气,以最快的速度,不容置疑地下达了命令。下达完命令,艇长好象失去了力气,整个人瘫在传声器上,无力地低着头,等候命运的宣判。
艇长的口令好象巨大的锤子,一下下重重击打在****斌心头,他猛烈跳动的心脏突然充满了整个胸膛,让****斌连呼吸都困难,快要窒息了。用不着听音器,现在司令塔内就可以听到驱逐舰螺旋桨发出的“喀——哒——隆——喀——哒——隆”声,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好象一列火车正在飞速朝****斌头部猛冲过来。****斌闭上眼睛,汗如雨下,紧拉着扶手,深咬着嘴唇,整个人就要蜷缩成一团,绝望地迎接军舰对潜艇的冲撞。
“喀——哒——隆——喀——哒——隆”,螺旋桨的转动声敲打着潜艇里所有人耳膜,听螺旋桨声音,军舰好象就要与潜艇相撞了,这时候轰隆一声巨响,雷鸣般的隆隆声冲击着箭鱼号外壳,人们惊叫着摔倒了一地,如同飓风扫过,刚刚固定好的小东西又噼里啪啦飞散开来。
副艇长尖叫起来:“打中了!菩萨保佑,那狗娘养的舰首炸掉了!它裂成了两截!……我的天哪,一定是弹药库被引爆了,前面的炮塔跟玩具一样飞上天了!还有救生艇,也在飞!该死的驱逐舰再也不动了,它正在下沉!……老天,完蛋啦!彻底完蛋啦!”
三十来岁的副艇长,这时候说起话来语无伦次,可他表达的意思大家却都明白,通过传声器,副艇长的那些话在箭鱼号里面回响着,所有的人听到驱逐舰被击中,不光不能行驶,还正在下沉,一时全惊呆了。恢复过来后,潜艇里面到处都是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喝彩声、叫喊声、口哨声、大笑声、用脚将甲板跺得咚咚响声,人们又跳又蹦,相互用拳猛击,完后用尽所有力气拥抱着,司令塔里,吸收了教训的小泉寿夫与司令塔内所有艇员热情的拥抱,大家涨红了脸,热泪不受控制流淌下来,这时候也没有人还记恨小泉寿夫,把他当成了灾星。如不是空间太小,他们还要疯了一般跳起舞来了。
****斌听到驱逐舰再也不会撞击到潜艇上,人浑身一软,无力地瘫坐在地上,这时候****斌才发觉自己嘴里咸咸的,很是潮湿——不知什么时候,他将嘴唇给咬破了,渗出的鲜血流入嘴里。
上尉艇长听到恼人的驱逐舰被击中,现在正在下沉,整个人好象傻了一般,目光呆滞望着副艇长,又缓缓扫视着司令塔里欢呼雀跃的艇员。老半天后,预想中的正面相撞并没有发生,外面的轰隆隆声也没有停止,潜艇外壳还一次接着一次痛苦地承受着冲击波的压力,上尉这才明白那艘该死的军舰真的让他的潜艇打中了。上尉眼里又有了光彩,站直了身躯,急忙道:“让我看看!”
虽然身边就有同样可以观测的一号潜望镜,上尉却跑到副艇长那里的二号潜望镜,或许上尉觉得只有副艇长看的潜望镜,才能更好的观测到箭鱼号制造的海面上壮丽的夜景。过于激动,满脸通红的副艇长朝旁边挪了两步,让出了潜望镜前的位置。上尉将整个脸都贴在了潜望镜上,目不转睛死死盯着目镜里的一切,面颊不受控制地**着。
上尉带了点哭腔,低声喃喃道:“命中了……好样的,真的命中了……我就知道我一定能消灭这个混蛋,这下好,这个蠢猪再也不会对我们有什么威胁了……它完蛋了!”
“艇长,祝贺你!就我所知,您是地中海舰队,第一个击沉敌人军舰的潜艇艇长。而且箭鱼号也是中国海军中,第一个击沉敌人军舰的潜艇,本人十分荣幸能见证这历史性战斗。恭喜你啊!”****斌走到身子抖个不停的艇长面前,面带笑容恭维道。
****斌现在十分开心,他倒不是为了能击沉敌人军舰开心,他开心是为了自己的性命保住了,刚才他真以为自己再也会不到拉塔基亚了呢!
小泉寿夫也跑了过来,满脸堆笑,两只小眼睛迷成了一条缝:“是的!我代表大日本海军,向尊敬的李上尉表示最高敬意。能亲身体验这次战斗,这是阁下给予在下莫大的荣耀。”
少校与日本观察员都跑过来庆祝上尉取得的这场胜利,上尉自己却对刚才的危险处境一个劲后怕着,上尉自己也不知道刚才为什么突然有种击沉敌人的冲动,要不是运气好,现在倒霉的不是奥匈帝国驱逐舰,而是箭鱼号了。想想看,一个少校,连带一个外国观察员死在了箭鱼号潜艇里,这样的新闻要是报道出去,自己死了没什么,整个潜艇部队都连带着抬不起头来。
“没什么,不过是一艘驱逐舰而已。”艇长又看了眼潜望镜的目镜,海面上的驱逐舰距离潜艇很近,现在它燃起了熊熊大火,正在下沉,下沉速度越来越快。海面上到处漂浮着残骸与尸体:“负槽排水,浮出水面,炮手全部就位!”
对着传声器下达完命令,两眼通红的上尉转头看着俩个客人:“我们可以安全的浮出海面了。”
哗啦啦,驱逐舰燃起的大火还没熄灭,火光照映的夜空下的海面上,箭鱼号好象一头庞大的鲸鱼,从海面下冲了上来,先是艇艏,接着是司令塔,最后整条潜艇都浮在海面上。舱盖被揭开,一些人影从里面钻了出来,跑到艇艏,将76毫米舰炮外面裹着的雨布掀开,操纵着舰炮,瞄准了前面正在燃烧着的驱逐舰。
清新的空气穿过揭开了的舱盖的空缝涌进司令塔,虽然只有几个小时没有接触外面新鲜空气,****斌却感觉几个世纪都没呼吸到这么香甜的气息了。带了鱼腥味的海风让他心旷神怡,心里没来由的涌起一阵阵欢快的心潮,发咸的海水珠从舱盖处往司令塔里面滴落,后面的柴油机发动了,传来的咆哮声夜让****斌感到一阵舒畅——这声音在****斌耳中就跟天上仙乐一样动听,可比水下面电动机枯燥的噪音听起来好受多了!套上雨衣,跟着艇长,****斌顺着梯子,脚下好象踩了棉花,整个人如漂浮一样爬到外面甲板上。
“天哪!多么壮观的美景啊,这是我这辈子看到最美的夜晚!”自从离开拉塔基亚后,一直待在潜艇里,观察艇员工作的小泉寿夫跟着****斌钻了上来,刚一登上甲板,看着前面不远处还没有完全沉入大海的驱逐舰,火光下,一些人影攀着未沉的甲板不放,还有一些穿了救生衣的,正在海面上挣扎,一条放下来的救生艇上挤满了人,小泉寿夫不由惊叹起来。
****斌点了点头,对小泉寿夫所言,他是深有同感。
在海底躲了那么长时间,光听到头顶军舰喀哒隆喀哒隆开过声,一枚枚深水炸弹落在附近的爆炸声,照明灯被震个粉碎,一片漆黑中,总是提心吊胆,害怕深水炸弹刚好落在潜艇上,或者在海底时,潜艇与海底的岩石来个亲密拥抱,这样****斌将喂了鱼鳖。精神高度紧张,****斌感觉自己都要发疯了,现在不用呼吸潜艇里浑浊的空气,可以享受着外面迷人的海风,一直将自己逼在水下不敢露头的驱逐舰反而冒着气泡,咕嘟咕嘟沉下去……****斌明白了一个哲理:什么是幸福?人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这样的夜晚,自然是最美丽的夜晚。
“绕过这条军舰,给他拍照留念。”
“上尉,难道你不打算拯救那些落水水手?”
上尉耸了耸肩膀,很是遗憾:“救,自然要救。不过我们是潜艇,不是一般战舰,救一两个可以,太多了,潜艇里可没那么多空间用来装俘虏。”上尉朝正在甲板上的副艇长高声喊道:“老王!带几个机灵点的,看看落海的敌人有没有军衔高一点的,挑几个抓回去!”
****斌指着面前好象开了饺子的海面,有些不忍了:“那些其他人呢?”
“这里距离塞浦路斯很近,其他的只能等英国人来拯救他们了,我会通过电台告诉英国人的。”上尉顿了片刻,咧了咧嘴:“刚才英国的维克斯F.B.5不是在这里吗?相信塞浦路斯的英国军舰已经出动了,我想他们应该能支持到英国军舰赶过来。”
****斌看着海面上挣扎的水手,心里对等候他们的命运感到有些遗憾。他是海军军人,不是普通老百姓,****斌明白,就算接到这里有奥匈军舰活动的情报,塞浦路斯岛的英国军舰要升火还需要一段时间,等机器预热了,匆匆赶过来,这里绝大多数落水水手恐怕已经冻僵成了冰人,夜就是说,他们能幸存的可能性实在不大。
“首长,用不着为他们感到悲伤。要是刚才倒霉的是我们,现在咱们一个人也不可能获救。没有人会救援我们,这些扑腾的家伙在刚才,决不可能会对我们命运感到一丝一毫遗憾。”
箭鱼号绕过了正在下沉的驱逐舰舰艉,侧倾的军舰露出红色的船底,竖出水面的巨大的黄铜制作的螺旋桨还在一圈一圈转动。
无线电员从舱盖探出头,冲着上尉喊道:“艇长,电报已经发送,队部那边电报还未接受到。”
“已经八个小时没有联络,恐怕现在基地都发疯了,继续接收,基地不可能不关心我们。”
“上尉,将我们在这里遭遇敌人军舰情报发送出去了?有没有给我的上级发电报?”
“已经发送了首长,至于您的上级,相信他现在一定在潜艇大队部里,没有必要单独发电。”
****斌皱了皱眉:“这怎么可以?要知道,上面是很重视小泉寿夫观察员的,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上级很难交代,还是给巡洋舰分舰队发份电报吧,让他们放下心。”
“明白了,首长。”
挂在天边的月亮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倒映出一道黄色的光芒,驱逐舰上的火焰好象烧尽的蜡烛一样熄灭了,巨大的黑色烟柱仿佛有生命的精灵,从军舰上摇摆着升向半空。一声巨响,那艘侧倾了的半截驱逐舰(舰艏没在海面支持多少时间就沉了下去),倒扣进水里,海面上几个巨大的气泡翻滚几下,渐渐平静下来。刚才还在海里围绕驱逐舰附近挣扎的水手,随着驱逐舰的沉没,少了不少。
看着驱逐舰沉没,上尉脸上好象喝醉了酒,冲着甲板上的传声器嚷嚷起来:“弟兄们,你们都是好样的,我以你们为荣!现在,让我们返航吧,回基地接收祝福,光荣与荣耀属于我们潜艇!”
箭鱼号驶入拉塔基亚港口时,距离港口还有一段距离,天空就出现了六架飞机,远征军的侦察/观测机,飞机飞得很低,绕着箭鱼号兜圈子,一进军港,大老远的就能看到码头那边旗杆上,以前挂着海军旗的地方,现在挂了一把大扫帚,扫帚后面还系了一条长长的饰带,一面奥匈帝国的旗子正在饰带上迎风飘扬。
拖船、运输舰、登陆舰、扫雷舰、驱逐舰、巡洋舰、战列巡洋舰、战列舰……军港内所有的军舰用拉响汽笛向箭鱼号表达敬意,一路上警报器、雾喇叭和汽笛的鸣声不绝于耳,伴随着箭鱼号走完那段并不算短的航道。
刚靠泊在潜艇基地码头上,让站在箭鱼号甲板上所有人员目瞪口呆的,地中海舰队司令员,六十五岁的林泰曾海军上将身穿雪白的礼服,站在地中海潜艇大队全体岸上人员中间。击沉敌人驱逐舰,这个消息早就通过电波传达到拉塔基亚了,毕竟是大战开始后,中国潜艇第一次击沉敌人军舰,回航的路上,艇员们构思了无数迎接场面,可谁也没想到堂堂海军上将会亲自前来迎接他们凯旋,这实在太出乎大家意料了。
跳板搭好后,在上尉艇长口令下,箭鱼号所有艇员鱼贯从舱口钻了出来,在甲板上列队。当艇员们列队完毕,地中海舰队司令林泰曾上将单独走上了箭鱼号。
上尉跑到跳板处,伸出手想要搀扶年岁已高的上将,可上将摆了摆手,谢绝了上尉的好意。上尉有些尴尬,偷偷咽了口唾液,喉结动了动,尽量显得平和些,冲上将大声汇报:“报告上将!箭鱼号所有乘员列队完毕,请上将检阅!”
上将满是皱纹的双眼闪耀着光芒,主动朝上尉伸出手,用力握了握:“上尉,对你们取得的胜利,我代表地中海舰队全体将士,向你们表示衷心的祝贺!祖国感谢你们,人民感谢你们,全世界热爱和平的人们感谢你们……”林上将眉头皱了一下,感觉自己说的这些套话实在无关痛痒。只是这种打了胜仗的固定程式,说顺口了,林上将虽然事先已经想过要变个花样,真的一见面,以前说的那些话又脱口而出,想收都收不回去了。
上尉两眼饱含热泪,神情极为激动地回答道:“感谢领导的关怀,我们取得的胜利是微不足道的,这全是因为……”
“算了,这些话不用说了。”林泰曾一听开头,就知道上尉要按照标准答案应答了。凡事喜欢雷厉风行的上将不想让自己耳朵遭罪,挥了下手打断了上尉:“艇长,我要和艇上所有英勇战斗了的官兵握手,每一人,艇长你帮我介绍。”
上尉倍感荣幸,做了个邀请手势:“很荣幸能为将军您效劳。”
“首长,您怎么也来了?”
地中海舰队司令员很是凝重与所有人握手(包括****斌和日本人小泉寿夫),每个人那里都说了遍“勇敢的小伙子,祖国感谢你”或者是“人民为你自豪”,握完手,也没发表演说,只是从艇艉走到艇艏,转过身面对所有行注目礼的箭鱼号乘员,庄重地举起手,行了个标准的军礼,转身下了潜艇,匆匆走向码头上等候他的轿车,车屁股冒出一串黑烟,离开了潜艇基地。
林泰曾上将一走,刚才站在码头上的那些大小官员们满面红光,拍着巴掌踏上甲板,学着上将样子,与箭鱼号出海乘员一个个用力握手。****斌在过来祝贺的人群中,发现地中海第一巡洋舰分舰队司令员章骞少将与副司令欧阳镡也在里面。
欧阳镡哈哈一笑,拍了下****斌肩膀:“呵呵,你不知道吗?自从你们没有按时跟基地联系,这里就翻了天,大家都不知道箭鱼号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要知道,虽然潜艇出问题并非首次,可这里是地中海,是前线,大家可都为你们捏着一把冷汗呢。着急的不光是潜艇大队邵队长,连舰队司令都惊动了,日本驻拉塔基亚东木武官更是干脆坐在潜艇大队大队部里不走了,说什么要是观察员小泉少尉无法安全归来,为了能给议员一个交代,他只好剖腹谢罪了。害得邵队长在担心你们同时,还要跟东木武官解释,说什么可能箭鱼号电台出了故障,幸好你们回来了,不然我们还要给东木武官购买棺材。”
听这么多人为他们焦急,****斌半是感动,半是惭愧,虽然电报早已发了过来,他还是解释道:“倒不是我们不肯联系,在塞浦路斯那边,我们遭遇了奥匈海军军舰……”
一直绷着脸的章少将打断了****斌的解释:“后面的事情我们都知道,还是会去再说吧。”
远处,刚刚离开修理区,停泊在军港内的迪化号快速装甲巡洋舰上人员,趴在栏杆上,羡慕地看着潜艇泊地那边,那里正在为凯旋归来的箭鱼号潜艇举行隆重的欢庆仪式,仪式可比巡洋舰分舰队胜利袭击萨洛尼卡归来,要热闹多了。人比人,气死人,羡慕了半天,想想自己遭遇,迪化号军舰上的人们由妒生恨,一个个在内心深处痛骂上层厚此薄彼,灰溜溜转过身,该干什么干什么,发誓再也不看潜艇基地那边的容光了。
“大口径主炮可是我们海军主要打击力量。” 迪化号军舰前面的一号主炮塔处,炮长高宪申上尉背对着后面的潜艇泊地,用他那带着一丝福建腔的话,对新来的炮手小林介绍火炮。
高宪申虽是福建人,但却就读于黄埔海校,零七年毕业以后,展示出了出众的才华,不久前萨洛尼卡海战后,他刚刚晋升上尉军衔,成为迪化号一号主炮炮长。至于小林,他是福建福宁府人,萨洛尼卡海战后作为补充人员,成为高上尉手下。福宁府虽然属于海滨城市,可小林以前只看过大海,在加入海军前,他连帆船都没乘坐过,登上迪化号军舰后,小林对一切都很感兴趣,如此热爱学习的手下,高宪申自然很愿意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告诉他:“这种力量,首先是出自物理作用,然后再放出化学能量……”
高宪申看了看呆呆看着他的小林,不由得哈哈笑了起来:“瞧我,尽说些干巴巴的。”
高宪申回了回神:“你不是炮手吗,先考虑一下发射状态的炮管,这个总熟悉的喽?”他看见小林眼睛里的亮光,便接着说道:“先在炮管里加上炮弹,再填上药囊,然后将炮栓紧紧关上,你知道弹头里的zha药和药囊里的*大概多少比例吗?”
小林还是认真的听着,眼睛一眨也不眨,猛然听到炮长问他,不自觉地摇了摇头,高炮长笑着说:“虽然有时会有差异,但一般都有十倍左右呢,这些*被包在丝绸做的袋子里,一旦点火,那就会产生出几千倍的气体,由于尾栓关着,那股气体就将弹丸从炮口里推了出去,炮口里刻着的来复线让弹丸拼命旋转,这样就增加了它稳定性,才打得准。”
小林眨了眨疑惑的眼睛:“炮长,为什么要用丝绸装*呢?”
“哦?你听得还很细心嘛!”高上尉拍了一下小林的肩膀:“那是因为丝绸做的药囊,燃烧完毕以后,基本上不留残渣,对炮管的损耗就小。炮弹飞出炮管以后,就获得了巨大的能量,带着极大的速度飞向目标,而我们军舰最大的目标当然就是敌舰喽,一旦炮弹命中目标,首先碰到的是装甲板,炮弹穿透这层装甲板,靠的是物理的能量,而穿透以后,炮弹中的zha药爆炸,这就发生了化学的能量。”
“军舰到处都有装甲吗?”新兵蛋子问了一声。
“装甲这玩意,碰到炮弹命中可是救命法宝,可是装甲说穿了就是厚厚的钢板,披得越厚,行动也就越不方便,你说说,让你穿上大衣游泳舒服,还是脱了舒服?”看到小林憨厚的笑脸,高上尉继续耐心说道:“一般的军舰,都是采用重点防御。也就是说,最要紧的地方,披上重装甲。一般的军舰,总是在侧舷围上装甲带,在吃水线的地方,一般装甲最厚,那是因为,这里如果进水,对军舰来讲,可是最要命的了。这叫水线装甲带,也叫主装甲带,这个宽度一般是水线上下五英尺左右,这个厚度么一般,战列舰有十英寸以上,装甲巡洋舰六到八英寸,一般都是贯彻,可以防御自己同级主炮炮弹这一原则。这样的装甲带,在舰艏舰艉会逐渐减弱,大概是最厚处的三分之二。中央的那些主机啊,锅炉啊,弹药库之类的,可得重点保护啊!而主装甲带上部,也有比较薄的装甲保护,大概是主装甲带的两成左右吧。另外,重要的部分,像司令塔,这是战斗时的指挥中心,罗盘、舵轮,以及传播到全舰的传令装置都集中在这里,还有就是主炮塔,通向弹药库的扬弹筒,这些都是最重要的**,全被装甲保护得严严实实。”
说着,上尉掏出了笔记簿,拿出一支笔,一边画草图,一边继续道:“不知道你注意了没有,我们现在练习射击,都要将炮管抬高是吗?这是因为,当炮管抬到45度角时,射程可以达到最远,当然这个就会造成主炮结构的复杂化,现在一般的主力舰,可以将炮口抬高到30度左右,而我们迪化舰,就可以将炮口提升到45度,但是,如果像当时和西班牙人作战时那样互相平射,一般侧舷比较容易中弹,而甲板则不大会被打着,所以过去的军舰啊,甲板的保护一般很不够,而现在炮口一提高,远距离射击的炮弹将会从天上砸下来,这样,现在的军舰在下甲板也要加上一层装甲甲板,这就叫防御甲板,而这层甲板,到了侧舷,还要往下倾斜,和下面的水线装甲结合,这样,不但可以对平射的炮弹,就是对曲射炮弹,也可以防御,这个甲板的形状,”高上尉边说边画:“像穹庐,也就是蒙古包,所以,我们又叫它穹甲。”
“那么上尉,您不是说现在的炮弹要曲射,这样不是很难瞄准吗?”
“嗯,我正想说呢!”高上尉满意地看着他那位热心的学生:“原来的海战,都是靠每个炮塔的瞄准镜,这对于平射瞄准也就差不多了。但是,一旦曲射,你能做到百发百中吗?神仙也难以办到,这个就要靠射击指挥仪。”
“射击指挥仪?”小林听到了这个新鲜名词,不由得好奇地问了起来。
“也罢,就说给你听吧,不过,这其中可有不少军事机密,我只能讲些大概的。你平时炮战是不是发现我们现在的射击训练,打的都是齐射?这个齐射可是大有文章啊,我们军舰有6门主炮,一次齐射六发炮弹,如果同时射向同一目标,炮弹会散布成一个大致的椭圆,覆盖在一定的水域,由于炮塔的分布情况,各门炮的情况,风向海况千差万别,所以这个椭圆的长径也决定于各自的情况,而短径就大致相当于我舰的长度。长径越短,这个椭圆的面积也就越小,也就意味着命中精度越高。”
“现在的射击方法就是和这种着弹分布有着密切关系的,看多短的时间里,首先打中你。基本战法是,几艘同型军舰组成一个战列,鱼贯而行,首先通过测距仪测算敌我距离,首次试射用半数炮火,稍微改变射击诸元再次射出另外一半,在确认好第二次落弹前装填好最早的一半,通常第一次稍远,第二次稍近,第三次再打中间。”炮长指了一下主桅顶部的那个桅楼:“这上面就是射击指挥装置,这上面的成员根据这些数据,基本上就可以定出射击诸元,你要知道,这个射击指挥装置可不是一般的瞄准镜,他们还从舰内得到自己的航速,测出敌舰航速,航向,了解到风向,浪高,海流等你可以想象的一切要素,通过综合计算,这个具体方法可是军事秘密,等到你以后可以知道了自然就会明白的,反正得出的数据通过电信号传给所有炮塔,这样,就可以进行正式射击了。正式射击以后,指挥人员还要继续观测,不断修正弹道,直到水柱夹击敌舰,也就是说,让敌舰处于我们这个散布椭圆里,我们就可以按照这个诸元,痛击敌人了。这种装置最早研制成功的是英国的斯科特爵士,但是,我们其实也几乎同时和英国人研制,在海军部严复部长的亲自主持下,也在12年研制成功,当然这事情我们还没有对外宣布,现在知道我们是如何重视这个不起眼的装置了吧,有了这个装置,主炮的命中率可飞跃提高,这玩意,可是致胜的一大法宝啊!不过现在各国都有了这种射击指挥装置,现在它已经不希奇了。”高上尉叹了口气。
说完,高上尉收起了笔记本,看了看远方,继续说道:“当然,从理论上说,一次发射的炮弹越多,提供可以参照的数据也越多,就越是容易确认散布形态,修正诸元,你看看原来的战列舰都只有四门主炮,还有不少二级主炮,而为什么自打我们造了‘轩辕’号以后,海上强国都放弃这种设计,将主炮统一了口径呢?这就是因为,相同的口径,射击时弹道是基本一致的,可以作为一个群体来计算,不过,也有人没有好好理解这一点的,你看看日本,当年全国节衣缩食,省出两条‘萨摩’级战列舰,排水量不小,也有近两万吨,比英国的‘无畏’号还大点,但是主炮还是传统的四门12英寸,却在侧舷加了12门10英寸炮,这两种炮,根本不能统一指挥,刚刚造好就成了落后于时代的老式舰,可怜那百姓的血汗钱啊!你先别笑,更绝的还在后面呢,等到日本人知道了世界的潮流,忙不迭再勒紧裤带造了他们最早的单一主炮舰‘河内’和‘摄津’号,这下炮算是统一为12寸的了,可是,侧舷的八门炮身短,45倍口径,前后的四门长,50倍径,这不还是难以统一指挥么!”
小林不由得也笑得前仰后合,高上尉继续讲课:“看看列强在海上竞争得那么厉害,这海上舰队,不是需要耳目吗?本来,这个任务是装甲巡洋舰的,但是由于传统的装甲巡洋舰主炮口径也不统一,这次英国的费舍尔元帅偷偷地下令设计了一种新的军舰,这是一种放大了的装甲巡洋舰,装上了和战列舰一样的单一主炮,12英寸主炮八门!而装甲还是巡洋舰级的,所以速度快。这种军舰可以消灭敌方的侦察舰队,而一旦遇到强敌,打不过可以跑,费舍尔给他的宝贝起了个响亮的名字‘无敌’号,人们后来管她们叫战列巡洋舰。不过你想想,你如果有和敌人同级的火炮,遇到敌方战列舰,你甘心跑吗?何况英国海军传统是逢敌必战,我看这样的军舰今后非吃苦头不可,当年北海大战,虽然贝蒂的战列巡洋舰部队被牵着鼻子来回赶没有投入战斗,可你看看那‘爱尔兰’号,由于装甲设计有问题,被高空落下的炮弹击中甲板,军舰在几分钟内爆炸沉没啊。我估计如果贝蒂的舰队遭遇这种射击,恐怕类似结果会更多吧。”
“您刚才讲军舰主装甲带应该防御自己同级主炮的炮弹,是不是就是有这个根据啊?”
“一点也不错,对于这个问题,我们虽然也造了白江级战列巡洋舰,尽管相对英国人,我们注重了些防护,只是海军部后来还是觉得,不好好加强军舰的防护,就是对水兵生命的不负责。因此,便运用各种先进技术,提高设计工艺,设计了我们这种桂林级高速装甲巡洋舰。火炮采用10英寸五十倍口径,别看我们比战列舰的炮口细一些,因为我们的仰角可以达到45度,所以射程也将近有22000码,而德国主力12英寸舰炮的射程是22400码,怎么样,差不多吧。而且,我们的主机和锅炉也是采用最新式的,舰艇的布局极其紧凑,这样,致命部位就相对缩短,所需装甲也相对减轻。所以,作为巡洋舰杀手,我们可是第一流的!其实,这点我们这一点还是从德国人那里得到的启发,德国的战列巡洋舰——他们叫大型巡洋舰——主炮口径最初也是11英寸,而且他们也比较注重防御。我们这种桂林级,可以说是他们的一种发展型,而且,比起德国人引以为荣的赛德利茨级来,在注重防护方面更加下了一层功夫。还有一个明显得特点,你看看,我舰废除了侧舷的炮郭副炮,改装了7座4英寸副炮塔,这样大大简化了侧舷的保护带,当然就更加便于施以更为合理的装甲了。而且这种4英寸火炮有个特点,它的仰角可以达到85度,也就是,不要说来犯的敌方鱼雷舰艇,就是敌机也能够对付,这样的高平两用炮,可是世界上首创的啊。在萨洛尼卡防空战中,这种副炮已经体现了它的价值所在。”
“刚才不是说起德国战列巡洋舰了吗?你要知道威廉皇帝一来是个海军狂,又是一个不服输的人,看到英国人的雄狮级,海军上将级纷纷开工兴建,他们的大型巡洋舰也开始越来越大了,像德弗林格尔级装备了12英寸,现在快要建成的马肯森级达到了14英寸,还有消息说,他们准备代替约克号的新舰将要装备15英寸!”
“那么我们遇到她们怎么办?”小林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不用怕,可别老是这么哭丧个脸,这个还毕竟是计划,要知道军舰制造可是耗资巨大的,德国这样不顾一切地建造军舰,迟早要造成国力衰竭,他们最后能够早出几艘我看就很成问题,作为舰队的耳目,不大量生产那里行?更何况现在打仗,什么都需要钱,德国佬哪那么多钱?他们造一艘约克代舰,我们就可以造4艘桂林级。而且,”上尉微微一笑:“我们速度更快。当然,为了对付这种军舰,又不是光有我们可以依靠,白江级要胜他们一筹,还有么,据说现在我们正在建造一种高速战列舰,速度快,火力猛,防护强,这才是称雄海上的王者。”
“海军这东西啊,就是个无底洞,打得都是钱,都是民脂民膏,谁的国力强,最后的胜利就是他的。日本人有个海军将领,叫东乡平八郎的,他最近疯了一般训练他们的水兵,说了一句叫一门百发百中的炮要胜过一百门百发一中的炮的话,当然他的目的是为了鼓励水兵好好训练,话虽然不错,但是这句话如果和他抬杠,从理论上讲还是站不住脚的呢,你想想,知道为什么吗?”
高上尉忽然给小林留了这么一个问题,这下小伙子开始苦思冥想了,想了半晌,他好像忽然知道了什么,对他的老师讲:“这个,我也说不好,”他抓着脑袋,“一门百发百中的炮,肯定第一炮打中对方的一门炮,而百发一中的炮,中不中打了才知道,一发一发打下去,说不定什么时候也打坏了那门百发百中的,这个……”
“呵呵,好像还真好好考虑了,接着说。”
“这个……,虽然百发百中的那门肯定会打中,但是百发一中的不一样,但是……但是如果齐射的话……”
上尉笑开了,点了点头:“对对对,你说对了,如果举个极端的例子,各自一门一门开炮的话,百发百中的那门炮会一门一门地打坏对方,而对方如果运道坏到最早99门打偏,而百发一中,最后一门一定会打中,这样双方加起来的101门都会被摧毁,谈不上谁胜谁败。而如果这一百门齐射,那么其中一发则也会命中,这样大家被打坏一门,多的一方还有99门,他们赢了,是不是?”
“对。我也是这样想,就是讲不好。”
“嗯,我不是说加强训练不好,相反我也要你们好好练好本领,但是,我想说的是,更重要的,是要学会思考问题,自己要开动脑子。东乡的做法是把水兵当作机器,以为人的因素可以改变一切,但是,海军的基础是什么?那是科学,任何先进武器都是建立在自然科学理论基础上的,一旦无视科学就会遭到惩罚;海军靠什么支撑的?那是整个国防经济,是国家财政、产业、教育、科研等等的结晶,这也就像刚说的那一方能造出那一百门炮也是本事,是不是?这个道理我想倒反而会被人忘记呢,这个才是海军真正的基础,离开了这个基础,可能打得赢一场战斗,但是输掉的却会是整个战争!你看德国不顾国力地狂造海军,犯的也就是这个错误。虽然东乡的话也有他的道理,听起来也像那么回事,但是,即使是权威的话,我们也要好好想想,是不是也有不合理的地方,或者,是不是会悟出一个什么新的道理,这个才是有血有肉的人应该考虑的,人的宝贵之处也在于此,你说呢?哇,没准啊,东乡的眼皮正跳得厉害呢!”
“东乡?你们在说东乡?”两人笑得正欢时,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两人回头一看,连忙起身立正。
“司令员好!”小林站前一步:“司令员,炮长正在教我炮术呢!”
不知什么时候,章骞少将与欧阳镡上校带了一名年轻的少校登上军舰,走到一号主炮旁边。
“不错啊,刚才听到你们说到东乡,虽然一般人还不太知道他,他可是不简单啊,当年我们和俄国人作战,日本站在我们一边,有一次,东乡坐镇的‘浪速’号巡洋舰和俄方两艘巡洋舰周旋,他干净利落地击沉了一艘,此人作战非常凶狠,而且有战略头脑,在他的领导下,日本海军扩张的步伐非常快。若是作为对手,他可是一个强敌啊。不仅仅是他,各国海军中有能力的将领还有不少,比如英国有杰利科,老是歪戴着帽子的贝蒂,德国有突破海峡的希佩尔,突破地中海的祖雄,还有施佩伯爵,舍尔上将等,这些大海军的将领可能大家都熟悉,而有些海军不要看规模有限,但也不是没有人才,就拿我们现在面前的奥匈帝国来说,他们的地理位置决定了他们的海港都在狭窄的亚得里亚海,所以向外扩展不容易,但是他们有霍尔蒂,这个人是个匈牙利人,前不久刚率领了三艘巡洋舰突袭了英国的封锁舰队,一举重创了一艘装甲巡洋舰以及击沉了大量反潜小舰艇,在付出很小代价以后顺利返回,为此他得到了少将军衔,我们不能轻敌啊。听说这次他又出来了,我倒要去会会他,看看他到底有什么能耐。”章司令转身又对高炮长说:“宪申啊,我看你当老师很有一手,以后我们舰上搞一个水兵大学,你看呢?”